第29章 二十
二十
楊初厭在自己的座位上收到了一個不知名包裹,沒有寄件人的名字,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飛機盒。
疑惑的的拿起飛機盒,颠了幾下,還挺沉,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裝了什麽。
楊初厭看了眼身旁的空位置,顧錦還沒來。她來教室來的太早,住校生沒起床,走讀生還在趕來的路上。
又颠了幾下飛機盒,楊初厭腦內拼命回想今天是什麽日子,能讓別人給自己送東西?
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是什麽日子。
楊初厭還是心生懷疑盯着桌上的盒子,貌似不太想打開。
其實不是不想打開,而是最近很流行在快遞盒裏惡搞,收到盒子的那個人一打開盒子,可能一只玩具蛇就彈到臉上了。
害怕的不敢打開。
猶豫許久,楊初厭閉着眼睛小心的伸出手,動作極其緩慢的打開了飛機盒。
預想中的玩具蛇沒有飛到臉上,別說飛臉上甚至連蛇都沒有。
楊初厭緩緩睜開眼睛,蹙起的眉頭慢慢舒展。在看清盒內裝的是什麽後,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
盒子內裝着一串風鈴,藍色的上面還有藍星花的圖案,風鈴的下面鼓鼓的貌似還有東西。
楊初厭震驚之餘,把風鈴取了出來,看見了在透明自封袋裏安靜躺着的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不知道躺了多久,一直在等它的主人認領它,然後戴上它。
手控制不住的顫抖着,一秒鐘就可以打開的自封袋,楊初厭用了一分鐘才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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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就明白這份包裹是誰送給她的。
銀戒指看上去是親手做的,摸上去有些粗糙,指腹滑過表面,仔仔細細的摸着戒指的每一處,外圈還刻着一只線條歪七扭八的大雁。
一滴雨水毫無征兆的打在楊初厭手背上,她擡頭看向窗外,卻并沒有下雨。
端詳一番,楊初厭像拿着什麽珍寶似的,屏住呼吸,鬼使神差的把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尺寸剛好,不大不小正合适。
風鈴和戒指下面還有薄薄一層的拉菲草,換做別人不會去翻,可楊初厭翻了。
藏在拉菲草下的是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跡和某一個人極其相似。
——楊初厭,17歲生日快樂,戒指喜歡嗎?考慮嫁給我嗎?
她才想起今天十二月二十日是自己的生日,自己卻完全不記得了。
眼淚無聲的留下來,楊初厭扯起嘴角,淡淡的笑了。這個笑很鹹,跟喝了口海水沒區別,充滿口腔,苦澀難言。
她慌忙的抹掉眼淚,戒指卻不舍得摘下。
把盒子放進書包裏,随手抽了本練習題做了起來,過了一會班裏陸陸續續進人了。
顧錦也來了。她眼裏泛着淡淡紅血絲,一夜沒睡好,可現在怎麽也感不到困。
楊初厭給顧錦讓位置,她坐在位置上,背靠着牆,又腦累又困,但還是強撐着對楊初厭笑了笑。
楊初厭輕勾手指把顧錦額前碎發捋到一邊,在餘光中,瞥到了她手上那枚自己親手做的戒指。
顧錦瞬間精神起來,挺直了腰板,剛想開口問楊初厭是不是答應了,旁邊那人卻比她搶先一步。
“為什麽想送我風鈴?”楊初厭放下筆轉過頭,托着腦袋饒有興致的看着顧錦,一臉你說我在聽的表情。
“沒有什麽,那天去我媽店裏看到了這款風鈴,覺得很适合你,就送了。”
楊初厭戲谑的挑挑眉,臉湊近顧錦一點,兩個人的呼吸聲交融在一起。
顧錦沒躲避,四目相對,視線下移她盯着楊初厭的嘴唇走神。
那人薄唇輕啓,平淡開口:“戒指是顧同學親手做的吧。”
沉思片刻,顧錦思索下,決定坦白。
“是。”她眼神堅定,重重的點了兩下頭,緊抿着下唇不敢看楊初厭。
在面對楊初厭的馬上十七歲要送禮物的時候顧錦第一次犯了難,畢竟談戀愛,總要送對象一點有意義的禮物吧。
她隔天抽空回了趟葉萍舒的店,在店裏逛了一圈,最後選了個店裏最貴的風鈴。
可顧錦覺得單單送一個風鈴太單調,配不上楊初厭,想送她更好的。于是她回了家,從自己存錢罐裏取出這些年自己攢的錢,去了diy戒指店,融掉了銀片,一點一點刻上了大雁圖案,歷時一小時這枚戒指誕生了。
我不确定你會不會答應我,可我還是想送你,送你一枚年少無悔的戒指。
其實顧錦想送鮮花的,畢竟孤軍奮戰的小孩,也值得得到鮮花和贊美。可惜楊初厭花粉過敏。
支支吾吾的講完前因後果,看着楊初厭始終沉默不語,顧錦有些急了,晃晃她的手臂,很害怕她不喜歡這個戒指。
“不喜歡嗎?”顧錦謹慎的開口道。
楊初厭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撫摸上了顧錦的後頸,深吸口氣,臉埋在她頸窩裏,學着小貓遇到主人蹭大腿那樣蹭着頸窩。迷糊之際,顧錦感受到自己的頸窩處被人親了下。
這個吻很輕,可楊初厭偏挑顧錦敏感點親,酥麻的感覺像剛開封的氣泡水,僅乍現一秒,随即轉瞬即逝留存在自己的神經裏。
紅透了,臉紅透了。顧錦覺得自己現在是一盤菜——紅燒兔頭。而楊初厭就是吃這盤菜的人。
楊初厭聲音悶悶的,她耳朵也很紅,“喜歡,喜歡戒指,也喜歡你。”
又蹭了會兒,楊初厭才把頭從顧錦頸窩擡起來,眼神有點迷離,手背貼上那人的臉頰,感受着燙手的溫度。
“臉這麽紅,害羞嗎?”
見顧錦不語,楊初厭調戲似的又問了一遍。
顧錦像是忍無可忍,羞紅着臉指着楊初厭泛紅的耳垂,不死心的問:“那你呢?你耳朵怎麽也那麽紅?”
楊初厭也沒反駁反而坦坦蕩蕩的承認了,“嗯,害羞了。”
怔愣一瞬,顧錦擡手捂住了楊初厭的眼睛,不讓她看自己。
顧錦別過臉,小聲嘀咕道:“學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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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初厭輕笑一聲,終于不逗顧錦了,伸出左手張開五指,壞壞的笑着在顧錦眼前左右搖晃。
顧錦被整得哭笑不得:“好臭屁啊楊初厭。”
楊初厭連點幾個頭,得意的看着顧錦。
戒指戴到了中午也沒摘,顧錦怕被別人發現讓楊初厭寫作業的時候,用校服袖子遮擋上,寫完作業,她就又把戒指毫無保留的暴露出來。
中午兩個人一起牽手去吃飯,明天就冬至所以今天食堂有湯圓吃。
楊初厭和顧錦一人選了幾個口味的湯圓,拿上等號牌随便找個位置坐下了。
明天是周六日,住校生可以選擇回家也可以選擇留校,換做平常倆人肯定都選擇留校,但明天就是冬至了,葉萍舒昨晚也給顧錦發消息讓她明天回家吃湯圓。
顧錦想了想,向對面的人說:“楊初厭,明天和我回家去我家吃湯圓吧。”
楊初厭試探性開口問道:“可以嗎?”
顧錦沒反應過來什麽可不可以的,直接脫口而出道:“可以啊,為什麽不可以?”
楊初厭:“我是說阿姨同意嗎?”
顧錦:“……”
鬧了一小段烏龍,顧錦和楊初厭說她媽同意讓她放心來,楊初厭這才去取餐。
食堂湯圓的口味比較單一,來來回回就那麽幾個,還是速凍的,确實沒有家做的好吃。
前幾年冬至楊初厭會去超市買速凍湯圓,只不過每次買都沒不好,皮特厚,特難吃。有一年實在受不了,幹脆不買不吃了,于是自己一個人游蕩在清冷的大街上,走累了就蹲會。
那年她也沒想到,會有一個人從湖杭街一直走到南瀾街就為了給自己送一份湯圓。
不過這次,顧錦不用再走很遠只為給一人送湯圓了。
那人現在就在自己身邊,此刻就坐在自己對面安靜的吃着湯圓。
兩個人吃完了湯圓,沒久待,去校園裏溜達溜達,消消食。只不過沒走幾步倆人就都嫌冷,小跑着回了班裏。
下午基本都在考試,最後一節班會課的時候,何璨說了期末考時間,還發了每個人的考場號座位號。
哀嚎聲與一班的哀嚎聲融為一體響徹走廊。
何璨聽的心煩,拍板叫他們閉嘴。
“來,現在開始換位置,雙排的全部調成單排,一個班只留35個座位其餘的全部搬出去!快動起來!”
陳滬一咽口水聲極為清晰,不明白何璨今天怎麽這麽兇,小心的開口問:“璨姐今天吃槍藥了?這麽兇?”
藍鶴見怪不怪似的,戴着耳機聽英語聽力也沒讓陳滬一的話掉地上,“還能是什麽,和她姐妹吵架了呗。”
陳滬一: !
“你怎麽知道?!”
沒等到藍鶴的回答,陳滬一下一秒就被何璨的大喊一聲叫去幹活了。
藍鶴扯掉耳機,戳戳她前面那倆人的後背,楊初厭和顧錦同時轉過頭去。
“你倆想好放假去哪玩了嗎?”
楊初厭和顧錦面面相觑幾秒鐘,随後默契的同步搖搖頭。
藍鶴:“……”
倆書呆子談戀愛就只知道膩在一起。
藍鶴四處張望确保沒人在偷看,悄咪咪的從書桌底下掏出一部備用機,界面上是詳細至極的放假外出攻略,小小的字擠在一起,看的人頭疼。
也不知道她怎麽有時間整理這玩意的。
楊初厭和顧錦看的目瞪口呆,許久,楊初厭才開口。
“怎麽堅持整理下去的?”
藍鶴不在意的擺擺手,話語間滿是驕傲:“寫完之後看這滿滿一頁多有成就感!”
聽她說完後倆人一致的給藍鶴豎起了大拇指。
最後放學了三人也沒确定好要去哪玩,藍鶴在校門口朝她倆揮手再見,還指了下手機示意楊初厭和顧錦注意群消息。
難得沒有晚修的一天。
藍鶴把他們幾個人拉進了一個群,葉蒽蓬、安黎、陸執安和陸為安也在裏面,幾個人聊的熱火朝天,商量着去哪玩,顧錦只讓他們确定好告訴自己和楊初厭就行。
住校的同學需要負責清掃教學樓走廊,中間還會有教導主任來巡查。
何璨給楊初厭和顧錦一人一個掃把,讓她倆好好幹,過幾天給獎勵。
認命了,住宿生确實要比其他人多幹。
接過掃把後,倆人沒立馬開始幹活,而是趴在欄杆上,安靜的望着天邊五彩缤紛的晚霞。美好又短暫。
蔚藍的天空飄着幾朵白雲,樹凋零敗落,樹葉化作禮炮提前慶祝過年。冷風拂過耳邊,有風聲,也有心跳聲。
突然楊初厭感受到手指被人捏了捏,她笑笑側過頭,“怎麽了?”
顧錦沒看她,仍望着天,“你還沒回答我紙條上的問題。”
楊初厭一秒就懂了顧錦的言外之意,捏着她的下巴,讓她和自己對視。
顧錦眼神沒閃躲,甜甜的笑着看楊初厭。
“只要是你,我一直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