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初吻

初吻

“這周五本校将舉行運動會,運動會的報名表已下發到各班主任手中,請班主任結合學生的身體素質以及本人意願報名本次運動會的項目,填寫完畢後請送回到教務處。”

廣播已一陣滋啦聲結束了,何璨清了清嗓子,“咱班運動會空的報名項目還有很多,有誰自願參加嗎?”

話音剛落,班裏無獨僅有的幾個體育生舉手了,報了自己要參加的項目。

楊初厭大腿被人戳了下,她側過頭,聽着顧錦小聲說話:“你參加嗎?我覺得你八百米挺厲害的。”

不可思議的擡起頭,楊初厭用詫異的眼神看着一臉堅定的顧錦。

“三分四十也叫厲害?”頓了頓,楊初厭笑笑又說:“你還跑進過三分三十呢,是顧同學更厲害點吧。”

顧同學一下子蔫了下去,話語間有些遺憾:“可我跑不了了。”

楊初厭一愣,随即伸手摸了摸顧錦的頭,“會好起來的。”

聽到話後,顧錦倏地一下坐直身,楊初厭驚的立刻把摸頭的手收了回來。

“我想看你參加。”

楊初厭嘴角有些抽搐,想說些什麽,話卡在喉嚨裏,被一句呼喊聲打斷了。

她順着聲音看過去看到了她們班班長,楊初厭不自覺的皺起眉,目不轉睛的盯着舉手的華儒君想聽聽他要說些什麽。

楊初厭和華儒君有點不對付,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上學期光榮榜上她的排名比他高點,第二天再去看光榮榜時,她的照片已經被人用水彩筆畫得看不見人臉。

後來有同學拍到是華儒君趁四下無人時偷偷畫的。

其實不止是楊初厭的照片被畫了,顧錦的照片也沒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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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湊到楊初厭耳邊小聲問:“他喊咱倆要說什麽?”

楊初厭波瀾不驚道:“腦子發病了。”

與此同時,華儒君放下了手,慢悠悠開口:“老師,女生八百米可以讓楊初厭和顧錦參加啊,我記得她倆貌似挺厲害的。”最後兩個字他故意加重了語氣,也不知道是在故意惡心誰。

何璨和其他同學的目光彙聚在一起,一同看向表情不大友好的楊初厭和顧錦身上。

華儒君也看了過去,冷哼一聲。

當初剛開學時填寫過一個學生身體健康調查表,他身為班長看見了顧錦的表上在備注那欄寫的是半月板。他是故意,為了報複罷了。

楊初厭簡直是被氣笑了,舉起手淡淡道:“老師,我自願報名八百米和女子鉛球。”

話音剛落,坐在她倆後排的那倆人異口同聲道:“你瘋了?!”

藍鶴一臉驚訝的看着楊初厭,“賭氣也不是你這麽賭的,如果出醜了你這不就是讓他得逞了嗎?”

被擔心的人抿嘴笑笑不說話。

顧錦盯着楊初厭看得出神,小幅度的晃了晃楊初厭的胳膊,低下頭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等着人批評,“楊初厭,對不起。”

楊初厭轉過頭,回握住顧錦冰涼的手,“怎麽又說對不起,你沒對不起我呀。”

“如果我的半月板沒有損傷,我就可以替你分擔點了。”

楊初厭手指剝開擋在顧錦眼前的發絲,笑着說:“好好養傷,不要在和我說對不起了,我不喜歡你和我說這個詞。”

顧錦緩慢擡起頭,對上了楊初厭那雙眼裏含笑的眼睛,随後重重的點了兩下頭。

華儒君吃了癟,一下午屁股都沒移開椅子,估計又在想怎麽報複她倆。

“欸,你聽說了嗎?咱們學校最近攤上事了。”

“什麽事快快快講講講!這八卦不聽豈不是錯過了。”

“你們還不知道嗎,咱學校前段時間有一對同性戀,都是女生,自缢在家中了。”

聽八卦的人倒吸了口涼氣,結巴問道:“卧槽為什麽啊?”

“啧聽說啊她倆談戀愛被發現了,那父母老封建人,說什麽也要拆散,其中有個女生貌似還得病了……”

“我靠,什麽病啊?”

“心理疾病。”

……

教室裏閑言碎語的八卦聲仍然不斷,可楊初厭已經聽不清了,她耳邊仿佛來了一陣風,把聲音吹散,吹到大街小巷裏。

楊初厭心跳的厲害,甚至都沒聽見門口的何璨已經喊她兩聲了。

回過神後,楊初厭才晃晃悠悠地走向教室門口。

“我這裏有四套往年的英語真題試卷,拿回去給顧錦兩套,你倆做做看,做完送過來我私下給你倆批改批改。”

楊初厭手裏拿着一沓卷子,剛準備開口道謝。

“對了,你打算學文還是學理啊?”

“學理。”楊初厭抿着唇朝何璨微微一笑。

何璨沒多說什麽放楊初厭走了。

一路上楊初厭都在回想剛才的八卦,明明這麽小聲,卻又實在震耳欲聾。

二零一五年,同性戀仍然不受待見。

我們的愛情在長輩眼中是異類的存在。

很多個夜晚楊初厭總是情難自已的回想她和顧錦,從感覺到自己對她的感情發生轉變的那一刻起,就應該做好準備。

什麽準備呢?被迫分離的準備。

二零一五年,我十七歲,她十七歲。

那兩個相愛的女生也十七歲。

楊初厭苦笑了聲,莫名感慨着這個美好又可悲的年齡。

沒讓自己多想,楊初厭含了顆薄荷糖,搖搖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着。

清醒的別再做沉淪者。

楊初厭坐回座位上,餘光瞟到了昏昏欲睡顧錦,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別睡啦。”

顧錦沒有反應,眼睛怎麽也睜不開,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線拉着她下墜。

楊初厭嘆口氣收回了自己的手。

把眼鏡摘下來後楊初厭捏了捏鼻梁,這時一直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聲,還好聲音不大。

楊初厭蹙起眉頭,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每次來消息指定沒好事,這是她這麽多年摸出的規律了。

楊初厭點開消息,差點沒從椅子上猛的站起來。

勉強壓制住自己洶湧澎湃的內心,楊初厭又看了遍消息,手指忽的收攏在一起,那人還火上澆油一般給她發了條語音。

楊初厭轉了文字。

——楊初厭啊,這是你所在的學校吧。

楊東華的語氣裏充滿了嘲諷的意味,像在嘲笑楊初厭的無能,瞞了這麽久不還是讓我發現了嗎。

一張肥得流油的臉一瞬間浮現在楊初厭腦海裏,盡力克制住自己的幹嘔,她拿着手機的手都在發顫,但還是忍着發了句話。

——楊東華,你跟蹤我?

可楊初厭實在找不到楊東華的跟蹤動機,自己除了去給藍鶴過生日,就沒再出過校門,連兼職都是在線上發視頻給學生家長發過去的。

怎麽會。

怎麽會。

可惜,下一秒就無情打碎了楊初厭那微乎及微的美夢。

——啧啧啧真不白費你辛苦兼職賺學費上高中啊。

楊初厭頓覺天崩地裂,十七歲如何完全做到獨當一面,她根本沒辦法預料明天甚至下一秒會發生什麽。自己只能變成一堵牆,能圍護一點是一點。

她側過頭看着顧錦的睡顏,突然,靈光乍現一般想到了什麽。

楊東華不會把閑時間浪費在自己身上,他偷拍一定是要做些什麽,做點意想不到的事情。

想到這,楊初厭如夢初醒般重新點開聊天框,平複下心情才輸入。

——楊東華,你這麽做是了為什麽,你有什麽事沖我來,別傷及無辜人。

那人秒回。

——放心,不傷及無辜,畢竟你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楊初厭把懷裏的人慢慢的放到她的床鋪上,給顧錦蓋好被子後沒着急離開而是安靜地注視着她。

她俯下身在顧錦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下。

顧錦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眼含水霧的睜開眼,看到了正在親自己的楊初厭。

倆人視線相碰,顧錦近乎毫不猶豫的環上了楊初厭的脖子,拉着她靠近自己。

楊初厭睜大眼睛,震驚的看着迷迷瞪瞪的顧錦,結巴開口:“顧錦,你……”

話沒說完嘴就被人堵上了。

也許是剛睡醒的緣故,這個吻沒有任何技巧,算不上溫柔,和顧錦的性格截然相反。

唇瓣互相摩挲着,楊初厭大腦一片空白,想要抱顧錦的手懸在半空中,五雷轟頂似的,思緒如亂麻,第一次突如其來的接吻甚至讓她忘記了閉眼睛。

顧錦擡起手扣住了楊初厭的後腦勺,她整個人完全處于被動狀态。

楊初厭一只腿跪在顧錦床鋪上,弓着身子好讓她親的沒那麽累。安靜的環境,身邊沒有任何人,只有她們兩個人,靜靜地接了個纏綿悱恻的吻。

兩個人的氣氛暧昧又洶湧,風從窗戶縫隙滲進來轟隆隆的像在為她們喝彩。

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道自己和顧錦親了多久,只記得最後松開唇還是因為其中一人喘不上來氣。

楊初厭坐在顧錦床鋪上,兩個人都偏過頭不看對方,臉上紅通通的,耳根順着脖子一路蔓延下來無一處不是紅暈。

從未有過的體驗,和顧錦在一起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楊初厭低垂着頭,聲音沙啞像皺巴的紙,“顧錦。”

顧錦始終看着牆壁,扣着手低聲道:“楊初厭,我剛才是不是太沖動了。”

楊初厭猛的擡起頭,立刻駁回,“沒有。”說完想了兩秒,語氣和緩了些,“我喜歡……”

整個人簡直又羞又無地從容,楊初厭臉埋進手掌裏,風吹起的呆毛随着她的動作耷拉下來,神志不清。

顧錦一下子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一點點靠近她,扯下楊初厭的手,讓她看着自己。

“真的嗎?”顧錦眼裏滿是不可思議,說完,沒等楊初厭回答,她在她的眼皮上親了親。

楊初厭頂着一張紅柿子一樣紅的臉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她顫着聲,從嘴裏說出斷斷續續的話,“真……的。”

顧錦沒說話,只是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楊初厭解開的第一顆校服紐扣。

她跪在床鋪上,把楊初厭圍在屬于自己的領地裏,顧錦捏着她的下巴,帶着點逼迫的意味。但其實沒有逼迫,兩個人情投意合。

顧錦低下眼,無意識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楊初厭跟喝醉了似的,沉迷其中無法自拔,她不知道顧錦是什麽時候解開的自己校服的第二顆紐扣,思緒回籠時兩個人已經結束了第二次接吻。

倆人熱烘烘的氣息交融在一起,為彼此灌了點紅酒般。楊初厭有些茫然的盯着顧錦看,嗓子啞的不像話,“初吻。”

顧錦笑了,眯着眼睛暈乎乎的看着楊初厭,不可知否道:“嗯,初吻給我了,不可以反悔。”

楊初厭看着她笑自己也笑了,歪着腦袋,捧起顧錦的臉,輕聲道:“誰說我要反悔了。”

顧錦頭埋在楊初厭肩窩裏,貪婪的吸着她身上好聞的味道,倆人心跳在此刻共振,悶悶的說:“楊初厭,我好喜歡你。”

楊初厭默默地聽着顧錦一遍遍說着關于自己的話,人生中再一次感受到了愛的存在。

“我愛你。”

“我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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