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2章

背後寒意愈濃,賀卿宣卻如同完全沒感受到般,眼底那叫一個波瀾洶湧。

好半響,瞳孔地震的賀卿宣開口了,少年清亮無暇的聲音中透着難以接受的驚詫,“同……同生共死道侶契?怎麽會?!”

他表情複雜,悄悄深呼吸了兩口氣,方能讓自己強裝鎮定地道:“不可能!這定是你這魔頭哄騙正道的手段,我契的分明是生死契。”

原本危險看着賀卿宣的應寒衣笑了起來,“本尊哄騙你?小仙君好大的臉。”

賀卿宣也不知道魔頭是不是被氣笑的,淺淺為自己的厚顏無恥臉紅了一下,不過戲還得繼續。

魔頭豈容诓騙利用。

更何況這位還是傳聞中一怒便要伏屍百萬的滅虛帝尊。

賀卿宣就好似想起應寒衣的确沒什麽要哄騙他的必要,遲疑道:“莫非是我手法出問題了,不應該啊!”

應寒衣冷笑,“是與不是,本尊試試便知。”

說着他竟是擡手為掌,魔氣以着一種恐怖的速度快速凝結,在應寒衣使用魔氣的時候,纏繞在他身上的玄鐵鎖鏈發出陣陣耀眼金光,隐隐有規律可循的罡風開始毫無章法的席卷,刮破血肉,深可見骨。

賀卿宣從一開始就站在離應寒衣有些距離的地方,可此時他同樣感受到了那道道罡風的可怕。

不要命的瘋子。

這人或許早就因為被困了數千年而瘋了。

可賀卿宣卻不得不來找對方,甚至為了能成功契約,将生死契不少細節根據以往所看的古籍改動,成就了現在的道侶契。

大量的魔氣瘋狂向賀卿宣湧來,還未完全靠近就已經仿若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賀卿宣的肩頭,讓他動彈不得,這魔氣中竟是隐含驚、恐、懼之力,若是心志不堅者,吓都能被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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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此等危險,賀卿宣心中無半分波瀾,卻又故作害怕地閉上了眼眸。

魔氣蕩開,撩動他的發絲,緊接着血腥殺戮之氣直沖腦門,一聲聲鬼哭狼嚎如響在耳畔。

在攻擊落到白衣少年身上後,應寒衣不出意外地受到了那股來自靈魂上的反噬,血氣翻湧,他硬生生将那股湧上喉間的腥甜咽下。

神魂震懾後,賀卿宣最先感受到的便是魔氣入體,刺骨寒涼,就連體內血液都好似被凍住了般,再睜開眼,就連他眼睫上都帶上了霜雪,然而他看向周圍卻是一片血紅,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被剜去雙眼,受盡折磨的那一年。

緩慢僵硬地眨動了一下眼,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着,直到賀卿宣咬破舌尖,方從那種驚懼中緩過神來。

與魔頭相處,無異刀尖舞動。

尤其是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魔頭。

“小仙君,感覺如何?”

應寒衣的聲音很沉,讓人聽不出喜怒。

賀卿宣眼前血色褪去,身體也不再顫抖,原本還對道侶契十分介意的他好像想明白了什麽,“帝尊未殺我,由此可見,我的契約的的确确成功了,至于到底是道侶契還是生死契根本不重要。”

應寒衣嗤笑,“小試一二,這魔氣的滋味不錯吧。”

賀卿宣面上一僵,嘴唇啓動了好幾下,終于冷着聲音道:“還行。”

這種如同小孩鬧別扭的模樣,惹得應寒衣又是嗤笑一聲,“正道弟子上來就與人結道侶契,你我之間理虧的總歸不是本尊。”

賀卿宣瞪着眼睛看了應寒衣好一會,終于不自在地別開了視線。

別開之後,他又低頭試探地往前近了一步,如此這般多次後,在驚喜地發現罡風并不會傷害到他後,賀卿宣下撇的嘴角終于帶上一點笑意。

應寒衣目光陰鸷地盯着小心翼翼靠近的某人。

還不等他說話,賀卿宣就已經驚喜道:“原來有其他人在,這罡風就不會動了。前輩,要不打個商量,我幫你不受罡風所擾,您幫我救救我的宗門。這契約應當也是能解的。”

“宣儀宮?”

“嗯!”賀卿宣趕快點頭。

“變臉變得挺快啊,小仙君,前面不還叫本尊魔頭嗎?”

賀卿宣臉上快速閃過一抹尴尬,“晚輩口無遮擋,前輩莫怪,那個,要不考慮一下。”

兩人間的距離很近,只需要擡手便可掐上對方脆弱的脖頸,他甚至不用多少氣力,就能将這個不過築基期的小鬼掐死,或許是剛剛受了反噬,這個想法剛起來,應寒衣就感受到了一股心悸。

見應寒衣沒有搭理自己,眼含期待的賀卿宣有些失望。

他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掏出好幾瓶療傷丹藥,挨個吃了幾顆後,有些猶豫地将還剩大半丹藥的幾個瓶子留在了應寒衣面前。

不過是剛将療傷丹藥放在應寒衣身前,賀卿宣就被一股大力壓倒。

“可憐本尊?”

鎖鏈嘩啦作響,喉間生痛,呼吸困難。

被人掐住脖子一把按倒在地的賀卿宣頭腦發昏,命懸一線。

這也是見面以來應寒衣第一次認認真真看了賀卿宣的外貌。

白皙隽秀的一張臉,配上那雙少見的藍綠色鴛鴦異瞳,在這呼吸困難的痛苦中,有種別樣的破碎美感,漂亮而又脆弱的小蟲子,只需要輕輕用力,便會死掉,而應寒衣自己也能成功陪葬。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得賀卿宣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在瘋狂運轉的反噬之力。

賀卿宣笑了。

在瞧見那漂亮的白衣少年笑起來時,應寒衣就如同驚覺什麽,猛然撤開掐住賀卿宣脖子的手,卻為時已晚。

賀卿宣的手就在他笑的下一秒接觸到了應寒衣的後頸皮膚,一段更加晦澀難懂的符文快速纏繞上應寒衣的皮膚,滲入他的體內。

因為窒息痛苦而邊笑邊咳的賀卿宣笑意愈濃,本就俊美的容貌更顯秾麗張揚。

“如今才方可說是同生共死道侶契,對吧,帝尊大人。”

如果之前的同生共死道侶契還只是兩人不能互相傷害,一方死另一個跟着死,現在就是反噬加重,就連賀卿宣被其他人傷到,應寒衣也會受到牽連。

“閣下好手段。”在體內瘋狂反噬的契約漸漸沉澱下來後,應寒衣眼含殺意地看着賀卿宣,如同毒蛇嘶嘶吐着蛇信,充滿危險。

“帝尊大人過獎。”

有心算無心,若是賀卿宣還不能成功,他也算是白回到百年前。

“奪舍之人,你這裝模作樣的手段的确了得,以身為棋,竟是連本尊都騙了去。”

應寒衣抹去嘴角血跡,看似不再對賀卿宣動手,眼中戾氣又遠勝先前。

滅虛帝尊應寒衣,一生最大的絆腳石唯長臨仙尊一人,可此時他竟是被一個骨齡十七,實力築基期的奪舍老鬼契下了同生共死道侶契,甚至給人機會将這個契約變得更加糾纏不清。

小人得志,必得意萬分,可賀卿宣太平靜了,正是如此這人才愈發不簡單。

看似平靜的賀卿宣目光劃過應寒衣,靠近了一步。

應寒衣做好應對一切的準備,驟然捏住了賀卿宣其中一只手,本該順利披在應寒衣身上的黑袍因為這一阻攔半披半落。

“做什麽?”應寒衣聲音冷硬,丢開了賀卿宣的手。

賀卿宣揉了揉手,白皙手腕上隐隐可見紅痕,“遮一下。”

應寒衣先是一愣,随後冷笑一聲,“本尊也沒到衣不蔽體的地步,連這都看不得,閣下總不會真是正道弟子奪舍重生。”

“也許吧。”

賀卿宣也覺得自己挺多此一舉,但在重生前,那安安穩穩地陪着應寒衣的八十八年中,他的确很想給那滿眼孤寂的人一些療傷丹藥,為人披上一件可以再稍微抵禦罡風的衣袍,将那血肉模糊的傷痕盡數遮住。

應寒衣眸色晦暗不明,擡眸,正對上賀卿宣幽深的目光。

“你在透過本尊看誰?”

賀卿宣輕輕眨動了一下眼眸,臉上又是那種少年的無辜,“一個朋友。”

“呵!”

“也是,敵人。”賀卿宣說完這句之後便不再看應寒衣。

他前面在必經路上布下了大陣,那大陣借了毒株娘的屍體,又用了他的精血,可擋元嬰初期修士片刻,可就是這樣的陣法竟是沒攔住來人兩招,一次陣法震動,再一次陣法破,此人修為必在元嬰後期以上。

“帝尊大人,追殺我的人來了,等會可就靠您保護了。”

應寒衣并沒有搭理,不呵呵冷笑兩聲已經是給面子。

如賀卿宣所說,不過是過了一盞茶時間,就有無數厲鬼妖魔湧來。

其中厲鬼最為多,此處瘴氣不僅對人修有迷障作用,就連妖魔亦是如此,唯獨厲鬼完全不受所擾。

在厲鬼湧來時賀卿宣就猛然蹦起來,向應寒衣身旁躲去,“前輩,救救救!”

應寒衣:“……”

這人好歹是奪舍老怪,竟是一點臉面都不要的嗎?

“滾!”被人拉衣袖的應寒衣冷聲甩開,見這人好像被吓到裝模作樣就要遠離,往厲鬼那邊撞,應寒衣深吸一口氣,“去把封印解開。”

好要求。

賀卿宣尴尬而不失禮貌地道:“我不會啊!”

“他們之後還跟着一個化神期強者,你現在不給本尊解開封印,等下可就沒機會了。”

“真不會。”賀卿宣誠懇回答。

本就想殺人的應寒衣殺心愈濃,咬牙切齒地道:“……躲本尊身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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