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留意到賀卿宣的細微表情,應寒衣都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看錯了。

驚奇之餘竟覺有趣。

賀卿宣這是怕苦?

許是這個發現太過于不可思議,他特意找到了為數不多有些許甘甜的丹藥,喂給了賀卿宣。

賀卿宣不明所以,吃下丹藥,随後眼眸微微瞪大,似在驚奇于這丹藥居然是甜的。

應寒衣輕笑一聲,“原來仙君還是愛吃糖的小孩子啊。”

賀卿宣:“……”

不是,他還能狡辯的!!

狡辯是不可能狡辯,應寒衣撈着人就往焚天試煉的更深處走,不過在走之前為他打下了一道可以隔絕灼熱的防護。

賀卿宣感受着周身再次被寒涼包裹,眉頭微微上揚了一點,“帝尊此行可有發現什麽?”

“如你所見。”

“如我所見?是指帝尊引出一堆火獸,還是指帝尊不久前弄出的大動靜。”

“你覺得呢?”

“嗯?那樣專門追着我來的火獸,必然是帝尊所為,看來帝尊在試煉深處做了點什麽,你我性命相依,你應是最在乎我安危的人,但這次你稱得上遲遲而來。”

應寒衣也不說賀卿宣的猜測是對還是錯,問道:“那仙君覺得本尊是因為什麽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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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卿宣眼眸眨動,“原因無非就那麽幾種,其中可能性最強的應當是帝尊被什麽牽制了,又或者在那地心深處帝尊有了新發現。”

“也有可能是本尊想看仙君狼狽的模樣。”

賀卿宣故作驚詫地倒抽一口氣,“帝尊這麽惡劣的嗎?”

應寒衣不用仔細打量賀卿宣的表情,都能得出結論,對方壓根沒信。

還真是一個令人不爽的結論。

賀卿宣這邊,沒忍住自己先為自己的裝模作樣笑了起來。

美人眉眼彎彎,眉目如畫,雪膚薄唇,唇上些許還未完全褪去的血色更添豔麗,說是絕色傾城也不為過,饒是見慣美色,應寒衣也有那麽一瞬間為這容顏忽生悸動。

他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嘲諷還是什麽,“仙君實在是個很有趣的人,有趣到本尊想将你脖子扭斷。”

賀卿宣臉上表情微斂,“我覺得打打殺殺并不是一個好習慣。”

應寒衣真的是有一種魔力,每一次當他覺得兩個人關系好點時,對方總會說出點醒他的話。

如在對方眼中他是卑劣脅迫對方的雜碎,而他也總有被斬殺死亡的那一天。

笑意收斂後的賀卿宣少了些少年氣,穩重成熟許多,但應寒衣瞧着實在是不順眼,就好似這個慣愛裝模作樣的家夥真的在為此感到傷心一般。

應寒衣手上速度快捷地給人喂了一顆甜滋滋的丹藥,“幫本尊去找火焰心吧。”

賀卿宣:“!”

怎麽會有人這樣,一邊要殺他,一邊還要喊他當幫兇。

賀卿宣小聲抱怨,“怎麽能這麽殘忍。”

兩人向着試煉深處而去,一路上還遇見了不少火獸,可這些前面還對賀卿宣極為垂涎的火獸,竟是開始不敢靠近,只能跟在他們幾百米外。

賀卿宣眉梢微挑,“這是?”

“本尊在試煉最內部找到了一只火龍,這火獸便是那火龍身上掉落的火焰所化,許是察覺到了本尊與你契機的聯系,這些家夥全都向着你這邊找了過來。”

賀卿宣明白了,自己誇了自己一句,“那我真厲害,沒被這火獸尋仇成功。”

應寒衣嗤笑,“哪有人自己誇自己的。”

“我呀。”賀卿宣表示自己就是一個活例子。

“要不要猜猜本尊有沒有找到火焰心。”

“如果沒猜錯的話,帝尊自然是沒有找到,畢竟現在距離試煉結束還有十多天,帝尊若是找到了,也就該撕破空間直接帶我離開試煉了。”

“那有沒有很高興?”

賀卿宣拒絕回答這個招仇恨的問題,轉而問道:“為什麽沒找到?”

“在本尊對付那火龍的時候,周遭所有火焰心被其吞噬,就算是本尊将之強行剝開也沒有瞧見火焰心的存在,換句話說,你徹底與本尊綁定在一起了,小仙君,很得意吧。”

賀卿宣垂眸,“也許還有逃散的火焰心呢。”

言下之意也不是毫無希望。

應寒衣挑起賀卿宣的下巴,仔細看了看這漂亮的仙道弟子,“仙君這樣倒是像想和本尊解開契約了,本尊以為你是不想的。”

細密如鴉羽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我本來就不想啊!但如果帝尊能夠放過我,我真的不介意配合的。”

“就算本尊說會放過你,仙君你自己信嗎?”

賀卿宣:“……”

這可真是一個令人不愉快的話題,但天都不讓應寒衣找到火焰心,賀卿宣對此當然是樂見其成。

後面的日子裏應寒衣都在試煉內部尋找火焰心的痕跡,火獸四處可見,卻實在難以尋到火焰心。

此處實在太過于灼熱,賀卿宣吞出的每一口呼吸都是灼熱的,這種灼熱甚至蔓延到身體之內,徒生一種難以控制的燥意。

這種燥意熱辣與日俱增,就連賀卿宣的眼尾都帶上了一點好似情.欲的紅。

應寒衣苦尋不得火焰心,正是心情煩躁之時,側眸看向賀卿宣,本以為會看見對方那如同狐貍一般的笑,沒想到竟是先看見了眼尾一抹好看的紅。

逸散的火獸将周遭的空氣帶得更加的灼熱,賀卿宣不适地皺眉,思考着抛下應寒衣離開的可能性,他的眼尾就被一根手指點住了。

賀卿宣不适地眨動了一下眼,想問怎麽了,可一等要說話了才驚覺嗓子澀的很,那點在自己眼尾的手指好似一塊溫涼的玉。

“仙君,你中火毒了。”

賀卿宣緩慢眨動了下眼睫,後知後覺地明白應寒衣到底是什麽意思。

修士以火焰修煉,自然也有受到火焰反噬的可能,火毒便是其中最難以被人察覺到的反噬。

“還有幾天才結束,但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應寒衣盯着賀卿宣。

就在賀卿宣以為對方要拒絕時,應寒衣颔首道:“好。”

賀卿宣轉身就要離開這一片區域,手中就已經被送了一塊冰晶模樣的物體。

入手寒涼,就連被火毒燒得遲鈍的腦子都因此獲得了兩分清明。

賀卿宣接過那冰晶,倒了一聲謝,便快速向外圍掠去。

來到焚天試煉外圍後,賀卿宣找了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放出無數藤蔓将他微微往上卷了一點,遠離了不斷有火焰冒出的地面。

藤蔓開出喇叭形狀的花朵,向着賀卿宣身上澆水,那水不過是剛剛接觸到賀卿宣的身體有一部分就化作了冰滴,這全都是倚仗賀卿宣那塊握在手心的冰晶,不過熱意依舊存在,如同在人的五髒肺腑燃燒一樣。

賀卿宣将手中那塊冰晶握得更緊了,蜷縮成一團。

熱意依舊存在,賀卿宣閉目忍耐了一會,索性咬破手指,對着自己周圍布下了多個冰凍陣法,他的身上很快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但內部的灼熱依舊存在。

賀卿宣向來是覺得全靈之體也沒多厲害,無非是修煉比人快些,記憶力好些,大多數東西看一遍就能學會。

但他的弊端也很大,比如受人垂涎,比如最是難以控制這種來自身體內部的問題,先前的吸收規則之力是,這次也是。

喇叭花無精打采地給他澆灌着涼滋滋的雨水,賀卿宣低垂着腦袋,抱着膝蓋,等挨過這一次熱潮。

或許之後他可以好好鑽研一下如何破解這種問題。

頭頂化作冰珠子的小水滴被人撚了一顆起來,動靜之大引動了某個完全抱着膝蓋,縮成一小團的人。

賀卿宣擡眸,瞧見了正把玩着手中冰水滴的應寒衣,應寒衣眉目冷淡,滿含煞氣,好似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不對,這人就是大魔頭。

“小仙君還真是離不開本尊片刻。”應寒衣随意将手中的冰珠碾碎。

賀卿宣反應略顯遲鈍地道:“你不去找火焰心了嗎?”

“都說全被那火龍吞了,本尊當時用魔氣都沒有撈到一顆回來,現在就算是找到,也未必有辦法将之帶走。”

“所以還不如……來看看我?”

賀卿宣這話還真夠直白的。

應寒衣笑了一聲,“仙君向來如此自信。”

他探手摸了摸賀卿宣的額頭,嘲笑道:“小可憐,求本尊吧,求本尊幫幫你。”

賀卿宣閉目直接再次接受起小水滴的澆灌。

“你是把自己當小植物了嗎?”

賀卿宣沉默。

“仙君,沒用的。”

賀卿宣不耐煩地看了應寒衣一眼。

嘲諷他的人瞬間閉了嘴。

得到片刻安寧的賀卿宣繼續埋頭當蘑菇。

應寒衣的靜默不過是持續了一會,就笑了起來,笑聲愈演愈烈,他靠近賀卿宣,循循善誘,“仙君,這火毒在你體內,尋常手段與丹藥都是沒用的,身體被規則之力撐着的時候,仙君都知道要引出來,怎麽現在就不知道了。”

賀卿宣瞬間直起身來,無數小藤蔓瘋狂往上伸,試圖将自己包裹起來,他就感覺自己那處被人一手握住了。

“仙君,需要本尊幫你嗎?”

賀卿宣:“等等!不需要!!”

“需要的,你的火毒都要通過你來到本尊的身上了。”

“那也不用……”

“哦?不用嗎?”

賀卿宣沒說話了,但他的小藤蔓搭上了應寒衣的手腕,寫滿了拒絕之意。

不對勁,很不對勁。

應寒衣有點奇奇怪怪。

應寒衣笑了起來,似乎為賀卿宣的反應感到好笑,他最後還是動手将火毒給導了出來,不過比之之前是正經了許多的方法。

被小喇叭澆灌的賀卿宣躺在藤蔓編織的柔軟吊椅中,有那麽些不自在。

不,他不自在極了。

甚至開始懷疑應寒衣是不是就是知道了他手中有火焰心,才專門這樣。

“焚天試煉就要結束了,帝尊是真的放棄和我解開契約了嗎?”

“也許吧。”應寒衣随意道。

賀卿宣回憶着與應寒衣相處的點滴,從應寒衣的角度來說他應當是個很讨厭很壞的人,又是威脅又是限制自由的,甚至脅迫了對方做不想做的事,可在最開始的開始,還是一個幽魂狀态下的他分明将應寒衣當做同命相連的小夥伴,想過幫對方擋下罡風,給對方想要的自由,可現在他也成了枷鎖的一部分。

他在吊椅中躺了許久,在試煉快要結束之時,将前面收集到的火焰心送給了應寒衣。

“不知道有沒有用,給你了。”

應寒衣接過那火焰心,眉眼間微有意外,“你喜歡本尊?”

賀卿宣為這話語愣住,以看什麽極為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看着應寒衣,随後笑了,“現在看來,分明是帝尊更加自信。”

“如果不是喜歡,那就更可笑了,愚蠢的善良。”應寒衣冷笑。

“喜歡才是真的慘好吧,你又不可能喜歡我。”

“你知道我會殺了你的。”

“非要這樣嗎?”

“仙君,心不狠,站不穩。”

“那就來殺我好了。”賀卿宣笑着撚起一顆沾在頭發上的冰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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