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瘋狂的礦工

001.瘋狂的礦工

001.瘋狂的礦工

剛過十月,晚上氣溫下降得飛快,晝夜溫差開始顯現。距離當初時間蟲洞突然爆發和異族入侵已經過去六年,聯邦秩序恢複穩定,人們生活早已重歸平靜。

清晨出門,滿大街都是死氣沉沉的年輕人和精神抖擻的老年人。

行車道上一輛輛懸浮車唿嘯而過。林立的高樓大廈間空中軌道縱橫交錯,灰藍色的天空中有巨大的藍鯨全息影像游游蕩蕩。

安世舟嘴裏叼着煙,一雙丹鳳眼被蓋在細碎的短發下,就這樣頂着一張剛剛洗完連水都還沒擦幹的臉出門,脖子上的水珠沿着肩頸肌肉的曲線滑進黑色短袖裏。

俊美的臉加上比例完美的身材,優越的外表讓安世舟與周圍偏僻陳舊的居住環境顯得極不搭襯,一雙結實的大長腿還被包裹在一條看起來髒兮兮的軍綠色工裝褲裏。

感覺應該活躍在大熒屏上的人其實是在一個剛開發不久的新金屬能源礦區做礦工。

在一些小規模的私人礦場,廉價的人工勞動力比機械更常見,因為更省錢。

科技的飛速發展不代表全民全面高科技,貧富差距急速加深,貧窮者的生活條件甚至還不如科技沒發展到當下這個水平時。

“世舟啊,要去礦上了?”熱情慈祥的老太太跟安世舟打招唿。

安世舟将嘴裏還沒抽兩口的煙掐斷,扔進遠處的垃圾桶,十來米遠的距離輕松命中。

老太太是安世舟的鄰居,也是他的房東。安世舟租住在老太太家農場的木屋裏。白天去礦上,晚上還能幫老太太看着點農場,以防有人來偷雞和羊。

作為一個刑滿釋放人員,安世舟一窮二白。

老太太是虔誠的教徒,心地善良,不因為安世舟過去的罪犯身份而嫌棄抵觸,還将本就不能再便宜的房租給免了三個月,又幫安世舟介紹了這份在礦場的工作,走的一個在礦上工作的老友的關系。

老太太從胳膊上挎着的蓋着藍白格紋布的籃子裏拿出一瓶藍莓醬遞給安世舟:“昨天煮的,加了蜂蜜,你天天早上出門早沒時間弄吃的,面包片刷果醬能将就一頓。”

安世舟接過果醬,握在手中沉甸甸的一瓶,笑着說:“這麽好吃的果醬買都買不到,謝謝您。”

滿頭銀霜的伊琳太太笑容和藹:“跟我還客氣!晚上回來有你喜歡的蘋果派。還有個人介紹你們認識。”

安世舟笑着點頭應下。

礦上工作辛苦,一袋礦石有三十五公斤。聯邦法律明文規定單人單次搬運重量女性不能超過二十公斤,男人不能超過三十公斤。但多數小礦場都不會嚴格執行标準。

其他人一次只能搬運一袋。安世舟穿衣顯瘦的身材卻能一左一右拎起兩袋同時扛在肩上,看起來比那些扛着一袋的還步伐輕松。他速度快效率高,礦場監工很滿意他,每日給他雙倍工錢。

晚上,披星戴月回來農場的安世舟拿着傍晚買的一袋水果來到伊琳家。

客廳的燈亮着,但敲了半天門沒人應。

安世舟眼神微變,将水果放在門口,拿起門邊花盆裏插着的一把小鏟子背在身後,輕輕拉開虛掩着的房門。

走到玄關處就聞到了血腥味,安世舟放輕腳步進到客廳,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伊琳太太和另一個年輕人,他記得這人是暫住在伊琳太太家的李維。

安世舟蹲下來摸了兩人的脈搏唿吸,确認死亡。

屍體還有溫度,死亡時間不會太久。

安世舟站起身抹了把臉,正要打電話報警,突然聽到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立即判斷出那是槍支保險栓打開的聲音。下一秒,安世舟勐地轉身将手裏的花鏟丢出去!

當的一聲,黑暗中的人手槍被砸脫落。

安世舟沒給對方反應的時間,幾乎在丢出花鏟的同時就轉身雙手向上拉住門框,蕩起身體雙腳狠狠向前勐踹。

一陣哐啷聲響,對方被踹到在地又被雜物砸中,剛要起來又被安世舟一腳踩在胸口壓了回去,原本被花鏟打落掉在地上的槍也已經在安世舟手中,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地上人的腦袋。

這是位于客廳邊上的儲物室,借着客廳微弱的燈光,安世舟才看清被自己踩在腳下的男人穿着警服,而自己手上拿着的也确實是警察專用帶有警徽圖案的手槍。

但安世舟并沒有就此放松警惕,冷聲問:“你是誰?”

中年男子五官剛毅,帶着一股天然的正氣:“艾迪,你是安世舟?”

安世舟歪頭皺眉。

艾迪有些艱難地喘了口氣:“伊琳告訴我她這有個長的比明星還好看的新租客叫安世舟,還說今晚請吃蘋果派介紹我們認識。昨天她給我發了你們的合照。”

安世舟查看艾迪手腕上的終端通訊器,核對完對方的信息無誤後才将人拉起來歸還手槍。

艾迪站在伊琳的屍體前深吸一口氣,單手叉腰向後捋了一把頭發,忍着泛紅的眼眶打電話給警局的同事,讓他們立刻出警。

艾迪:“我被伊琳太太資助過,沒有她我現在大概就在貧民區當混混。”

安世舟知道伊琳太太年輕時候就開始做慈善,資助了很多貧民區的孩子學習,有些人甚至取得了不錯的成就。盡管很多人在功成名就後就斷了往來,但直到現在伊琳太太仍然堅持這份慈善事業。

另外一個死者李維也是被捐助的人之一,上個月剛剛成年,伊琳還做了一桌子好菜慶祝,有請安世舟過來吃。

安世舟:“我在這裏住了三個月,沒見過你。”

艾迪坐在遠處的凳子上,躬着背,雙手插進頭發裏,語氣沉重:“半年前我到外星出差,昨天才回來。昨晚聯系伊琳太太她就很高興地告訴我有個很好的新租客,說一定要讓我認識……”

安世舟沒再跟安迪說話,他在現場仔細觀察,大致可以在腦海中模拟出屋內發生過怎樣的打鬥。看起來有點像入室搶劫,但問題是伊琳太太怎麽會被盯上。

這裏地方偏遠,伊琳太太看起來也不是有錢人,房子老舊,農場裏最值錢的就是那些雞、羊,但不值得殺人去搶。應該不是搶劫那麽簡單。

很快警察到達現場,搬運屍體、勘查現場,裏裏外外地忙碌。

艾迪比安世舟更早到一步,剛發現伊琳太太和李維的屍體就聽到外面有人進來的動靜,這才誤以為安世舟有可能是行兇歹徒,埋伏在暗處準備将人制服。

警方花了三天時間基本調查清楚案件的來龍去脈。

伊琳太太最近身體不好,半夜咳嗽得厲害。李維在找到工作之前暫住在伊琳太太家客廳,聽着對方總晚上咳嗽睡不好覺,就想着賺錢買些藥。

伊琳太太早年做過手術,身體抵抗力差,一般的藥劑會加重身體負擔,得用高級藥劑,但高級藥劑的價格普通家庭承受不起供應幾次,更別說剛剛成年還在依靠打零工賺錢的李維。

着急用錢的李維上了地下賭場的套子,被“一夜暴富”的說法洗腦,到二手市場賣掉了身上所有能換錢的東西,将全部身家拿上賭桌,最終揮霍一空。之後又在地下賭場的各種套路下借了高利貸,不到一個月就利滾利到一輩子都還不清的數目。

李維簽下了抵押器官的合同後得了一筆錢又去賭,試圖翻身,結果輸得幹幹淨淨。

賭場的人要收取李維身上的器官。李維躲到伊琳太太家,那些人追過來破門而入,在推搡打鬥中伊琳的頭撞到桌角當場死亡,李維被現場活體取走在合同中賣掉的身體器官,最後失血過多死亡。

艾迪留了安世舟的終端,将調查結果告訴安世舟。

艾迪:“案件被定性為不當的收債行為導致的誤殺。因為李維簽訂了賣器官的合同卻不予履行,作為債權人一方有權利上門要債,屬于合理合法的行為。伊琳被判定包庇違約者,屬于被害人存在過錯。最終判決結果是要債的幾人五年有期徒刑。”

安世舟似乎不意外這個結果,趴在欄杆上看着遠方,指尖夾着已經燃到一半的香煙,沒有問出“地下賭場怎麽沒有責任”這種蠢話。

艾迪接着說:“地下賭場挂的正規賭場經營證件,各種違法手段都沒有實質證據。器官自願買賣是賭場延伸的生意鏈,可因為手續齊全,伊琳太太家中又沒有監控,沒有暴力取走器官致死的直接證據,就算到了法庭上也有一整個辯護團隊能找出千百個理由為賭場脫罪。在這些方面聯邦法有太多空子可鑽。”

說這些話,艾迪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向安世舟解釋還是向自己解釋。

安世舟:“動手的是什麽人?”

艾迪搖頭:“賭場安保部的,專門做這種事,死在他們手上的人不少。賭場有背景,多數時候都能大事化小,化不了的就像這次這樣推小喽喽出來頂罪完事。”

如果不是因為艾迪是警察,職級還是二級警司,估計連小喽喽都辦不了。

安世舟:“那個賭場叫什麽?”

艾迪:“問這個做什麽?”

安世舟:“你只管回答我,其他不用知道。”

安迪疲憊地搓了把臉,為了這個案子他已經兩天兩夜沒休息:“涉及到案件信息保密,我不能告訴你。跟你說這麽多都算壞規矩了。對了,伊琳太太沒有親戚,按照聯邦法律,你這位租客可以憑借時效內的租賃合同繼承她的房子和農場,改天有空過來辦下手續。”

安世舟什麽都沒說挂斷了終端。

半個小時後,安世舟從黑市買了個不記名終端通訊器戴在手腕上,激活後撥通了一個心中熟記的終端號碼。

對方很快接通。

安世舟:“幫我查個地方。”

另一頭沉默了好幾秒才有回應,語氣中帶着調侃:“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你的消息。”

安世舟沒接對方的話,提供了相關信息後問:“多長時間能查出來?”

那頭傳來鍵盤敲擊的聲音:“如果是聯邦警署大概要一個小時,我嘛……查到了,金帝賭場。啧啧,這地方挺黑的,詳細資料我現在傳給你。話說你準備什麽時候回來?哎你聯系我用的是黑市買的不記名終端吧?是不想讓我知道你現在的身份還是……”

沒等對方說完安世舟就關閉了終端通話,查看剛剛對方傳過來的資料。

一個小時後,安世舟來到金帝賭場。

這個星球上的賭城、賭場很多,金帝算不上頂尖,但也不差,是擁有人造天空的酒店複合型賭場,彙集三教九流,格調上來說不算很高。

在賭場的邊上有一棟五層樓房,就是金帝的安保部,一個小公司的規模,各種暴力事件在這裏發生,器官買賣也在這裏進行。

安世舟走進一樓大堂。

地上都是煙灰和花生瓜子殼兒,一個年輕男子沒骨頭似的坐在前臺,雙腿搭在桌子上,穿着西裝也流裏流氣,嘴裏叼着煙,邊拿着透明平板打游戲邊罵罵咧咧。

估計輸了一局,男子暴躁地“草”了一聲,踹了一腳桌子,抽空斜看了一眼安世舟,語氣蠻橫:“幹什麽的!”

安世舟戴着鴨舌帽和口罩,鴨舌帽外還罩着連帽衫的帽子。他将手裏的兩桶汽油放在地上,單手搭在前臺上,語氣輕松地好像在閑聊明星八卦:“引誘他人賭博,設下高利欠款圈套,暴力收取人體器官,這些事情你有沒有參與?”

男子放下雙腿哈哈大笑,手臂撐在桌上跟安世舟對視:“新來的菜雞?這一棟樓裏誰沒幹過這些事?老子在這是因為打賭輸了,昨天還弄死倆欠債的!真當老子前臺接待啊!不過既然來了新人那以後就是你在這了!”

安世舟點頭,“那就行。”

男子疑惑又帶點不滿地看着安世舟:“什麽意思?”

安世舟:“沒什麽,只是擔心誤傷好人。”

說完,安世舟一拳照着男子面門砸下去。

男子瞬間鼻腔暴血,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安世舟抓起手邊的煙灰直接給男子腦袋開瓢。

看着倒地的男子滿臉血,雖然還活着但已經沒有反抗能力,安世舟提着兩桶汽油乘坐後面的電梯直上頂樓。

頂樓安保部長辦公室。安世舟提着油桶進去。

安保部長正在一邊抽煙一邊終端通話,看見安世舟進來立即擡手示意一旁看黃片兒的兩個手下将人趕出去。

安世舟一把抓住揮過來的鐵棍,用力一拽,對方踉跄過來,被安世舟一腳踹飛到牆根。這一腳絕對至少斷了兩根肋骨。

另一個打手見事情不妙拔槍射擊。

安世舟側身避開,子彈打中旁邊的玻璃瓶。

玻璃瓶四分五裂的同時安世舟一個回身踢,将炸裂到半空中的玻璃碎片踢出去。碎片紮了打手滿臉,疼得他痛苦哀嚎滿地打滾。

不過十秒鐘就解決了兩個打手。

安保部長吓傻了,槍也不敢拿,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你、你要多少錢?我給你!我這有很多錢!”

安世舟沒說話,将帶過來的汽油灑滿整個辦公室,拿過辦公桌上的打火機,啪的一聲打着,在安保部長驚恐至極的目光中松開手指。

在安世舟轉身的同時,身後燃起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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