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打鐵趁熱
顧雲思深吸一口氣，快步上前就要行禮。
“雲姐兒，是雲姐兒不是？”武安侯夫人忙不疊的扶着她，不讓她拜倒。也不知怎的，淚珠一下子就掉了下來，細細的打量了顧雲思一番，看着這熟悉的眉眼，想起早逝的好友，武安侯夫人忽的悲從心來，抱着她就嗚嗚哭了起來。
顧雲思身子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可緊等着反應過來，她發現自己竟也是跟着落了淚，索性倚在武安侯夫人懷裏默默垂淚。
為何而落淚？顧雲思好生茫然，許是為了自己凄苦的過去？又或是為了不知會何樣的未來。又或者，只單純為了迎合武安侯夫人，不想讓她覺着自己過于冷情罷了？
碧枝和碧葉連聲勸阻，好容易才讓武安侯夫人止住眼淚，拉着顧雲思進了院落。
顧雲思也估摸出自己在侯夫人眼中有何等地位，若非是當真歡喜，又怎會将頭回見面之人迎進自己的住處？
若說之前顧雲思來拜訪不過是出于私心，想要為自己借勢，那麽在親眼看到侯夫人如何待自己之後，她也逐漸改變了心思，真心将侯夫人當成了自個兒的長輩！
扶着侯夫人在上首坐定之後，她後退幾步，突然出人意料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侯夫人頓時一驚，連忙起身作勢要扶起她，急聲道：“雲姐兒這是作甚？還不快些起身，地上涼的很，看壞了身子！”
“夫人，您且聽雲思一言。”
見她如此，侯夫人也無法，被碧枝碧葉扶着坐下。
顧雲思深吸一口氣，這才認真道：“雲思緣何能回來，前因後果雲思一清二楚。夫人恩情，雲思銘感于心。然，雲思這一跪，并非是跪夫人的恩情，只跪長輩在上！”
見侯夫人眼圈驀然一紅，莫名的情緒翻騰，顧雲思也差點落淚。
趕忙忍住了，這才繼續道：“夫人與雲思先母乃是至交，倘若母親尚在，雲思厚顏說一句，見了夫人也必是要喚一聲‘姨母’。雲思家中何等境況夫人也知曉，外祖滿門忠烈，或有旁支，卻從不曾往來。得知要進京以來，雲思始終惶恐，害怕進京之後無親人過問。”
“來拜訪夫人之前，雲思也在擔憂，生怕叨擾了夫人的清淨，又或是禮節不周全沖撞了夫人。直等見了夫人，雲思才明曉何謂親人！”
“夫人在上，雲思給您磕頭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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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頭一磕下，侯夫人驟然哭出聲來，親自扶起顧雲思，抱着她又是一通哭。原本尚且有的那點子生疏和隔閡，瞬間化為烏有。
又是好一通勸慰，等侯夫人止住哭聲，碧枝和碧葉分別伺候二人去淨面，這才平靜下來。
再等坐下，又是細細一番打量，侯夫人溫和的看着顧雲思：“以往只是聽聞顧家雲思肖母，而今見過才知曉，你可是比你母親還要出色兩分。顧将軍子女數人，倒是将樣貌上的優處獨獨給了你。”也僅僅只是樣貌罷了，也慶幸只有樣貌！
顧雲思淺淺一笑：“雲思已經記不清母親的長相，不過常聽人說雲思跟母親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現如今聽夫人這般說，雲思日後但凡思念母親之時，倒也有個想頭了。”其實顧無翼的長相同樣也是繼承了顧将軍，只不過顧燕氏不如她母親出色，自然有所不如。再者，侯夫人對顧燕氏極為不喜，又愛屋及烏，自是覺得她才是顧家小輩最為出衆的那一個。
這是長輩的偏愛，她何必反駁？
侯夫人瞪了她一眼：“适才不還說将我當成姨母看待？怎的這又改回去了？莫不是我沒給見面禮，你這便打算不認賬了？”說罷她自個兒先笑了起來。
顧雲思甜甜一笑，從善如流的改口：“姨母可是冤枉雲思了，不過這見面禮肯定要有的，雲思一早就等着您的見面禮了。”
侯夫人板着臉，到底撐不住又笑了起來，讓碧枝将見面禮送了上來，又從手腕上褪下一支羊脂白玉的镯子給她戴上。
她送的見面禮極為豐厚，顧雲思笑容甜甜，不客氣的收下了。這副不見外的态度讓侯夫人歡喜，若是假假掰掰的她才看不上。
顧雲思也将自己準備的見面禮送上，侯夫人表現的很是高興。再等看到繡品之後，這份高興就變成了驚喜。
“哎呦，這是雲姐兒自個兒繡的？”侯夫人也禁不住贊嘆不止，“雲姐兒這份手藝可真真難得，着實太合姨母的心意了。”
而後她非常不客氣的道：“正好，姨母這兒還缺個抹額。既然我外甥女有這份手藝，那我這當姨母的就不客氣了，等着你來孝敬了。”
顧雲思立刻應承下來：“姨母若是喜歡盡可吩咐，等拜訪了幾位夫人之後，左右雲思也只是留在府中，有個繡活還能讓雲思有些事兒做打發時間。姨母可還有缺的？雲思制衣手段亦不差。”
侯夫人卻是有些心疼起來：“哪用你？才将将回來，多多歇息才是。再者，過些是便是你及笄之日，哪還能讓你忙着繡這些？對了，姨母這兒還有一些鮮嫩的料子你正好合用，待會兒回去之時可別忘了都帶上。怕你自個兒太忙趕不上，我讓人量了你的身量，先給你做上幾套新衣才好。”
顧雲思也不拒絕她的好意，當下笑的露出一對小梨渦，一口應承下來。
侯夫人又看着她的小梨渦，到底沒忍住，說了一句：“都說外甥似舅，你母跟你娘家小舅舅本有幾分相似，旁的不說，那對小梨渦，可是讓你小舅當年惹的不少閨中女子歡喜。”
顧雲思還真是頭回聽人說起自己外祖家的人，只不過在察覺侯夫人脫口而出之後的那一絲懊惱，她識趣的沒多問，反而順勢換了其他話題。
侯夫人中午留膳，顧雲思沒拒絕。她跟侯夫人親近，固然有真心被感動的緣故，可同樣仍有利用的念頭。侯夫人的身份和疼愛對她來說都是一種保護，等她有需要之時，是可借力之人。侯夫人此時與她親近，怕也有一半緣故是因為被她那一番話給感動了。若是不趁機鞏固關系，怕是等侯夫人徹底冷靜下來之後便會把對她的疼愛收回不少。
趁熱打鐵才最為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