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勾起回憶
第二家要去拜訪的夫人，是以剛正不阿不怕死名揚京城的秦一贏秦禦史的夫人。
秦夫人一舉一動都端莊大方，等顧雲思給她請了安，親自去扶她起身，一擡頭，就看到了她頭上的那支海棠發釵，頓時就怔住了。
只一瞬，秦夫人就收起情緒，看着顧雲思的神色中多了幾分未明情緒。
顧雲思淺淺一笑，只眼底有一絲淡淡的憂傷：“這發釵，秦夫人依舊記得，如此，真好！”
秦夫人收回視線：“雲姐兒既喚武安侯夫人一聲姨母，與我自不該客氣。我與你母自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你喚我一聲姨母實屬應當。”
顧雲思也不辯駁，從善如流的改口，喚了一聲“姨母”。
秦夫人問道：“聽你這語氣，你知曉這支釵的來歷？”
顧雲思微微颌首：“是！雲思與母親相處時間不長，幼時記憶也忘卻的七七八八，只少數記憶太過深刻，這才勉強記住。母親很是愛惜這支玉釵，跟雲思提過好幾回，說是姨母您送的，您也有一支，是母親與姨母您好姐妹的見證。旁的，雲思已經記不起了。”
秦夫人的眼圈頓時紅了：“你今日戴來，是想要做什麽？”
顧雲思眼中盈起水光：“雲思也不知，只想着戴着給姨母看看罷了。母親走的太走，這些年雲思獨自一人，也無人可與雲思說說母親。漸漸的，雲思都快忘記母親的模樣了。雲思便想着，帶着母親留下的這發釵來。若是，若是姨母尚且記得這發釵，勾起了姨母的回憶，說不定就會跟雲思說一說母親的過往……”一番話，竟是将自己的小心思說的清清楚楚。
秦夫人到底撐不住，眼淚頓時落了下來，剛才還帶着幾分猜疑的視線，一下子就柔軟了下來。
她不停的責怪自己，在這後宅陰私看多了，竟是見了人便先存幾分懷疑。雲姐兒剛剛回來，家中又是那般境況，這分明是跑外邊來尋求那一點點的溫情了，她竟然懷疑她的用意，認為她工于心計！
真真是愧煞！
兩人抱頭痛哭一場，丫鬟婆子勸了又勸，這才堪堪止住。
待收拾妥當，秦夫人才親昵的握着她的手，自嘲道：“瞧我，這一把年紀了，竟是這般撐不住，還拉着你哭一場。這要是被你其他幾位姨母知道了，指不定要如何擠兌我呢！”
顧雲思淺淺一笑，并未作答。這話她如何答都不對，不如羞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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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秦夫人見她如此又滿意了兩分。剛從鄉下回來不打緊，為人處世不大懂也無妨，若是不知進退，凡事都會搭嘴可就不好了。京城這地界，那就是人吃人的地方。不會看人眼色，橫沖直撞的，就算有她們護着，難保哪天就護不住，讓她遭了秧。
當下拉着她從這支玉釵說起，挑揀着不少童年趣事說了。要說顧雲思原本還真只是用這支玉釵來敲開秦夫人的心門，好讓她對自己多看護一些。剛才那般說，也不過是因為秦夫人這些人都習慣了陰謀詭計，不若将事情攤開了說，反而會更加容易得到秦夫人的疼愛。
沒成想，秦夫人還真跟她說起她母親的事情。随着她的描述，慢慢的，她記憶中的那道身影竟也慢慢的清晰起來。
“母親總發愁，說雲思是個女孩子，可脾氣偏偏像極了外祖和大舅舅，着實讓她頭疼……”顧雲思喃喃，藏在深處的記憶被挑了起來，她記得母親總是誇張的擔心她日後會嫁不出去，女孩子家家卻比男孩都要霸道。她總是不依，說看上了誰就一拳打暈了，然後直接拖回家。母親每每都被她氣的不行，偏偏又舍不得打她。倒是外祖和大舅舅，每回聽她這麽說，都會歡喜的不行，不止會抱着她玩耍，還會用刺刺的胡茬刮她的臉，笑鬧一番。
原來，原來她真的還記得那些過往呢！記憶中的母親脾氣也火爆，卻因為愛重的那男子而慢慢收斂。
只可惜，所托非人！最後還因為那個不值得的人，香消玉殒！
從那之後，她就失去了霸道的資格！四歲的時候被扔在鄉下，她都已經記不起那時候是多麽的惶恐和無助。
外祖，大舅舅，小舅舅，還有母親，最疼她的人一個都沒留下……
秦夫人只聽得她低聲喃喃，感慨一聲：“你外祖一脈一門忠烈，誰也沒想到，竟是一根苗都沒傳下來。就連你母親……”
顧雲思輕輕道：“外祖和舅舅們身為大周武将，領兵上戰場本是應當。雲思記起來，外祖曾不止一次說過，若能為大周百姓博得安寧祥和，他可抛頭顱灑熱血！戰死沙場，他不悔！”
秦夫人長嘆一聲，到底沒再說這話題。
莫看秦夫人嫁的是名滿京城的鐵嘴文官，她本身其實出自将門。這些年後宅生活倒是讓她收斂了本性，許是回憶太美好，放開了之後說話也就直爽了不少。
“雲姐兒，你母親在的時候也沒給你留下一門親事，按理說，我這個當姨母的也不能多插手。不過，顧家後院的那一位可不是什麽好東西，真要把你的親事交給她，怕是你會被她生生給毀了！這事兒，你可有章程？”
顧雲思面上多了一些羞紅，很快又變得有些蒼白：“歷來婚姻大事皆是父母做主，父親怕是不會多管，至于夫人……雲思想着，實在不行便去求了姑祖母。”
秦夫人有些滿意的微微颌首，知道顧燕氏那歹毒的婦人是個不安好心的便成。說真的，她還真擔心顧雲思不知事又太過良善，真就任由顧燕氏操持她的親事。倘若真是那般，顧雲思指定落不了好！
顧燕氏那毒婦可不是個會容人的！
“我與你姑祖母的關系尚可，趁着你尚未及笄，我先尋個機會去探探你姑祖母的心思。若是她有心為你操持，我們幾個也會幫你籌劃籌劃。”
顧雲思有些害羞，卻仍是強忍着羞澀，大大方方的道了謝：“如此，雲思便多謝姨母了！”
秦夫人一看，對她的滿意又多了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