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被蠱惑了
“巧遇”的次數太過頻繁，就連顧雲思也禁不住多看了燕西舟幾眼。
若非還記得兩人之間的天差地別，她都快相信紅雀那些多舌之言，以為親王殿下這真是看上自己了。
不然誰沒事能一天“偶遇”一回？
“殿下可也是來天靈寺祈福？”顧雲思着實不知該如何尋話題與這位親王殿下話家常，只得随口問了一句。
燕西舟淡淡的“嗯”了一聲，再無其他，兩人很快又相顧無言。
顧雲思有些頭疼，本已經困乏，如今又得苦思冥想，當真耗費心力：“殿下何時來的？”
“昨夜。”燕西舟有問有答，“有些晚，來的時候怕是你已經歇息了。”
許是琢磨話題太過刁難人，顧雲思來不及阻攔之前，已經順口問了出來：“殿下是為誰來祈福的？”
等回過神來，心頭一跳，連忙垂眸：“殿下恕罪，是我逾越了。”
“無妨。”燕西舟的語氣一如之前，并無追究的意思。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半晌之後，燕西舟主動開口：“昨日去拜祭大元帥，聽你說起要為袁家祈福。思及往事，本王心中壓抑，不免緬懷故人，故此來天靈寺一趟，吃齋念佛兩日。”
顧雲思腳步一頓，擡起頭，頭一次沒有避開燕西舟的視線，認真的與他對視。
這無疑是一個極為大膽的舉動，饒是燕西舟也有些愣怔，他從未想過能有這麽一個女子，竟是膽大到敢與他直面對視。
毫無懼意！
撇開那道傷疤不提，燕西舟可謂是顧雲思見過的男子——包括三年鬼魂日子——當中最為俊美的那一個。至于那道傷疤，看習慣了，于她來說反而更是增添一份專屬男兒氣概。想起那些聽到親王的名字就吓的一臉蒼白，或是隐約露出幾分厭惡的女子，她只覺得可笑。
縱然世人好顏色，可是有眼無珠到那等地步，真真是活着都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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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本王！”燕西舟開口，語氣篤定。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說這話，顧雲思知道他話中之意。第一次更多的是指他這個人，而這一次，燕西舟說的卻是他臉上的那道疤痕。
許是那雙深邃的黑眸多了一絲溫度，顧雲思的心情也放松了兩分，淺淺微笑：“親王殿下為兄而傷，只讓人佩服，為何要怕？”何況，他也沒給她害怕的機會。當然這也與她的心境有關系，若是放在前世，她定然也是怕的。只是在經歷過了死亡，不過只是皮囊，已經不會讓她害怕了。
燕西舟的嘴角忽然緩緩揚起，露出一個不甚明顯的微笑，眉眼多了一絲柔和，那雙如同黑曜石一般深邃黝黑的眸子也多了一絲莫名的光亮，頓時驚豔了正看着他的顧雲思。
四目對視，也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兩人都未在第一時間挪開，數息之後，這才同時側開視線。
顧雲思眉頭微蹙，她從未想過自己竟是有朝一日會因為一個男子的好顏色而失了神。
這可不好！
“思丫頭！”
顧雲思驚愕的擡起頭，看向燕西舟的目光就好似見了鬼似的。
他剛才叫的什麽？一定是她聽岔了！
就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本是一時沖動的燕西舟鬼使神差的，竟是又重複了一回：“思丫頭！”
顧雲思眼角抽了抽，要不是确認這天底下無人敢冒名頂替，她都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被人給掉包了。
好端端的，叫她思丫頭作甚？他既不是長輩又不是血親，這等稱呼着實太過親昵了。
燕西舟生平頭一次有這樣的沖動，他覺得他或許是被那兩個小小的甜美梨渦給蠱惑了，在他的理智尚未來得及阻攔之前，這稱呼便已出口。原本還想着要應對過去，可是一看到她那副見鬼的模樣，他就改了主意。
不過這般稱呼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終究有些過了，私心裏卻是不願更改，只主動換了話題：“思丫頭……你可想知道袁家之事？”
顧雲思雖是不滿他的作為，可是雖然接觸的不多，卻也知道這人一旦決定的事情，旁人根本無從更改。更何況她還欠了他不止一個人情，此時也只能忍了。
“勞煩親王殿下了。”顧雲思對袁家之事的确是想要知道的。她自覺沒有親人緣，生母早亡，真心疼愛她的外祖一家絕了後。僅剩下一個生父卻在娶了後母之後生生成了“後”爹。若是知曉外祖家中之事，許是她還能從中得到點安慰。
燕西舟并不喜多言，只他們二人誰也沒注意到，他在顧雲思跟前說的話遠要比在其他人跟前多得多。當然，也不能奢望他能詳細的回憶，最多也只能籠統的說一些過往罷了。
然而只是這些籠統的過往，也讓顧雲思意猶未盡，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眼底也多了幾分歡喜。一直關注着她的燕西舟忽然有些心緒不寧，眼神也恍惚了一下。
“如此說來，我外祖性子雖是火爆，卻比不得我外祖母？”顧雲思沒注意到他的變化，心思都沉浸在外祖一家的事情上。她對外家只有些許記憶，畢竟兩世加起來，那都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她不過只是個一兩歲的孩子，還能記住多少？只不過對于外祖母，她始終記得應當是個溫柔慈和之人，怎的到了燕西舟嘴裏反倒是成了火爆性子？
燕西舟嘴角扯了扯，連帶着他臉頰上的傷疤也扭曲了幾下，在這夜色下乍一看還真是有些吓人。顧雲思有些不着調的想，若是換成其他閨閣女子，此時怕是要尖叫出聲，然後緊跟着雙眼一閉就要暈倒了。
“袁老夫人……出身百年侯府，貴為郡主，舉止端莊，實乃京中貴婦典範。嫁入袁家之後，無長輩需孝敬，那些年大周又是連年戰亂，老夫人得了恩典，随同大元帥去了軍中。一晃便是五年，五年之後大元帥和老夫人歸來，老夫人端莊依舊，只……脾氣稍稍有些改變……”燕西舟停頓了一下，将話說的很是委婉。
然而顧雲思也聽明白了，她外祖母随同外祖在外征戰五年，生生從一個世家出身的溫柔女子，變成了一個人前依舊溫和，實則已經是一言不合就出手的火爆女子！
顧雲思垂眸，嘴角幾度抽了抽。
為何她忽然有種忍俊不禁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