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西南大營
忽然, 江水微微顫動,像是小孩子玩的打水漂。一個修長的身影落在他的船上, 朔城侯說道:“你把我的魚給吓跑了。”
來人帶着鬥笠,手裏拿着一把長劍。他微勾唇角,掌心凝起一股內力,打在江面上,不少魚從水面上彈出來,落在了朔城侯的船上。魚落在船面上,将魚簍打翻入水,朔城侯的一日的功夫算是白費了。
朔城侯微微眯眼,他說道:“慕容凉, 你來幹什麽?”
“赫連,那你要幹什麽”慕容凉問道,他擡眼看着對面的流寇建立的水寨,燈火通明,還能聽到些許歌聲, “你真與流寇合謀?與朝中權貴勾結?”
朔城侯:......
“赫連, 你确定你們能鬥得過謝璿臻(雍城殿下)嗎?謝璿臻背信棄義......明明答應我師妹......”慕容凉笑了笑, 充滿着仇恨地說道:“謝璿臻指使千面将千誅散毒害王軍, 致漠北十萬大軍殒命。”
“長生天,不會放過他們的。”朔城侯說道。
慕容凉坐在他身邊,拿起一壇酒灌了一口, 透明的液體從他的嘴巴流下, “有二十多年沒喝漠北家鄉的美酒了,大口吃肉, 大碗喝酒。”
“以後, 等我殺到上京城。上京城的美酒佳肴任君挑選。”
“美酒佳釀, 金銀美人。這些都是好東西,醉卧美人膝,醒握殺人劍。”
朔城侯斜睨他一眼,又盯着夜幕般的江面,江面上飛着幾只螢火蟲,閃耀着綠油油的光芒,他說道:“慕容凉,有件事情你給我解釋一下?”
“什麽事情?”
“你說過行雲七家,對六殿下忠心耿耿,形影不離。六殿下出事的時候,他在幹什麽?”朔城侯問出心中的疑惑。
“赫連,七家後人的忠心,天地可鑒。七兄之子......”慕容凉發現自己的那塊紫色薔薇權杖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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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朔城侯發現了慕容凉的異樣。
“沒事。”慕容凉原本想要緬懷一下故人,他們那一輩的故人,有些魂歸故裏,一抔黃土;有些隐市山林,不管俗務;有些忘恩負義,他摸出了一支薔薇花,朔城侯看着那支薔薇花,他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慕容凉被看穿心思,他轉移話題,繼續謝沅翊斷脈一事,他說道:“真兇就是太子,我親眼看到雲天潤拿着太子權杖。”
“什麽?!”朔城侯似乎有些不明白,“太子是瘋了嗎?”
“太子毒辣的,連手足親弟都不放過。六殿下那麽聽話,他讓人廢了六殿下的雙手經脈。”慕容凉又灌了一口酒,眼底是深不可測的陰冷,深深的怨怼,他陷入對太子的仇恨,他咬着牙說道,“赫連,長生天是明是非的,我終於在四年前,江城秋闱結束之後。我在路上偷襲了太子,太子中了我的寒冰掌,沒幾年可活了。”
“然後,神醫谷出手了?”
聽到神醫谷,慕容凉冷嘲一聲,語氣帶着怨念,“若非神醫谷谷主路過此地,我念在昔日故友,念在他救了六殿下一命的份上,否則我連他一起都殺。”
之後,便是雲千雪救了太子。
太子感激雲千雪,才來了後續的賜婚。
“放眼謝氏皇族,只剩下六殿下。到時候,一切都順理成章,我們就是肱股之臣。”慕容涼美好地幻想着。
“呵!”朔城侯詭異一笑,慕容凉還真是天真,且不說謝帝尚在人間,游歷江湖,以及那位高高在上的雍城公主,朝中會讓六殿下順利繼位?
謝朝最注重立嫡立長,最忌諱主少國疑。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繼位了,大權旁落,權臣當道,不會容下我。我總有一日,是要跟謝朝再打一次,那就趁着這一次。
......
雲千雪房間
“幹嘛!”
“給你塗藥。”雲千雪拿出一個藥膏,用手指指腹慢慢在謝沅翊那個紅色傷口暈開,微涼的指尖帶起的一陣陣涼意。
“我以前受傷都是用雞蛋的。”謝沅翊天真地說道,“七殺幫我揉的時候,還吹氣......”
雲千雪手指停頓一下,真想拿起一個雞蛋砸在她的臉上,這什麽人,用那麽好的膏藥給你塗,你不領情。非要一顆雞蛋,你怎麽那麽欠。
“梅芍,給六殿下拿一盤子雞蛋來。”
梅芍很快給謝沅翊拿來了一盤雞蛋,謝沅翊拿起一個雞蛋,她擡頭不解地問道:“你好奇怪,之前喊我殿下,現在又喊我六殿下。”
你說我奇怪?
剛才我倆在櫃子做的事情,你不是很享受?你怎麽不覺得奇怪?
意外而已!
意外,就是不想負責。
說到底是我吃虧,你就想蒙混過去。你就是個狗東西
這事捅出去,你不怕名聲盡毀,我怕,我怕被罵不自愛,你看看太子皇兄,連個通房都沒有。青城姑姑說了皇子公主不自愛,就像一顆爛白菜。謝家有顆爛白菜,她的名字叫丹陽
這種事情,多多少少你說一句,你還是個人嗎?
你就想翻篇了?
謝沅翊拿起一杯茶,輕輕地喝了一口,眼睛餘光瞟了一眼雲千雪。又默默地又喝了一口,“咳咳咳。”
你吻技那麽嫺熟,你就沒跟我皇兄吻過,否則哪來的嫺熟吻技。我都說了我心有所屬,你還上趕着,這有點不知好歹。
謝沅翊忽然摸了摸唇,似乎還在回味。
謝六!我師妹說你渣,你還真渣。既然你心有所屬,你別回應我!你才是爛白菜,你還踩我裙子,真想看看你,哪天你知道你的心有所屬是我!你什麽表情,你......就是一個人渣。
就事論事,你咋還罵人。太子皇兄說了罵人是不對的
你對我那麽突然,依我多年的裝傻來看,你身上的毒一定沒好!慕容覓,你死定了!你竟然坑我。呸!慕容家沒有一個好東西!
“轟隆隆!”
老天瞎了,看不出她是一個人渣,真應該劈她一下,讓這謝六皇子醒醒腦子!人渣是人渣,心思還是那麽細膩,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雲千雪的目光深邃莫測,讓謝沅翊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你什麽表情,唯女子與小人反複。”
“錯了,那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哈哈哈,哎喲!你說你自己難養的!”謝沅翊心情忽然好了不少,她哼着小歌,心情極好了。她把玩着雞蛋,看着雲千雪臉色微微變沉,她轉身就要走。
“雲千雪,你給我站住。”謝沅翊喊道,“小伴讀,你敢走一個試試看!”
“怎麽了?六殿下!”雲千雪咬牙切齒地問道。
“出去吃飯,餓了!”謝沅翊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還用手指彈了彈自己的肚子,發出咕咕的聲音,“你聽聽我的肚子餓了。”
“你找我三哥去吧。”
“你看這個雞蛋表情像不像你?”謝沅翊在雞蛋上畫了雲千雪生氣的模樣,畫得惟妙惟肖的。雲千雪拿着那只雞蛋,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不該生氣。
“你笑了,你笑了,我看到了。”謝沅翊像是發現了一個寶藏,又遞給她一個雞蛋。這一回的雞蛋上面,畫着她嘴角微揚,這一細節竟然被謝沅翊給捕捉到了。
“你還生氣嗎?”謝沅翊露出一抹純真的笑容,笑容如陽光般燦爛。雲千雪看着兩個雞蛋,一個生氣,一個偷笑的,“那等臣女換身衣服,再陪六殿下去吃飯。”
“你怎麽還生氣?”謝沅翊問道。
“我沒有生氣。”
“你怎麽喚我六殿下?”
“六殿下不是行六嗎?”
“伶牙俐齒,本殿說不過你。”
就在此刻,窗戶破了一個洞,一陣白煙從窗戶破洞鑽了進來,與裏面的安神香融合在一起。
“噓!有迷藥。”謝沅翊對雲千雪說道,謝沅翊扯下自己的衣服,用茶水打濕遞給雲千雪,“自己捂着。”
雲千雪扶額,她說道:“六殿下,這是我家。何況,我是神醫谷的。這些上不了臺面的迷藥對我沒有用處。”
謝沅翊:......
拆我臺,你怎麽可以拆我臺,搞得我很弱智
謝沅翊和雲千雪很有眼色在裏面假裝昏倒,裏面的燈随即滅了。一刻鐘後,兩人耳聰目明聽到一陣腳步聲,謝沅翊繞到了進來人的身後,她拿出匕首橫在那人脖子處,薄薄的兵刃,泛着一絲冷氣。
那人連忙跪下,謝沅翊随手點燃一個火燭,看清楚此人的面目。一張五十多歲,滿是皺紋的臉,上面還有不少傷口。
随後,雲千雪将房裏的其他火燭點燃。謝沅翊和雲千雪終於認出來了,她是雲府姨娘,雲天潤的娘親。
而她來的目的,就很明顯了。
“姨娘,你怎麽來我房間了?”雲千雪問道。
為着她的兒子雲天潤,難道要向我求情?
謝沅翊心裏想着,面上不溫不火,靜等姨娘開口。姨娘撲通一聲跪在謝沅翊面前,“我的潤兒是冤枉的,求六殿下開恩,開恩啊!”
還真是!
謝沅翊一想到雲天潤四年前,斷了自己的經脈,心底的怨氣一下子被勾出來。她說她兒子冤枉?有什麽好冤枉的?衆目睽睽之下,就是你雲天潤,有什麽好說的。
謝沅翊坐在一旁,就看着姨娘跪着,她一口拒絕道:“開恩什麽的,找雲将軍去,或者找太子去。本殿無權無勢,無法為人做主。”
姨娘看着謝沅翊,張了張嘴,有些事情只能說給謝沅翊一人聽。不能給雲千雪聽,因為雲千雪是太子的未婚妻,她只會站在太子那一邊。
“四小姐,你能不能幫潤兒去看看病。潤兒已經病入膏肓。”姨娘将求助的目光,轉向雲千雪說道,或許雲千雪去了,謝沅翊會陪同。
這是要打親情牌
謝沅翊将眸光落在雲千雪身上,看她如何應對。
“姨娘,您也是知道的。大哥在死牢,我就算有心也去不了。”雲千雪拒絕道,雲天潤關進的那一刻起,他就被爹爹舍棄了。是不是冤枉,一點都不重要。這就是世家的權衡利弊。
雲千雪将眸光落在謝沅翊身上,或許......謝六去了,便是對太子之前的判決不服,在心裏埋下一顆對太子的懷疑。
姨娘為了兒子,這般誤打誤撞,是要毀了他們兄弟的和睦。
雲千雪看到姨娘擡頭那一刻,眼底一瞬而逝的奸計得逞。姨娘開口說道:“六殿下,您是當年的受害者。一切斷案執法,您只是聽旁人說的,難道您不想聽聽潤兒對此事的說法嗎?”
雲千雪淡淡的鳳眸,撇了一眼姨娘,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捧起一杯茶,茶色濃郁,倒映着睫影,睫影的閃爍,仿若隐藏在暮色中的暗流。
原本我還有點善心
可你要挑撥謝六和太子的關系。我保證你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很好,你說服了本殿。”謝沅翊點點頭,她忽然俯身下去,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本殿可以去一趟,不知姨娘用什麽交換?”
姨娘聽着謝沅翊輕慢的語氣,心底泛起了一絲惡寒。而謝沅翊雙手扶起她,她的眸光落在姨娘的袖子裏,一截明黃色的東西。
謝沅翊的身軀正好遮住了雲千雪的視線,謝沅翊的眸光一瞟,姨娘心領神會。
你我各取所需,所以給還是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