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三年前 江城 東宮別院

春風徐徐, 謝沅翊躺在一棵桃花樹枝上,陽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聽着樹下的古筝聲。謝沅翊微勾唇角,繼續躺在樹枝上,右手枕着後腦勺,左手食指勾着一壺酒,酒香肆意。

一個青衣老者随口問道:“徒兒,聽說你把太子找來的先生氣走了。這個月氣走了幾個?”

“大概兩三個吧。”謝沅翊閉着眼睛回答道,“我最近參照您給的古籍殘卷,打算新釀一種酒,叫做北鬥七星盞。”

“那你以後打算做什麽?”

“釀酒。”

青衣老者撥動筝弦, 別院裏出現不少人。一群穿着黑紅色服飾的人,領頭的人說道:“我家主人誠邀六殿下小聚。”

“不去。”謝沅翊冷冷地說道。

“我家主人告知六殿下,他有一物可治六殿下斷脈之傷,亦可助六殿下登上太子寶座。”領頭的人繼續游說道。

“無趣。”謝沅翊連個眼神都沒給對方,她拿起那壺酒, 壺嘴對準自己的嘴巴, “真是好酒。”

“聽到沒有, 你們帶不走我的徒兒。”

“帶走他。”領頭的人殺氣騰騰地說道。

“血月宗的殺手。”青衣老者彈奏着曲子, 對準前來的十幾道寒光,滿天桃花飛舞,粉色為筝曲伴舞, 只是聽着兵刃劃過空氣的聲音, 随着筝聲戛然而止,地上多了十多具屍體, 地上沾染了不少鮮血。

青衣老者一揮袍袖, 地上卷起一陣風, 風過之後,那桃花落盡的桃樹,再度枯木逢春,芳香滿園,“徒兒,為師用音律殺人,瞬息殺人,你覺得如何?”

“不怎麽樣?這血月宗真是煩人。”謝沅翊一點都不感興趣,她輕輕落地,她坐在老者,端起老者面前的酒喝了一口,她喝了一口說道:“師父,真是好酒。我為何釀不出師父的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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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兒,你已經很厲害了。等你年紀稍長一些,便會明白。”

“就是缺少閱歷,那師父可願陪徒兒出了這江城。”謝沅翊透徹地分析出自己的問題所在,她眨着純色的眼睛,看向青衣老者,那能掐出水來的臉,純真無辜,拒絕便是天大的罪過,差點讓人認不出剛才的嚣張不屑。

“為什麽?”

“師父說了,江湖是少年人的。”

寧城

甯城是謝朝全境最富庶的城池,這裏富商雲集,文人雅士,世家公子,販夫走卒,絡繹不絕。所以,謝沅翊選擇在這裏賣酒。

謝沅翊開的酒肆,名為沅榭酒肆。

要賣最貴的酒,更要賣給有錢人。她來江城那日起,便遇見了她的師父,已有五年。她的酒十兩白銀一盞酒,百兩白銀七盞酒。

她已經開張了一個月,第一日,有人來問過,嫌貴不要。第二日,來了一個江湖俠客,自稱是雪山宗弟子,連喝七盞酒,就是沒有錢。說明天來送錢,結果鬼影子都沒有。第三天,來了一個官宦子弟,連喝七盞酒,最後就給了五十兩銀子,還寫了一張欠條。要不是看在官銀的份上,謝沅翊早就翻臉了。第四日,來了一位世家小姐,鑒於前車之鑒,謝沅翊要她先付錢,再給酒。

之後,這條街除了這世家小姐,再也沒有人來光顧她的店。手持紅纓槍,英姿勃發的世家小姐說道:“你不如半價賣給我。”

“這叫做情懷,自有懂酒的人,讓我賤賣情懷,這就是對情懷的侮辱。”謝沅翊反駁道,本殿乃是當今六皇子,賣十兩白銀已是賤賣,你還來讨價還價。要是放在江城,本殿早就派人去抄你家了。

一陣突兀的馬蹄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富麗堂皇的馬車踩在水潭上,濺起幾朵水花。謝沅翊謹慎地看着,馬車裏的人掀簾,他壓低聲音問道:“小老板如何賣?”

“十兩白銀一盞酒,百兩白銀七盞酒。”

“好,那就七盞酒。”馬車裏的貴人說道,他下車的那一刻,謝沅翊看清楚那雙鞋子,由金絲編制而成。

謝沅翊只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她一伸手,“貴客請。”

貴客他低頭看着謝沅翊,白淨俊雅的少年,感受不到一絲內力的波動,竟然是他。好些年未見謝沅翊,竟然再此賣酒。

貴客随口問道:“小老板,年紀不大,竟然能開如此大的酒肆。是家裏人幫襯?”

“你只需看我酒好不好喝?若是不好喝,便是你病了,失了味覺。”謝沅翊覺得這受到了侮辱,她難道不像是一個自力更生的人,非要借着家裏的力量。

好嚣張的語氣

“大膽!”随從怒道。

貴客止住了随從的話,他說道:“小老板,能有多少酒,我全包了。這是一千兩的銀子。”

銀票落在她桌面上,謝沅翊立馬喜笑顏開,她便去了後廚忙活。不一會兒,謝沅翊便将北鬥七星盞給拿了出來,每個酒盞上面分別刻着天樞、天璿、天玑、天權、玉衡、開陽、搖光,甚是雅致。

“小老板,你覺得這七盞酒你最愛哪一盞?”貴客問道。

“古籍記載,樞為天,璿為地,玑為人,權為時,天地人和,此四盞最适合出行有目的,權貴世家。衡為音,開陽為律,搖光為星,最适合旅行者,文人騷客。”

貴客喝下一杯天樞盞,果然肚裏的陰冷之氣瞬間消散。仿佛他窺探到何為天機,此行目的之一,像是一下子開解了不少。沒想到,六殿下還真是有些本事。

他本身就愛酒,他說道:“小老板,你果然是好酒,當賞。”

“你覺得這酒可以排多少名?”

“排前三。”

“那第一是誰?”

“上京城的夜光酒。”貴客說完,便見着小老板臉色的笑容消失,上京城,上京城她還能回得去嗎?謝沅翊感慨地說道:“上京居大不易。”

“小老板,雖然上京居大不易,但是我相信你可以。”貴客誇贊道。

“真的嗎?”

“小老板的釀酒術,不是我吹噓。将來一定可以名揚天下。”

“是啊,小老板一定可以。”貴客身邊的随從也真心說道。

“那是當然。”謝沅翊被哄得嘴角向上翹。

“在下姓黎,我乃天劍山莊莊主。誠邀小老板去我莊上,我莊上有好幾壇夜光酒。”黎莊主說道。

夜光酒,出自上京城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黎莊主。”謝沅翊嘴上恭維着,她的眸光落在黎莊主的手上,那邊有一塊胎記,她似乎對姓黎的,有點印象。她順水推舟地說道:“那晚輩恭敬不如從命。”

“不知小老板的名諱?”

“在下謝六。”

天劍山莊

天劍山莊是江湖有名的世家,一座雄偉的山莊,三面環山,一面環水。有不少的武林人士正在朝着此處前進。謝沅翊聽過不少傳說,但是讓她一下子見到那麽多武林人士。并非是她想像中的。

她慵懶地靠在馬車裏,黎莊主看出謝沅翊的心情,他問道:“謝六公子,你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麽的嗎?”

“不知道。”

“我天劍山莊得到了一株并蒂雪蓮,此物可入天下任何藥,吃了便可脫胎換骨,功力倍增,武功盡廢者吃了便可重生。若是入了毒藥,也可制作天下第一毒。”黎莊主解釋道,他發現謝六,壓根不感任何興趣。

謝沅翊眼底閃過一抹驚豔

她表現出慵懶灑脫,臉上寫滿了我不感興趣

“滾開,別攔路。”一個狂妄的壯漢說道。

“你是誰?如此蠻橫!”一個年輕公子說道。

·

“老子姓顧,毒宗顧痕。”壯漢自報家門,顧痕很蔑視地看着對方。對方忽然大叫一聲,他的手心變黑。他指着顧痕說道:“你竟然下毒。”

“誰看見了?”顧痕奸邪一笑,讓人恨得牙癢癢的。而後一個淺藍色衣裙,戴面紗的女子出現,她抓起年輕公子的手一看,輕輕一拂,掌心的黑色瞬間消失。頓時讓這年輕公子神清氣爽。

顧痕一看怒道:“神醫谷!又是神醫谷!”

神醫谷之前有千面聖手,昔年在江湖戲稱醫毒雙傑。穩壓毒宗一頭,而如今千面聖手被遭天下通緝,神醫谷在毒術方面後繼無人,便被毒宗顧痕奪了天下第一毒的名頭。可是,他的毒卻每次都可以被神醫谷解了。

因此,江湖上總說毒宗不敵神醫谷。

“小小技藝,顧宗主承讓了!”淡藍色衣裙女子微微一笑,她猶如身在雪山上神女,高貴大方。顧痕一個閃身沖到女子面前。他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誰?敢壞他的好事,而馬車裏的黎莊主只覺得面前什麽東西晃過。

謝沅翊拉着淡藍色衣裙女子,直接躲過了顧痕的攻擊。顧痕撲了一個空,他同樣怒視謝沅翊,“你這小白臉充什麽好漢?”

謝沅翊充耳不聞,她拉着淡藍色衣裙女子的手,直接向大門口走去。顧痕被人無視,他叫嚣道:“狗娘養的雜碎叫你呢?”

謝沅翊站在最高處的臺階,俯視顧痕說道:“哪只瘋狗在亂吠?”

“狗娘養的!”顧痕邊說,邊使用輕功落在謝沅翊面前。手掌變成爪子就要去抓謝沅翊,謝沅翊身法詭異,且飄逸輕盈,讓顧痕多次撲空。

就在此刻,一個道袍老者出現,他的手擋住顧痕。道袍老人說道:“顧痕宗主,您可別欺負晚輩。萬一,神醫谷再出一個跟千面聖手一樣厲害毒醫,您這天下第一毒宗的名頭不知還能不能保得住。”

“呵!老牛鼻子,別拿千面聖手來壓我。一個被人追殺的喪家犬而已。”顧痕不屑一顧地說道。

“爹,就是顧痕襲擊了我。”剛才被襲擊的年輕公子,他将自己的爹爹叫了過來。顧痕一看,原來是姬家的人。

謝沅翊嘴角勾出一絲譏笑,她回頭正好對上了一雙好看清澈的鳳眸。她放開鳳眸主人的手,轉身要走。而鳳眸主人開口說道:“剛才多謝公子。”

謝沅翊轉頭撇她一眼,面紗下的容貌若隐若現,仿佛是布了淡淡雲層的雪山,望一眼看不出她的美,卻令人想要探尋。

謝沅翊淡淡地哦了一聲,她嘀咕一聲說道:“世上的人就該學我,像我這種不為美色所惑,世間少有,少有。”

這話正好落在淡藍色衣裙女子耳畔,她擡頭看着那已經離自己有幾米遠的謝沅翊。她心裏思忖,此人有些眼熟。

“姑娘多謝救命之恩。”姬公子抱拳感謝道。

“姬公子,不必言謝。”淡藍色衣裙女子,姬公子繼續問道:“不知姑娘尊名,下次我定會神醫谷拜謝。”

“神醫谷歷來就是濟世救民。”淺藍色衣裙女子微笑道,眼底卻有些厭惡,想起剛才謝沅翊的話。

世上的人就該學我,像我這種不為美色所惑,世間少有,少有。

謝沅翊被安排在天劍山莊的客房裏,黎莊主派人拿來一壇夜光酒。謝沅翊拿起夜光酒倒在酒杯裏,結果從裏面掉出一顆白色藥丸的東西。

謝沅翊打開藥丸,裏面藏了一張紙。

謝沅翊展開一看:

吾兒,危險快走,速回江城。

謝沅翊将信抓在手心裏,父皇知我在此處?

黎,天劍山莊莊主姓黎?難道是他!

隔天

謝沅翊就在天劍山莊演武場,看着演武場上衆人的表演。忽然,一杆紅纓槍從她耳後飛來,謝沅翊閃過紅纓槍,紅纓槍的主人,一招一式就沖着謝沅翊過來。

謝沅翊每次都輕松躲過,在屋檐上留下淡淡虛影。紅纓槍的主人,緊追不舍,勢必要抓住謝沅翊。謝沅翊的身法飄逸而鬼魅,紅纓槍的主人怒道:“黑心老板,你別躲躲藏藏的,敢不敢跟我正面交鋒。”

“我不會武功。”謝沅翊慵懶地回答道。

“瞎說,你不會武功,這是什麽身法?”紅纓槍的主人說道,紅纓槍直接刺向謝沅翊的脖頸處,謝沅翊扔出一枚暗器,暗器在半空中爆炸,強大的爆炸粉塵,讓紅纓槍的主人重心不穩,從屋檐上落了下來。

“休走!”

謝沅翊繼續扔出暗器,直接将紅纓槍主人的衣裙炸出了幾個破洞。紅纓槍的主人臉色鐵青,恨不得吃了謝沅翊。

“煩人!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怎麽樣?”紅纓槍的主人瞪着她,謝沅翊毒舌道:“一個世家小姐,成天追着我一個公子像話嗎?”

“黑心老板,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黎洛不可對貴客無禮,貴客确實不會武。”黎莊主的聲音傳來,紅纓槍的主人,名喚黎洛。黎洛收了紅纓槍從屋檐上飛下來,“大伯,那她這是什麽身法?”

“此乃縱雲,還不與謝六公子道歉。”黎莊主說道。

“對不起。”黎洛抱拳道歉一聲,“謝六,本小姐一定會抓住你。讓你知道本小姐的厲害,哼!”

謝沅翊剛走出沒幾米,黎洛又跑出來,紅纓槍朝着謝沅翊的眉心刺來。謝沅翊一個翻身躲過,她接着扔出一枚霹靂子。霹靂子在謝沅翊面前爆炸,而謝沅翊趁此機會,直接跑路了。她看着黎洛透過那淡淡的煙霧,即将追來。

她連忙進入一旁的院子,她又遇見了那個淺藍色衣裙的女子。她說道:“神醫谷弟子,我找個地方躲躲,拜托打個掩護。就當做是之前的報答。”

淺藍色衣裙女子擡眸看她,并未多言。黎洛很快追了過來,她見到淺藍色衣裙的女子,她問道:“敢問姐姐是誰?”

“我是神醫谷弟子,雲千雪。”

“那請問雲小姐,有沒有看到一個紫衣少年?”

“我看到她往那裏跑了。”雲千雪指了指一個錯誤的方向,黎洛便走了。

房間

“徒兒,你可知方這黎莊主是誰?”青衣老者問道,謝沅翊想了想,她說道:“若我沒記錯的話,他是老黎國公長子,黎弑天。黎弑天多年前救駕有功,那次使他的手背上被留了一個疤,父皇便提拔他做了禁軍統領。”

“那個叫黎洛的,是黎國公世子的女兒。那位黎國公世子支持雍城姑姑,或許,本殿誤入父皇與姑姑的鬥争場。”謝沅翊有些無奈地說道。

“既是如此,我們早點走吧。”青衣老者說道。謝沅翊卻說道:“師父,我心裏一直有個謎團,當年我母妃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父皇,兩位姑姑,太子皇兄是不會告訴我的,唯有黎弑天可能知道內情。”

“徒兒,你的心看來一直在上京城。”

“或許,這便是我釀造不出最好酒的原因。”

“扣扣扣。”忽然一陣敲門聲

謝沅翊打開門,一個小厮說道:“謝六公子,我家老主人請您過去一趟。”

謝沅翊跟随着小厮前往老主人的房間,她要見一見告老還鄉的老黎國公。謝沅翊進入老黎國公的房間,映入眼裏的是一位大約六十多歲,白發蒼蒼的老頭子。老黎國公說道:“不知六殿下屈尊來我天劍山莊,老臣未能迎接汗顏。”

我都來好幾天,被你孫女追殺好幾日,還有臉說不知。

“老國公是我謝朝重臣,已告老還鄉多年,不認識本殿。本殿并不怪罪。”

“不知六殿下來天劍山莊所為何事?”老黎國公問道,謝沅翊來的第一日,就聽說黎弑天請來了一個販酒的客人,但是他将禦賜的夜光酒全部贈送給這個客人。他感覺奇怪,一查才知道這位大有來頭。

他在思考,這位傳聞中的六殿下為何而來?

她的目的是什麽?這六殿下聽說被人斷脈,她是為了并蒂雪蓮嗎?

“本殿只是恰巧在寧城販酒,恰巧被黎莊主遇見,所以我就來了。”謝沅翊雙手抱肩,倚靠在座位上。

“六殿下,你知道陛下病重的事情嗎?”

“老國公,你可知我母妃病重的事情嗎?”

“哈哈哈,六殿下真是幽默。”老黎國公笑着說道,滿臉的皺紋像是一朵菊花,他問道:“六殿下,認為誰才可以獲得并蒂雪蓮?”

“唯有本殿。”謝沅翊豪氣蓋雲地說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沖着您這份豪氣,老臣認為遠比太子,陛下,雍城公主更有先帝之風。”

“您就不怕本殿身上的預言成真?”謝沅翊半真半假地說道,她淡淡眸色落在老黎國公身上,老黎國公搖搖頭,“謠言止於智者,我認為六殿下遠比太子殿下更适合。”

“放肆!”

“老臣已半截入土,六殿下您沒內力,卻可練成縱雲這種天下罕見輕功,這份心志遠超太子。您有情有義,投桃報李神醫谷弟子。聽說那神醫谷弟子,是一等一的美人。您對她視若無睹,就這份氣度,遠超雍城公主。先帝在天有靈,定然欣慰。”

這老頭子給我的高帽,我可比不過太子和雍城姑姑。

“多謝擡愛,本殿告辭。”

“六殿下接着,就當做送給您的見面禮。”老黎國公将一個木匣子扔給謝沅翊,謝沅翊接過木匣子,她打開一看正是并蒂雪蓮,發着幽藍色光芒。

忽然,門外一陣火光亮起,然後是腳步聲亂作一團。一群黑紅衣服的人跑了進來,他們手持利刃在到處亂殺人。

毒宗顧痕認出他們道:“血月宗?”

血月宗宗主走了出來,他拍拍手說道:“今日,天下群豪聚集此處。那本宗主就不客氣了。”

“你要做什麽?”姬家家主問道。

“天劍山莊交出并蒂雪蓮,否則我将這裏化作人間地獄。”血月宗宗主說道。

“休想!”黎弑天說道,血月宗宗主一用內力将黎弑天抓了過來,将一枚丹藥扔進他的嘴裏,“嘗一嘗噬精蠱的滋味。”

黎弑天捂住脖子,一副痛苦模樣,他的臉上爬滿了血紅色斑紋,他倒在地上,他說道:“爹救我,救我。”

“黎老國公,您在不出來。本宗主就殺光這裏所有人。”血月宗宗主威脅道,老黎國公的門仍然不開門。

過了許久

老黎國公終於将門打開,出來的便是謝沅翊。血月宗宗主看到謝沅翊,微微詫異,他說道:“小公子,我上次請你來血月宗。你卻殺了我血月宗弟子,真是不給面子。”

“有這回事?我怎麽不記得。”謝沅翊裝傻充愣說道。

“那我請小公子,來我血月宗做客如何?”血月宗宗主對謝沅翊發出邀請,“我給小公子的條件不變。”

“那你放了這裏所有人。”

“不可能。”

“哦。”謝沅翊哦了一聲。

血月宗宗主等了一刻鐘,謝沅翊都沒有說話,他說道:“小公子不跟我講講價格?”

“我也就随口說說,我不是你爹,這裏沒有許願池的王八。”

血月宗宗主顯然被激怒了,他一個健步正要去抓謝沅翊。謝沅翊的輕功躲開了血月宗宗主的攻擊,她就在屋檐上,銀白色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給她添了一絲神秘色彩,她打開手裏的木匣子,“看清楚這便是并蒂雪蓮。”

“給我。”血月宗宗主說道。

“那你放了這裏所有人,我便給你。”

“好。”血月宗宗主應承道,他下令将天劍山莊的人質全部放了。謝沅翊卻看到那神醫谷弟子雲千雪還在,她微微皺眉,她落在雲千雪身邊,她問道:“不知雲姑娘為何不離去?”

“小公子有濟世救民之心,我定當與小公子一起。”

“我也是。”姬公子的聲音出現,“我會保護雲姑娘的。”

“我也在。”雪山宗的弟子說道,“在下雲天澤,幸會幸會。”

“我也在。”黎洛不知從何處冒出來。

“我也在,我是段家少主。”

青衣老者隐在暗處,他拿着酒壺,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便是少年人的江湖,徒兒莫忘了今日。”

“本公子說話算數,給你!”謝沅翊在衆人的驚愕中将木匣子扔了出去,而血月宗宗主眼神熾熱,正要奪過去,而謝沅翊的輕功着實了得。她直接一腳将木匣子揣進火堆裏,“你休想拿到。”

“我擦嘞,我能打退堂鼓嗎?”姬公子沒想到謝沅翊将并蒂雪蓮扔進了火堆裏,雲天澤長劍攔住姬公子,“不可以。”

“我要殺了你們。”

剩下的四人合圍血月宗宗主,四個人哪裏是血月宗宗主的對手,他怒道:“小小豎子去死吧,血月神功。”

而此刻,天空下起了桃花雨,片片桃花落在地上,血月神功被打斷片刻。血月宗宗主穿過那桃花......一拳穿透了謝沅翊的心髒......

“謝沅翊,謝沅翊!”雲千雪跑過去抱住謝沅翊,而雲千雪身上的穴道早就被解開了。雲千雪撫上謝沅翊的臉,她将手指放在謝沅翊的鼻息之下。

她發覺謝沅翊沒了氣息,她不可置信,這怎麽可能?

她雙手捧住謝沅翊的臉,她的額頭貼着對方的額頭,她說道:“謝六,謝六你醒醒,醒醒知道嗎?”

謝沅翊:......

雲千雪感到一股濃濃的悲傷,她忽然覺得天地都在旋轉,她把着謝沅翊的脈,脈象顯示謝沅翊死了。

謝沅翊死了,她可以死,她怎麽就死了

她死死地抱住謝沅翊,她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傷,她頃刻全部爆發出來,她哭訴道:“沅翊,沅翊,我是你的仙子啊!我來找你了,你為什麽不等等我?”

“沅翊,沅翊,我喜歡你啊!你聽到沒有,你的仙子同樣喜歡你。”

“是我錯了,我早該跟你說清楚。我擔心我的喜歡說出口,你會跟太子結仇。他是你的兄長,我怕他傷害你。”

“我跟太子并無男女之情。”

“雲千雪,你快醒醒。”謝沅翊的聲音出現,

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雲千雪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從胸口傳來,耳邊隐隐約約聽到,“雲千雪,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我。”

那熟悉溫柔的聲音如寒冰中最熾熱的火焰,融化了她冰冷空虛的內心。她緩緩睜開雙眼,那抹紫色的俊逸少年,正滿臉關心地望着她。雲千雪睡眼惺忪,腦中混沌。

她的腦中忽然閃過,謝沅翊蒼白憔悴的面容,以及漸漸冰冷僵硬的身軀。雲千雪心中有種撕裂心髒的痛楚,她感覺體內的情蠱正在撕咬着她的五髒六腑,痛得無法呼吸。

這便是失去心愛之人,精神和身體上就要承受的打擊。在痛徹心扉的漫長過程,細細品味着自己摯愛已經不在。

她慌亂地抱住眼前的紫衣少年,雙手穿過她的下掖,将對方緊緊鎖在她的懷裏,将臉貼在她脖頸處,恐懼、絕望湧上心頭。

哪怕是幻覺,她都不願意放手。

她的沅翊,她的殿下

雲千雪呢喃着,哀求着:“沅翊,不要離開我。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這聲音充滿了哀求,充滿了凄苦。一時讓謝沅翊愣神,她忽然感受到脖頸處的熾烈,有水珠滑落。

她哭了,她剛才做夢了嗎?她做了什麽讓她如此難過?她剛才還說喜歡自己,自己沒聽錯吧,原來不是我單純喜歡。

她輕輕撫着雲千雪的後脊背,她不停地安慰着:“我在這,我一直都在,不曾離開。雲千雪你快放手,本殿,本殿......都不能呼吸了,咳咳咳。”

謝沅翊被緊緊抱住,她試圖喚醒那個還陷入夢魇之中的雲千雪。

“啊!!!咳咳咳......松嘴。”

雲千雪一口咬在謝沅翊的下颚上,痛得謝沅翊哇哇大叫。

雲千雪感覺懷裏的軀體扭曲掙紮得厲害,有溫度,有觸感,熟悉的聲音。還有那伴随着的咳嗽聲,是謝沅翊無疑,太好了。

雲千雪又驚又喜,淚水猶如珍珠從鳳眸中滾落,灑落在謝沅翊的手臂上,她道:“太好了,你沒死,你沒死......真的......太好了......”

“什麽死不死的,你不僅咬我,你還詛咒本殿死,你活膩味了。”謝沅翊雖然口中警告雲千雪,但是心裏還是莫名流露出一絲甜蜜。

原來,自己在她心裏還是蠻重要的。

特別是她嘴裏喚着她“沅翊”還慌亂的一遍又一遍叫她不要離開他,自己心下更為感動。

仙子,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一聲咳嗽聲驚醒了相擁在一起的兩人,兩人沉浸在短暫的甜蜜中,兩人連忙分開,有些尴尬地看着悄然無息出現的雲天澤,雲天澤說道:“千雪,你終於醒了。殿下,屬下不辱使命。這李府管家,其實是戶部侍郎李大人。”

“你後來怎麽樣了?那天,你到底去哪裏了?”雲千雪抱着謝沅翊的脖子,她一聲接着一聲質問道。她也不管自己的哥哥在旁邊看着。

......

寧城

沅榭酒肆

“師父,你的幻術出神入化。”謝沅翊吹捧道,青衣老者說道:“你知不知道你讓其他人陷入為師的幻術之中,親眼看着你死。你真是狠心。”

“師父,血月宗心狠手辣。徒兒怕呀,萬一血月宗要找他們麻煩,我豈不是害死他們了。您常說少年人都是熱血上湧,不管對錯,只講義氣。反正,我們可以平安回到江城了。我會安安心心留在江城。”謝沅翊說出了想法,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她問道:“師父,并蒂雪蓮呢?”

“為師不知。”青衣老者一臉詫異,“你不是丢進火堆裏了。”

“不會真的被燒沒了。”謝沅翊一臉痛苦的樣子,她拍了拍自己的臉,她捶胸頓地地說道:“臉是疼的,不是夢,不是幻術。那可是并蒂雪蓮啊,師父,你怎麽就沒看出徒兒的下一步。”

“為師以後給你尋更好的。”青衣老者摸了摸謝沅翊的頭,“好徒兒,別哭,別哭。咱們不哭,乖~~”

“原本,我想送回上京城。咳咳咳,半株送給父皇,另一半我要送給太子皇兄。現在,看來實現不了了。”謝沅翊有些難過地說道,“我把并蒂雪蓮給燒了,我真是太傻了,太傻了。”

“徒兒,你這份純心感天動地。你真的與謝氏皇族不一樣。”青衣老者誇贊謝沅翊,謝沅翊的毛被捋順了,她嘟了嘟嘴,“哼。”

“你自己用不好嗎?”

“師父,我實在懶慣了。你說我不盼着父皇,皇兄長壽。難不成,我去接我家的江山。你看看我家的江山,內有雍城姑姑,青城姑姑這種掌有兵權,一跺腳整個朝廷震一震。外有朔城侯那種不良居心的存在,江湖上血月宗橫行霸道。徒兒,我真心不想幹,真心不當傀儡皇子,傀儡皇帝。我還不如釀酒,權勢富貴,我反正都有。”謝沅翊無奈地說道,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哎呀,我的酒糟,我的北鬥七星盞......啊啊啊啊!!!”

而此刻,雲千雪拿着一支菊花走了過來,她問青衣老者道:“請問小老板是不是不在這裏了?”

“是的,她不在了。”

“多好的人,唉!”雲千雪放下菊花,又看了一眼沅榭酒肆,她問道:“聽說小老板的北鬥七星盞很好喝。”

“是的。”青衣老者點點頭。

雲千雪從袖子裏抽出一張百兩銀票放在這裏,拿走桌上的兩壺酒,上面貼着玉衡,開陽,她擡頭喝了一口,她緩緩地說道:“真是好酒。”

謝沅翊走出來,她看到桌上的菊花,她對青衣老者說道:“師父,你變出來的。多變一點出來,這樣很逼真。”

青衣老者笑了笑,他轉移話題說道:“那你願意學為師的幻術嗎?”

“就這,我不願意。”

“小老板,我欠你的銀子,算上利息是五百兩。”雲天澤出現,謝沅翊看着他,想起來什麽說道:“就是你欠我的銀子。”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謝六公子,這當做是我們的秘密。”雲天澤說完以後,看了一眼青衣老者。

“你要不要再喝一次我的北鬥七星盞。”謝沅翊吆喝道,“剛釀造的。”

“好。”雲天澤将北鬥七星盞放進七個小小的酒壺,他縱馬走出了寧城,他回頭在看到那沅榭酒肆在風中飄揚,他自言自語地說道:“下次再見,六殿下。”

......

上京城外

慕容涼看着面前的人,那人臉上帶着一張青年獠牙的面具,他雙手将慕容涼的雙手打斷,慕容涼發出痛苦的哀嚎聲。對方掐住他的下颚,“慕容涼,你的死期到了。我讓你嘗一嘗被廢經脈的滋味。”

“是你,你......千面聖手。”慕容凉恍然大悟地說道。千面聖手脫下面具,還真是一張熟悉的臉,“千面聖手,是你,是你喬裝扮成雲天潤,親手斷了六殿下的經脈。”

“哈哈哈。”

“不對,不對,你不是千面聖手。”慕容凉突然抓住對方的手,那青色紋路印在他的手臂上,他驚懼地說道:“千面聖手的皮膚,不可能那麽年輕,你不是千面,絕對不是,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慕容凉你總算聰明了一回。我的确不是我我的師父,千面聖手。”

“什麽?”

“我那沒用的師父,千面聖手早就死了。我是血月宗左護法,也是我四年前喬裝雲天潤,親手廢了謝沅翊的經脈。”血月宗左護法揭開了這個秘密,他甩了一把巴掌給慕容凉,“我本來不想那麽快殺你,可這事情要怪謝沅翊。”

“咳咳咳......”慕容凉忍着雙手經脈被斷的痛楚,“為什麽?”

“她把上京四門關了,我回不去了,我很生氣。那就拿你出氣,你瞪大眼睛在天上看好了,血月宗會把紫衣使全部殺死,也會送雍城公主,青城公主,連同謝沅翊一起下地獄。”血月宗左護法殘忍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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