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西廂酒樓

西廂酒樓

竹月聽到阿意挖苦他,忍不住惱怒地皺起眉來,接着有些不耐煩的對這只貓說道:“你告訴我怎麽做,我自己來。”

他在心裏說完這句話,就聽到那老板娘笑吟吟地開口:“幫你尋人,這個簡單,只是……”她故意放慢語速,嬌聲問,“我告訴你了有什麽好處嗎?”

竹月緩緩擡起頭來,俊朗的眉眼被五顏六色的燭光照的閃閃發亮。他暫且沉默着,聽阿意游刃有餘的教他如何答複:你就說你略通一些占蔔道術,一會兒尋着人就去她房間給她摸骨算命。

阿意這話教的胸有成竹,竹月聽後立時揚起了嘴角,對那老板娘一改方才的冷漠,輕聲說道:“我沒有那麽多時間和耐心。”

他的話音未落,老板娘的臉色霎時驟變。下一秒,她猛然間戰栗一下,突覺腹部被冰冷尖利的刀尖死死抵住,仿佛僅僅向前半點這刀尖就能刺穿她的皮肉,吓得她頓時僵硬了身子。

阿意見氣氛不多,遲疑片刻凝神看去,才知酒桌下方多了一根晶瑩剔透的寒冰絲,一端連着竹月瑩白的指尖,一端直刺女人腹部。

果然……阿意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竹月永遠不會聽他的話。而他也不再多說什麽,只安安靜靜地做起了旁觀者。

雖然他看不到竹月的臉,但也知道此時的他肯定面帶淺淺的微笑,閑聊似的神色平靜地看着對面的女人,然後接下來,他聽到竹月直截了當地問了句:“陳翌每日都會來這嗎?”

老板娘臉色略顯蒼白,整個人驚魂未定,等到緩和了一會兒後才點點頭,說出口的聲音有些顫抖:“是,陳小公子每日酉時過後都會來我的酒樓喝一兩杯酒。”

“那他今日怎麽沒來?”

老板娘微微想了想,思索着道:“可能是因為陳家這幾天要準備祭祖安魂一事,飲酒屬大忌,所以陳小公子就不來了。”

“祭祖安魂?”竹月對這話感到蹊跷,以為女人在編謊話騙他,不由得質問道,“如今麗月初至,清明不到祭什麽祖安什麽魂?”

老板娘趕緊解釋:“我沒騙你,你可以去問問,麓城的人都知道陳家要祭祖安魂,前兩日連安魂的琴師都請去了……”她目光一斂,似是想到了什麽,明豔的紅唇重新彎了起來,只是笑容中摻雜了一些淡淡的憂傷。“那琴師中有一個人看着年紀比陳小公子還小,眼睛又大又亮,和兩顆黑瑪瑙一樣,像極了我死去的孩兒。”

琴,大眼睛。竹月沉思片刻。難道是那個叫十七的少年?明澈說揚雪閣安排了任務要殺陳軒,莫非任務給了這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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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想,竹月皺了眉:如此重要的任務如果真交給了這個人,那要麽是此人智謀出衆,短短幾日就已經出類拔萃、能堪重任,要麽就是刺殺陳軒根本就不重要,東宮安排揚雪閣做的事是另外一件。

前者可能性很小,那只能是後者,而這個少年無非就是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結局必死無疑。

至于他自己……不知又在這盤棋局當中扮演什麽角色。

想到這,竹月暗自冷笑一聲,然後繼續問老板娘:“你說陳家祭祖安魂,可有原因?”

老板娘秀眉輕皺,猶豫過後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回複他兩個字:“鬧鬼。”

聽到這兩個字,竹月頓時覺得陳家的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于是思索着追問道:“為何會鬧鬼?”

他話音落下,老板娘白皙的臉上忽然透出一抹怪異的笑來:“公子問的太多了,真的不考慮給我點好處嗎?”

竹月見這女人的神色不對勁,瞬間眸光一深緊盯住對方,卻不想下一秒,那老板娘居然在他的面前憑空消失了。

竹月不由得面上一驚,心裏禁不住也跟着慌了幾分。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一陣清脆又透着陰寒的柔美笑聲從斜上方傳來,轉眸看去,便見那老板娘不知如何站在了上樓的階梯上。

她望着竹月大笑了好一會兒。

明明酒樓人聲鼎沸,可女人的笑聲卻足以穿透這些聲音,重重砸在竹月的耳朵裏,聽上去極其詭異。

然而更加詭異的是,仿佛除了他,酒樓裏的衆人都不曾聽到女人的笑以及接下來她那幾句充滿怒氣的話:“你小子是拿老娘當死人了吧,這世上哪有打聽消息不留點東西的……來人!把他給我剁了!”

話音未落,竹月就感覺四周熱浪襲來的同時,十多只被火燒的焦紅的手突然憑空出現,明晃晃的燭光下,只見手不見人,像極了從地獄烈焰中召喚出的惡鬼。

并且每只手上各握了一把背厚面闊的鬼頭刀,見那削鐵如泥的刀刃當頭劈來,竹月連忙準備閃身反擊,可此時此刻身體卻仿佛不受控制般,渾身上下一動也不能動,甚至連阿意都沒了動靜。

就在他絞盡腦汁思量着該如何脫身時,突然感覺手腕處一涼,緊接着他猛地驚醒,眼見将要落在頭上的那些刀瞬間化作一縷紅色煙霧不見蹤跡,而那些恐怖的人手也随之消失,剛剛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夢。

那既然夢醒了,那麽此刻攥着他手腕的這只手又是誰的?

竹月立時回過神來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只是視線裏剛剛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還沒能看清楚對方是誰,他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拽出了酒樓。

二樓一直注視着竹月的明澈看到這一幕,不覺神色驟變,可當他下一秒注意到對面的大祭司比他還要震驚的猛然站起身時,明澈臉上的表情立刻恢複平靜,若無其事地說了句:“人跑了,你不準備去追回來嗎?”

大祭司盯着竹月跑出去的那扇大門,滿目驚訝在明澈的這句話中很快轉變成震怒,他回眸看回明澈,盡量壓制住胸口的火氣,狠聲說道:“你那位風護法還在我九仙教,若是你不想讓他變成往生燈中的一縷魂魄,就拿那孩子來換。”

明澈勾唇輕笑一聲,慢慢擡起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男人問:“你剛沒看到是誰帶走了那孩子嗎?你覺得他會允許我把那孩子交給你,然後讓你殺了他嗎?”

聽到這兩句話,大祭司目光怔了怔,再開口時氣勢莫名弱了下來:“你好歹是他的主人,他會聽你的。”

明澈聞聲冷冷地笑了笑:“雖然在外人看來,他是我的護法,但我可不敢做他的主人。”

聽他這樣說,大祭司低下頭,一時默不作聲。

明澈心中冷哼,随之站起身來,他似乎不想再跟這個男人多做糾纏,也可能再也受不了身上因周圍溫度攀升而肆虐的寒氣,便只留下一段話後就快速離開了那裏。

他說:“如果你不怕死,就把竹月帶去你們九仙教,而你若是做不到因此殺了風護法,我就讓你們九仙教變成死教。”

大祭司聽完直接僵在了那裏。許久過後,老板娘過來送酒,一開口便朝他嗔怒抱怨:“方才有個惹人厭的臭小子,奴家想宰了他給大人煲湯用,誰知被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家夥給救走了,大人可要替奴家把他捉回來。”

她自顧自的說話,直到注意到大祭司一副心神不安的表情後,才收回思緒,輕聲問道:“大人怎麽了?”

大祭司濃眉深皺,沉默過後低聲說道:“你口中的那個家夥估計今晚就會讓你灰飛煙滅,你最好趕緊離開這裏,找個地方躲一躲。”

“讓我灰飛煙滅?”

老板娘感到難以置信,不過心中還是有了幾分懼怕。她出神想了一會兒,忽然間,酒壺從她手中脫落,“咣當”一聲砸在地上,濺起滿地酒水。她的臉從未像現在這般慘白過,突如其來的驚恐不安讓她感到渾身顫抖,好不容易才張嘴吐出兩個字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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