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第二卷:女娃

卷首語:因為我救過你,所以我不希望有一天親手送你上公安局的押送車。

周善的案子步入收尾階段,如果忽略剛剛那場鬧劇,那麽今天的支隊其實算不上忙碌。

該到崗的早就到崗,沒有人缺勤。

陸祁弄完了江馳的毛發檢測之後轉身就進了法醫科的縫合室,打算給上回分局運來的那具自殺死亡的女性屍體做個縫合。

那是一具有過吸毒史的女性屍體,死因是割腕,屍體被發現時已經死亡超過四十八小時了,分局那邊送過來做屍檢,陸科長在這具屍體的胃內以及咽喉處提取到了微量毒品殘留,通知家屬之後才了解到,這個女孩兒今年只有十七歲,因為成績太差,父親迷上了賭博和酗酒,欠下了一屁股債,十七歲的女孩兒只能常年辍學打工,生前在一家臺球俱樂部裏當服務員。

女孩兒的媽媽說,女孩兒是被人騙去吸毒的,戒斷數次仍未成功,最後......

也許是受不了毒品所帶來的強烈折磨,才會毅然決然地選擇自我了斷。

死者母親之前來确認屍體的時候哭得幾乎快要昏厥過去,被好幾個值班女警架住了才緩過勁兒來。

陸祁給屍體縫合的時候不自覺放緩了力道,看着眼前有些面目全非的屍體,隔着防護口罩嘆了口氣。

一個十七歲的孩子,生前得遭了多大的罪,才會失望到用割腕這樣殘忍的方式了結自己的生命。

孩子是個好孩子,聽家屬說,她知道自己被騙進了毒圈,及時删掉了俱樂部裏所有人的聯系方式,積極配合戒斷了很多次,只是......

毒品對人摧毀,永遠都是不可逆的。

“陸科長,這是死者體內毒品殘留的成分分析,您看一眼,沒問題的話就簽個字。”檢驗科的同事敲開縫合室的門,陸科長摘下手套湊過去瞄了幾眼,握着簽字筆的手忽然頓在半空。

“怎麽了,是檢驗報告哪裏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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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陸祁放下筆,又掃了一眼檢驗報告,對檢驗科的女警微微彎了下眼角,“我再看看,你先忙去吧。”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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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祁把檢驗報告攥在手裏,在走廊上來回踱步,良久,終于長呼一口氣。

他總覺得,滇城馬上就要變天了。

“老大?”他站在走廊上,遠遠地瞧見許願帶着人從拘留室出來。

上午的事情是他打電話通知許願的,就怕江馳萬一真有個什麽,許願作為直屬上司恐怕也要跟着挨批,但江馳的确是個不錯的人,案子也跑得不錯,陸祁這才把許願叫來通氣兒,讓人想想怎麽保住江馳。

只是好在沒什麽大事,苦就苦了許願白瞎了一天假期。

不過眼下許願來了也好。

就這份檢驗報告來看,緝毒隊的人過兩天怕是有得忙了。

“陸科長,縫合室的人叫您,”助手推門從縫合室裏出來,探着頭道,“方才您不在,縫合死者□□剖面時發現幾處疑似人為的撕裂傷,伴有少量毒品殘留,他們的意思是懷疑死者生前曾利用身體協助毒販運過毒品,問您能不能再給做一次屍檢。”

陸祁心裏猛地一沉:“成,我這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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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裏大多數人對上午的事還是不太清楚的。

大辦公室裏二十幾個工位,工位上的人都在忙活着,偶然間看到許老大和江馳一前一後從拘留室裏走出來,聽見些風聲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好奇,但好就好在紀律嚴明,大多數人都在悶頭幹着自己的事,一時間倒是沒幾個人願意去糾結今天上午江馳為什麽會被檢察院的人按進拘留室。

工作都快幹不完了,誰還在意那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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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馳繞進大辦公室,從容地在最角落裏的那個工位上坐下,打開運行有些卡慢的臺式電腦。

他下意識地想找個口袋放手,待觸及內裏空無一物的口袋時又突然記起自己渾身上下穿着的全是隊長的衣服,自己的衣服似乎由于早上太倉皇而落在了許願家裏。

落在許願家裏?

落在隊長家裏!

江馳下意識地眯了眯眼,心裏砰砰直跳。

襯衣口袋裏的那袋東西事關新型毒品,如果只是落在隊長家裏倒還算了,大不了跟人幹一架再搶回來,況且隊長也不像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好好服軟應該能混過去;但如果那袋東西不是落在許願家裏而是落在路上......那他江馳就別想活着了,以死謝罪都不足以為自己的失誤買單。

“小江哥,你怎麽了?”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王輝賊兮兮地猛拍了江馳一把。

思緒被打斷,江馳條件反射地吸了口氣,多年來游走在一線所鍛煉出來的敏銳直覺差點讓他下意識一記擒拿把眼前憨憨的同事甩出去。

“我沒怎麽。”江馳解釋說。

“你剛剛不是在發呆嗎,”王輝勾着江馳的脖子蹭啊蹭,滿頭亂毛把江馳蹭得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诶,小江哥你寫什麽材料?”

“陳述材料,要交給檢察院的,”江馳把王輝的爪子從自己脖子上挪開,平靜道,“晚寫不如早寫。”

王輝一聽是要交給檢察院,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上午發生那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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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王輝剛把周善的筆錄整理出來,正要去和江馳對接,從別人口中聽說江馳正在訊問孫大強,于是王輝揣着整理好的筆錄往隔離訊問室去,剛到門口就看見檢察官帶着書記員站在門外,親眼目睹江馳被檢察院的人架着按進隊裏的拘留室。

後來檢察官往馮局辦公室的方向過去,而書記員單獨找了幾個平時和江馳走得進的了解情況,無非也就是問問江馳最近的行蹤。王輝解釋說江馳初來隊裏沒多久,心思放不開,不太愛交際,通常很少主動找別人。

——“他性格很內向嗎,平時沒什麽關系過硬的朋友?”

——“也不算特別內向,小江哥只是比較安靜。不過為人很好,辦事細心,我們隊長經常帶他一起辦案子,就像師傅帶徒弟那樣。”

彼時書記員官方地點了點頭,道:“大概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十分感謝您的配合。”

“不用不用,應該的。”王輝尴尬地笑了笑,對當時的局面有些摸不着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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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辦公室的人聲微微嘈雜卻一切都如原來般井然有序,窗外的天色露出一絲光亮,南方一場大雨過後帶着水汽的空氣潮濕依舊,沉悶壓抑。

江馳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電腦前思索那份陳述材料到底該怎麽寫。

王輝看了江馳一眼,收了思緒,幹笑兩聲,試探着問:“那個......哥,今天早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檢察院那些人為什麽找你?”

王輝并不知情。

其實今天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毛發檢測結果是陰性,江馳想着自己怎麽着也不會吃挂落,但這陳述材料卻是怎麽着也必須得寫的。

“這個,我......”江馳看了一眼電腦上正在編輯的陳述材料,剛欲說些什麽,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低沉的嗓音刻意提高了音量,故意要讓江馳聽到似的。

除了隊長不會再有別人了。

“這就開始寫材料了,”許願繞過被坐姿不羁的同事們推得七零八落的椅子,快步走向江馳,一只手撐在江馳肩膀上,語氣依舊平淡沉緩,“慢點寫,你是被人惡意污蔑的,又沒犯事,檢察院不會催得太急。”

“今日事今日畢。”江馳手肘動了動,刻意躲開許願的觸碰。

許願一哂,把手放下,正色道:“還今日事今日畢呢,我這兒有更要緊的找你——不要以為案子結束就沒你倆事兒了,趕緊的收拾收拾跟我們出去一趟。”

江馳頭也不擡:“嗯。”

王輝目光落在他倆身上直打轉,心裏直犯嘀咕,總覺得這兩人冥冥之中有種無形的火藥味,尤其是他看着江馳臉色不太對勁,一時間不敢在江馳和隊長之間胡亂插嘴。

“又有警情?”江馳這才擡起頭。

“能不能盼着點好,”許願頓了頓,揚了揚下巴,示意江馳看看周圍的人,沉着道,“全市禁毒工作會議剛結束沒幾天咱們就出了周善的案子,馮老要把我批慘了。”

見江馳無心搭理,許願笑一下,繼續道:“為了積極響應會議精神,這次咱們局裏決定出三個組,聯合其他分局一起出去掃掃場子。大家都在換裝備,你也去鐵皮櫃裏把你的裝備拿出來穿戴好——嚴抓嚴打,絕不放過。”

江馳看向許願的眼神有些複雜。

他站起身,禮貌地往後退了一步:“我馬上就好。”

既保持距離,又不過分疏遠,就像剛來報到、初次見面時那樣。

許願對江馳颔首,目光又移至王輝身上,拍了他一把:“你也趕緊去換衣服,別忘了防刺服。”

“好嘞老大!”王輝“啪”地站直,敬了個标準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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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去更衣室換裝備了,早就換好的許願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江馳一個人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将手輕輕搭在腰上“警八件”旁側。

這段時間辦案辦得人暈頭轉向,他以為江馳已經适應了支隊的氛圍,卻不曾想有這麽一天,一切又會回到原軌,許願還是那個說一不二的隊長,江馳也還是那個悶不吭聲的局外人。

許願把江馳的小動作看在眼裏,明面兒上兩人上下級的關系好像和樂融融,背地裏卻又好像不知不覺間生了嫌隙,盡管這嫌隙突如其來似乎毫無根據,但許願心裏微微明白,因為江馳......本身就是一個特殊的矛盾體。

也許是今天上午的事,或多或少對江馳造成了一些影響。

許願在原地等了江馳兩分鐘,兩分鐘後江馳和王輝穿戴好裝備從更衣室裏走出來,幾人相視無言,倒是王輝愣了會兒神之後嬉皮笑臉地朝老大擠眉弄眼,換來了老大的一記爆栗。

王輝吃痛地捂着頭大叫:“老大你好狠的心!”

許願像看自家孩子似地看着這個年輕人,放輕力道給了人一胳膊肘:“執行任務的時候給我嚴肅點。”

王輝打着哈哈應下,在許願給他第二次爆栗之前,立馬溜出單位,一骨碌蹿進公務車,逃之夭夭了。

江馳在一旁調整警用裝備,嘴角泛起一絲溫和的笑,無奈般搖了搖頭。

“走。”許願說着,擡手欲拍江馳左肩,卻被人微微躲避。

于是許願微微一頓,而後低聲嘆氣:“抱歉。”

江馳看着許願,眼神依舊複雜,一言不發地點點頭,獨自下樓跟上隊伍最末尾,頭也不回地坐進最後的那輛公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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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指望一個從鬼門關掙紮着爬回人世間的人會對外界有多麽積極,江馳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許願看向江馳背影的目光無聲無息地染上一絲心軟——在緬北那段時間給人帶來的折磨并不像說說那麽簡單,江馳這家夥在緬北那會兒除了陳處這個上線,可以說是完全與外界切斷了聯系,在那個世界裏,他所面對的是常人所無法想象的黑暗。

馮局和陳處把這件事兒捂得嚴實,一開始連許願這個頂頭上司都不讓通氣兒,一直到檢察院的人下來調查江馳,馮局和陳處兩人才跟他透露了一點兒實情,許願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江馳的檔案幹淨成那樣,甚至連一個最普通的個人三等功都沒拿過。

不是江馳碌碌無為,而是......

而是為了保護奮戰在一線的卧底警察。

那麽江馳之前的冷淡疏離乃至于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便都有了完美的解釋——在緬北那種稍不留神就會喪命的地方呆了那麽久、與正常世界隔絕了那麽久的英雄,又在醫院住院部裏呆了半年,再度回歸正常社會難免有所不适應。

又或許江馳的冷淡疏離只是因為他單純地不喜歡自己這個隊長。

不管江馳對自己的看法如何,但有一點是永遠無法改變的,江馳的确是個好警察。

許願想着,站在樓上往下看,遠遠地看見江馳坐的那輛公務車開走,于是自己也很快下了樓,上了另一輛還未滿員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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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江馳的事情,許願也只是了解個大概。

更多的,只有等江馳自己來說。

許願看向車窗外不斷閃過的綠化樹,心下微沉。

最近滇城不算太平,瘾君子們之間總是形成一個個無形的圈子,誰誰誰販毒被抓了,誰誰誰打架進去了,稍有風聲便會傳被得人盡皆知。周善被抓的消息很快就在這個怪圈裏傳了個遍,他交代出來的幾個下線也都不約而同地躲了起來,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動作。

聯合行動就是為了把這類人掃幹淨。

這次的聯合行動調用滇城內警力總計二百人,其中在編警察一百五十二人,輔警四十八人,涉及到的警種包括緝毒、治安掃黃、巡特警、PTU機動警察等,甚至從法醫那兒薅來了幾個人。

所有參與行動的警察都配了槍,為的是防止突發情況。但槍支彈藥管理嚴格,所有人加在一塊兒累計也就幾十發子彈,甚至有人揣着的只是訓練和演習才會用到的空包彈。

不過這次排場夠大,光是一縱列從馬路上飛馳而下的警車就足夠震撼,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心裏發怵。

“老大,技術那邊說周善的電腦太老了,用的還是九八年的系統,在保證原文件不被誤删的情況下解析起來有點困難,”負責開車的錢铮随口提了這麽一句,“倒也快了,過兩天應該能出結果。”

許願颔首:“不急,證據在那兒,不會自己長翅膀跑掉。”

錢铮看了眼後視鏡,跟着前面的警車拐進了主幹道之下的另一條馬路。

步話機裏指揮人員的聲音正有條不紊地下達着通知,錢铮騰出手抽出車載對講儀,表明收到。

許願随即想到什麽,問道:“對了,錢哥這次複工,丫丫知道嗎。”

丫丫是錢铮的女兒,前段時間晚自習放學路上經過工地,讓磚頭給砸了,出事的時候錢铮正忙着調查王韬的死,等接到班主任電話才反應過來,着急忙慌地籌錢,又讓許願給批了假條,之後錢铮便一直在醫院照顧女兒,女兒情況好轉之後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回隊裏銷假。

“啊,我沒告訴她,怕她難過,”錢铮憨厚地笑笑,臉頰兩側的肌肉微微繃着,“老大,你沒結婚估計是體會不到——說真的,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真不是人,她是我的女兒,但我總感覺這些年我的陪伴是不是太少了,前些天她還說老是做噩夢,我問她夢見啥了,你猜她怎麽說?”

“怎麽說?”許願道。

“她說夢見爸爸被罪犯打死了,”錢铮思索一陣,說,“其實幹咱們這一行的,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萬一哪天不小心‘光榮’了,丫丫可怎麽辦。”

單身三十年,許願禮貌地笑笑,表示理解。

他明白錢铮在想什麽,雖然自己沒結過婚也沒有過孩子,不能完全共情,但父母親在自己的童年時代裏的确是很少回家的,即使回家,也鮮少同自己說話;甚至在路上碰見,小時候的許願也不敢貿然上前叫一聲“爸爸媽媽”。

“放心,人總會長大的,”許願拍了拍錢铮,“等這周末我陪你一起去看丫丫。”

錢铮謝過許願,開玩笑說:“啧,這執行任務呢,我還老想些有的沒的,你說我是不是不算個稱職的警察。”

“不會,人之常情而已,你挂念丫丫,我挂念一會兒吃點啥,”許願平靜地笑,“好好開車,別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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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城是邊境城市,毒品把關一向嚴格,但總歸還是有不少人頂着蹲牢房挨槍子兒的風險,堂而皇之地在緝毒警察眼皮子底下進行毒品交易,屢禁不絕,屢教不改。

除去周善和他的下線的幾個拆家,滇城毒品流入量越來越大,市禁毒工作會議工作剛結束馮局和許願就報請了聯合行動,既緝毒又掃黃,這會兒天色漸晚,他們從車上下來之後連續走了四個小時的場子,多是些KTV、夜總會、賓館、酒店之類的地方。

法醫科的陸科長縫屍體縫到一半,被組織臨場薅去,以至于被人套上防刺服的那一刻腦子還是懵的。

一大群人浩浩蕩蕩,成片閃爍着紅□□光的警車停在衆人身後,掃完了夜總會接着掃KTV,掃完了KTV又立馬趕往下一站,中途抓了好些以販養吸的小喽啰,順便轟掉了幾處□□窩點,累得前胸後背都被汗濕了個遍。

“許副、許隊長、許老大,”陸祁把一個以販養吸的按進警車,磨了磨後槽牙,和善地對許願說道,“告訴我,你累嗎。”

“還行,就這點運動量,不夠我塞牙縫的。”許願語氣如往常般冷靜,隔着戰術手套随意地抹了把腦門兒上的汗珠。

陸祁呼了口氣,胸口起伏不斷:“你把我抓過來的時候,我剛把小江哥的毛發檢測報告交給上級,又給屍體做了個縫合,縫了只一半不到。”

“辛苦了。”

“這不是最關鍵的,”陸祁面兒上溫柔平和,看着許願的眼神卻透出幾絲殺氣,“老大,我說你能不能講點良心,再跑幾個場子,毒品沒清完我都要先過勞猝死了,到時候你給我收屍?”

許願轉過身去,平靜地看着眼前人:“陸祁,你該運動運動了,成天窩在法醫室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今年年底的在編人員素質考試你打算怎麽過?去年你就差點......”

去年就差點沒及格。

要不是因為這位法醫小哥外表溫和安靜,負責考核的女工作人員又看他實在盡力了,考慮到他的工作除了成天窩在室內,倒也不用在外奔波,這才勉強給及了格。

可誰知道,法醫小哥溫和紳士的外表下,藏着這麽一個騷包呢。

“我說老大,咱有話好好說,能不能別提這茬兒?”陸祁溫和的形象瞬間崩塌,悲哀地嚎了一聲,“要是早知道警隊會有年底素質考核,當年我就跟我哥一樣去醫院當個醫生多好,我這技術在當時可是稀缺人才,觀摩個一年半載照樣能上手術臺好嗎。我哥都不見得有我能耐呢。”

陸祁半真半假地調侃了幾句,順道兒拉踩了一下自家親哥,許願沒忍住上手掐了一把這人因常年不運動而長出軟肉的臉,沉聲道:“還說你哥,你哥要知道你在隊裏這個德行,不拿家法伺候你才是見了鬼了。”

“別別別,你可別告訴我哥,咱倆還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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