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章

第 69 章

東狼心情似乎不錯,起碼在許願第二天返回合歡酒樓的時候并沒有為難許願。只是随口問了句玩得怎麽樣。

“氣色不錯啊,昨晚很盡興?”

許願坐在吧臺前擦酒杯,叼了跟牙簽兒在嘴裏,翹着腿,一副有些無所謂的樣子,嘴角的笑卻出賣了自己:“也就那樣吧,對方是個愛哭鬼,哭了還老要人哄。”

“你居然喜歡那一挂的?看不出來還挺時髦啊,”東狼嘿了一聲,摸出一根煙點上,拍拍許願肩膀,下巴揚了揚,示意道,“什麽時候再給你找幾個?反正都是鴨子,随便挑。”

許願皺了皺眉,還是笑着,把擦完的酒杯放回去,不動聲色說道:“他可不是什麽鴨子。”

東狼嘁了一聲:“能随随便便跟你這種人睡一張床,不是鴨子也絕對不是什麽好貨色。老子認識的人多了,這行當裏絕大多數願意跟你貼的,不是缺錢就是缺操,說不準還帶了什麽髒病......诶,昨晚你點鴨子花了多少錢?”

“沒多少,”許願思索幾秒,故弄玄虛道,“也就一根煙錢吧。”

東狼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罵道:“操,你他媽唬鬼呢!”

“沒騙人,你剛不是也說了嗎,能貼上我的不是缺錢就是缺愛,我長得端正身材也還不錯,能搭上我那是上輩子做好事積了德,再者我用一根煙騙一個人不是再正常不過了?”許願反駁。

東狼挑眉,很顯然對花二普通卻又迷之自信的大膽回答有些意外。

“......咳,你小心別被傳染上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來。”

大概東狼搞錯了什麽,但是許願也沒有辯解。

誤會就誤會好了,反正他也不需要解釋什麽,越解釋越顯得多餘,還不如順着東狼的話往下說。就是江馳有點吃虧了,被許願拿來當擋箭牌,其實一晚上除了交換信息別的明明什麽都沒幹,清白就先掉了大半。

于是許願在心裏給江馳說了好幾遍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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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狼沉默了一會兒。

“我說花兒,你都一三十歲的人了,別這麽純情啊,”東狼說完指了指門口站着的幾個,“那幾個怎麽樣,白白淨淨的,這段時間挺受歡迎。試試?”

許願否決道:“不是我的菜。”

東狼哂笑,煙夾在手裏,起身時将煙頭摁在許願手背上不輕不重地點了一點,簌簌落下絲絲煙灰,許願毫無防備地“嘶”了口氣,擡頭對上東狼陰晴不定的警告眼神。

“別給點陽光就燦爛,記住你的身份。”東狼突然說。

許願打了個哈哈應付過去。

倒是一直在吧臺另一邊看熱鬧的阿岩趁老大一走立馬溜到許願跟前:“花花哥,你昨晚......真那個了啊?”

“你說呢。”許願淡然道。

“我就是不知道才會問你啊。”阿岩說。

許願哈哈一笑,拍了拍阿岩腦袋,低聲道:“逗你玩的,我還是清清白白一條好漢。”

阿岩一臉疑惑,求知欲很足的樣子,非要從許願嘴裏套出點什麽來。許願聽他對自己的稱呼,一時間有點無奈。自從上次自己跟東狼拼酒醉了那麽一回,阿岩好像對自己越來越谄媚似的,卻又每次選在東狼離開的時候黏上來。

花花這個昵稱從許願喝醉的那晚就開始叫上了,問他的時候,阿岩含含糊糊別別扭扭說是因為花二身手好,能撂翻老大,自己崇拜花二,想跟人交朋友。于是給人取了個外號叫“花花”。

現在看來,這樣的套近乎估計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就是不知道阿岩到底什麽個意思,他難道就那麽肯定花二一定能幹出一番大事然後飛黃騰達嗎,還是說是因為在老大手下憋屈了太久,希望跟花家姐弟搞好關系,得了便宜之後趁機跑路?他就那麽肯定花二會幫他?他真的如表面上一樣缺心眼,真沒懷疑過花二的身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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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狼找了輛三蹦子,叫上了自己所有小弟,包括新入夥沒多久的花二,使喚阿岩上前頭開車。一行人就這麽浩浩蕩蕩地跑飯館子裏。豆蔻作為東狼的新晉女友,也跟着上了那輛不知道哪裏搶來的三蹦子,身上噴了賊濃的香水,隔着三裏地兒都能聞見。

一群人擠三蹦子還挺熱鬧。

花大姐也跟過來湊熱鬧,蹲在許願旁邊,捅了捅他胳膊:“哎,這麽大陣仗,像不像小時候坐村子裏的三輪車出去趕集?”

“那倒沒有,”許願說,“我沒趕過集,倒是小學那會兒沒通路,經常坐大人的三輪車上下學,考上初中之後路修好了,就起大早走路去。”

“那得走多久?”花大姐問,“咱倆不是一個年代的人了,我當時可沒你們這麽多規矩。”

八九十年代那會兒,花大姐雖然學歷不怎麽樣,卻混得還不錯,後來見派出所在招警察,當即就去報了名,那會兒還是合同制,不過一樣能配槍,威風得很呢。後來立了幾次功,去了分局,再後來就憑本事考了個試,進市局了。

“咳咳,”花大姐清清嗓子,“你上學,走路要多久?”

“一個小時多吧,”許願說,“那時候沒有通公交車呢。”

三蹦子颠簸,許願小時候坐過馮局家裏的三蹦子,那時候特別小,馮局也年輕,還只是個隊長,土路全是泥坑,而他要去上小學。一個小豆丁兒,剛坐上去,手還沒抓穩,馮忠實就大喝一聲把車開出老遠,小豆丁兒被蹦到泥坑裏,馮忠實把車開出老遠才反應過來。

許願想着想着就溫和笑了出來,撐着下巴,東狼扭頭看他一眼:“咋了你,笑成這樣,思春啊?昨晚不夠你發揮的?還是說昨晚那人技術不行啊。”

“沒有的事。”許願回了一句,便懶洋洋靠在了三蹦子的鐵皮棚旁。

豆蔻坐在東狼懷裏,背對着許願,長長的頭發被風吹到許願身上,過了一秒又轉過頭朝許願抛了個媚眼。

許願擡眸看過去。

她還是一副嬌滴滴的模樣,黏在東狼身上,聲音嫩得要掐出水來:“狼哥,人家今天想吃茄子燒,就霸王餐廳裏頭新開的那家,聽說很好吃呢。”

東狼撫摸她的秀發,馬上答應:“好好好,今天就吃這個了。”

阿岩是個很能來事兒的人,不用東狼從背後敲他腦殼,他自個兒就把三蹦子掉了頭,往霸王餐廳那裏開去,許願坐在後頭,心說這人可真慘,估計是被訓出心理陰影了才能作出這麽快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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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餐廳裝修得還算華麗,雖然比不上那些一線城市,但在這時經濟發展相對落後的滇城,霸王餐廳算是少有的高消費服務區,至少這裏各種證件手續都辦得齊全,進出的人也都是在滇城有頭有臉的,管理水平還算先進了。

“幾位......有什麽需要?”服務生迎上來,擠着一張标準禮儀微笑看着他們。

“給老子開個包廂,要最好的那種!把你們招牌都上一遍,”東狼穿着掉皮棉襖,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底氣,一揮手,大喝道,“我們有的是錢!”

這一身吼中氣十足,整個大廳的人都聽見了。

許願跟在那幫子小弟身後,尴尬得腳趾抓地,恨不得馬上掉頭走人。他許願活了三十年還沒這麽嚣張過,實在難以理解東狼這話的底氣究竟在哪兒。

透過人群,許願看着努力陪笑臉的服務生。

服務生尴尬道:“那個,先生啊,咱們的包廂是要先在平臺系統上預訂的,您看我給您開個圓桌行吧。”

豆蔻有些失望地“啊”了一聲。

東狼生怕在女朋友面前丢臉,非要鬧上一鬧。

“預訂?老子可沒聽說過那玩意兒,”東狼攬着懷裏的美人,一把推開服務生,煩躁道,“你存心的吧,不想給老子開包廂就直說,老子不跟你在這兒廢話,咱們上樓自個兒找地兒。”

花大姐站在前頭插着口袋,就在東狼旁邊,乍一看還有幾分吓唬人的意思。

許願嘆了口氣,他不想來這兒跟東狼一塊兒丢這個人。

上回他被東狼逼着跑了六條街給豆蔻買個蛋糕都能叫服務生吐槽他堂堂副支隊長一句“窮酸”,就因為穿得差了些,他可實在不想來這兒了——如果不是東狼那個傻叉非要帶新女朋友來這兒消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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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經理聞聲趕過來,攔住了他們,顯然看這群人都是街頭混混的打扮,不太想把事情搞大,态度帶了一絲讨好的意味:“咱們店有很多招牌,就是這包廂......今天實在是不太行,你看,這個呢是今天預訂的名單,一共有三對新人要在今天結婚,還有兩單小孩滿月,兩單賀壽,剩下的就是些情侶預先定了日子來吃燭光晚餐,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包廂了。”

東狼才不管這些,非要擠進去,于是揪住經理的領帶:“預訂預訂,老子看你這單子上寫的活動時間可都是晚上!現在大中午的連個人影兒都沒有,你跟老子說沒有空房間,你玩兒我呢?”

“不是的先生,我們餐廳有規定......”

“老子管你什麽狗屁規定!”

東狼說着便撒開經理,帶着一大幫人往裏闖。

經理矮胖矮胖的,大喊一聲便抱着活動單目跟在後頭猛追,可惜跑不過一幫天天打架的混混,只得停在牆邊擦汗:“先生!那間房裏有人了!”

他憋着火,一把踹開距離最近的那間包廂門:“老子看上這間房了,天王老子來了都得給老子面子。”

許願跟在人群背後,透過人影的縫隙看清包廂裏的人時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這他媽什麽破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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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陸風引在醫院值白班,晚上換班的時候在醫院門口碰見自家醫院的救護車,出于關心便上前看了一眼患者,結果患者是自家親弟弟陸祁。之後聽同事說起,這家夥平時就不好好吃飯,早餐随便對付,熬了幾個大夜之後暈倒在解剖室,要不是幾個實習生過去送屍檢報告及時發現,估計現在躺在法醫解剖室的就是陸祁本人了。

陸風引氣得牙癢癢,當即踢開病房門想揪着這家夥的耳朵臭罵一頓。

但他看着弟弟躺在病床上睡着,手上還打着點滴,一時間那一點氣也不知道該怎麽撒了,只好坐下來,擡手揪了揪陸祁耳垂,無奈道:“你說你,不好好吃飯,報應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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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陸風引特意挑了輪休的日子,叫上弟弟出來吃飯,來的時候弟弟還順帶叫上了市局的朋友。

陸風引倒也沒說什麽,于是把人帶到霸王餐廳開了包廂,點了幾個陸祁愛吃的招牌菜。

“哥,好久不見啊。”陸祁吃着面前的爆香牛肉,有點不好意思。

“是挺久了,”陸風引笑笑,擡手擦掉弟弟嘴角的醬汁,開始說教起來,“你什麽時候學會拼命三郎這一招了?你從小身體底子就不行,急性低血壓休克如果得不到及時治療後果很嚴重,下次別這樣了。”

這段時間的工作強度的确太大,近幾年因工作廢寝忘食而猝死上了新聞的例子越來越多,也難怪陸風引着急。

陸祁有些尴尬,見他哥突然這麽關心他,又有些不适應:“我知道了。”

“再這樣,老子打斷你腿,不然你這腦子不長記性,”陸風引剜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莴筍,“吃飯。”

陸祁眼鏡起了霧,透過飯菜冒出的蒸汽,偷偷瞄他哥。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哥的眼角生出了幾縷有些違和的褶皺,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陸祁才真正意識到年齡給一個人帶來的改變——陸風引變得比以前溫和。

他們兄弟倆自大學以後就很少見面了。

陸風引考進醫學院,學醫;而陸祁比他哥小了很多,大一剛剛接觸到法醫學專業的時候,哥哥就已經研二了,平時跟着導師做做項目,還要去醫院裏實習,打個電話也總是說不上幾句。

他總覺得哥哥變了許多,雖然還是很關心他,但是卻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了。而他畢業後通過公務員考試進入派出所的法醫崗位開始參加工作,又被調到了分局,哥哥讀了博士,再後來兩人都有了穩定工作,哥哥成為了一名正式醫生,自己也因立功去了市局,很少回家。

兩人被各自的人生軌跡分開,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

陸祁這人外表斯文內裏張揚,簡單來說就是個典型的斯文敗類,背地裏敢跟自己親哥叫板,可親哥要是真的來了,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王輝今晚是跟着陸祁一起來的,見兩人相處有些尴尬,于是在一旁主動活躍氣氛:“嘿,你這叫什麽,這可是你哥的血脈壓制啊,依我看你還是先妥協一下,免得你哥真打斷你的腿。”

陸風引哈哈笑起來,陸祁在餐桌下踹了王輝一腳,低聲道:“你才血脈壓制,信不信今晚回去我讓你嘗嘗什麽才叫真正的血脈壓制。”

“你們說什麽好玩的呢,”陸風引給王輝盛了魚湯,“你跟陸祁這家夥關系不錯啊,說起來陸祁很少主動介紹人給我認識,一般都是我主動去認識他身邊的人。”

王輝眨了眨眼:“我跟他關系最好——小哥是我前輩,平時挺照顧我的。”

工作時或多或少會有點抱團行為,關系最好的人會走到一起去。

王輝認為,如果許願和江馳算一對默契搭檔的話,那麽自己跟小哥應該也能算是一對搭檔——許願和江馳那是強強結合,專門破案的搭檔;至于自己跟小哥......一個搞技術一個搞屍體,實在弄不到一塊兒去,只能算是吃貨組合的默契搭檔。

朋友一生一起走,兄弟搭夥過日子......

陸風引看向陸祁,眼底閃過一絲欣慰:“行啊你小子,看不出來這兩年還學會照顧同事了?”

“哥,我在你眼裏就這麽不值得信任啊。”陸祁故作深沉。

“你們都小我太多了,”陸風引笑道,“我是覺得你還小,應該是被照顧的那個。”

陸祁被肉麻得說不出話來,王輝像終于抓到陸祁的小辮子一般,在一旁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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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看上這間房了,天王老子來了都得給老子面子。”

包廂門砰一聲被踢開,三人愣了兩秒,扭頭看向門外。

東狼這種傻叉,幾乎是誰惹上了誰就要倒八輩子血黴,要去寺裏燒香祈福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化解的那種。

“你誰啊?”陸祁見人來者不善,于是站起來。

東狼看了身邊的手下一眼。

手下趕緊湊到東狼耳邊,谄媚道:“狼哥,這人是個警察,我上回見過,他在中心街掃場子的時候還揍了我!我記得他那張臉!準沒錯兒。”

陸祁皺眉:“嘀嘀咕咕什麽,你們為什麽闖進來?”

東狼迎上去,挑眉看着他:“你是警察啊?”

陸祁剛想說話,卻被高自己半個頭的陸風引伸手攔在後面,王輝也站了出來,三人盯着東狼。

“瞧你們這反應,那我猜得沒錯了,”東狼叉着腰,呸了一聲,“警察又怎麽樣?警察就更應該見了我們繞道兒走,免得老子生氣了動起手來,到時候場面就不好看了!”

陸風引沒作多言,只是叮囑王輝看好陸祁,低聲道:“你們兩個都是公職人員,最好別跟這種人起沖突,輿論傳開了對你們沒好處,我先想辦法聯系經理。”

于是自己轉身繞過東狼,打算找經理過來。

東狼一把将人攔住,扯住陸風引毛呢風衣外套的衣領,脖子一歪,賤兮兮地罵道:“喲,得罪人了還想走啊,沒門兒!”

陸風引性格溫吞,一向按規矩辦事慣了,但也不代表他能容忍別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挑釁。

“我去找經理,”陸風引斜了他一眼,“放手。”

“那我要是不放呢,”東狼嘿嘿一聲,态度極其欠扁,“诶,我就是不放,你不是警察嗎,你們的宗旨不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嗎,來來來,我也是人民,今兒這個包廂我要定了,你來打我啊......”

陸風引皺眉,他不是什麽吃素的主兒,擡手便揮了東狼一拳:“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無理的要求。”

拳頭猛地砸在□□上,帶來一聲悶響,東狼痛呼一聲,豆蔻在旁邊快被吓死了,跟着尖叫起來:“啊——打人了!打人了!”

臉上冷不防被打了一拳的東狼愣了好幾秒,嘶哈喘着氣,捂着臉反應過來,瞪着陸風引。

“你敢打老子!”東狼咬牙切齒。

一群手下人都傻了,杵在原地呆愣了半天。東狼恨鐵不成鋼地捂着紅腫的半邊臉,惡狠狠往身後看:“操,愣着幹什麽,給老子打啊!”

打醫生和警察?

一般人還真不敢這麽做。

但底下那些人都是初出茅廬的小混混,本能地害怕東狼,于是有那麽一兩個帶頭的沖上去,烏泱泱一大幫人也就一塊兒擠了過去,嘈雜間便動起了手,越打越狠,陸風引平時見慣了醫鬧,知道極端情況下該怎麽保護自己,骨子裏也還算是個能打架的人;陸祁雖然是法醫但好歹小時候也混蛋過那麽一段時間,更別說王輝這個正兒八經警校出來的,三人疊加起來還算有點作用......

但終究東狼那邊人多勢衆,三個人哪裏對付得過來,這下就落了下風。

陸風引制住一個小混混,東狼上前就要拿着一旁的裝飾花瓶往陸風引背上砸,陸祁喊了聲“哥”便立馬從後方抄過去猛踹東狼腰側,東狼身形不穩一下撲向了右邊,陸祁趁機奪走花瓶,扭打間花瓶墜落在地面,猛然碎裂開來,花瓶碎片四下飛濺。

東狼捂着被陸祁差點掰脫臼的右手嗷嗷直叫,啐了一聲便大罵起來:“靠,給老子揍,揍他丫的,老子要弄死他!”

“狼哥,他是警察,我認得。這人上回掃場子也揍過我,”看了好一會兒熱鬧才加入戰局的許願忽然從側方繞上來猛地提溜住陸祁的後脖頸,蹲下來,玩味地拍拍陸祁的頭頂,“但是這兒監控太多了,施展不開拳腳,我看打警察這事兒還是上外頭解決比較合适,你說呢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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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祁本能要反抗,卻奈何扭不過對方,待對方出聲才驚覺這聲音有些過分地耳熟,再一扭頭冷不防對上許願雙眼。

隊長!

老大!

陸祁張張嘴:卧槽都是自己人,別真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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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脫下外套,身上的襯衫解開了三顆扣子,大敞着,還真有點小混混那味兒。

他對陸祁眨眨眼,而後調整好情緒又扭頭看向東狼,嗤笑一聲:“這樣吧狼哥,咱們也別耽誤人家店裏做生意,要是傳開了惹得別人報警,對咱們沒好處,先把這個警察拖出去再說,成不。”

說罷,他揪着陸祁的頭發,象征性地在陸祁臉上拍了兩拍。

陸祁跟許願對視了不到一秒鐘便立馬明白許願在做什麽,于是便軟下身子來任由許願粗暴地把自己拎出包廂。他知道如果是許願的話即便是逢場作戲也是百分之百認真,畢竟毒販都不太好對付,他能理解。

只是終歸是同事,許願應該不會讓他太難看。

王輝也看過來,差點把自己下巴給驚掉:“我靠!”

陸風引皺了皺眉,在看到許願的那一刻卻什麽都明白了。

東狼嫌他們聒噪,捂着火辣辣一片的手,命令自己的手下:“操,把這幾個二百五都給老子架出去!”

經理早已經被這動靜吓得坐在包廂外,眼鏡都給吓得滑落在地上,整個人動也不敢動。

等這群人烏泱泱都走了,經理才踉跄着爬起來,渾身顫抖着在地上摸索自己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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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幫人一直把陸祁幾個架到一條小巷子裏,四周黑燈瞎火,時不時傳來幾聲狗吠和貓頭鷹的嗚嗚聲。

不遠處就是燈火通明的飯館,這裏卻寂靜得可怕。

“把這幾個人給老子按好了。”東狼命令着,而後挨個兒走到人跟前,擡手就是幾巴掌。

陸風引、陸祁和王輝三人無一幸免。

被揍得最狠的是陸祁,上回人手不夠被叫去幫忙掃場子,他這張臉被其中幾個小弟記住了,于是那幾個人對他使了十分的勁兒,巴掌和拳頭悉數落下,巷子光聽見陸祁一個人的悶哼聲和拳肉相接的聲兒了。

只是過了這勁兒,這些人慢慢停了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怕。

因為眼前的警察好像真的奄奄一息快要不行了。

他們都是在東狼手底下混飯吃的人,雖然平日裏二五八萬吊兒郎當,但要他們真的去背上一條或幾條人命,他們是真的沒那個膽子。

更何況,襲警,把警察打死,牢底都要坐穿。

“往死裏揍!”東狼瘋了般喝道,幾乎是睚眦欲裂,拽住幾個小弟的頭發,狠狠一扯,“都不動是吧,媽的連老子都使喚不動你們了?”

四周一片寂靜無聲,只有陸祁的喘氣聲。

陸風引和王輝被人用衣服堵了嘴,連聲兒都發不出來。

眼見着東狼抽開皮帶揮了揮就要自己動手了,皮帶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裂痕,發出恐怖的聲響,而花二卻谄媚地笑笑,上前攔下了人。

“你幹什麽?”東狼故意睨着他,其實就是做個樣子,想看看這花二的反應。

他咬咬牙,對正在瞟着自己的東狼道:“狼哥,這人交給我收拾,警察嘛,我最擅長對付警察了,上回涉黃被這人抓了,我這心裏還有口氣堵着呢,不收拾收拾這人我心裏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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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走到陸祁面前,皺了皺眉。

心疼是有的,畢竟是自己的同事。

但東狼一直都在暗暗觀察着自己,要是這時候不心狠,叫東狼看出端倪來,日後崩盤的将會是整個任務的部署,到時候警方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就連自己也難逃一死。

對不住了大兄弟。

于是許願擡腳猛地一踹,拽着人的衣領就把人拎起來:“你看清楚我是誰,将來給老子夾着尾巴做人,警察?你是警察又怎麽了,我從小到大揍過的人多了,你他媽算哪根蔥!”

他猛地揮拳下去,閉眼咬着牙,把陸祁狠狠揍趴下去。

陸祁發出一聲悶哼:“嘶,我操你媽......”

沒有演技,全是感情,因為這一拳頭真的太他媽痛了。

跟着呼出聲的還有王輝,王輝嘴巴被人堵着,看着搭檔受苦,眼淚止不住往下掉。陸風引倒是很淡定,眼裏卻也止不住泛出幾絲心疼來。

然而幾個人心裏卻掂量得清楚。他們這些警察都是幹緝毒的,比這更慘烈的場面都見過不少,他們只是心疼,卻沒有怨恨,因為他們知道隊長在做什麽。

“本來我不想揍你的,但是你今天惹到人了,”又是一記肘擊,花二跟個初出茅廬的街頭混混似的,“你他媽惹到狼哥了,這一拳我是替狼哥打的,但願你以後長長記性,見了狼哥就給老子繞道兒走!”

“啊!痛死老子了!別打,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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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二攥緊了拳頭,每一拳砸下去都是真實的觸感。

聽着陸祁喉嚨裏發出越來越痛苦、近乎微弱的呼痛聲,其實無異于在許願自己的心上剜刀子。

沒人願意戰友受傷,可今天卻不得不做出對不起戰友的事了。

直到東狼見好就收,在一旁喊了句:“嘿,得了花兒,就這樣吧,真出了事一會兒進局子的是你,我可沒那通天本事撈你出去。”

那人陪着笑臉,應了幾句,接着轉頭一把撒開陸祁,一只腳踩上人的右手:“狼哥原諒你了,今天是給你點教訓,明白?”

陸祁喘着氣不說話,咬牙切齒,白着一張臉緩了幾秒才點點頭:“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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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怨地看着許願,心說等行動結束再親兄弟明算賬也不遲。

操你大爺的許願,再來兩拳我就要英年早逝了!等老子下回把冰棍拆了丢法醫冷凍櫃裏和死人手一起凍,凍完了不塞你嘴裏老子名字倒着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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