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博士大人他爆炸了。
哦,這個說法聽起來似乎有些奇怪,那麽最好換一種方式去描述吧——博士的實驗室與幾日前他們還看到的那位博士,都一并被炸掉了。
衆所周知,愚人衆裏沒有多少人能有幸見到博士大人真正的模樣,每一次他來出席會議時,都會以不同年齡段的不同外表戴着面具來示人,博士大人擁有着無限的底牌。因此,在愚人衆的成員們意識到在那裏發生了爆炸的時候,并沒有擔心博士他當真會出意外,執行官的席位會就此發生變化。
畢竟嘛,倒下了一個博士,還能有千千萬萬個博士還能再站起來。
說不定,那場爆炸也在博士大人的計劃之中呢!
愚人衆的下屬們對他們的執行官大人充滿了無限的信任。
至于散兵大人為何在他們趕來現場之前便先行離開,又很快臭着臉回到了“案發地”這一點,這群下屬們倒是無一人敢過問。
要知道,散兵大人的脾氣在他們這邊算是出了名的無法揣摩,他可能上一秒能笑吟吟地與人表面禮貌,談笑風生,又能在下一刻瞬息變臉,從和善變成核善。
現在博士大人爆炸了,散兵大人便成了眼下席位最高的,他們之間說一不二的存在。
沒人敢去過問散兵大人方才看到了什麽,做了什麽,如今回來為何又要在“巡視”了一番博士實驗室的廢墟之後,又轉過頭将其二次爆破了。
……順帶一提,不管是博士的實驗室還是那位博士,這下恐怕是真的連灰都不剩了。
下屬們戰戰兢兢想:散兵大人這樣做,定是有散兵大人的理由吧。
雖然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一切都很像是散兵大人對博士大人恨之入骨把他挫骨揚灰了,二人在至冬總部那邊的關系也向來不算和諧,但是身為下屬可不應随意揣度執行官大人們的所作所為,除非嫌棄自己命太長了。
可一堆人裏非得有一個特例。
——就比如說正圍着散兵大人活蹦亂跳地像個十萬個為什麽的公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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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此刻的思緒實在很亂。
事實上,在他與名為五條凜的少女分別之後,他平均一分鐘大概會生起六十次試圖回頭的想法,然後又将其強行壓制下去。
散兵想,他此刻沒有任何的理由能夠回去,他如今身負執行官之名,且馬上要動身前往稻妻去承接任務,在他決心好走向這條道路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身側只能是一片腥風血雨。
至于今日那忽然萌生而出,那無法忽視的,幾度幾乎将他淹沒其中的情感……
散兵将其全部推鍋在了多托雷的頭上,他只身一人來到了那禍害遺留的地下實驗室中,嘗試搜尋到那位人魚少女的相關訊息。
很遺憾,他沒有尋找到他所想的東西,只在廢墟之中看見了一片焦土,一片塵埃,仿佛在此處發生過相當可怕的暴亂,有數千只遺器機兵在此處同時自爆過一般。
……那麽這種将一切都摧毀殆盡的招數,究竟是誰做的呢?
那定然是多托雷做的,他引火自焚,挺活該。
幾乎不帶一絲猶豫地下完了這個定論,從僅剩的出口出去之後,散兵反手回頭催動雷元素力,将入口都轟了個粉碎,杜絕最後一絲後續再會有人膽敢進這個實驗室探查的可能性。
這是在為了幫誰掩飾什麽嗎?
不,這只是他單純的看多托雷不順眼罷了。
散兵在內心如此自問自答道。
可就在他心緒難平,難掩情緒時,這會兒還非得有個人在他身邊叽叽喳喳,聒噪異常。
“喲,夥伴,所以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聽到了不小的動靜呢。”
“難道你已經與強大的敵人交手過了?”
“博士這邊的實驗室又是什麽情況啊,話說回來你來得比較早,應該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吧?”
“還有你剛剛離開的時候……”
散兵:“……”
本來就有夠煩的,現在更是翻倍的暴躁了。
散兵克制住了當場開始內鬥的做法,回過頭,面上挂着和煦的假笑:“公子是嗎,你很閑?”
站在他身後高個頭的至冬國青年,臉上的笑容不減,仿佛根本沒有聽出面前少年的話外之意,他擡手撓了撓暖棕色的發,如實回答道:“那……倒也沒有?”
達達利亞這樣回答道:“事實上,女皇陛下此前給我們都派發了各自的任務,說不上很閑?”
“那為什麽你現在還要站在這裏悠哉地對我刨根究底呢?”散兵回以十萬分的陰陽怪氣:“你應該會有更要緊的事情吧。”
“好吧,多謝提醒,可能是我的業務能力不算熟練吧,那這邊就暫且交給你了夥伴。”事實證明,達達利亞的鈍感力向來很強,不僅沒品出散兵言語的鋒芒,反倒是的語調又輕快了幾分:“我先按照女皇大人的吩咐去完成我背負的任務了,希望你這邊也能一切順利?”
散兵從鼻腔裏發出了一道氣音,算是回應。
而等這個場上最大的麻煩帶着部分愚人衆離開以後,他才發自內心覺得如釋重負,無意識的詢問了一句身側的屬下。
“所以,女皇給他派發了什麽任務?”
“報告散兵大人,公子大人承接的,似乎是與璃月的外交任務。”那名下屬平日非常擅長察言觀色,畢恭畢敬的回答完畢,擡起頭時卻發現散兵大人的臉色全黑了。
欸?
……他剛剛似乎也沒說什麽踩雷的話語吧?
—
須彌與璃月之間有國土接壤,四舍五入也算是鄰國,因此路途不算相當遙遠,倒也不用日夜兼程。
走靠海的水路的話,船只行駛半日倒也差不多了。
只不過如今天色稍晚,等到到達璃月港時,已是入夜時分。
按理說,他們現如今作為來與璃月建立“友好外交”的“至冬貴客”,應該理所當然的接受來自璃月這邊的接待,在安排好的客棧那邊暫且歇息下來,才好去養精蓄銳,明日才能有足夠的精力,去會面璃月這邊的大人物。
可是,達達利亞是何許人也。
他可是愚人衆執行官中的卷王,翻開字典第一頁便寫着變強,一日不修行就渾身難受的人設。
璃月港內安逸祥和,入夜時也會有千岩軍駐守,因此他想當街練武活動一下身體都會被當作可疑人員摁倒,可能還會責備他攜帶了管制刀具。
無奈,為了不影響至冬與璃月這邊的“外交”,達達利亞獨身一人前去了附近的海灘活動筋骨,他的時間挑的湊巧,恰好錯過了今日深淵法師那邊發起的暴亂。
從深淵中摸滾打爬了數年才出來的青年,修行成就了一身諸武精通的本領。
他在月色下以水為刃,以水做長槍,忘情的練習了不少時間,直至月光被雲層遮掩,達達利亞忽然聽到了撲騰一聲水花飛濺的聲響,在靜谧的大海附近顯得格外清晰。
達達利亞警惕的瞬身回眸,握緊水刃,望向了那聲音傳出的方向。
……并非想象中面目可憎的魔獸。
海面中,少女窈窕身影破水而出,她的身姿靈動如魚一般搖曳,她就連游泳的姿态都那般輕盈,像是生來就已經與水融為一體的精靈。
達達利亞望着她出現的方向停頓片刻,收回了手中的水刃。
而只見少女出海之後,慵懶地趴在了沙灘附近的礁石上,她穿着輕紗材質的衣袍,她的容貌在黯淡的夜色之下熠熠生輝,星塵揉作碎屑,撒在了她那道宛如藝術品的魚尾之上。
也恰在此時,她望向了自己。
于是達達利亞便清晰的看到了一雙仿佛同時融進了星河與大海的眼眸,她正對着他輕輕的笑着。
“吶。”少女擡起手臂,用了帶了些命令的語氣,卻更像是熟悉了很久的舊友那般,含着笑沖着他招手。
“過來抱我。”
因為她說的這句話語實在是太過理所當然了,仿佛達達利亞理應這樣做似的。
而這位至冬國年輕的執行官又是怎麽做的呢……?
他只怔愣了一秒,随即當真緩步上前,依照面前少女所說,擡起雙臂,接住了毫不客氣的撲入他懷抱中的人魚。
少女很輕,比起師父當年為了逼迫他特訓背起的巨石而言,那簡直是可以忽略不計的體重,達達利亞幾乎要以為自己托起了一片羽毛。
而那少女則是十分自來熟地擡起雙臂搭在了他的肩頭,達達利亞敢保證,她這會兒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簡直比他的妹妹冬妮娅更加自然。
“晚上好呀。”她彎起眼輕輕的對他笑着,而達達利亞忽然察覺自己的雙臂開始些微的發燙。
日常性格活潑開朗,善于言辭的青年,在此刻難得沉默了一會兒,不過他很快便恢複了與以往一般的模樣。
“晚上好,小姐。”他也笑着回應道。
五條凜此刻蜷縮在達達利亞的懷抱中,為了驗證內心的所思所想,她一秒一秒地數着時間。
她卻在這時,聽到自己的第一位限定五星對自己開口幽幽道:“小姐,在見到你的第一刻起,我便覺得熱血沸騰,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對于小姐,我情不自禁地萌生出了一種情感。”
“這是此前,我此生從未有過的情感,洶湧,澎湃,不知從何而起,又幾乎讓我無法抑制。”
五條凜:……稍微等會,這個開頭有點不太對勁啊,莫不是鴨鴨你要對媽媽孝心變質?
“可是現在,我似乎明白了這份心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小姐。”
“小姐,請你……”
青年又稍微湊近了一些,他俊朗的面容此刻近在咫尺,而從這個角度來看,他藍色的虹膜此刻毫無高光,但這眼眸反而為他立體的五官增添了一絲不可言說的韻味。
別說,還挺帥。
青年的眸色幽深。
眼下他靠的實在有些太近了,而且仿佛下一秒就要說出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五條凜被吓得剛準備擡手将他推開,只聽達達利亞不帶一絲停頓地繼續說道:“請你和我酣暢淋漓的打一架吧,小姐!”
五條凜:“……?”
随着達達利亞話音剛落,她的雙腿嘭的一聲變了回去,不知是時間夠了還是被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