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離去

第14章 離去

黃鴿囑咐兩名屬下道:“去,将咱們方小莊主挑選的卷宗打包好。”

兩人領命照做。

随後,黃鴿問方柳:“可忙好了?”

方柳放下花名冊:“挑好了,這些即可。”

“還有其他事麽?”黃鴿笑說,“若是無事的話,便随我來,我送你幾只信鴿玩玩。”

方柳:“鴿子就不必了,山莊裏有。”

“那不一樣。”黃鴿的語氣頗有些自傲,“這次這幾只可是我親手喂大的。”

“是不太一樣。”方柳道,“為那幾只白鴿,你換走了蕭然山莊七件古董。”

“不就是些古董麽,莫要小氣,你還缺這個?”黃鴿嬌笑,走到他身旁欲要挽住他的胳膊,“就随我走吧,我想給你瞧瞧我新養的鴿子。”

方柳閃了一下,避開了她的動作。

黃鴿抿着嘴,頗不高興道:“回回都躲,我總要挽住你一次。”

方柳朝後院走去,留下一句:“那就試試。”

黃鴿先是悶聲絞了絞手帕,見他離去的方向是養鴿子的地方,便立時笑了,擡腳跟上。

走到高塔後面,便是一片空地,空地上停着十幾只的白鴿。這些信鴿比尋常鴿子要靈性,見人也不懼,羽毛油光水滑,一看便養得十分精細。

黃鴿拿起旁邊的瓷碗,從裏頭抓了一小把谷子,灑在地上,飛鴿便搶着去奪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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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丫鬟立刻勸黃鴿:“掌櫃的可使不得,這信鴿每日的用食都是固定的,再照您這樣喂下去,咱盟裏的鴿子就要肥的飛不起來了。”

她勸說的話音剛落,一旁的方柳便也動手,往鴿群中抛了一把稻谷。他姣好的臉上雖沒甚表情,眼底卻帶着幾不可察的笑,顯然是故意而為之。

黃鴿見狀,笑得恣意。

她揮手趕了趕那名丫鬟:“去去,別礙着我們玩樂,兩把稻谷罷了,還能撐死誰不成?”

方柳悠悠道:“若是飛不起來,炖了也好。”

飛鴿盟的信鴿頗有靈性,他話音一落,地上的鴿子就飛了大半。

黃鴿睨他一眼:“我懷疑你饞我飛鴿盟的鴿子許久了。”

方柳:“我不重口腹之欲。”

黃鴿便打趣他:“這也不重那也不重,你是仙子不成。”

方柳不言,又抛出一把稻谷,靜靜瞧着那些飛走的信鴿又飛回來搶食。

樂在其中。

“對了。”黃鴿站在他身側,道,“我思前想後,覺得仍是要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與醫仙谷的人走得太近。”

方柳淡聲說:“我未曾有與醫仙谷走近的念頭。”

“我知道,但你沒有念頭,對方卻有。”黃鴿道,“我一眼便瞧出,定是他纏着你。我之所以提醒你,是因為據我所知,醫仙谷的人皆有些怪異和瘋魔。”

“是麽。”方柳來了興致,“你對醫仙谷了解多少?”

黃鴿急了:“柳哥兒,我與你說這話,可不是為了讓你對醫仙谷感興趣的。”

“我省的。”方柳說,“你說便是。”

黃鴿勉為其難道:“其實就連飛鴿盟,對醫仙谷的事也不甚了解。因為他們谷中的人太少出世,出來歷練的又都脾氣古怪,能獲取的信息極少。”

方柳聞言,回眸瞧她。

“你那是什麽眼神?我飛鴿盟收攬消息的能力可沒什麽問題。”黃鴿不服氣,解釋說,“怪就怪那醫仙谷是前朝就存在的勢力,百餘年來一直避世而居,我這飛鴿盟才建立了多久?”

一旦經歷過朝代更替,消息就會斷層。

方柳:“為何說醫仙谷的人怪異瘋魔。”

“為何?只說那別逢青看你時的模樣,我就不喜的很。”黃鴿說,“你稍等,我讓人将醫仙谷的卷宗拿來與你瞧瞧。”

說罷,她便囑咐丫鬟去拿卷宗。

吩咐過後,黃鴿又說:“醫仙谷乃是前朝末年的時候建立,第一任的谷主為宮裏有名的禦醫。傳說他是看不下去宮裏的爾虞我詐,故而辭官歸隐。沒想到辭官後,朝廷裏有人要對他暗下殺手,于是他便躲到了一處山谷,避世而不敢出。”

方柳颔首:“那山谷便是後來的醫仙谷。”

“是矣。”黃鴿問,“說實話,你對醫仙谷印象如何?”

方柳說:“一般。”

他們的規矩和理念,與方柳背道而馳。

“我就知道。”黃鴿真心實意地笑了,“避世無錯,誰人心中都有一處桃花源。只是他們骨子裏過于自私偏執,且對人命格外輕賤。”

這時,丫鬟将卷宗拿了過來。

醫仙谷的記錄只有一卷,展開後,裏面的記錄也極少,果真如黃鴿所言,飛鴿盟也對醫仙谷知之甚少。

“醫仙谷的人外出游歷,不過是因為谷中人少,沒人給他們當病人罷了。”黃鴿指着卷宗上的兩個姓名,說道,“你且看這兩人——前者十年前外出歷練,愛慕一名嫁做人婦的女子,便殺了她夫家一百多條人命。後者三年前出谷,因為不滿某客棧的房間,便下毒藥了一客棧的人,有人勸他出手解毒,他便說醫仙谷的人救人只看心情,他心情不佳,硬拖死了客棧裏的無辜客人。”

方柳接過卷宗翻開,判斷道:“是與世隔絕久了,漸漸抛棄了倫常。”

醫仙谷的先谷主原本只是為了躲避追殺,所以才不出世、不随便為人診治。誰知經年過去,就成了如今這般。

現在谷中立那些規矩,只是聽着潇灑罷了,無非便是枉顧他人性命。醫者仁心一詞,唯獨不适合用在這群醫術最好的人身上。

“正是如此。”黃鴿眉頭輕蹙,“他們不在乎世俗眼光,只在乎自己的感受,皆是瘋子。想來那別逢青也不外如是。”

方柳合上卷宗:“我心中有數了。”

黃鴿:“你又有什麽數?”

方柳勾唇不言。

被吊起胃口的黃鴿氣得奪過他手中的卷宗,而後又給信鴿灑了一大把稻谷,動作毫不溫柔。

————

午後。

細雨仍未停歇。

方柳一行人準備離去。

“這便要走了?”黃鴿忍不住抱怨,“你此去北上,山高水長,都稱得上是背井離鄉了。咱們江南有何不好的,良辰美景才子佳人樣樣都有,非要去尋那熱鬧。”

方柳卻說:“照你所言,我母親是漠北人士,我此去也能叫歸鄉。”

“我素來說不過你。”

黃鴿知方柳願景。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只救得了三五漂泊羁旅之人。

黃鴿坐着烏篷小船,送他們出古苑鎮。

“雨天總是不止,倒教人愁思連綿。”快到岸邊時,黃鴿故作嬌态,“總覺得你這一去,不知幾載才能再見着人。姊姊我年紀不小了,詩中都寫歲月催人老,他年你再回來,我可不願見你了。”

看似玩笑般的話,不知訴說了多少真情。

“何須等他年。”方柳飛身上岸,與她隔水相望,“總有要麻煩你的時候。”

黃鴿站在船頭撐傘輕笑:“那姊姊便等着。”

待到方柳一行人的車馬走出甚遠,她仍于船頭伫立目送,翠綠色的窈窕身影在煙雨朦胧中逐漸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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