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循環×20

第20章 循環×20

短短半小時不到的時間, 路京棠叫了她兩次“夭夭”。

第一次是“我微信,你跟夭夭要一下吧”,溫灼華尚且可以認為是跟着陳槐的話、故意打趣她的。

可這次他叫出來的“夭夭”, 清清楚楚的一聲稱呼, 還是在兩個人單獨相處的狀态下, 未免就顯得有些暧昧了。

但……

講句實在話,溫灼華确實覺得自己現在有些理虧。

尤其是在路京棠提及那次醉酒事件之後——

溫灼華自然是知道自己每次喝醉酒都會有些不講道理的,但那天後路京棠壓根沒跟她提過任何相關的事情, 讓她以為那天真就無事發生了。

她安靜兩秒,還是試探着問:“阿槐說我那天發了點酒瘋, 路哥, 我都做什麽了?”

路京棠慢悠悠重複了一遍她的問題:“你都做什麽了?”

眼看着女孩子略有些緊張的神情,他輕笑一聲, “你還不如問你沒做什麽。”

溫灼華:“……”

她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最後心一橫, 按自己能接受的底線往外報:“我該不會罵你了?”

路京棠不置可否:“可能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可能是什麽鬼東西。

溫灼華憋了憋氣, 繼續問:“那我總不能抱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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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京棠懶懶聳肩:“誰知道呢。”

溫灼華:“我親你了嗎?”

路京棠:“沒準兒吧。”

“……”

幾個回合下來,溫灼華耐心全無,最後已經惡向膽邊生,“那想必,我一定是睡了您吧,路總。”

空氣裏瞬間凝滞數秒。

半晌。

路京棠往牆上一倚, 露出幾分意外的表情來:“還真沒想到你對我竟有這份心思。”

溫灼華:“?”

溫灼華一時間有些詞窮, 好大會兒才嘀嘀咕咕,“那你得賠我精神損失費。”

挺好。

他開車載人、他陪着去青致、他被人親了還不能說、他還不知道溫灼華當時是想親誰。

路京棠都懷疑, 難不成自己在溫灼華眼裏是什麽脾氣很好的聖人嗎?

聖人淡淡問:“我賠你精神損失費?”

溫灼華自知理虧,低着頭,也不看他。

女孩子的頭發映着光,顯出一圈圈的光暈來。

他看着好像突然安靜得無話可說的溫灼華,莫名其妙心情好了一瞬。

路京棠懶懶的:“到底講不講理啊,溫灼華。”

路京棠微微拖着尾音,聲音低低的,但帶着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

溫灼華隐約之間,只覺得耳尖有些發熱。

這麽昂貴一個酒店,空調就不能打低一點嗎?

她并不想跟路京棠探讨自己不占理的事情,清了兩下嗓子,在大廳裏打量。

看花瓶,看綠植,看擺件,就是完全不看他。

路京棠看她盯着那個花瓶看了半天,問:“是覺得這個好看嗎?”

溫灼華實在是沒什麽欣賞的能力,她就是實打實的務實派,但還是禮貌地誇贊了一下:“還不錯,只是看上去略舊了一些。”

她還挺疑惑,這酒店這麽貴,就不能買點新的花瓶換換嗎?這花瓶,看上去怎麽都有些年頭了吧,而且上面還有一些破碎的紋路。

不如她宿舍裏9.9包郵的純透明玻璃花瓶。

在心裏刻薄地點評完畢,溫灼華心滿意足直起腰、轉身往前走。

剛走沒兩步,就聽身後有一個女孩子驚喜不已的聲音,還不忘有素質地刻意壓低音量:“快看,親愛的,這個花瓶是不是去年我陪你去那個拍賣會,最壓軸那個宋代的官窯青釉?賣了多少錢來着?”

男人回答:“三千萬。”

“太美了,這溫潤的顏色,這恰到好處的痕跡。能把這樣的花瓶擺在大堂裏,也就是路家有這樣的財力了。”

溫灼華:“……”

路京棠散漫地問:“怎麽了?”

“是宋代的嗎?”溫灼華問,看路京棠還真滿不在意點了點頭,忍不住由衷評價,“看來還是我保守了,這豈止是略舊了一些,這分明是舊得有點誇張了。”

路京棠一頓,而後驟然失笑。

他沒察覺到自己似乎有點慣着她,但仍舊輕描淡寫的,似乎也真不覺得三千萬的花瓶有什麽稀罕的,聲音很輕:“是吧,都一千年了,破爛罷了。”

溫灼華沒忍住磨了磨牙。

怎麽就破爛了!

“怎麽就破爛了!”

溫灼華:“?”

她回過頭,就見剛才那個女孩子皺着眉,萬分不滿地跟她發出了同樣憤慨的聲音。

女孩子似乎是在努力壓低聲音,男人在旁勸慰她。

溫灼華實在聽不得有錢人的視金錢如糞土,她很平靜的樣子:“這樣吧,我宿舍裏的花瓶是全新的,現代玻璃制藝,全透明無劃痕,跟你這個破爛換一換好了。”

路京棠還真認真思考了三秒,應了一聲:“聽起來我挺賺的,謝了。”

……

聽着兩人講着扯淡無比的話慢慢走開,女孩子一臉“這還是地球嗎”的表情,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男朋友,問:“這其實是贗品吧?”

男朋友:“真品,剛發給老師看過了。”

女孩子:“我不信。”

“……”

直到走遠,溫灼華都還沒想明白,為什麽有錢人要把這麽貴的東西、就那麽毫無保護措施地放在大廳裏。

她好像總是能一次又一次地認識到,路家到底有錢到何種地步。

溫灼華一時間竟然想不到,如果這麽有錢了,那人生還能有什麽煩惱。

她有些說不上來的煩悶,但轉念想到她自己越過越好的人生,好像煩悶也減輕了幾分。

路京棠的手機響了起來,溫灼華頭都沒擡、仍在欣賞綠植。

他示意大廳裏的工作人員幫忙照看着點,走到角落接了起來:“宗宗?”

又糯又甜的童音立馬從電話裏傳了出來:“舅舅!宗宗想你了,你想宗宗嗎?”

路京棠丁點兒沒被他這副甜心小寶貝的模樣給騙到,輕笑了一聲:“說吧,想要什麽?炸雞跟薯條不行。”

宗宗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裏寫滿了對路京棠的控訴:“舅舅,你怎麽能這麽想宗宗呢?是外婆、外婆說……”

“我媽說什麽?”

“外婆說,有一個漂亮姐姐剛從……”宗宗撓了撓頭,轉頭問,“外婆,從哪裏呀?”

視頻裏仍舊沒出現人,但有了一道女聲,優雅知性,很從容的:“意大利。”

“哦,剛從意面回來,想見舅舅。外婆問你見不見呀?”宗宗問完,自己先疑惑,“可她為什麽想見舅舅呀?想和舅舅一起吃意面嗎?”

壓根沒等路京棠回答,宗宗就眼睛驀地瞪圓,整個人往鏡頭上湊,肉嘟嘟的臉都壓在了屏幕上,一個勁兒往路京棠身後看。

“舅舅、舅舅!”宗宗喜出望外,急得恨不得從手機裏跳出來,“炸雞店的漂亮姐姐!”

路京棠輕轉了下頭,看見溫灼華已經看完那邊的綠植、慢悠悠晃到了這一邊。

他們的距離仍舊很遠,溫灼華肯定聽不見他講話。

路京棠給宗宗看了眼他身後的女孩子。

宗宗眼睛都快看直了,抱着手機在原地轉圈,轉得路京棠頭有點暈。

“別轉了。”

他按了按太陽穴,明明語氣很淡,但宗宗就真的不敢再轉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這邊。

路京棠一時間有些好笑,他想了一下,循循善誘:“你剛才說的那個從意大利回來的漂亮姐姐,跟炸雞店的漂亮姐姐比,誰更好看?”

宗宗:“炸雞店的漂亮姐姐!”

路京棠很滿意:“那你知道該怎麽跟外婆講了嗎?”

“宗宗知道了!”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兒斬釘截鐵,轉過頭就道,“外婆,舅舅說他要帶你去吃炸雞,不想吃意面。”

路京棠:“……”

路母:“……”

宗宗眨巴眨巴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小心翼翼提出訴求:“能帶宗宗一起去吃嗎?”

路母仍舊知性優雅地告訴宗宗:“我看你像炸雞。”

……

等路京棠有些頭痛地挂了電話,就見會議室的門也正好打開。

陳槐和江斂舟一行人有說有笑地從會議室裏出來——

當然,主要是陳槐在說,莊哥在笑,江斂舟時刻保持着一副“好想我老婆”的老神在在的表情。

溫灼華輕輕松了一口氣。

看來今天這場面試十拿九穩了。

幾個人陸續進了休息室,看樣子是要一起讨論一下具體的直播安排。

溫灼華走在後面,等她進了休息室,才覺得哪裏不太對。

這個休息室一共有4張沙發。

一張單人的,三張雙人的,都很寬敞且舒适。

老婆不在,江斂舟絲毫跟別人一塊兒坐雙人沙發的念頭都沒有,已經很不客氣地坐在了那張單人沙發上;莊哥跟孟元坐在一張沙發上,孟元在幫莊哥整理材料;陳槐和路京棠各坐在一張雙人沙發上。

溫灼華幾乎完全不加猶豫地就要往陳槐旁邊坐。

路京棠懶懶掀眸,看了眼陳槐,沒什麽表情的模樣。

陳槐:“?”

陳槐頓了頓,幾乎是瞬間福至心靈。

她打了個哈欠,推了推溫灼華,“夭夭,我昨晚太緊張了,沒怎麽睡好,讓我稍微癱一下。要不,你去路哥那兒坐?”

溫灼華稍頓。

但想想陳槐畢竟今早是要見喜歡多年的愛豆,緊張也正常,她還是心疼地應了一聲。

……而後轉頭看了下路京棠。

路京棠仍然很淡定的樣子,就跟沒聽到她們倆的對話一樣。

連陳槐都有點不确定了——

剛才路京棠看自己到底是什麽意思?難不成真就是随便一看?

而後。

陳槐就看到路京棠保持着沒事人的模樣,動作很輕地……

往沙發一側移了移。

給溫灼華留出了足夠的位置。

陳槐沒忍住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裝吧路狗,您就盡管死裝吧。

但她又有些止不住地唇角上揚,暗暗在心裏猜測,路京棠是不是也對夭夭有那麽幾分意思?

等溫灼華走到路京棠那張沙發旁邊時,才驚覺——

一整個會議室的人,目光全都興致盎然地集中在她身上。

她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又有些下意識的不好意思。

路京棠看了女孩子一眼,而後眼皮一擡,散漫掃視其餘人一圈。

其餘人瞬間低頭的低頭、看天花板的看天花板、整理資料的還要此地無銀三百兩:“莊哥,這份材料我覺得挺好。”

莊哥:“元元,這張空白的。”

溫灼華:“……”

她還是提了提裙邊,安靜地在路京棠旁邊坐了下來。

路京棠餘光瞟了一眼她、和他們倆中間的空隙:“溫小姐還挺貼心。”

溫灼華:“?”

“這是生怕擠到我?”

陳槐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接着就接收到了來自閨蜜的冰凍視線,陳槐連忙打了個哈欠:“哎呀,困死我了。”

好拙劣的演技。

溫灼華在心裏默默吐槽完,禮貌一笑:“怕路哥坐得不寬敞,還是路哥舒服比較重要。”

“這樣。”路京棠悠悠點了下頭。

——很自然地往中間的位置,挪了挪。

他誇:“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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