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循環×19

第19章 循環×19

心底的猜測驀地得到了驗證。

哪怕陳槐從昨晚發現那個銀/行/卡密碼到現在, 已經回想起了太多太多細節,随随便便拼湊在一起便能拼湊出這個事實。

可從沒有此刻般,讓她覺得恍然間似乎有種塵埃落定的感受。

那種感受該如何形容好呢。

像“怎會如此”, 像“竟然如此”, 可最像……“果真如此”。

陳槐一瞬間竟有種脫力的頹唐。

她其實沒想到溫灼華竟然真的會承認。

畢竟就連高中時代, 她同溫灼華幾乎形影不離時,溫灼華也把這份暗戀藏得太好太好了。

明明那麽多人喜歡路京棠,溫灼華只需要混在人群裏也不會太過奇怪, 可她就是有這個本事,能裝得若無其事, 裝得根本不在意路京棠, 裝得所有人都一點也察覺不到。

最後就連她,這個和溫灼華從高中到現在都如此親密的閨蜜, 也完全不知曉。

陳槐仰頭望着天花板。

她聽到“不自量力”四個字的時候, 下意識想要反駁——

怎麽會不自量力?

她的寶貝夭夭, 明明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不過的人。

她的寶貝夭夭,聰明, 美麗, 溫柔,堅定,冷靜,向上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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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陳槐驀地意識到。

在世人眼裏,溫灼華确實是在不自量力。

青致是個很不一般的高中, 它在意成績、更在意家境。

作為南川第一私立, 青致确實有太多家境足夠優渥的人,而靠獎學金生活的溫灼華與所有人格格不入。

甚至在陳槐和溫灼華做朋友前, 這個沉默寡言又漂亮的第一名,永遠都是獨來獨往的。

她一個人上課,一個人跑步,一個人回宿舍,一個人在教室裏自習到淩晨,一個人去吃食堂裏最便宜的檔口,一個人笑着從她的農民工父親手裏接過熱氣騰騰的燒餅。

而路京棠。

他生來就站在最高點,哪怕在青致也是所有人仰望的存在,是天之驕子、受盡追捧。

他們似乎生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們只是在青致有了短暫的時空交集。

哪怕那是其中一個人随随便便就能去到的地方,是另一個人要用盡全力去賺獎學獎的地方。

她的夭夭向來清醒,所以不說、不做、不露聲色。

所以說自己不自量力。

陳槐壓抑不住地鼻酸。

很奇怪的。

她确實不是一個多心軟的人,也完全不愛哭。

可自從心裏隐約有了溫灼華高中時喜歡過路京棠的猜測,她就……

一直、一直在流眼淚。

就像現在。

她完全控制不住地在難受,在想為什麽她這麽好的寶貝夭夭不能過得幸福一點。

溫灼華沒想到自己的承認會讓陳槐哭得更厲害了一些。

她有些失措,只能不停地抽紙巾遞給陳槐,可陳槐擦濕了一張又一張,淚卻丁點兒停下的意思都沒有。

溫灼華抿了抿唇,很輕松的模樣:“這有什麽?誰少女時代還沒跟風暗戀過人了?我都說了,是暗戀‘過’,我高中畢業的時候就不喜歡他了的。”

陳槐只是不停地搖頭,話也不說。

溫灼華又道:“而且我當時暗戀他,誰都不知道的,你放心,沒人笑我的。”

溫灼華還努力保證:“我現在真的不喜歡他了,你不用擔心,我的心裏只有賺錢和科研的。”

……

她翻來覆去地說了幾句話,可陳槐照舊在哭。

溫灼華頓了頓,最後問:“你今天之所以那麽生氣,是不是因為……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覺得我沒把你當朋友?”

陳槐仍舊在抽泣。

可這次,她終于不止抽泣了。

她擡起頭,一雙仍舊帶淚的眼裏透着詫異,大概是在疑惑溫灼華為什麽會這麽想。

陳槐說:“怎麽可能呢。”

“我只是……”

我只是,一想到我最好的朋友,曾那麽無望地喜歡過一個人。

而我明明看到了所有奇怪的細節,卻從未真正體察過她的心情。

我便羞愧,更心疼。

陳槐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措辭。

可也用不着她措辭了。

她的好友已經親密無間地抱了過來,溫柔地拍着她的背,說:“我什麽都懂。”

她便真的什麽也不必多言了。

-

周三的天氣很不錯。

今天是陳槐去故舟工作室面試的日子,溫灼華昨天上午就反複問了幾遍。

“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嗎?”

陳槐來來回回對着鏡子挑衣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奢侈品牌時裝發布會現場。

溫灼華看得有點頭暈,奈何陳大小姐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還非得征求她的意見:“你覺得這一套跟上上套,哪套更好看?”

溫灼華語氣溫和:“這套吧。”

陳槐:“為什麽?是不是因為上上套是粉色的,顯得沒有這套白色的穩重?”

很好,連理由都給她省了。

溫灼華剛點了點頭,就聽陳槐面無表情道:“可是上上套其實是藍色的。”

溫灼華:“……”

釣魚執法的人都應該被拖出去。

陳槐自己好不容易選定了一套衣服,這才慢悠悠回答:“真不用你陪我去,你好好賺錢吧,我自己肯定能拿下。”

溫灼華答應了下來。

只是當天下午,她就收到了故舟工作室那個叫孟元的工作人員的消息。

【孟元:溫姐,明天你會陪陳槐來面試嗎?】

【stray:怎麽了?】

孟元也不奇怪她的不答反問,回得很快:【如果您沒什麽事的話,我建議您陪同一下,說不定能提高通過率哦~】

溫灼華:“?”

怎麽,是她長得很像面試通關卡嗎?

但孟元這麽說,肯定有她的理由。

溫灼華也沒深究,幹脆利落地應了下來。

孟元轉頭,朝着經紀人莊哥比了個OK的手勢:“搞定了莊哥,溫小姐說她明天會準時陪陳槐過來的。”

看莊哥點了下頭,孟元又有些疑惑,“但我還是想不明白,莊哥,溫小姐來不來有什麽區別?”

莊哥輕推了下眼鏡:“無需多問,金主爸爸想怎麽樣,我們怎麽配合就行。”

孟元捧臉狀:“你說,會不會是金主爸爸喜歡溫小姐,又沒有什麽跟溫小姐接觸的機會,所以千方百計制造碰面的可能性?”

“……”莊哥誠懇發問,“讓斂舟早點把你那些勞什子的言情小說都給你沒收了吧,你天天到底都在幻想些什麽?”

……

故舟工作室在南川并沒有分部,所以她們這次來的是他們所住酒店的會議室。

溫灼華從進門的時候便在由衷感慨:“這酒店真豪華,不愧是頂流住的地方,下輩子我也一定要住住看。”

陳槐看她一眼:“路家開的。”

溫灼華:“……”

陳槐如數家珍:“不止這個,剛在樓下的那家人均兩千的餐廳,也是路家的産業;我直播的那個平臺,路家也有股份;哦,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學校的新體育館,也是路家捐的……”

溫灼華打斷她:“你跟我說這個幹嘛?”

“你記着點,”陳槐笑嘻嘻的,“說不定以後能用到呢?”

“怎麽?”沒等溫灼華開口,拐角處先傳來了一道漫不經心的男聲,“溫小姐是打算暴富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收購我家所有的産業嗎?”

溫灼華沉默兩秒,看向陳槐。

言下之意很明顯——

你看,你的嘴惹出來的,你得幫忙收拾爛攤子。

陳槐秒懂。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溫灼華放心,便見路京棠已經步态散漫地繞了過來,倚着牆看她們。

陳槐收拾爛攤子:“路哥,你不用這麽客氣,別叫她‘溫小姐’了。都是校友,不如跟我一起叫‘寶貝夭夭’吧。”

溫灼華:“?”

這就是你收拾的爛攤子?

路京棠垂眸看溫灼華,緩緩重複:“寶貝夭夭?”

溫灼華壓根沒想到他真的會開口,心頭驀地一跳。

陳槐也微微一愣,繼而飛快道:“要是覺得繞口,只叫‘寶貝’……嗚嗚……”

溫灼華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朝着路京棠客套一笑,溫灼華道:“不好意思啊路哥,她今天神經不太正常,你別跟她計較。”

挺好,路京棠确實沒跟她計較,懶洋洋點了下頭,若有所思的模樣。

陳槐想了想,還在作妖:“路哥,要不我們加個微信?畢竟要一起排練直播,這樣方便。”

路京棠慢悠悠地應了一聲:“也行。”

陳槐拿出手機,沒見路京棠有什麽動作,正心下疑惑,就聽路大少爺很自然而然地往下說,“我微信,你跟夭夭要一下吧。”

陳槐:“?”

溫灼華:“……?”

陳槐一個猛回頭看向溫灼華,臉上寫着“好啊你們早就加上微信了啊”幾個大字,看得溫灼華心虛不已。

她頓了頓,假笑一下:“有是有,但我以為那個是路哥工作微信呢。”

路京棠散漫打了個哈欠,一副漫不經心但又恍然大悟的模樣:“怪不得加上微信這麽久了,你不給我朋友圈點贊、也不怎麽給我發消息呢,原來以為是工作微信啊。”

陳槐再一個猛回頭。

臉上——

“這麽久了”?

“……”

溫灼華覺得自己怎麽突然間就洗不幹淨了。

她持續假笑:“也怕打擾路哥。”

路京棠懶散一點頭:“是在怪我沒給你發的意思。”

“?”

您學生時代語文閱讀理解,一定是常年0分吧?

眼看着陳槐眼裏的質問都快要藏不住了,幸好孟元來得很及時。

她問:“是陳小姐吧?您跟着我來吧,舟哥跟莊哥都已經到了。”

愛豆在前,陳槐瞬間把什麽路京棠和溫灼華的奸.情抛在了腦後。

溫灼華本來想跟着過去,孟元卻笑道:“麻煩溫小姐跟路總在外面休息、等一下吧,應該不會聊太久。”

溫灼華停住腳步。

原地很快只留下了她跟路京棠兩個人,路京棠掀眸看她:“走吧,去休息室。”

所謂的休息室,自然也是故舟工作室暫用的。

到底是路家自己的産業,路京棠走得閑庭信步。

一開始溫灼華落後他身後半步,很自在地左顧右盼,卻覺得路京棠似乎……

越走越慢。

她有些奇怪,但也很聽話地跟着放慢腳步,始終跟在路京棠後面的位置。

完美的相對靜止。

終于。

路京棠站定。

他轉過頭,語氣輕描淡寫的:“你是兼職做保安了嗎?”

溫灼華:“?”

路京棠有些無奈:“站過來。”

溫灼華頓了頓,看一眼他身側的位置,很誠懇地發問,“不太好吧?顯得我們……很熟的樣子?”

路京棠輕颔首,要笑不笑的樣子,看上去有點渾:“你知道上次為什麽你醉酒後,是我送你回家的嗎?”

溫灼華驟然間心生警惕。

果然。

“因為散場的時候,俞越要給你叫車,你拒絕了。”路京棠挑眉,“你非要我送你,開口閉口就是‘路哥’,還說如果我不送你,我就是沒良心。”

“……”

路京棠垂眸,慢條斯理看她,“現在說我們不熟,那到底是誰沒良心?”

他一字一頓,叫,“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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