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 33 章
正午, 江予淮做好了午飯，但在雲知的院落中沒有找到人。
他微微蹙眉，一瞬間想到了許多種可能。
例如雲知其實還在心裏糾結他救謝首梅的事，偷偷跑了, 或是雲知其實根本沒信他的話, 只等他一時松懈不看着自己就跑。
果然不應該讓雲知離開視線……
江予淮試着去尋找雲知的氣息, 在發現對方居然在謝首梅的偏院中的時候有些驚訝。
怎麽會跑去找謝首梅玩？
完全沒有懷疑雲知會偷偷去找謝首梅的麻煩，江予淮直接将做好的飯菜一起帶到了謝首梅所在的偏院, 想着若是雲知不願意走, 那就留在這一起吃飯好了。
能交朋友也是很好的。
雖然雲知已經長大了，甚至和他差不多高, 但江予淮看着對方的時候總覺得他還是當年那個笨笨的小貓, 怎麽都是小孩。
“咚咚。”江予淮輕輕敲門。
木門被打開，雲知的腦袋從裏面探出來, 懷裏還抱着一大堆東西。
絲毫不意外江予淮能找來，雲知拉着江予淮就走, 完全沒管正在門內哀嚎着餓的謝首梅。
“知知……？”
江予淮匆忙把謝首梅的那一份飯留下，疑惑的被雲知拉着走。
他發現，雲知的臉色通紅，恨不得直接埋進懷中的那一堆紙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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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麽了？”江予淮問。
雲知眼睛裏都是羞出來的眼淚，他毫無攻擊性地瞪了江予淮一眼：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話本子裏的故事都是人類編的！”
他居然把話本子當真了，還認真地演了十八年，就算有無面佛在裏面搗鬼的因素，也、也過于羞恥了！！
“确實是人類編的。”江予淮還不明所以, “你怎麽會知道話本子？”
“我不僅知道，師尊你書房裏的話本子我還反複看了好多回。”雲知咬牙切齒的, “我還以為人類的愛情就是這樣的，我是那個最慘的苦情劇主角。”
江予淮：……
聽起來有點離譜，但想到這人是雲知，倒也正常。
他解釋道：“這是上一世謝首梅送給我的，作為我将他們送回去的報酬，因為我不能強行幹涉這個世界，必須要他們拿身上最珍貴的東西做交換才可以……我不知道你會拿來看。”
還會當真。
江予淮此時終于摸着了一點雲知的行為邏輯：
本來雲知就不是多有安全感的性格，加上無面佛的刻意引導，還有話本子的錯誤示範，這才會走向極端。
比如剖靈根，就十分話本子。
他們一路走回了雲知的院內，在梨花樹下，江予淮将吃食擺在了桌上，三菜一湯。
雲知氣鼓鼓地坐下吃飯。
貓在樹下撲梨花，師尊坐在對面給他布菜，心結解開後，一切都似乎在好起來。
雲知咽下嘴裏的菜，看着江予淮出神。
羞惱是真的羞惱，但他也沒忘記，因為自己的誤解，給江予淮帶來了多少麻煩。
“對不起，師尊。”雲知小聲道歉，“我不是故意給你甩臉色的，也不想要你擔心，我當時只是……太讨厭我自己了。”
讨厭到覺得自己不配接近江予淮。
“我知道。”江予淮耐心回答。
他對雲知似乎一直都是這樣耐心，
“也有我的問題，我一直沒有發現你的不對勁，讓你一個人焦慮了這麽久。”
江予淮輕聲道。
“以後不會了，我會記得要時刻看着你的。”
雲知的臉又紅了，他又想起了自己上一世強行關着師尊的那些事。
他猛吃了好幾口菜，才想起來謝首梅交代他的事。
“愛就是坦誠啊，談戀愛談戀愛，不就是談出來的，你什麽都不和你師尊說，你們怎麽可能有愛。”
謝首梅說這話的時候差點拍案而起，險些把正在記錄的雲知給吓着。
雲知反複組織語言，深呼吸，才終于開口：
“師尊……我喜歡你的，我沒有厭惡你，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歡你了，所以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想把你關起來，就算我說不在意你去看別人，去幫別人，其實也很難過，我沒辦法控制……”
雲知越說越小聲。
“對不起，我是不是特別麻煩？你要是不喜歡就說吧，我以後會好好控制自己的……”
“不用。”江予淮輕聲打斷他。
“你不麻煩。”
江予淮擡手，拂去了落在雲知頭上的一朵梨花。
他還是像初見時那樣冷淡疏離的模樣，但在面對雲知的時候總是柔軟的。
“你是我最喜歡的孩子，不是麻煩，想做什麽都可以的。”
江予淮說着，想起了上一世的事，他道：
“其實這些話我在上一世就對你說過了，但當時你聽不進去，就只是哭，我當時以為你生了心魔，想掙脫去幫你穩固心境，但我一動你就哭得更兇了，最後還非要往我肚子裏塞……”
“那是我的寶寶。”雲知小聲地道。
“嗯？”江予淮沒懂。
“那是寶寶，那些卵可以孵出來小觸手的。”雲知重複。
他哀怨地看着江予淮：“你後來丢掉了我們的孩子。”
江予淮：。
江予淮：“當時我以為你在說胡話，我不知道那個真的能孵……”
他看着泫然欲泣但一滴眼淚都沒掉的雲知，重重嘆氣：
“知道了，以後我補給你。”
雲知瞬間沒了眼淚，笑眯眯地繼續吃飯。
撒嬌耍無賴的架勢，頗有幾分上一世小時候的任性模樣。
吃了飯，雲知去幫江予淮收拾碗筷，他的觸手比兩只手快多了，完全能一邊收拾一邊和江予淮粘糊在一起。
“師尊，之後我們是要出太虛門嗎？”
“嗯。”江予淮應，他掃了一眼雲知還纏着繃帶的腹部。
“你要是不想出去的話，可以暫時養一段時間的傷。”
他一直記得雲知不喜歡這個世界的。
“不用，我已經恢複好了，靈根都快長出來了。”雲知樂颠颠的，“既然這樣我們先去南陵吧？謝首梅跟我說了南陵的亂象，那邊因為戰亂人口買賣泛濫，幾乎家家戶戶都在賣小孩，我想去看看。”
江予淮意外：“你不是讨厭出門嗎？”
“我只是讨厭離開師尊。”
雲知收拾完了碗，來到了江予淮身邊。
他們進了房間坐下，雲知像是粘人的大貓一樣，剛剛意識到自己和師尊是兩情相悅的，怎麽都要往江予淮的身上靠。
“師尊先前一直引導我，不就是因為我身為天道，必須要見過世間所有真實的苦難，才能真正成為新的天道。”
雲知很粘糊，說的話卻很正經。
“師尊，我喜歡你，我想幫你，我想和你一起去看世間百态。”
“從無面佛，到別的什麽怪物，還有凡間的那些事情，我們都可以去看一遍，你想救的話我就幫你救，我會成為很合格的天道的，我不會給師尊再添麻煩的。”
雲知說的很認真，江予淮聽着忍不住笑了。
“那你看見我去救別人，豈不是要把自己氣暈？小受氣包？”
“我才不會這麽小氣！”雲知炸毛。
旋即，他又若有所思：“不過确實會有一點不開心……”
觸手纏繞上了江予淮的腰，雲知乖巧地去蹭了蹭江予淮：
“所以就要師尊多哄哄我了，不然我就要氣哭了。”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江予淮算是知道了。
但又怎麽辦呢？這畢竟是他一手寵出來的小孩。
江予淮摸了摸雲知的腦袋，溫聲道：“好。”
樹上的梨花盛開，又紛紛揚揚落下。
不會再有絕望地哭着的雲知了，江予淮一定會好好地管住對方，也不會再有被獨自丢下的仙君了，雲知恨不得每天和師尊粘粘糊糊。
他們還要去更多的地方，他要将雲知送上神壇，與天地同壽，從此永不分離。
波折過盡，他們依然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