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貧民】恐怖樂園
42.【貧民】恐怖樂園
距離第二輪開始還剩1小時50分。
杜瑞是個很風度翩翩的紳士, 戴着金絲眼鏡,言談舉止得體,語氣也讓人很舒服:“既然是我主動來找你們合作的, 那我就主動介紹一下我們這邊的情況吧。我身後兩個是我從小玩到大的發小, 大偉和石磊,我們一開始找的是過山車,設備已經停運,大偉爬上去找到了小粒爸爸的屍體, 他是面部朝下摔死在軌道上的, 所以我們判定他是被人推下去致死。”
“随後我們又在過山車底下的告示欄發現了一張告示,過山車故障,當天停運, 所以我們猜測爸爸爬過山車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後來我們碰到了保安, 完成了他的要求, 又得到一條線索。他說小粒去買冰淇淋,爸爸和媽媽扭頭就吵了起來, 疑是感情不和。”
“剩下的兩條線索是在小粒爸爸的手機裏找的,一條是公司頭天晚上批的請假同意書,證明爸爸提前三天就跟公司請好了假,一條是小粒媽媽早上給他發的消息, 說小粒今天心情不錯, 讓他早點來接他們,晚了小粒一定會發脾氣的。”
這些都是他們那組已經公布出來的線索,冊子上寫的很清楚,所以杜瑞的坦白對他們沒多大意義。
在他投誠的真誠下, 其實每一步都在精心設計,他說完看向林易, “說了這麽多,我都還不是很了解你們,三位怎麽稱呼?”
他在裝傻,秦染并沒有慣着他,他指了指自己校服上的銘牌,“沒看見嗎?”
都是千年的狐貍,實在沒必要玩什麽聊齋。
杜瑞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剛才太緊張了沒注意。你叫秦染是吧,說實話我很好奇,剛才周逸和紀川在木屋外等候的時候,你去了哪?”
果然是來套線索的,林易明白了,杜瑞不是真的要跟他們合作,而是看他們好拿捏,假裝投誠套出他們的線索,獲得主動權。
秦染也不傻,他知道對方肯定是知道什麽才會這樣問,他特意看了林易一眼,見他沒反對,就回他:“去停車場,找了小粒爸爸的車。”
“找到了嗎?”
秦染笑,“找到了,我們不僅找到了,還發現了很多決定性的線索,現在這個線索就在我們手上,就算你跟他們聯手也不可能贏我們。”
他篤定的語氣讓杜瑞都開始不安,他勉強笑了笑,“是嗎,那恭喜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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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再次落到林易身上,或許是覺得他是三個人當中唯一的軟柿子,又和他打起了感情牌:“剛才我确實想過要跟他們聯手,但我不喜歡無禮的人,和他們比起來我還是更想跟你們合作。你們手上有隐藏線索,我們手上也有,何不聯手破解真相,成為最後的贏家?”
他的提議确實誘人,如果林易不是一只老狐貍,他是真的要心動了。
破解真相還要活下來的前提,是提交足夠有多的線索不被墊底,如果手裏的線索被對方搶先,那麽數量不夠的那一方還是會被抹殺。
林易聽到這裏什麽都清楚了,他看向杜瑞,心裏跟明鏡一樣,“我知道你不會真的把線索告訴我,就算說了也一定是假的,同樣我也不可能告訴你,既然如此我們還是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他看了下手表,“還剩1小時45分鐘,我們還是分道揚镳,自求多福吧。”
杜瑞的表情隐藏在陰影中,看着他們三人離去的背影,表情慢慢變得陰狠,石磊擔憂地問他:“怎麽辦?他們兩組好像都不吃這一套。”
“是我看走眼了,走到這裏的能是什麽傻白甜。”杜瑞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他擦去跟林易握過的手,“他們不過是運氣好,拿到了小粒的日記本,沒有這樣東西他們什麽都不是,好啊,既然都不願意跟我合作,那就各憑本事看看最後倒黴的到底是誰。”
他丢下帕子,朝相反的方向離去。
林易三人離開,秦染忍不住往後面看了眼,“你早就知道他們不會跟我們說實話,我們為什麽還要跟他們浪費5分鐘?”
紀川看了眼林易,“是想套他們的隐藏線索吧。”
林易點點頭,“我先前不确定他們手上有什麽線索,不過現在有點眉目了。”
秦染一臉懵,“你怎麽确定的?他們什麽都沒說啊。”
林易笑了,他拿出錄像機翻到地圖那一頁,遞給他,“你自己看他們的路線,除了他們說的那些地方,他們還經過了哪裏。”
根據杜瑞的描述,他們先去了過山車,看了告示牌,然後是賣冰淇淋的商業街,這中間剛好隔了一個照相紀念館。
林易要去的方向就是那裏,他猜測:“他們一定在這裏發現了很重要的照片,而且重要程度高過了他們公布的五條線索,否則他們不會選擇隐藏。這種照相館采用的都是聯網打印方式,他們雖然拿走了照片,但聯網的圖片是不可能完全消除,只要我破解密碼就能查看到裏面的照片了。”
秦染突然發現整件事都清晰明了起來,難怪林易不準備跟杜瑞他們合作,因為林易一開始,就準備讓他們那組墊底!
他興奮道:“拿到他們的關鍵線索,再加上我們的,我們可能第二輪就要解出真相了!”
紀川也稍微松了口氣,能在第二輪解決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
三人來到照相館,門口挂着“免費拍親子照”的牌子,牆上粘貼的照片少了兩張,秦染撬開門,林易打開電腦,用最快的速度破開賬號,獲得查看權限。
根據小粒媽媽的描述,那天是7月7號,林易找到相關相冊,點開文件大量的照片鋪天蓋地而來,再篩選小粒他們進去游樂園的時間,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兩張關鍵的照片,秦染看完倒吸一口涼氣,“小粒爸爸怎麽敢啊!”
那兩張照片,一張是他和媽媽、小粒的合照,一張是他和另外一個女人、一個五歲孩童的合照。
也就是說,他在同一天,同時帶原配和原配的孩子、小三和小三的孩子來到同一個游樂場,并且在前後不到兩小時的時間裏分別和他們拍了親子照。
而且兩張照片親疏關系一目了然,他對小粒沒有任何互動,卻在另一張照片裏抱起小三生的孩子,高興地親吻着他的臉蛋,小三手上帶着鵝蛋大的寶石戒指,年齡比爸爸要大幾歲的樣子,長着一副不好惹的富婆模樣。
秦染忍不住吐槽:“明明小粒媽媽更年輕又漂亮,他出軌的意義是什麽?”
林易拍下兩張照片,越看越覺得覺得詭異,“你還記得你在小粒爸爸車上找到的線索嗎?”
秦染當然記得,“他車裏有一張報紙,上面的頭版就是游樂園設施故障導致游客死亡七人,他的車廂後面還有作案工具,麻袋、迷藥,我為了處理線索特意把麻袋丢到垃圾場。這兩條線索可以直接确定爸爸的殺人想法,他爬上過山車也是想制造意外殺了小粒媽媽吧,只是沒想到自己先被反殺了。”
“不是,”林易問他,“小粒爸爸的車型是什麽。”
“就普通大衆啊。”
林易表情嚴肅地指了指照片上的小三,“一個開普通大衆的男人,他買得起這麽大的鴿子蛋嗎?”
紀川眉頭微皺諵諷,他好像也發現了,“小粒爸爸在吃軟飯。”
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秦染開始分析:“我知道了,小粒爸爸因為一個人掙錢供養全家,老婆是家庭主婦,女兒又是問題孩子,心裏慢慢變得不平衡,因為某種原因認識了富婆,富婆經常提一些無理的要求,比如一定要在他帶老婆孩子來游樂園的當天也帶他們來,爸爸無奈只能兩邊跑,然後提前爬到過山車上踩點,結果小粒媽媽早就知道了,将他從過山車上推了下去。”
他分析完,打了個響指,“完美啊。”
紀川搖頭,“富婆為愛做三還給他生孩子,你覺得現實嗎?”
“那就是幫別人養孩子。”秦染看到照片上幫別人養孩子還這麽親近,不由佩服,“這軟飯吃得也太敬業了。”
林易看着照片,還是覺得不對勁,他忽然提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小粒媽媽才是小三?”
這個想法一出,整個故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還有一些奇怪的點也得到了解釋。
比如爸爸為什麽不在家裏睡,而是從外面開車回來接他們,比如媽媽為什麽對爸爸隐瞞的事明明知情,卻一點也不做聲,再比如,誰會在帶老婆孩子來游樂園玩的當天,又跑回去帶小三和孩子來玩的?除非爸爸有無法拒絕的苦衷,除非富婆才是理直氣壯的原配。
所以整個故事就變成了:“小粒爸爸出軌了媽媽,生下了小粒,又害怕富婆知道後跟他離婚,又或者說小粒媽媽一直在逼他離婚,他害怕失去榮華富貴,所以在得知游樂場設備出事導致游客死亡後産生了殺人滅口的想法,特意接他們來游樂園玩耍,結果被小粒媽媽反殺。”
故事沒有一丁點的問題,可林易就是覺得腦門隐隐作痛,紀川聽完所有分析後提出最關鍵的一個點:“所以這些跟小孩失蹤有什麽關系?”
“小粒媽媽發瘋,殺了所有五歲的男童?”
“那小粒失蹤,她又在怕什麽?她才是罪魁禍首的話,她到底在怕什麽?”
是啊,所以小粒的媽媽到底在怕什麽?随身攜帶電棍,長期失眠精神不振。如果是怕小粒爸爸報複她,可是爸爸在開局就死了,她為什麽要怕?
所有的節點都回歸到一個無法解開的謎團之上,林易看了下時間,還剩1小時30分,“先離開這裏吧。”
“我們接下來去哪?”
林易看了下地圖,游樂園分區明顯,不難猜出其他幾個組的路線,江池晏他們兵分兩路,搜索了水池和保安室,杜瑞的路線是過山車到商業街,練槍手搜過兒童區域,胖子搜過鬼屋,“我們要避開他們搜索過的路線,從童話劇院開始吧。”
七歲的小女孩,又喜歡艾莎公主的公主裙,小粒媽媽很有可能會帶她去看艾莎公主的演出。
來到大劇院門口,牆上挂着的海報正是艾莎公主,秦染看了下時間,“活動剛好是7號那天。”
他上前撬開大門,售票廳黑漆漆的,一個工作人員也沒有,到處都是蜘蛛網、破爛的桌椅。林易打開攝像機,三人緩慢朝着櫃臺走去,在亂糟糟的櫃臺上紀川找到了演出的時間安排表,顯示艾莎公主的表演就在4號廳。
“我們過去看看吧。”
“會不會有鬼啊?”
“這是解謎游戲,別想得這麽複雜。”
“好吧。”
林易提議:“把頭套都帶上。”
三人都帶上頭套,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帶上之後真的感覺安全了很多。
秦染不怕鬼,他裝得很害怕的樣子,故意湊到林易耳邊發出奇怪的聲音:“我~死~得~好……”
還沒說完,被紀川一把推開,“你腦子有病。”
秦染“切”了一聲,“總好過你這麽無趣。”他說着勾上林易的肩膀,用暧昧的口吻問他:“跟我在一起,是不是比跟紀川在一起更有意思?”
即便是漆黑的劇院,也能感覺到紀川冷冷地橫了他一眼。
林易沒忍住笑了,他穩住攝像機,在一片漆黑的劇院中尋找4號廳,找到最後臉色微變,“為什麽3號廳後面是5號廳?”
“怎麽可能?”秦染不相信,拿着攝像機又往回找了一遍,真的沒有4號廳,他“靠”了一聲,“我就說有鬼吧,我們肯定是被鬼打牆了。”
他話音剛落,一道腳步聲就從他們身旁走過,紀川的呼吸慢慢凝滞,“剛才什麽東西走過去了?”
林易慢慢擡起攝像機,順着聲音的方向照過去,看到一個工作人員朝着漆黑的牆壁走過去,然後忽然拉開一道門,“咯吱”一聲,莫名的音樂聲響起,夾雜着表演者在臺上述說臺詞的聲音:“我親愛的艾莎,你為何在這裏哭泣……”
音樂聲響起,代表它們看到你了。
開門的工作人員猛地回頭,一張恐怖的鬼面出現在鏡頭裏,“買票了嗎?沒買票不能進,要買的趕緊,演出快結束了。”
他程序式地說完自己的臺詞,關門消失,開門的地方又變成了一堵嚴絲合縫的牆壁。
林易三人面面相觑,“去哪買票啊?”
紀川忽然想到:“櫃臺有出票機,去看看能不能用。”
也只能這樣了,三人折回櫃臺,紀川用萬能/鑰匙打開電腦的鎖,林易操縱電腦,很快就打印了三張當天的票出來。打印完後秦染立馬就切斷了電腦的電路,防止其他人打票,三人再次來到3號廳和5號廳之間,走了兩圈,還有沒有遇到那個工作人員。
秦染覺得奇怪,“不會只能觸發一次吧?”
他對着牆壁敲敲打打了半天,林易照着牆上的鐘表,冷靜道:“應該是時間還沒到。”
時間“滴答、滴答”,2分鐘過去,正好是艾莎演出開場的時間,身旁再次傳來腳步聲,秦染回頭冷不丁對上一張鬼臉,心髒都差點吓停了。
工作人員不耐煩地驅趕他,“無關人員不要堵在門口,買票了嗎?有票才能進。”
“我們有票。”紀川将三張票遞給她。
她冰冷的眼珠子不正常地轉動着,确認時間無誤後,撕掉票根,“咯吱”一聲打開門,“找準你們的座位號,不要亂坐別人的位置,在演出的過程中禁止大聲喧嘩,以免驚擾道其他客戶,如果被其他客戶投訴,我們會立馬請你們出來。”
林易點點頭,以為裏面有很多人,結果打開後整個劇場空蕩蕩的,竟然一個觀衆也沒有。
“砰”的一聲,舞臺上的燈光亮了起來,紀川小聲提醒他們:“先找到座位號坐下來。”
三人的座位連號,但單雙不在同一排,秦染只能坐在他們兩人的後面,他撐着紀川的椅子,故意吹風,“覺不覺得背後涼飕飕的?要不要換?”
紀川懶得跟他說話。
臺上的演出開始了,林易整理好身上的外套,調整好坐姿認真觀看,藍色的燈光打在他平靜的臉上,緩緩拉開故事的帷幕。
故事的開始是國王和王後生下艾莎,對她百般寵愛,艾莎被寵成了漂亮的小公主,每天無憂無慮,直到有一天,艾莎因為父母不順從她的心意一氣之下用魔法凍住了宮殿,國王和王後這才知道他們的女兒生來帶着可怕的魔法。
劇場開始變冷,零零碎碎的雪花從頭頂飄落,林易的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紀川看了一眼劇場的溫度計,“零下了。”
劇場音樂忽然變得急切,臺上的燈光不斷閃爍。
從那以後國王和王後對她的寵愛便變了,他們害怕艾莎的魔法被外人得知,動搖他們的地位,也害怕艾莎突然生氣傷害他們,所以他們嚴厲地管教她,将她關進小黑屋不讓她見任何人,他們給她戴上隔絕魔法的手套,不準她展示魔法,他們越來越疏遠她,不會再陪着她過生日。
劇場越來越冷,溫度計降到了-10℃,呼出的氣體都快凝結成霧,秦染裹緊衣服,“我感覺我要冷死了,你們不冷嗎?”
林易的心思都在舞臺上,藍色的燈光流轉,扮演艾莎的演員躲在角落裏哭泣,哭泣聲傳遍整個劇場:“我只是生來擁有魔法,我有什麽罪呢?如果我代表着罪惡,那麽生下我又抛棄我的你們,難道沒有罪嗎?”
外面人來人往,不再有人在意這個曾經備受寵愛的公主,她在黑暗中扭曲發瘋,從小黑屋逃出,然後發現了更加可怕的事實,她的父母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女兒,将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她知道自己得到的愛是虛僞、是控制、是恐懼,于是不再控制自己的魔法,脫掉手套,将整個宮殿全部凍結成冰,她飛到半空中,望着被凍成冰雕的國王和王後,聲淚俱下地述說着:“我只是想讓你們愛着我,如果不能愛我,請這樣長長久久地陪伴着我吧。”
她凍結了城堡,凍結了王國,凍結了一切有生命的事物,在故事的最後,她跪在一片寂靜的天地中慢慢蛻化出黑色的羽翼,眼中的害怕和迷茫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仇恨和兇狠的質問:“我只是生來擁有魔法,我有什麽罪呢?”
演出到這裏就結束了,雪花停止,周圍的溫度也迅速回歸到正常值,秦染湊到他們耳邊問:“你們不覺得跟原版不一樣嗎?”
林易和紀川都沒看過,“哪裏不一樣?”
“嘶,怎麽說呢,原版沒有這麽黑暗吧,雖然姐姐确實受了很多委屈,但後面妹妹找到她,帶她回到了城堡,這版更像是黑/童話。”
林易發出靈魂一問:“她被家裏人像怪物一樣關起來,還要她跟家裏和解,原版才是黑/童話吧?”
秦染還沒從這個角度去想過,他剛要察覺出點什麽,頭頂的燈光忽然亮了,空蕩蕩的劇場前排忽然站起一個穿着藍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手裏拿着破舊的玩偶,蹦蹦跳跳地朝着劇院門口走去,他愣了一下,大喊:“那個是小粒!”
紀川提醒他:“不要大聲喧嘩。”
但已經晚了,“砰”的一聲身後的大門打開,幾個身穿保安服拿着電棍的男人朝着他走來,“劇院不能大聲喧嘩!請你跟我們出去!”
說完左右架住他,手持電棍,秦染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只能被他們拖出去,旁邊的紀川也被認做同夥,攔着不要他離開。
林易不想放棄這麽好的機會,他翻過椅子,朝着小粒追了過去。
看着他離開,紀川心裏忽然生出一股不安,眼皮不明緣由地狂跳,保安将他和秦染拖到門口,重重丢到劇院門外,紀川還想進去,被兩個保安攔住:“你們兩個違反規則,已經被列入劇場黑名單了,以後都不能再進入這裏。”
紀川只能後退,眼皮狂跳。
他看向秦染,“你不覺得小粒有問題嗎?”
秦染爬起來,揉着酸痛的屁股,分析道:“她本來就不是個正常的孩子啊,她媽媽跟她一起出門還帶電棍,會不會防的就是她?說不定爸爸想殺的也是小粒,小孩是沒辦法把一個成年人推下過山車,但如果跟艾莎一樣擁有魔法,不就可以了?”
紀川猛然驚醒,他看向秦染,狂跳的眼皮底下隐藏着劇烈的風暴,“所以小粒是一只怪物。”
在可怕的真相面前,他的瞳孔下意識收縮,“她生下來就是一只怪物,就像艾莎一樣,被父母關起來,控制她,然後她發現自己的爸爸在外面有別的孩子,給她的愛是假的,所以她就像艾莎一樣黑化了!你不覺得這個黑/童話,就是在暗示這個嗎?”
秦染“啊”了一聲,想明白後臉色巨變,“那周逸跟上去不是找死嗎?”
……
林易追出劇場的瞬間,整個游樂場都變了。
原本黑暗的游樂場變成了灰暗的色調,漫天飄落着灰白的雪花,他伸手接住,那片雪花竟然沒有融化,而是在他手心裏像灰燼一樣慢慢随風消逝,很奇怪,他竟然感覺不到冷,周圍沒有風,只有荒涼的音樂、無盡的悲涼包裹着他。
林易能感覺到自己是進入了某個空間,這裏的設備和游樂場一模一樣,只是感覺不是處于同一個時空,這裏的設施明顯要更新一點。
他撿起地上破碎的宣傳單,上面寫着7月7日艾莎演出,忽然眼前浮現過一抹幽影,是小粒拉着她的媽媽,“媽媽,演出要開始了!”媽媽的臉上有明顯的疲憊,但還是擠出一抹笑容陪着她過去。
林易順着他們的視角看去,沒有得到更多的信息幽影很快被風吹散,他意識到這是時空留下的殘影,或許會幫他解開謎團,順着時間線繼續往前走去。
那天的順序應該是這樣的,爸爸開車來接他們,帶着他們來到游樂園,碰到活動三人拍了親子照,然後爸爸去接富婆和孩子,媽媽帶着小粒去看了演出,中途碰到爸爸,媽媽和爸爸吵了架,小粒吃了冰淇淋,然後爸爸再次消失去陪富婆,媽媽帶着小粒去換衣間換了衣服準備玩水,期間爸爸爬上有問題的過山車摔下死亡,然後游樂園小孩死亡,小粒失蹤……
如果媽媽是兇手,她不會在小粒失蹤後感到害怕,爸爸不具備後續作案動機,富婆甚至不知道小粒爸爸在外有小三。
那麽能将線索串聯起來的,就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小粒自己。
林易慢慢停下腳步,摘下面上的頭套,耳邊的音樂聲越來越清晰,面前是小粒的玩偶,她支離破碎地躺在地上,口眼鼻全部被針線封鎖,黑色的玻璃珠子透過玩偶看着外面陌生的一切。
小粒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
因為她是一個怪物。
林易的所有疑問都得到了解釋,他慢慢俯下身子想撿起地上的玩偶,身後冷不丁傳來一道聲音:“我勸你最好不要碰。”
玩偶忽然站起來,發出“嘻嘻嘻”的詭異笑聲,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迅速跑掉,林易猛地起身,他看向身後的人,呼吸慢慢變得急促:“你怎麽在這裏?”
他身後的人是江池晏。
對方跨坐在秋千椅上,身側放置着摘下的頭套,仰靠着看向他,整潔的黑色襯衣并不能掩蓋他身上的殺戮,反而透着一種暴徒的優雅。
他笑了笑,從秋千上起身走向他,一米九二的身高實在太優越了,林易第一次發現他光是站在自己面前就已經給足了壓迫感。
他控制不住地後退了半步,眼皮狂跳,根本不敢擡頭看他。
江池晏俯身過來捏住他的臉,他還是那麽喜歡戴戒指,戴了兩三個都不重樣,用力擡起他的下颚,“你就是銘宇說的那只小白兔?”
林易不敢跟他對視,垂下眼睑,他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具有攻擊性地掃過他,放過他的臉,又捏起他衣服上的名牌,“叫周逸是吧?”
他輕笑了一聲,松手,那語氣像對待路邊的小貓小狗一樣随意,“怎麽進來的?也是因為追小粒?”
林易動了下發緊的喉嚨,“嗯”了一聲。
江池晏終于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漠然點了一支煙,“啪嗒”一聲,火光明滅,濃烈的煙味從他身上散開,“想好怎麽出去了嗎?”
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又來了,林易感覺自己在他面前無處遁形,煙味從他身上傳來,他假裝咳嗽,趕緊從他身邊逃離,“還沒有,我去那邊看看。”
江池晏看了下手裏的煙,然後笑了,他笑起來也是冷冷的,扔下手裏的煙,用力踩滅,聲音冷得好像從地獄裏爬出來:“張銘宇的槍都敢偷,裝什麽小白兔呢。”
林易的腳步慢慢停下。
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見到江池晏,地鐵上無數怪物傾巢而出,所有人都以為要死在這裏,是這個人提着他的長柄刀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
從那一刻開始,林易就知道,這是一個值得他竭盡全力去學習的男人。
他跪在地上幫他處理傷口,幫他剜出腐肉,跟着他學格鬥技巧、學開槍,也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适當裝一下小白兔。
那時候的江池晏遠比現在還要可怕,他會用那只帶着佛珠的手重重捏住他的臉,笑着警告他,“裝什麽小白兔,老子最讨厭小白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