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季然最近養成了跑步的習慣,最初只是為了鍛煉身體,可後來他發現跑步有助于排解壓力,心情低落時去跑步,就什麽也不會想了。
在運動過程中,季然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感逐漸增強,這給他帶來了一種确定性和力量感,讓他有信心去處理更多的問題。
結束晨跑,季然回到家先洗澡,再步行去公司上班。
因為昨晚有些失眠,所以早上也起晚了,季然幾乎是踩點到的公司。
眼看電梯就要關閉,季然提着電腦包一路小跑過去,可依舊沒趕上。他以為自己要遲到了,可電梯關閉前一秒,裏面的人卻幫他按下了開門鍵。
“謝謝啊。”季然心中感激,擡腳走了進去。
“不客氣。”一道沉而熟悉的聲音響起,寒深一襲深色大衣站在門口,是他幫忙按了電梯。
他身後是Asher,笑着和季然打了聲招呼。
季然迅速反應過來,笑着說道:“早上好,Asher,Samuel。”
寒深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錯覺,季然感覺他表情有些緊繃。
電梯裏人不少,季然察覺自己快要碰到寒深了,于是往Asher旁邊躲了躲。
Asher問他:“吃早飯了嗎?”
季然說沒有,打工人自然是來公司吃免費早餐。
Asher又說:“那我們一起吧。”
季然同意了,他以為只是和Asher一起,卻不料其中竟然包括了寒深。
當他端着餐盤坐在寒深對面時,季然已經無數次懊惱:讓你踩點,讓你趕時間,讓你出門前不吃早飯!
季然埋頭默默吃飯,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昨天又去相親了?”一旁Asher在問寒深,“結果怎麽樣?”
季然竭力不想讓自己關注這個話題,可他依舊聽見了寒深的回答。
“沒成功。”
Asher嘆了口氣:“又沒成功,你究竟喜歡什麽樣的。”
季然已經有些不想聽下去了,決定寒深再說他就離開,好在寒深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Asher也只是随口感嘆,話題又轉到了寒老爺子的病情:“之前看他不是還很硬朗嗎?怎麽突然就生病了?”
“一些基礎病,不算大問題。”寒深解釋道,“他一直有高血壓和高血脂,這次見老戰友喝多了發病,已經被我奶奶督促戒煙酒了。”
“那還好,”Asher松了口氣,“看那些媒體寫的,我還以為老爺子得了什麽重病。”
“沒有,”寒深說,“競争對手發黑稿,打壓寒山股價而已。”
寒震傑不僅是他爺爺,還是一所超大型集團的董事長,一旦公布重病訊息,要引起股市和集團高層的大震蕩,這是寒家人都不願意看到的場面。
Asher又說:“不過老爺子年紀畢竟是上去了,而且他那麽重視家庭,你又是他最看好的繼承人,怪不得一直催你結婚。”
寒深看了眼季然,見季然似乎沒有聽,也就沒有開口。
季然放下筷子站了起來:“我吃飽了,我先回去工作了。”
寒深似乎想解釋什麽,可又意識到自己沒有立場,于是就這樣看着季然走了。
等到季然離開,寒深突然問:“蘇詞,你說我如果不結婚會怎麽樣?”
“你瘋啦?”Asher睜大眼睛,“你不想繼承家業了嗎?”
寒深垂下眼眸,說了聲沒有。
·
季然比誰都要清楚他和寒深的差距,也沒打算要和對方發生些什麽,寒深的行為讓他感激,但也僅此而已了。
季然盡量不讓自己回想寒深私下的模樣,試圖把這段關系退回到安全距離。
操作起來并不太難實現,畢竟工作就已經占據了他大部分時間,再加上運動,季然幾乎沒有什麽空餘時間,也就不怎麽想起寒深了。
而且他最近有也有了一些社交,除夕前一周,季然收到了同事Leo的生日邀請。這次季然終于沒有被工作耽擱,和同事一起順利出席了Leo的生日宴會。
Leo家境似乎不錯,直接包場了一個酒吧,還請了小樂隊駐唱。
季然下班過來時人已經挺多,豐盛的同事坐在一桌,其他還有很多季然不認識的人,應該是Leo其他圈子的朋友。
季然站在門口,還不知道要去哪裏,一旁何書含沖他招了招手:“季然,這邊。”
季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脫下大衣坐在了何書含身旁。
沒過多久,Leo端着酒杯過來和季然打招呼:“大忙人,終于把你請出來了,感謝Samuel今晚願意放了你。”
季然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下,求饒道:“你就別取笑我了,打工人的命也是命。”
又有人問:“Leo你不是請了Samuel,他今晚來嗎?”
Leo還請了寒深?季然心髒緊了緊。
Leo搖頭:“現在都沒收到消息,估計不來了。”
季然這才松了口氣,也是,寒深工作這麽忙,怎麽看都不像是會來參加實習生生日party的人。
“還是你牛逼,過生日竟然敢請寒總。”
Leo笑了起來:“試試呗,他不來我也不吃虧。”
社牛的松弛感簡直無人能及,季然心想,他或許這輩子都沒有Leo這種社交能力。
就這樣坐了一會兒,有人提議玩桌游,季然也被拉去湊數。他長得乖巧無害,腦袋又聰明,別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演戲,一下就贏了三局。
“怎麽這樣啊!”
“好啊,原來最乖的才是最野的。”
“連贏三局,獎勵你喝一杯不過分吧?”
“笑死,你們別這樣欺負人。”
“沒事兒。”季然搖頭,選了一杯度數低的雞尾酒喝下。他今天也玩得挺開心的,不介意稍微喝一點。
新一輪游戲繼續,卻沒想到有個女孩兒要來加他微信。
季然其實經常被搭讪,但基本都是在學校被陌生人攔下,不太有在朋友的局上被人要聯系方式的情況。
之前陌生人加他,季然都是直接拒絕,但考慮到現在還有這麽多人看着,季然就把微信給她了,心道如果對方進一步表示,他再找機會拒絕。
沒想到對方行動比他迅速多了,季然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就在門口遇見了這個女孩兒。
她半靠在牆壁上,手裏夾着一支煙,小臂上露出半截文身,瓜子臉,黑長直,氣質疏離冷淡,給人一種玩搖滾彈貝斯的感覺。
季然不确定對方是不是特意等他,也就沒開口,禮貌地點點頭離開了。
對方卻跟了上來,說:“可以聊聊嗎?”
季然說可以,女孩兒把他帶到了酒吧後臺一個沒人的角落。頭頂落下一片陰影,季然這才發現這人個子好高,幾乎比他還要高一些。
季然不找女朋友,但比女孩子還要矮,還是多少有些打擊他的自尊心。
女孩兒自我介紹叫金霄,季然也自報姓名,又聽對方問:“你是那個嗎?”
“啊?”季然有些沒反應過來,“哪個?”
金霄眯着眼睛打量他:“你不是?”
季然根本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麽,于是說自己不是。
金霄:“可惜了。”
季然以為她就此放棄,卻沒想到這人又問:“那你想要試試嗎?”
“啊?”季然愣住了,“試什麽?”
金霄卻不說話了,只是垂眸看着季然。
季然下班後直接去了party,西裝在玩桌游時脫掉了,現在身上只剩下一件襯衫。他最近在運動,肌肉緊實了一些,但腰也變得更細了,襯衫下擺收進西褲裏,有一種男生特有的柔韌。
金霄收回目光,在季然耳邊說:“4i。”
季然臉一下就紅了,他以為這人只是普通對他有意思,沒想到竟然這麽離經叛道。
“原來你知道啊?”金霄挑了挑眉。
季然有些尴尬,實話實說:“網上看到過。”
害怕對方誤會,他又忙表示:“但我不是這個圈子的人。”
金霄就問:“那你是喜歡男人?”
季然不吭聲了。
金霄就罵了聲靠:“之前我就在想你是不是gay,沒想到果然是。”
季然有些尴尬,他不想出櫃,但承認喜歡女孩子似乎也不太安全,幹脆保持沉默。
“算啦,就不為難你了。”女孩兒擺了擺手,說,“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你是這件事說出去的。”
季然松了口氣,又說:“我也會替你保密。”
他們離開了後臺,金霄回到了人群中,季然聽見有人問她怎麽樣。
金霄搖頭,仰頭灌了杯酒。
那人又看了眼季然,但沒說什麽,只是和善的點了點頭。
那些都是Leo留學圈子的同學,大部分是滬市本地人,家世不俗。季然沒有想和他們結交的意願,就重新回到了同事隊伍裏。
沒想到桌游卻已經收了,這群喝high的人開始玩兒真心話大冒險。
季然也被迫參與游戲,戀愛經歷全被套了出來。
“你竟然沒談過戀愛?”同事們都非常震驚,“你長得這麽好看,學校又好,女孩兒們都排着隊追你吧。”
季然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很普通的。”
“太謙虛了,肯定是你不想談吧。”一個男生笑了起來,“我要是你,我特麽同時談八個。”
女同事大翻白眼:“你不如去死。”
季然受不了這麽刺激的玩法,找了個沒人認識的角落躲清淨。
他座位挨着Leo的同輩親屬,基本都是體制內或者富二代。
他們正在聊相親,季然聽見一個女生問:“你們這種條件嚴苛的相親,真的能找到喜歡的人嗎?”
“為什麽找不到?”一個男生說。
女生:“家世、學歷、工作統統篩選一圈,你這哪是找對象?你這分明就是做完形填空題。”
“那就是觀念不同了,”男生說,“就算我篩選了家世、學歷、工作、外貌這些條件,那我也可以在剩下的人中找一個喜歡的人。”
女生皺眉:“就算你有的挑,那也好無聊。”
“這叫高效率,知道小耀的大老板寒深吧?寒山集團的大少爺。”男生舉例說,“人家也是用這樣的方法找結婚對象,也能挑到自己喜歡的。”
聽到這裏,季然有點兒後悔過來了。
女生:“可萬一你們遇到各方面都很喜歡的,但只有家世不滿足條件的對象呢?”
男人斬釘截鐵:“這種情況不會發生。”
女生:“為什麽?”
男人:“因為我們根本就不會接觸這類人,更不會考慮和她們發展出感情。”
女生沉默良久,倒吸一口冷氣:“嘶,有點兒可怕了。”
男人:“你們圈外人或許難以想象,但現在稍有家底的人基本都是用這種方法,你別覺得這樣就沒有真愛,但其實我們也能找到喜歡的。”
季然徹底聽不下去了,起身離開了那裏。
他有點兒想離開了,可是卻找不到Leo道別,就坐在吧臺旁邊等Leo回來。
“要喝點兒什麽嗎?”調酒師遞來了一張酒單。
季然沒什麽心情品酒,随便指了一杯。
調酒師上酒時,Leo恰好回來了,季然急着去找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入口又甜又膩,季然以為度數不高,就全都喝完了。可沒想到緊接着他臉頰就燒了起來,喉嚨火辣辣的燙。
這竟然是一杯高度數烈酒。
季然撐着吧臺站起來,根本站不穩,要不是有人扶了他一把,他得直接滑下椅子。
“你喝醉啦?”Leo抓着季然胳膊,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季然嘴裏冒出一串含糊不清的話。
Leo把他帶到沙發,說:“你先休息,我晚點兒我送你回去。”
“不麻煩你了,”季然擺手,“我可以自己走……”
“別,你這樣回家容易出事,”Leo單手把他推回沙發,又對旁邊的同事說,“Julian喝醉了,你們替我看着點兒啊,別讓他自己回家了。”
同事們看起來都很可靠,再加上季然确實有些醉了,就合眼再沙發上躺了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酒吧裏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似乎是有重要人物來了。
季然本來也想起來看看,但他頭太暈了,腦袋也暈暈沉沉,他抽了張紙巾搭在臉上遮光,倒頭睡了過去。
“還以為您不來呢,”Leo和衆人把寒深圍在中間,開心道,“剛才有人跟我說,我還以為他在騙我。”
“抱歉,來得有些晚,”寒深遞過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因為明天還是工作日,Leo也不敢玩得太晚,在寒深提出要離場時,也就招呼大家都結束了。
在酒吧玩兒難免要喝醉幾個,好在還有人保持清醒,可以結伴回家,連寒深的車都順路載了兩個實習生。
Leo把人一一安排妥當,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一拍腦門兒才想起來,好家夥,季然還躺在沙發裏!
他又回去把季然扶出來,準備自己送人回家。
可季然已經徹底睡着了,他不知道季然住哪兒。
“Julian,季然同學,小雞雞,快醒醒,告訴我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家。”Leo一邊說一邊拍打季然臉頰,卻怎麽也叫不醒人。
“那沒辦法了,”Leo嘟哝一聲,“今晚你只能跟我回家了。”
“給我吧,”駕駛座的寒深說,“我送他回去。”
寒深之前就載了兩個實習生,Leo沒有多想,感激道:“那麻煩您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見。”
轎車載着季然離開。
身體好晃,季然感覺自己在坐船,又仿佛被被人塞進了汗蒸房,整個人又暈又悶,非常難受。
似乎有人扶着他回家,又哄着他輸入防盜門密碼。
雖然已經醉得不輕了,但基本的安全意識季然還是有的。他搖頭,一個字也不說。
他身體太軟了,現在根本就站不住,寒深只得把季然抵在門上,說:“輸密碼,開門。”
季然搖頭,很兇地告訴他:“寒深說過,不能把密碼告訴別人。”
寒深愣了一下,聲音不自覺溫柔了許多:“那可以告訴寒深嗎?”
季然想了想,點頭說可以。
寒深:“我就是寒深,我送你回家,你先開門。”
季然卻伸手推了他一把,固執起來:“你才不是寒深,寒深他不可能在這裏。”
季然本來是很兇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醉了,表情看起來有點兒可憐。
寒深有些心軟,就問他:“為什麽?”
季然瞪了他一眼,一副你怎麽這也不懂的表情,但他還是仔仔細細地解釋給對面的人聽:“因為寒深要相親,寒深要從符合條件的人中挑一個喜歡的人結婚,寒深他根本就不會接觸我這種人。”
季然說完等着對方回答,可這人仿佛傻掉了一樣,什麽反應都沒有。
季然有些不悅:“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聽見了,”他這才聽見男人的聲影,“你喝醉了,我送你進去。”
“我才不要你送。”季然轉身把人推開,捂着密碼鎖偷偷開了門。
【滴滴——】
門終于開了,季然也啪嗒一下撲到了地板上,連門都沒來得及關。
寒深本想直接離開,可季然趴在地墊上的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他又把季然扶進卧室,聽見季然喊口渴,又去外面給他倒杯水。
好熱。
好悶。
好渴。
季然懷疑自己又在做夢了,不然他怎麽看見了寒深呢?
其實他已經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寒深了,他給自己排滿了工作,又安排運動,甚至還積極參加社交活動。
可哪怕他把自己時間排得再滿,睡前總有一小段時間是屬于寒深。
丢掉手機躺在床上後,季然總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他。
除了睡前,其實還有夢裏。
最近季然總是夢見他。
大部分夢都是模糊不清沒有邏輯的,像是胡亂拼湊出的怪物屍體。
可今天的夢境卻格外清晰,真實。
季然能看見寒深走進來,又扶起他身體給他喂水。他能感受到對方的氣味,體溫,以及落在他身上熾熱的眼神。
這次捏的人好真啊,季然有些開心。
唯一讓他不滿的是這人給的是溫水,溫水不僅不解渴,反而讓他越喝越熱。
當對方還要喂他水時,季然推開水杯,小聲嘟哝:“我要喝冰的。”
然後面前的人走了。
夢都是毫無邏輯的,于是季然也沒有在乎這些細節。他太熱了,而且又夢到了寒深,于是季然裹緊被子開始獎勵自己。
只是不知是不是喝醉了,不管他怎麽弄都是軟綿綿的,季然試了好幾次都不得其法。反而把自己弄得越來越糟,越來越煩躁。
“發燒了?你臉好紅。”一只冰涼的大手落在他額頭上。
季然呆呆仰起頭,有些茫然地看着這一幕。
自己剛出去了這麽一會兒,季然就滿頭大汗躲進了被窩裏,寒深越發确信他是發了燒。
他把水杯放到床頭櫃,伸手試季然額頭的溫度:“你還好嗎?還要喝水嗎?”
“我難受,”季然歪頭蹭他掌心,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你幫幫我。”
“我先給你測個體溫。”寒深起身要去拿溫度計,季然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扯着他跌坐在床裏。
寒深嘆了口氣,有些頭疼地說:“你這樣我沒辦法幫你。”
“可以的。”季然點頭,還帶上了一股小顫音。
寒深:“怎麽幫?”
季然抓着他右手,把他拖進了濕熱溫暖的被窩。
軟軟熱熱的東西在他掌心輕輕搏動,仿佛握住了一只剛破殼的小鳥。
寒深霎時渾身一震,目光沉得發黑:“Julian,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寒深要抽身離開,季然卻抓着他的手又壓了壓,幾乎是哭着哀求:“幫幫我……別走,你幫幫我……”
季然醉酒後的聲音變得黏黏糊糊,身體又軟又燙,眼睛水汪汪的,就像是一塊兒被烤得快要化掉的棉花糖,渾身都散發出香甜的氣息。
寒深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冰冷的手被被窩焐熱,久到手心的柔軟恢複生機,久到他看見季然眯着眼睛,露出了那種等人疼愛的表情。
寒深心髒一跳,猛地收回了手。
季然生氣地睜大雙眼,這是他的夢,他不允許有人忤逆。
他重新去抓寒深的手,寒深卻說什麽也不讓他碰了。
季然賭氣起來,一把推開面前的男人,掀開被子下床:“不給就算了,我去找別人。”
他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襯衫,兩條白而細的大腿在衣擺下方晃蕩,動作激烈時還會洩露衣擺下方的風光。
寒深端起床頭櫃上的冰水一飲而盡,可哪怕他吃掉所有冰塊,也無法降低身體的體溫。
更讓寒深無法忍受的是,他不過移開視線幾秒鐘,季然就從他眼前消失了。
寒深走出卧室,在玄關附近看見了赤腳的男孩兒。
他是真的要去找別人,竟然從卧室一直走到了玄關。
因為是在做夢,所以他做什麽都是合理的。
季然伸手想開門,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了回去。
“季然,你瘋了?”他看見寒深眼中壓抑的怒火。
季然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你好兇。”
寒深沒有說話,季然又說:“你把我弄得好疼。”
寒深于是松開了抓住季然的手。
卻不料季然剛才的可憐是裝的,他就像是一只不聽話的貓咪,主人一不注意就迅速蹿了出去。
他重新跑到玄關,還沒來得及碰到門把手,就被人抓住後頸按到了牆上。
粗而熱的大掌落下,季然瞬間弓起了身體。
就像是一場突降的暴雨,迅速,猛烈,且水量充沛。
太快了。
也太過強烈。
哪怕是在夢中,這種感覺也無比清晰。
季然抓住男人強壯的小臂,發出了小聲的嗚咽。
這場意外開始得突然,結束得也迅速。
巨大的眩暈和空白同時襲來,還未等季然回味,他的大腦已經恢複了清明。
穿衣鏡裏倒映出兩道清晰的人影——衣衫不整的季然,還有沾滿他黏膩的……寒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