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冬日陽光灑在寒深身上,給他身體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光,連那漆黑的眼眸都被染上了暖色。

季然沉浸在這一片碎金中,感覺有什麽事情就要發生了。

“叮叮~”

餐廳大門被人推開,用餐結束的客人走了出來,打破了季然和寒深之間的微妙平衡。

寒深仿佛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他松開手抓住季然的手,語氣一如既往地冷靜:“介意再陪我逛逛嗎?這附近有幾家我想去的店。”

“好啊。”季然點點頭,連尾音都輕快起來。

他在陽光下眯了眯眼睛,心道今天的天氣可真好啊。

寒深沒說要去哪裏,季然也沒有問,他們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路過一株株古老的梧桐,充滿歷史古韻的街道。

滬市不像京市,哪怕是冬天樹葉也不會全掉光,黃的綠的梧桐樹葉挂在枝頭,被陽光一照,仿佛翡翠般透亮。

前方有外賣員騎電瓶車逆行,寒深伸手把季然護到身旁,說:“小心。”

季然的額頭就撞到了寒深肩膀,還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香水味道。

季然揚起被太陽照得發燙的臉頰,紅着耳朵說了聲謝謝。

糟糕,他好像有點兒太高興了。

季然整個人都暈乎乎的,直到發現寒深停在了一家店門口。

“想進去看看嗎?”寒深問。

竟然是一家貓咖,季然眼睛都亮了:“我想去!”

他們點了一份豪華版雙人撸貓套餐,贈送飲料蛋糕貓咪零食和十張照片。

飲料蛋糕都很普通,但貓真的太可愛了,季然剛坐下就有只布偶來蹭他小腿。首先是腦袋,然後是肉嘟嘟的身體,最後是毛茸茸的尾巴滑過小腿

季然伸手摸了摸布偶腦袋,貓就直接跳到了他膝蓋上,季然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了。

“它很喜歡你。”寒深遞了只小魚幹給季然,說,“你可以喂它。”

季然剛一接過魚幹,布偶貓立刻就吃了起來,別的貓聞到味道也過來了,季然手忙腳亂,有些應付不來。

“寒深,”他求饒地擡起頭,語氣中帶上了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撒嬌,“快幫幫我。”

寒深欣賞着季然的窘迫,挑眉道:“想我幫你?”

季然:“嗯嗯嗯。”

寒深:“求我。”

季然:?

他難以置信地瞪圓眼睛,仿佛不敢相信這竟然是寒深會說出來的話。

這人怎麽這樣啊,這種時候還要欺負他!

可貓真的太多了,還在源源不斷地往他身上爬,季然雖然喜歡貓,但也無法同時招架一大群。

而且這是寒深給他的西裝,他不想被貓貓抓壞。

季然擡眸看了眼寒深,又飛快低下了頭,紅着臉小聲說:“求、求您了。”

寒深這才打開一袋貓零食,一半貓咪被寒深吸引走,季然把手裏的小魚幹喂完,最後只剩下那只布偶貓在他腿上舔毛。

貓多時季然無法招架,然而當貓真正離開後,季然又有些失落,嘴裏不停嘀咕着:“果然是金錢買來的愛,來得快也去得快。”

寒深遞給他一張濕巾擦手,說:“貓就是這樣一種動物,想粘你就粘你,想走開就走開,一點不受人類控制。”

聽起來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季然有些意外:“您養過貓嗎?”

“我奶奶在養,”寒深打開相冊給季然看照片,“它叫朱膘,今年12歲了。”

照片裏出現了一只威風凜凜的長毛大橘,金色瞳孔,非常有氣質。

“好霸氣的貓,但為什麽叫朱膘?”季然歪了歪頭,有些不解,“是顏料?還是說它的體型?”

寒深笑了笑:“都有。”

從貓咖離開後,他們路過了一家中古店,櫥窗裏展示着幾條漂亮的中古裙,季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和他在網上買的廉價小裙子不同,這些裙子設計經典、裁剪優秀、做工精良,光是穿在模特身上就非常優雅,不敢想象人穿起來會是什麽感覺。

太好看,但也太貴了。

季然只是隔着玻璃單純欣賞了一會兒,就和寒深一起離開了。

寒深看了眼門牌號,他記憶力很好,一下就記住了這家店的地址。

他們在街上逛了很久,後來寒深又帶季然去了那家老式裁縫店。

上次季然回去後搜過這家店,沒想到店面看起來貌不驚人,但只接待會員,價格更是貴得咋舌,不比那些奢侈品成衣差。

寒深似乎是這家店的老顧客,和店長打過招呼後,又說:“請給他量尺寸,做一套西服。”

老裁縫在鼻梁上架起眼鏡,又問:“想要什麽款式?”

“冬夏各一套,”寒深說,“面料用……”

他們談了挺久的,直到裁縫進去拿工具,季然這才找到機會開口:“是給您弟弟做衣服嗎?”

“不是,”寒深說,“這是做給你的。”

給他做的?季然呆了一瞬,又連忙搖頭:“不用了,我不能收。”

寒深沒吭聲,但季然覺得對方沒把他的拒絕放在心裏。

季然解釋:“我送您鋼筆是為了謝謝您之前幫我,又不是想要您給我做西服。”

寒深卻問:“你想感謝我有許多種方式,為什麽要送我東西?”

季然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因為他送出物品除了感謝對方,其實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只要一想到寒深身上有物品和自己相關,季然就會覺得開心。

但他不可能告訴寒深這點,只是反複強調:“就是為了感謝您,而且送禮不是很常見的嗎?”

寒深:“你是我助理,以後會和我一起出席很多正式場合,我給你置辦工作服也很正常。”

季然不信,固執地追問:“真的只是這樣嗎?”

寒深安靜地看了季然一會兒,突然伸手把季然腦袋轉到一邊,說:“小孩兒別問這麽多。”

不回答就算了,怎麽還弄他頭發呢?知不知道他為了把呆毛壓下去有多辛苦!

季然有些不開心,反駁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寒深:“才二十歲,不是小孩兒是什麽?”

季然不服氣反問:“那您多大?”

寒深挑了挑眉:“你猜。”

“四十歲。”季然賭氣,故意說了個很誇張的數字。

寒深被他氣笑,伸手捏了下季然臉頰:“沒良心的小家夥,你就是這麽對待我的嗎?”

柔軟的手感讓寒深有些意外,季然看起來身上沒什麽肉,沒想到臉捏起來還挺軟的。于是他又捏了捏。

果然把他當小孩兒,都開始捏他臉了。

季然一把拍掉寒深的手,有些悶悶不樂:“誰讓你叫我小孩兒。”

“看看。”寒深碰了下他胳膊,遞了張卡片過來。

季然低頭一看,竟然是寒深的身份證。

之前他們一起出差,他也幫寒深辦過入住,可是一直不敢看對方的私人信息。

季然首先看到了照片,這人真是要命,連身份證證件照都這麽好看。

然後他看到了寒深年齡。

光看外表,寒深無疑是很年輕的,要不是氣場太盛,說他二十七八也有人信。

但寒深30歲當上投行PM的事跡流傳太廣了,季然只知道他年紀超過三十,再多就不知道了。

沒想到他才32歲,還很年輕嘛。

畢竟滬市初婚年齡都到31歲了。

寒深:“身份證都給你看了,這下相信我不是四十了?”

季然把證件還回去,莫名有些臉熱:“反正也快了。”

寒深安靜了一會兒,突然說:“我年紀很大了嗎?”

季然被他受傷的表情吓到,忙搖頭:“沒有的。”

他有些緊張地解釋:“我沒有說您年紀大的意思,32歲還很年輕,而且您身體精力都比我好。”

“也不年輕了,”寒深說,“我畢竟比你大了12歲。”

沒想到寒深會介意自己的年齡,季然更着急了,又說:“我剛過完生日,已經21歲了,您只大了我11歲。”

寒深沉默了一會兒,問:“所以你不覺得我年紀大?”

季然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完全不覺得,您別把我剛才的話放在心上。”

寒深幫他壓了下頭上的呆毛,說:“這才乖。”

季然呆呆地看着寒深,他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麽,可臉頰越來越紅,仿佛要燒起來一般。

後面的畫面都變得輕飄飄起來,季然只記得店裏的暖氣好熱,下午的太陽好大,季然沉浸在蜂蜜一般的閃耀甜蜜中,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化了。

他們又去吃了晚餐,可結束後時間還很早,于是他們又去看了話劇。

直到晚上12點,寒深把季然送到樓下。

季然在副駕駛坐了一會兒,清晰地意識到這天就要結束了,于是他解開安全帶說:“那我先走了,謝謝您送我回來。”

“好。”寒深說,可緊接着又叫了他名字。

寒深又開始叫他季然。

季然心跳得有些快,回頭問:“您還有事嗎?”

黑夜中,寒深目光變得幽深起來。他沉默了十幾秒,或者是更長的時間,然後他問季然:“你一個人可以嗎?”

他一個人可以嗎?

季然歪了歪頭,以為寒深是指他自己上樓,季然笑着回答:“當然可以,您別把我想得那麽沒用。”

寒深便不再說話了,又過了一會兒,他對季然說了晚安。

當晚,季然再次夢見了寒深,夢境比以往都要激烈。

早上醒來,季然對着被打濕的內褲呆了幾秒,擡手捂住了燒紅的臉頰。

季然開始對上班充滿激情,開始渴望見到哪怕是工作狀态的寒深。

之前他住得遠,路上又要擠地鐵,基本每天睡不醒,更別提花時間注意形象了。

但自從搬到公司附近後,季然早上時間明顯富裕起來。他可以睡到8點才起床,還能在樓下跑步半小時,然後再洗個澡步行去公司。

不過今天他沒能跑步,季然起床後洗了個澡,洗掉濕噠噠的內褲,又噴上香水,全副武裝來到公司。

他期待能把周末的快樂延續,卻直到中午都沒能看見寒深。

公司依舊繁忙,依舊有數不清的工作等他完成,季然卻有些提不起精神了。

“Samuel怎麽沒來公司?”Asher也在找寒深,抓住Luke問,“人不在,電話也不接,他不會忘了今天還有個午餐會吧。”

季然偷偷豎起耳朵。

“抱歉,我忘了告訴你。”Luke說,“Samuel中午去見杜小姐,說午餐會安排Amanda替他去。”

“杜小姐?”Asher反應過來,“他又去相親了?”

Luke露出苦笑:“老寒總的性格,你是知道的。”

Asher咋舌:“能讓工作狂取消開會,看來老爺子是真急了。”

“老寒總似乎身體不太好,”Luke說,“這個月Samuel已經去了好幾次醫院。”

Asher嘆了口氣:“這人挑個下屬都這麽費勁,更別提挑老婆了,希望他能挑個喜歡的吧。”

季然呆呆愣在原地,大腦出現了漫長的空白。

寒深去相親了。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寒深是要結婚的。

和真正的女孩子結婚,而不是像他這種穿裙子的男人。

季然突然明白昨晚寒深那句話的意思了:季然,接下來你一個人可以嗎?

當然可以,別把我想得那麽沒用。季然也像昨晚那樣做出了回答。

季然沒讓自己想太久,所以他也沒有很傷心。

只是收到貓咖發來的照片時,季然變得很沉默。他本想收到照片後轉交一份給寒深,但現在看來,應該沒有這個必要了。

晚飯時間,季然去了裁縫店,想請店長退了昨天寒深幫他做的衣服。

他被拒絕了。

店家說衣服雖然是給他的,但訂單主人不是他,他無權更改。

沒能說服對方,季然只得離開了那裏。回公司路上,他路過了之前經過的中古店,本打算停下來欣賞一下裙子,卻發現櫥窗展示換成了別的衣裳。

季然詢問店主裙子去向,對方告訴他,這三條中古裙都出售了。

季然“哦”了一聲,點點頭離開了。

沒想到裙子竟然賣得這麽快,他還以為标價這麽高,得花好幾個月才能賣出去呢。

季然稍微有些遺憾,不過因為他并不打算買這些裙子,所以也僅僅只是遺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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