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仁慈要用對地方
第十四章 仁慈要用對地方
即便蘇薇茵回到北平侯府,馮念彤還是不高興,應該說蘇家上下就沒一個高興的。
在他們看來,蘇薇茵簡直将北平侯府當客棧,她天天早上出門,日落前才回來,就連蘇思賢這個父親都不能念她,就更不用提馮念彤這個名義上的母親了。
蘇薇茵是去當坐堂大夫了。
在唐嬷嬷的安排下,她如今在京城的中藥堂坐診,更從唐嬷嬷口中得知這中藥堂隸屬皇家,而且在全大夏各大城都有分處,是今上的德政之一,貧困者還可以免費。
在蘇薇茵眼中,這占地極大,又位在熱鬧城中的中藥堂就是放大五倍的濟世堂,窗明幾淨,藥材分類整齊且完整,各科由專門的大夫看診,井然有序,幾位老大夫身邊還有幾名年輕大夫,邊看診邊教醫術,極有傳承意味。
蘇薇茵沒有特別專精哪一科,但她想到朱哲玄做的手術刀具,于是她去到外科。
曦月郡主師承郭蓉,有一手好醫術的事情早就傳開了,因此當老百姓聽到她來坐堂時,就一窩蜂的跑來中藥堂,但中藥堂有負責掌眼的大夫,約略判斷病患該是哪科後讓人帶去哪科,至于來向曦月郡主求診的人大多不是看病而是看人,因此被打掉大半,只有一名許老漢被擡來見她。
許老漢是中藥堂的老病患了,他卧床多年,因腿上傷口反覆潰爛,一直不見好,身子已經愈來愈虛弱。
同是外科的顏大夫告訴蘇薇茵,許老漢曾是名士兵,在戰場受傷才被送回來。蘇薇茵看了看許老漢的腳傷,實在是慘不忍睹,許多泛黑的腐肉,也有難言的惡臭味,也是這樣傷口才遲遲無法痊癒。
此時,其他科的大夫聽說許老漢的傷将由曦月郡主治療,都靜靜的跑過來看,就見她面不改色的先以銀針紮在傷口處,從那套手術刀具拿出其中一把細刀,以烈酒及火消毒。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大夫們、許老漢等人都看直了眼,大夫們是沒看過這些精細的刀具,許老漢則是頭皮發麻,不知她想做什麽。
讓許老漢喝了麻沸散,蘇薇茵手腳俐落的将腐肉剔除,再以銀針止血,最後縫合傷口、上藥、纏上紗布。
許老漢是老兵,看她這手好醫術,再想到上個月才因為傷口始終無法痊癒而死去的老戰友,突然眼眶泛紅,“大夏的兵器與鞑靼一比還是差太多,如果有更精良的武器,軍士們的生命安全就可以多一分保障。郡主,我聽說朱世子正在研究弓弩,而且是連發的弓弩,這是真的嗎?”
“是,他一直在研發前朝已失傳的連發弓弩,也已經有了進展。”蘇薇茵點頭。
衆人見她落落大方的與病患說話,一邊俐落的寫着藥方,毫無架子,原本不好意思靠近的幾名大夫在許老漢被擡出診療房後,連忙又問又看那套手術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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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薇茵也不藏私,一一回答。
不久,外面又送進來一名全身膿瘡的病人,還散發着難聞的氣味,一些年輕大夫都避得遠遠的,不時掩住口鼻,蘇薇茵卻神情淡淡的上前查看傷口,接着以鹽水跟棉花清洗膿瘡。
從這一天開始,蘇薇茵的醫術傳了出去,她平易近人的名聲也傳了出去。
茶樓、酒館的說書人又開始忙了,曦月郡主的事蹟一件件傳出來,他們也時不時推出新版本——
“曦月郡主幫某某婦人剖腹生産,母子均安。”
“太醫院院使搶着去曦月郡主身邊當助手!”
“幾名太醫要拜她為師,學習手術……”不僅蘇薇茵天天都有新談資,她的準夫婿也是傳奇。
大夥兒都聽說那些原本被劃成纨褲一派的公子哥中,其中五人跟着朱哲玄進到兵器司,做起了兵器研發。
本以為只是心血來潮,但根據傳出來的消息,這群人可用心了,日以繼夜的與一幹工匠研發新武器,常常留宿在兵器司,荒唐事都沒空做了。
朱哲玄也對外坦言,就是他的未婚妻改變了他,他才想拉這群纨褲好友一起上進,若有人要感謝就感謝曦月郡主。
此舉等于幫蘇薇茵提升好感度,于是那些纨褲子弟的妻妾都視她為大恩人,聽說她喜歡藥材,她們就送她藥材,聽說她喜歡濟助窮人,她們也跟着掏錢做善事。
得利的窮苦老百姓聽說這些善舉的源頭是曦月郡主,對她是更是感激萬分,于是乎中藥堂裏常常有人送來自家種的青菜蘿蔔,雞蛋臘肉,要感謝郡主。
他們知道曦月郡主什麽都不缺,但他們也不知該如何表達謝意,只能用這種方法。
但蘇薇茵更有心,她知道這些貧困人家也都有小孩,就在偏鄉設了學堂,讓孩子們能去讀書習字,最終成功科舉出仕,成為國家棟梁。
當然,這是後話了。
如果要問京城人,最近最火紅的話題是什麽,問十個人一定都會回答:曦月郡主、朱世子。
慶寧侯府已選好吉日納征送聘,就在兩日後,因此京城老百姓也擦亮雙眼,等着看送聘隊伍有多風光。
朝堂中各股勢力也磨刀霍霍,想着要如何争取朱哲玄這突然進了皇帝眼中的新秀。這些年,鞑靼偶而會出兵騷擾,一旦進犯便是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皇帝雖派兵剿殺,奪得勝利,但鞑靼休養生息一兩年便又再犯,為此皇帝跟幾位輔國要臣可說是彈精竭慮,就怕鞑靼兵臨城下,屠戮中原,他們也曾喊着增強軍力,但說得簡單,
做起來可難了,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都沒什麽進展。
此時,朱哲玄出現了,還帶着他那一幹纨褲好友進了兵器司,最近還時常往西山大營去,那裏地大空曠,常用來試兵器,聽說這次的兵器是一套弩機,還是可以連發的,射程極遠。
要知道這兵器若真做成了,幾個弓弩手就是一隊神兵。
神機營都督看上了朱哲玄,想跟皇上讨人,輔重部隊也有心要搶,兩邊都說朱哲玄天賦極高,能把一些武器拆解再重組不說,還會向老工匠了解制作原理,再舉一反三做出更好的武器,實在厲害。
這樣的人才,在欲争搶太子之位的皇子眼中,就是個香脖铮。
當今皇帝是個有福的君王,他的幾個皇子都天資聰穎,既然資質差不了多少,那要比的就是他們身後的擁護勢力了。
朱哲玄的準夫人是蘇薇茵,每每進宮一趟,後宮嫔妃、皇子妃們都會湊到她面前露露臉,再說些自己皇兒或夫婿的好話。
宮殿一隅,蘇荷茵看着被人簇擁着前行的蘇薇茵,她心裏那名為妒嫉的火就忍不住熊熊燃燒起來。
甭說圍繞在蘇薇茵的女眷,就連宮裏的宮女太監也對蘇薇茵感恩戴德,說他們這種奴才,有個小病小痛都得自己忍過去,沒有吩咐太醫絕不會替他們看病,但幾日就進宮陪伴皇太後的曦月郡主卻親自替他們看診把脈,實在是大好人。
想到這裏,蘇荷茵撇撇嘴,在心裏罵了句“沽名釣譽”,正要轉身離開,突然看到從另一邊走過來的大皇子蕭麟也看着蘇薇茵離開的方向,她的怒氣直接沖到最高點。
蘇薇茵收攏了這麽多人的心還不夠,竟然還要來搶她的大皇子!
她想也沒想的走到蕭麟面前,脫口而出,“大皇子哥哥,姊姊已經有未婚夫了。”
蕭麟愣了愣,看着她臉上明顯的不滿與憤怒,不由得蹙眉。
能在皇宮裏生存下來的,肯定見識過不少陰謀算計,在權勢面前,兄友弟恭都是假,而眼前的蘇荷茵是如何曲意逢迎,衆人心裏都門兒清,蕭麟對她每每尋機會接近自己的目的更是一清二楚。
“囡囡有未婚夫與本皇子何幹?再者,本皇子的婚事自有母後擇一賢良聰慧的姑娘,恕本皇子直言,蘇二小姐絕不在母後的考慮之列,因此也不必對本皇子有過多關注了。”他不留一絲情面的說完便拂袖而去,就連随侍在他身後的宮人看她時也是一臉不屑。
蘇荷茵臉色慘白,嘤嘤地哭了起來,今日她可是死皮賴臉的纏上蘇薇茵才能進宮的,雖見到了皇太後,但皇太後對她極為淡漠,對蘇薇茵卻一口一個回回,好不容易出了壽康宮,蘇薇茵又被人包圍,她依然是被忽略的那一個。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的北平侯府,只知道蘇薇茵被留宿宮中,她卻沒有。
馮念彤看着她一臉陰冷,主動避開她,也不知為何,明明北平侯府比以往都要風光,上門要給她說親的也一家比一家條件好,但蘇荷茵都搖頭拒絕,而且神情一日比一日陰沉。
蘇荷茵回到自己的院落,坐在窗前怔怔的看着茶杯內浮動的茶葉,滿腦子都是蕭麟說的話,還有蘇薇茵的衆星拱月。
她起身坐到梳妝臺前,看着鏡中的自己。
前世,母親總是埋怨自己不夠聰明,不夠伶俐,不夠漂亮,她愈來愈自卑,愈來愈不想外出。
重生後,她有主意,也比尋常孩子聰明,更懂得護理身體,懂得裝扮,她自诩自己也成了個美人兒。
她恨,她千算計萬算計将蘇薇茵丢出貴族圈,結果繞了一圈回來,她竟然比前世還要耀眼,還習得一手好醫術,博得賢名。
老天爺怎能如此玩她?她怎麽就是比不上蘇薇茵?
她的婚事還沒有着落,蘇薇茵卻已經定下親事,還是深得聖心的慶寧侯府,雖非是朝中勳貴之首,卻是各方勢力想要交好、如日中天的新貴。
她看着鏡裏的自己,曾多次幻想她頭戴九翟冠,穿上皇子正妃的霞帔金繡雲鳳大衫,站在身着蟒袍的蕭麟身邊。
只是蕭麟的一席話将她的妄想徹底打碎,她重生一回,這樣的富貴仍然與她錯身而過。
*
今日是慶寧侯府納征送聘的日子,北平侯府大擺宴席,皇親權貴無不前來道賀,府前馬車絡繹不絕。
府中管家大聲的報着長長禮單,蘇思賢與馮念彤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容。
這聘禮有白銀黃金,雲錦桑蠶絲,夜明珠玉器挂件首飾等等,但最讓大家驚豔的是一對綁着紅綢的大雁。
朱哲玄俊美非凡,英姿飛揚,風華無雙,沿途過來時他高坐馬上,多少姑娘家看他看得眼紅心跳,尖叫連連。
下聘這日女方是不能出去見客的,蘇荷茵趁着這個機會來到芙蕖院,隔着一段距離看着窗後的蘇薇茵。
此時她正端坐在炕上翻閱書籍,那美好的場面就恍若一幅畫。
前世,蘇薇茵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一世竟連箭術馬術也不輸男兒,太醫們甚至都對她的醫術推崇不已。
蘇荷茵忍不住想,若是那天被拐子帶走的是自己,如今蘇薇茵所得到的一切是不是都會變成她的?
那一天,是她特意拉着蘇薇茵往偏僻無人的地方跑,要進入暗巷時,蘇薇茵還愚蠢的擋着她,說裏面太危險了,不能進去。
但背對暗巷的蘇薇茵不知道,身後有人正提着燈籠慢慢靠近,燭光映亮拐子那張憨厚欺
人的臉,她緩緩笑了,對着蘇薇茵說:“永遠不要再見了,姊姊!”
說完,她使勁全力将蘇薇茵往牆面推去,帶着上一世的憋屈與憤怒,蘇薇茵後腦杓猛地撞到牆面,直接倒地昏厥。
那拐子見狀邪笑道:“小小年紀就這麽狠,我看看……好在你姊姊只是撞破頭,沒傷到這張臉。”
“快帶走吧。”她冷酷地說。
拐子将蘇薇茵放入麻袋扛走了,她看到搖晃的燈籠下,有鮮血從麻袋裏滴落地上,她就想着蘇薇茵死了也好。
沒想到蘇薇茵沒死,還回來搶了她所有渴望得到的一切。
“二小姐,大小姐說冬陽雖暖,但風是涼的,二小姐既然來了就進去喝杯熱茶,暖暖身。”半夏清脆的嗓音響起。
蘇荷茵這才意識到她陷入思緒太久,引起蘇薇茵的注意了。她看着穿着一身粉紅喜氣的俏丫鬟,點了下頭,跟着半夏進了屋子。屋裏燒了地龍,暖烘烘的,半夏脫下她的大麾請她坐下,茯苓上了茶,她輕輕的喝了一口,放下茶盞,對上一直看着自己的蘇薇茵。
被她看得有幾分不自在,蘇荷茵勉強一笑,“姊姊怎麽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妹妹想說過來給姊姊道喜,結果也不知怎麽的就發起呆來,真是不好意思。”
事實上,從蘇薇茵住進來後,姊妹倆見面的次數十個指頭都數得出來,原因自然是蘇薇茵太忙,要進宮,要去慶寧侯府,還要去坐堂,有時幾晚不在家也是正常。
蘇思賢夫妻是看開了,反正她跟他們從來就沒親近過,蘇荷茵倒是想往前湊,但半夏跟茯苓很會擋,不是說主子累了,睡了,就是在想醫治方法,總歸就是一句:沒空!
蘇薇茵喝了口茶,“我有些話想跟妹妹說,又怕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姊姊有話但說無妨。”
“我聽皇祖母說,在我八至十歲這兩年,你我感情親厚,因此岀意外時我才會舍命護你。歸家後,我甚是忙碌,跟妹妹相處的時間也少,但我着實不曾感受到和妹妹有絲毫的姊妹情深,反而不時在妹妹眼裏看到妒嫉與怨恨。”蘇薇茵眼睛微垂。
蘇荷茵眉頭一皺,張嘴想要說什麽來解釋,卻發現自己吐不出話來,周圍氣氛變得窒息沉悶,本該溫暖的室內竟讓她開始冒冷汗。
蘇薇茵突然擡眸,對上她的雙眼,“坦白說,你之于我與大多數的所謂家人差不多,都是陌生人,既是陌生人,那就無所謂怨與恨。”
“姊姊到底想要說什麽,我愈聽愈糊塗了。”蘇荷茵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蘇薇茵定定的看着她,“不管前塵舊事,不管你對我的不喜怨恨從何而來,從此各不幹涉,各自安好吧。”
語畢,她看了茯苓一眼。
茯苓明白的上前一步,“二小姐,請吧。”
蘇荷茵看着已起身背對自己的蘇薇茵,整個人心煩意亂,沒頭沒尾說什麽各自安好是何意思?
就在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個想法驀地閃過腦海,蘇荷茵心裏猛地一驚,瞪着那纖細的背影,難道她想起來了?
茯苓再次請她離開,她心思混亂的起身出去,就連迎面而來的朱哲玄她都視而不見,神情恍惚的往前走。
朱哲玄皺眉看她一眼,搖搖頭就進了屋子。
半夏和茯苓一見到他就愣了愣,“朱世子怎麽可以進內院?”
朱哲玄坐到蘇薇茵身邊,一把握住她的手,“今天下聘了,怎麽能不來見見我家娘子,而且我一提要來見你,你爹還笑咪咪地讓我快來呢。”
蘇薇茵相信蘇思賢真的做得出這種事,畢竟朱哲玄現在可是香薛薛,人人都想咬上一口。
朱哲玄喝了口茶後,才像是想起什麽,突然指指外面,再看着半夏跟茯苓,“忘了說,外面有兩個傻子在等你們。”
就說她們主仆搬來北平侯府真的太不方便了,他不好翻牆,丁佑跟宋安更難見到他們的心上人。
半夏朝朱世子做鬼臉,茯苓就羞澀多了,臉紅紅的退出去。
蘇薇茵從窗戶看出去,就見宋安跟丁佑一人牽着一個俏丫鬟各往另一邊的長廊走去,她嫣然一笑,想着待她跟朱哲玄成親後,就該辦他們的婚事了。
朱哲玄的視線也落在窗外那兩對男女身上,但只一眼他就收回來,看着蘇薇茵,說出了剛剛見到蘇荷茵的事。
“她表情怪怪的,你跟她說了?不,你一定沒有,你說你并不想追究,那她怎麽了?”
原來前幾天半夏曾跑到兵器司去找他,說蘇薇茵被一個不想看病的熊孩子撞倒,後腦杓撞出一個包,雖然沒事,但表情很奇怪,還要他去陪她。
他立刻策馬飛奔去中藥堂,就見她神情複雜的坐在榻上。
然後,她告訴自己,她全都想起來了,在昏迷時她不但又聽到西洋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同時腦海裏還閃過好幾段畫面——
先是亮燦燦的街燈,擁擠的人潮,後面有人一直在喊着,“二小姐,您別拉着縣主跑啊,人太多了,危險啊!”
然後,畫面一變,是一條暗巷,她被狠狠推倒,頭磕在堅硬的牆面上,昏厥前,她聽到了蘇荷茵的聲音……
這個聲音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被鎖住的記憶之門,無數個畫面湧向她的腦袋,從她第一次見到蘇荷茵到在宮中的生活,很多很多,統統都想起來了。
但她只告訴朱哲玄,也只打算讓他知道。
“為什麽?”朱哲玄立馬就問了出來。
蘇荷茵年僅八歲就那麽狠毒,設計陷害親姊,怎麽能不找她算帳?蘇薇茵倒是看得很開,“如果她沒有使壞,可能你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相遇,我也學不了一手好醫術,遇不到那麽好的養父養母,也許一生都活在深宮,只是一只被豢養長大的金絲雀。”
她停頓一下,微微一笑,“我如今擁有這麽多美好的人事物,實在分不出力氣來恨她,那又何必告訴她呢?”
朱哲玄被說服了,将她擁在懷裏,“好吧,看在因為她,你才有機會遇上我這個萬中選一的最佳良人,而我不僅有了你這如花美眷,還在武器制作上激出潛能,展現驚人天賦,我就原諒她了。”
朱哲玄想到這裏,又想到剛剛蘇荷茵走出去時的怪異神色,還是不放心的問她究竟說了什麽。
她也沒隐瞞,全盤告知,“她如果聰明,就會知道我說的各自安好是什麽意思,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便好。”
朱哲玄搖頭,親了她的額頭一記,“你太善良,希望她不是個愚蠢的。”
*
慶寧侯府納征送聘的日子與選定的成親吉日只差半個月。
為此,皇帝早早就派太監到知庾縣宣旨,讓薛弘典帶着妻子郭蓉提前回京述職,同時參加朱哲玄與蘇薇茵的喜宴。
在大雪紛飛的這一日,薛弘典先行進宮,郭蓉則去中藥堂見她想念至極的養女。
養心殿裏,皇帝看着薛弘典,真是怎麽看怎麽好。
當年薛弘典進了金鑒殿,商家出身的他侃侃而談志向,直言當官不是為了往上爬,而是想為百姓做事,将經商經驗融合為官之道,把窮縣城變得富裕,因此請他這個皇帝将他外放至偏遠的窮縣。
這幾年來,他幾次回京述職,都有機會進入內閣,但他一次次婉拒,只想往一些百廢待興或破敗不堪的窮困縣城鑽,振興該地。
皇帝拍拍薛弘典的肩膀,“我大夏王朝何其有幸,有你這樣的臣子,而囡囡又何其幸運,是到愛卿身邊。”
随着朱哲玄與蘇薇茵的好日子一日日接近,不管是慶寧侯府還是北平侯府,甚至薛家都在京城的獨立別院挂上大紅燈籠,布置得喜氣洋洋。
蘇薇茵原本想着養父母既然回來了,就在薛家出閣,但薛弘典夫妻不願意。
“何必留話柄給別人,咱們照着規矩來,回門時也一樣,你跟女婿先回北平侯府坐一坐,再來爹娘這裏用午膳。”郭蓉直言。
“我還沒嫁表哥呢,娘就叫女婿。”蘇薇茵聽養母這麽說,忍不住嬌羞的抗議。
“岳母,岳父。”朱哲玄立刻順着杆子往上爬,叫得可順口了。
“乖。”郭蓉看這女婿真的愈看愈順眼。
于是,蘇薇茵還是回到北平侯府待嫁。
北平侯府早在半個月前就已布置好,但為了即将到來的迎親,還是這裏那裏的又妝點一番,府裏的人從上到下忙得不可開交。
而惟獨兩個地方很安靜,一個是芙蕖院,蘇薇茵身邊只有半夏、茯苓兩個丫鬟,侯府裏的人都知道曦月郡主雖然沒架子,但喜靜,自然就離得遠遠的。
另一處就是蘇荷茵的院子,也不知發生什麽事,她脾氣一日比一日暴躁,動不動就打罵下人,因此奴仆們是能繞着走便繞着走,不能那就蹑手蹑腳的走。
花廳裏,蘇荷茵一人獨坐,侍候的丫鬟都被她吼出去了。
她心情不好,看到人就煩,應該說自從蘇薇茵跟她提了那句隐含深意的“各自安好”之後,她就忐忑不安,日日夜夜來回咀嚼這句話,幾乎可以确信蘇薇茵已經恢複記憶。
雖然看蘇薇茵的态度是不打算追究,可是她壓根不相信!
蘇薇茵現在過得幸福美滿才大發慈悲,若是未來的某一天蘇薇茵過得不好了,打算翻舊帳,屆時每個人都會知道她是蛇輸女,那些鄙夷輕視的眼神會再度投射在她身上,就跟前世一樣……
不,她不要再活在那些目光下!
蘇荷茵猛地起身,連披風也沒穿就快步跑去找母親。
“怎麽這樣就過來了,手爐也沒拿,大髦也沒披上。”馮念彤急急起身,對這個女兒一向不壞,畢竟只有這麽一個孩子,但她最近陰陽怪氣,她反而有些怕她。
蘇薇茵進屋後沒先回答她的話,而是叫丫鬟嬷嬷都出去,還令她們在外守着,不許任何人靠近。
馮念彤看着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總覺得自從蘇薇茵回府後,她就變得越發奇怪。不過,在女兒将蘇薇茵說的話,還有心裏的猜測說出後,馮念彤就像在寒冬臘月被人當頭潑了盆冰水,裏外都涼透了。
她顫抖着聲音道:“你說她想起來了?知道是你……是你……”
“母親以為她沒有想到你?你以為可以逃過一劫?母親別忘了,當年的我只是個八歲的孩子。”蘇荷茵嗤之以鼻。
馮念彤表情讷讷,她還真的這麽想。
“只不過,她不想追究。”蘇荷茵又說。
馮念彤大大的松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蘇荷茵冷笑一聲,“母親相信她一輩子都會守着這個秘密?反正我是不信。”
“沒錯,這世上可沒有永遠的秘密。”馮念彤暗罵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
母女倆促膝密謀直到燭火點亮,一如多年前那個惡毒的計劃,不同的是,這次她們不會再讓蘇薇茵有回來的機會。
這一日有件衆所矚目的大喜事,慶寧侯府朱世子要迎娶曦月郡主入門了!
張燈結彩的北平侯府內,蘇薇茵一身精致的鳳冠霞帔,跪在蘇思賢面前。
茯苓遞來一盞茶,她接手後高舉過頭,再遞到蘇思賢面前。
蘇思賢坐在高位,将茶盞接過,叮囑她幾句,眼底思緒複雜。
這女兒從小與他親緣就淺,幼時入宮不在身前,十歲失蹤,如今再回來不過多久,眼下就要嫁人了。
他見她跪拜,再看着她執扇遮面,在喜娘與丫鬟的攪扶下,轉身邁出家門,聽着禮樂聲聲響仍坐着不動,直到身旁的妻子喚了一聲才回過神。
“怎麽了?”他有些迷茫的看着馮念彤,再看到她身後的亡妻牌位,那是蘇薇茵堅持要擺放的。
蘇思賢腦中浮現亡妻的模樣,心竟微微一痛,或許,他對漫月長公主并非無情……
此時,蘇薇茵已坐進喜轎,心中思緒同樣複雜。
前一晚,皇太後低調夜訪北平侯府,皇太後握着她的手,感嘆她娘若仍在世該多好,能親眼看着她這閨女出嫁,又直言慶寧侯府是個好人家,定會将她寵在心坎,受不了什麽委屈,若有,就要她回宮找她或皇帝,他們一定為她作主。
可剛剛蘇思賢說的卻是要她嫁進夫家後謹守禮法婦德,受了委屈也得忍,家和萬事興。
到底誰才是真的疼愛,高下立判。
這一天的京城萬人空巷,高大俊美的朱哲玄一襲華麗的大紅喜袍,神情帶着喜悅及得意,坐在白色駿馬上,在他身後迎親隊伍拖得長長的,鑼鼓鎖吶聲不絕于耳。
慶寧侯府亦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客似雲來,朱啓原、丁意寧笑得合不攏嘴,而薛弘典、郭蓉也以朱哲玄舅舅、舅母及養父母的身分到來,沒有錯過養女的成親。
很快,拜完堂,将新人送人洞房,一切依禮而行,直到新人喝了合卺酒,新郎官不得不步出新房,去應付喜宴的來客。
即使有那幾個不再纨褲的友人擋酒,但朱哲玄還是沒辦法早早回去見新娘子,亂哄哄的喜宴結束後,他總算帶着點微醺進到新房。
喜氣洋洋的新房裏,蘇薇茵已經褪去繁瑣喜服,先行洗漱,肚裏也已墊了些東西。
朱哲玄笑看着蘇薇茵,她眼角眉梢都見喜氣,襯得那臉如盛開的桃花,美得令人魅惑,不過再細看,她那雙一向澄澈明眸有些隐隐的緊張及不安。
蘇薇茵是怕皇太後給的那本壓箱書,她翻幾頁就看不下去,赤裸裸的,太臊人了,雖然朱哲玄進度有超前,但總歸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
朱哲玄握着她微涼的手,露出開心的笑容,“我終于等到這一刻了。”
龍鳳喜燭熒熒燃着,朱哲玄先親了她一下,便到耳房沐浴。
他動作很快,不想浪費任何時間,然而一出耳房,他眉頭一皺,本該坐在鴛鴛喜被上的蘇薇茵不見了!
他四處找了找,這才注意到半開的窗戶勾着一條紅絲線,若他沒記錯,那該是蘇薇茵剛剛穿在身上的紅色裏衣……
他立即掠窗飛出,就見月光下,一名黑衣人肩上扛着一只沉重的麻布袋在不遠處的屋頂上疾行。
朱哲玄毫不懷疑麻布袋裏的就是蘇薇茵,他眸中怒火閃動,身影飄飛,追了過去,只是該名黑衣人武功極好,他久久追不上。
慶寧侯府平日守備森嚴,然而今日婚宴,全府上下同慶,守備較之前松懈,這黑衣人便是故意挑這時間來擄新娘。
他一路追逐,一度動手想搶麻布袋,但黑衣人極為難纏,上上下下四處逃竄,但肩上的麻布袋就是不丢。
蘇薇茵本是被敲了後頸昏厥,但随着麻布袋搖搖晃晃、忽高忽低,她也被晃醒了,她知道自己被擄,但時間過了多久?朱哲玄可發現她不見了?
她被困在麻布袋裏,什麽都看不見,但這番颠簸讓她胃部翻騰得都要吐了,下一瞬,她被丢到一輛行進的馬車內,她能感覺到馬車正在快速疾馳,頭暈目眩之餘,突然有光線打下來,原來是麻布袋被打開了。
馬車內有燈火,她看到黑衣人拉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張年輕俊秀但十分邪惡的臉,“曦月郡主這麽漂亮,直接弄死豈不是暴殄天物,小爺我怎麽舍得?”
“你是誰,你想做什麽?”蘇薇茵忍着不适問。
“做什麽?郡主大婚,當然是做洞房花燭夜該做的事。”他邪笑一聲,低頭就要吻過來。
蘇薇茵想也沒想就甩了他一記耳光。
“沒想到郡主喜歡這種的,來啊!”黑衣人竟然還笑得出來,他拉住她的右手向自己的臉上拍打,“太小力了,大力點,郡主今日肯定沒吃多少東西吧,當新娘子的好像都是如此,我今天也沒吃什麽,就先嘗嘗你這櫻桃小嘴——”
黑衣人用力一扯,蘇薇茵被迫貼近他,在他的唇就要吻上時,她連忙別開臉,他的唇落在她臉上。
男人呵呵一笑,“先親這裏也可以。”
此時,蘇薇茵突然主動将左手繞過他的脖頸,就像是要摟住他。
他邪淫一笑,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麗素顏,“郡主原來也喜歡我,也是,我長得可不輸朱世子——啊!”
男人突然痛呼一聲,扯掉她環住他脖頸的左手,坐起身來搗着後頸處,一束銀針就插在那裏,他這一碰,馬車剛好來一個颠簸,他的手重壓下去,脖頸一痛,他又刺了一手血,頓時怒不可遏,“該死的,你做了什麽!”
此時蘇薇茵已踢開麻布袋,縮到馬車一角,一手緊緊抓着右手的手镯,又一連按了好幾下花瓣,手裏瞬間就多了好根銀針。
“我在銀針上塗了毒藥,你會覺得頭暈想吐,再過半炷香就等死吧。”她捏着那小束根針,冷冷的看着他。
被這麽一說,黑衣人還真的感覺到頭暈想吐,他黑眸半眯,咬牙怒吼,“小爺先殺了你!”
“我要是你就會先去濟世堂,那裏有解藥。”蘇薇茵逼自己冷靜,她得為自己争取更多的時間。
就在這時,奔馳的馬兒冷不防發出長聲嘶鳴,馬車急停,同時車簾被打飛,朱哲玄竄了進來,他手上一柄沾血的刀飛快劃過黑衣人脖頸,再一腳将死不瞑目的黑衣人給踹出馬車外。
他立刻坐下,一把将蘇薇茵緊緊的擁在懷裏,“有沒有事?你有沒有事?”
“沒有,我沒事,真的。”她能感覺到他在顫抖。
“曦兒,我沒有保護好你,你吓到了吧?”朱哲玄臉色都白了。
她看着他,覺得他被吓得比較嚴重,“我沒事,但這裏是哪裏,又是誰綁了我?”
“我不知道,但外面留了一個活口,你先告訴我,你真的沒事?”
她摸摸他的臉,“真的沒事,你看,是你設計的手镯救了我,我騙黑衣人上面塗了毒藥,紮了他,說他會頭暈想吐,其實我只是紮了他的穴道而已。”
見他眼眸泛上淚光,她溫柔的看着他,“我真的沒事,等回——”
“可是我有事。”
“你有事?”她有點懵。
“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就快要沒了。”他真心想哭。
蘇薇茵眨眨眼,看向車窗外,才發現不知何時,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沒關系,我們再補過。”
“不一樣,絕對不會一樣的,壞人洞房花燭夜,跟殺父之仇一樣不共戴天,我這就去撬開那家夥的嘴,看看是誰叫他們來壞我的好事!”朱哲玄怒氣沖沖的放開嬌妻,又跳下馬車了。
等小倆口像小偷似的潛回新房時,太陽公公都出來打招呼了。
新婚夜,新娘被劫,新郎英勇救回,這件事成了蘇薇茵跟朱哲玄第三個不能被外人知的秘密。
新婚夜沒能好好過,兩人都要累癱了,先對外要了水沐浴。
宋安送水進來時,眼睛都不敢往床上看。
昨晚主子大婚,要他們哪邊涼快哪邊去,不必守夜,更不可以聽壁腳,但要他們先備兩大桶熱水扛進耳房,顯然是打算上演一夜七次郎。
但這會兒天才亮多久,早膳都還沒用,又要水了,再加上昨天兩大桶熱水——不敢想,再想他會怕。
接着,半夏跟茯苓送早膳過來,就見兩個主子臉上都有黑眼圈,氣色欠佳,半夏就不開心了,茯苓也有小怨氣。
半夏忍着臉熱,咳了一聲,“世子爺,節制點啊。”
冤啊!太冤了!朱哲玄氣呼呼的看着半夏,眼眶都紅了。
要真有他也就認了,偏偏他根本就沒有!
“你們都下去。”蘇薇茵連忙說。
“小姐,不是,世子夫人,您真的不能縱着世子爺啊,不管是皇太後、侯爺夫人還是薛夫人,她們都說了不能放任男人在床上——”
“好了,我知道,你們下去吧。”她知道再不将半夏喊下去,朱哲玄就要暴怒了。
只是這還沒完,認親時朱啓原一見花骨朵般的媳婦兒頂着兩個黑眼圈,朱哲玄也有兩個後,他不悅的目光就落在兒子身上,一副他也太饑渴了,也不怕撐死的神情。
丁意寧看着媳婦兒,眼中也盡是憐惜,不滿的看了大兒子一眼。
蘇薇茵粉臉通紅,頭是低得不能再低,知道大家都誤會了。
朱哲霖半懂不懂,只覺得氣氛很奇怪。
認完親,小夫妻還得去一趟皇宮,不意外的,皇太後、皇帝、皇後、大皇子等人,每個人都給朱哲玄臉色看,話裏話外都是要他節制、節制、再節制。
朱哲玄有苦難言,委屈到都要噴淚了,而蘇薇茵從一開始的羞怯低頭到後來的憋笑,她真的同情剛出爐的丈夫被這麽多人架在火上烤。
好不容易回到慶寧侯府,兩人都快累趴了,什麽也沒做,只想要補眠,免得三朝回門又被誤會!
第三日回門,小倆口備了禮物,先回北平侯府,但只稍微坐坐就走,蘇薇茵心中真正認定的娘家是薛弘典跟郭蓉。
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馮念彤跟蘇荷茵沒理會心情欠佳的蘇思賢及一堆長輩親友,母女倆匆匆尋了處偏僻的地方說話。
馮念彤抓着女兒的事,緊張的問:“蘇薇茵怎麽可能沒事?我們花了那麽多銀子買的殺手,不是從未失手過嗎?”
前日迎親時,她們就将重金買來的殺手混進送嫁的家仆中,一到慶寧侯府,殺手會等到宴席散了才會潛入新房,一刀解決蘇薇茵。
但如今一對新人都好好的,到底是來不及下手還是失敗被殺了?
“肯定是失敗了,不過殺手應該沒有供出我們,不然朱世子跟蘇薇茵剛剛看到我們,不可能還能笑着說話。”蘇荷茵判斷。
“也是,那就得再從長計議了。”她倒是松了口氣。
但蘇荷茵心裏卻莫名有些不安,好像要出什麽事,才這麽想着,後頸突然一痛,她眼前一黑,昏厥過去前,最後看到的是已經昏迷的母親倒向自己。
京城大街上,一輛達達前行的馬車裏,朱哲玄擁着蘇薇茵,時不時啄一下她的紅唇,解解饞。
“你都安排好了?”蘇薇茵問。
“當然。”他頓了一下,“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你後悔了?”
她搖搖頭,對某些不懂得感恩的人而言,有時仁慈不只會傷到自己,還會禍及親人或旁人,她在杜聖文身上受到教訓了,再也不會心慈手軟。
馬車來到薛家別院,薛弘典夫妻看着新婚的小倆口,臉上都是歡喜。
好酒好菜已經備好,四人圍桌,有說有笑,彷佛回到知庾縣的日子。
午膳後,小倆口返回慶寧侯府。
傍晚時分,天空飄下雪花,一個消息也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傳了開來——馮念彤、蘇荷茵母女失蹤了。
北平侯府很快出面駁斥,說是無稽之談。
再過兩天,有好事者又開始傳這件事,還說是北平侯府裏傳出來的,千真萬确。北平侯府又出面駁斥,說母女倆只是去寺廟上香。
但時間一日日過去,始終都沒人再見過馮念彤和蘇荷茵,問北平侯府的人是去哪間寺廟上香,一去就是幾個月,府裏的人都支吾其詞。
過了一個月,北平侯府對外說馮念彤母女跟佛祖有緣,說要吃齋念佛一年再回來,但一年過去,北平侯府又說母女倆看破紅塵,已削發為尼。
但這些日子,其實一直都有另一個版本的流言廣為流傳,那就是馮念彤母女是真的失蹤了,北平侯府私下派了很多人去找都找不到人。
人是不會自己不見的,那到底是誰抓了她們?為何從未做過任何要求?
有鑒于這點,又有另一則流言,說是馮念彤讓蘇思賢頭上長草,紅杏出牆了。
那為何連蘇荷茵都要帶走?
又有另一個小道消息傳了,蘇思賢尋找妻女時,将母女倆的房間仔仔細細翻查,結果捜到一包讓男人絕育的藥。
這藥是在蘇荷茵的房間找到的,但她還沒成親,所以只能是當母親的馮念彤放在她房裏,怕被丈夫發現。
若是如此,也難怪蘇思賢納那麽多房妾又置兩名外室,卻連顆蛋都沒生出來,蘇思賢大怒,從此再也不曾找過她們。
然而事實的真相是,在蘇薇茵回門那一天,馮念彤和蘇荷茵就去向閻王報到了,也已經毀屍滅跡,什麽痕跡都沒留下。
*
皇帝年屆五十時,立了大皇子蕭麟為太子,三年後,皇帝決意退位,去找仍是七品縣官的薛弘典,親眼看看他的大好江山。
蕭麟上位後,改年號嘉興。
嘉興六年,鞑靼發生奪嫡內亂,隔年的夏末初秋,鞑靼突然大舉侵擾邊境。
彼時,由朱哲玄主導研制的大批新武器已在邊關操演一年,犍靶兵來襲正好驗證這些新武器的攻防能力。
兩方交戰數日,戰報飛快的傳至京城,大夏軍連續攻破鞑靼大軍,直搗駐軍處,活捉将領并焚燒對方的糧草,讓鞑靼兵敗如山倒,潰不成軍。
嘉興帝大贊朱哲玄為大夏立下大功,封爵賞千戶食邑,任了軍事處,其相關友人也各有封賞。
朱哲玄發明及改良的新兵器,嘉興帝命專人撰書寫成器械兵書。
朱哲玄封爵,官任三品,嘉興帝還将前朝一處舊王府賜給他,并着內務府與工部即日動工修繕,預訂兩個月後完工。
朱哲玄夫妻搬進新家那一日,除了皇親國戚、文武百官等,也有更多平民百姓送上賀禮,但其中有一個最受腐目,那是一塊大大的匾額,上面寫着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大夏福星。
在老百姓間是這麽傳的,一代混世魔王遇到曦月郡主,為得其芳心而改頭換面,一躍成為天下第一巧匠,發明武器護我大夏士兵、震懾外敵,老百姓得以安居樂業,所以曦月郡主是朱哲玄的福星,更是大夏老百姓們的福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