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白大小姐突然離席, 幾個人面面相觑,沒吭聲。
剛剛被下了臉的林思洋沉默一陣, 看向曲悠悠:“玫玫這孩子不懂事,剛剛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衆人瞬間把注意力放在了曲悠悠身上。
跟着林思洋這麽久,小梅自然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也緊跟着虛假安慰,轉移林思洋被落了臉的尴尬:“對呀,大小姐的性子就那樣,悠悠,你可別傷心了,阿姨那邊沒事吧?”
難得有人來安慰自己, 曲悠悠的眼眶瞬間紅了。她搖了搖頭:“我沒事,母親那邊也沒事的。”
只是又忍不住地看向沈煙洛,替自己的母親抱不平:“煙洛,你怎麽不幫我母親說兩句呢?我母親以前對你那麽好,你怎麽能跟着大小姐一塊欺負她?”
對自己那麽好?
沈煙洛被這句話惡心得吃不下飯。
啪的一聲放下筷子, 她忽視曲悠悠的質問直接起身, 語氣很淡:“你們慢慢吃。”
這話似曾相識。
是直接用上了剛剛大小姐走之前的那句話。
“……”
沈煙洛走得快, 曲悠悠瞬間氣哭:“跟着大小姐沒幾天, 脾氣就那麽大了!”
“唉,你們這個沈小姐現在脾氣确實大,我記得之前瞧着性子也不這樣。”小梅嘆息着補了一句。
正拿帕子給白琅擦着嘴角的唐韻采手上動作一頓, 想了想,到底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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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韻采。”一轉頭看見唐韻采的動作,林思洋心裏警鈴大作, “我的妻子,我自己會照顧。”
兩人四目相對, 全是冷意。
唐韻采眯了眯眼。
眼前這人瞧着真陌生啊……
當初這人被一堆小太妹圍堵着毆打的記憶都變得模糊起來了。
如今的林思洋眼裏已經沒了當初的膽怯,不會見着自己和白琅就吓得躲起來,更不會瑟瑟縮縮地跟在自己和白琅身後。
而是站在了白琅的身邊,以勝利者的姿态朝自己耀武揚威。
她抿緊唇,到底收回自己的手帕。
*
這一晚,所有人都睡得早。
只有晚飯沒怎麽吃的白玫在大半夜迷迷糊糊的被餓醒。
睡了一覺後,腦袋好像更加昏昏沉沉的了。她掙紮着起來,肚子叽裏咕嚕的,她餓得要命。
而且身上出了不少冷汗,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忘了洗澡,雖然是冬天,但黏黏膩膩的,實在不舒服。
“我該不是要生病了吧?”
她扶着腦袋,忍不住問。
上一輩子自己雖然是得胃癌死的,但平時身體素質其實還行,很少這樣出個門就生病的。
[是的呢,商城暫時還未開放普通藥物的售賣,宿主如果要看病的話,這邊建議找人類醫生]
“不,不找醫生。”她打了聲哈欠,眼角泛開一片濕意,只輕輕一擦,白玫便跳下床,“找沈煙洛。”
系統沉默了好一陣,才幹巴巴出聲:
[系統這邊檢測,沈煙洛并無讓宿主身體痊愈的功能]
“所以說你是冷冰冰的系統,而我是靈活多變的宿主。”白玫笑道,“她确實沒讓我痊愈的功能,但照顧虛弱的我,豈不是更有意思嗎?”
難得生病,自己這個病自然不能白白浪費,得用在好地方。
找沈煙洛哼哼唧唧撒嬌拉距離的好機會哪能錯過?
于是半夜三更,白玫外套也不穿就出了門,站在沈煙洛房前輕輕敲門。
外面很黑,冷風還嗚嗚直吹,像是有人在鬼哭狼嚎,聽着挺吓人。
聽着裏面沒動靜,她又加重了一些力氣敲敲門,嘴上道:“沈煙洛。”
話剛出口,裏面的燈就開了。
幾秒後,嘎吱一聲,門打開。白玫瞬間沖上去,二話不說抱住對方,抱怨着:“冷死了。”
沈煙洛被這大小姐撞得後退兩步,正要推開她,驀地見她就穿了件裏衣,眉頭瞬間皺起。
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已經快速把門啪的一聲帶上了。
她抿着唇拉開大小姐:“你怎麽來了?”
“我好冷,頭又疼。”
白玫是真冷,被拉開以後又跟牛皮糖似的黏過去,鼻尖萦繞着淡淡的清香,對方身上的溫度又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
太舒服了,她想一直待在沈煙洛懷裏。
于是抱得更緊一些。
而本打算再次拉開人的沈煙洛聞言停住動作,明明大小姐身上散着熱氣,偏偏對方還喊着冷。
“你生病了。”她得出結論,“我去叫醫生。”
說着她就要扯開對方。
“別啊。”
白玫瞬間跟個八爪魚似的抱緊她,當然不可能讓沈煙洛去找醫生,她這個應該就是小感冒,再加上睡久了有點犯暈,醫生要是來了還不得露餡?
“我騙你的。”她先哄着沈煙洛,“是我沒洗澡,太難受。”
又耍自己?
沈煙洛沉了沉眸,語氣一下子就冷了下去:“那你去洗。”
“可是我那個房間沒洗澡的地方。”
白玫這話可沒騙人,選房間的時候只顧着離沈煙洛外婆近一些,倒是沒顧得上看房間裏面的設施。
她也是剛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裏面居然沒獨衛。
“我身上臭死了,在你這兒洗澡好不好?”
沈煙洛忘了扯開她,兩人說了大半天都還保持着親密的擁抱姿勢,積分已經到達限度,沒再漲。
她仰着腦袋,眼睛很透亮。
沈煙洛側開腦袋,到底妥協:“嗯。”
“但是我沒帶衣服過來。”白玫無辜眨眼,還沒開口說下半句,沈煙洛就已經快她一步開口。
“去拿。”
聲音仍舊冷冰冰的。
但手卻捏着自己外套的一角,在大小姐看不見的地方,替她掩着風。
這聲音,比外面的寒風還要凍人。
白玫心裏默默腹诽一句,臉上依舊裝可憐:“但是外面好冷好黑我好怕,穿你的不行嗎?”
聽見這一句,沈煙洛臉上的表情一僵,整個人好像都瞬間清醒,迅速拉開白玫,她道:“我去拿。”
說着,她随手将自己行李箱裏的那件大小姐喜歡的外套拿起來,毫不猶豫地披在對方身上。
她穿着剛好合身的外套,大小姐穿着卻有些大了。
顯得大小姐愈發嬌小。
沈煙洛眸光微頓。
“哦,也行。”
白玫已經壓下眼底的笑意,一邊收攏着肩上蓋下來的外套,一邊道,“衣服在行李箱,你自己看着拿。”
“嗯。”
房間很快只剩白玫一個人。
她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見床上只有一條薄薄的被子以後,眉頭瞬間一皺。
明明自己之前看的時候都還是厚被子,怎麽現在成了這麽薄的?難不成曲家人還偷偷換了?
壓下心底的郁氣,她面無表情地站了一小會兒,而後開始在屋內脫衣服。
等沈煙洛拿着衣服進來的時候,白玫正好彎着腰脫褲子。
她身材很好,燈光下的皮膚顯得雪白又豐滿。
彎着腰的時候,胸前那兩團豐滿便沉甸甸地墜着,峰頂的那抹紅在雪白間顯得格外招眼。
沈煙洛什麽時候見過這種場面?
于是瞬間臉色一變,迅速轉身背對着白大小姐,見門還沒關,眉間狠狠一跳,又啪的一聲甩上門。
力度有些重,在安靜的夜晚顯得聲音格外大。
“……”
沈煙洛整張臉都是紅的。
胸腔內的心髒像是要蹦出來似的,她握緊拳頭,閉了閉眼:“你脫衣服怎麽不進裏面去?”
明明浴室離她脫衣服的地方不過幾步的距離。
“我一個人害怕。”白玫把褲子踩在腳下,幽幽嘆息,“恐怖片裏的鬼都是出現在浴室的,要是我洗着洗着,她看光了我怎麽辦?”
“……”
所以就不怕自己看光她?
想起自己剛剛看見的畫面,沈煙洛閉了閉眼,腦海裏一片絮亂,根本就冷靜不下來。
身後驀地傳來腳步聲,沒等她反應過來,柔軟的身體驀地從背後環抱住她。
沈煙洛渾身僵住。
“你怎麽了?害羞了啊?”白玫踮起腳尖,壞心眼地含住沈煙洛通紅的耳垂。
大概是因為剛從外面進來,沈煙洛那通紅的耳垂冰冷得厲害。
滾燙包裹住那片冰冷。
沈煙洛瞬間一陣戰栗。
但也冷靜下來,她伸手毫不猶豫地扯開這妖精般的大小姐,低着頭轉身,盯着大小姐嫩白秀氣的腳丫子,把衣服往前一遞。
也不吭聲。
白玫眉眼彎彎地伸手接過,見沒內衣內褲,便翻了一下,這才發現被沈煙洛藏在了衣服的最裏面。
欲蓋彌彰。
她壓着笑,沒想到沈煙洛居然那麽害羞,于是又伸手去拉沈煙洛的手:“我一個人去浴室害怕。”
聞言,沈煙洛整個人瞬間僵得更加厲害,她幾乎要猜到白大小姐下一句要說什麽。
她抿緊唇,感受着胡亂跳動的心髒,目光已經看向了浴室。
那兒不大,要是站兩個人的話會很擠,她的衣服肯定也會弄濕。
大小姐是什麽意思?
是想……和她睡覺嗎?
想到這個可能,呼吸瞬間又亂了幾分。不是沒想過自己會和大小姐發生關系,但怎麽也不應該在這兒。
眼看着沈煙洛的臉色一變再變,白玫眼底笑意更甚,有了兩次惹惱沈煙洛的經歷,她到底沒敢把人逗太過。
“你就在房間裏等着就好了。”
說着,她抱着衣服轉身往浴室裏面走去。
很快,房間響起水聲,淅淅瀝瀝的,反倒是引人遐思。
沈煙洛僵站在房內,想出去,只是手才剛觸到門把手,身後就傳來大小姐漫不經心的聲音:
“沈煙洛,你要是敢走,我可不保證自己發不發瘋。”
沈煙洛神情微然,耳邊水聲不斷,分辨不出大小姐是從浴室出來了還是就有預知能力。
怕看見不該看的,她呆呆立在原地,沒敢回頭。
也不知站了多久,一直到腿都麻了,身後總算有了動靜,大小姐略帶疑惑的聲音響起:
“你杵在門口做什麽?”
沈煙洛神情自然:“剛剛門被風吹開了。”
說是這樣說,人卻還沒轉身,只停滞幾秒後又狀似漫不經心道:“現在溫度低,大小姐最好多穿幾件衣服。”
“放心,裹得嚴嚴實實的。”
白玫說着走向沈煙洛,正要伸手抱住人,就見沈煙洛像是背後長眼睛似的,驀地往旁邊挪了挪。
白玫撲了個空,差點撞上門。
沈煙洛眼疾手快,擡手扶住踉跄一步了一步的白大小姐,待她站穩後又迅速收回手,雅正又清肅地開口:
“時間不早了。”
這是在下逐客令。
白玫裹緊大棉服,幽幽嘆息:“好餓,睡不着。”
“……”
她早該想到,如果大小姐不搞事,那就不是大小姐了。
想起對方今天晚上還替自己收拾了曲珍,沈煙洛眉宇舒展開,多了幾分耐心:“曲老板的房間在對面,曲悠悠的房間在她隔壁。”
她生疏地喊着曲珍為曲老板,明了地拉開距離。
“才不要找她們,多丢人啊,顯得我多能吃似的。”
“……”
跟自己說,難道就不丢人了嗎?
沈煙洛頭疼,知道大小姐不達到目的不會善罷甘休,便認命地穿上外套,問她:“你要吃什麽?”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不保證廚房什麽都有。”
“那就一起去看看有什麽嘛。”白玫自來熟地挽上沈煙洛的胳膊,催促她,“走走走,餓死了。”
兩個人來到廚房。
廚房還算衛生,但很空,曲珍為了彰顯自己的重視,晚上的剩飯剩菜都沒敢留,通通倒了個一幹二淨。
能找着米,但沒有一點菜。
大概是曲珍為了新鮮,蔬菜肉類都現買現做。
找了大半天,最後只在櫥櫃裏找到一袋面條和幾朵幹香菇。
她回頭,朝着正四處打量的白大小姐道:“只有面條。”
“可以。”白玫不甚在意,“我不挑食的。”
“……”
白大小姐是沈煙洛這輩子見過的人當中,最挑食的一個,偏偏她還能這麽自然地說出不挑食的話來。
一時之間,沈煙洛也不知道對方是臉皮太厚還是實在沒有自知之明。
不過她煮是一回事,大小姐吃不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她挽起袖子,道了句:“要十五分鐘左右,你可以先回房間。”
但大小姐沒有離開,只矜貴地坐在竈前的長板凳上,像個漂亮的監工。
沈煙洛沉下心,收斂心神,開始認真煮面條。
她已經很久沒有親自下過廚,煮出來的東西味道怎麽樣,她也不敢保證,只能照着記憶裏的步驟,一步步實踐着。
最後意外地看見窗臺上放着的生姜,她莫名想起今天大小姐一個勁喊冷的事。
晚上又穿那麽點跑過來,遲早受涼感冒。
剛想到這裏,身後就響起一道噴嚏聲。
“……”
沒再猶豫,立馬往面條裏面刷了三塊生姜下去。
約莫十五分鐘後,熱騰騰的面條端到了白玫面前。
白玫擡眸,熱霧彌漫間,沈煙洛昳麗的臉龐都顯得格外溫柔起來。
“小心燙。”
可惜,對方聲音輕淡,雖然是一句叮囑的話,卻愣是沒半分關心的意思,似乎只是敷衍一句,瞬間打破白玫自己的腦補。
好吧。
她伸手去接,但實在沒想到會那麽燙,手瞬間一抖,眼看着剛煮好的面條要摔地上,一只手快她一步幫她扶住。
白玫便順勢收回手。
白嫩的手心已經燙得通紅,手背上還濺了幾滴湯汁,沒一會兒就紅了一片。
愣了幾秒後,白玫迅速不動聲色地掐自己一把,而後淚眼汪汪地擡頭。
“……”
沈煙洛抿緊唇。
腦海裏莫名想起當初大小姐被家主打手心以後,找自己說每次受傷,白夫人都會給她吹的場景。
此情此景,和那會兒大小姐舉着手遞到自己面前來的場景好似沒有什麽不同。
只是……
如今看着大小姐被燙紅的手,沈煙洛卻沒了咬下去的心,只覺得無奈:“我說了,小心燙。”
白玫無辜:“我小心了啊!”
小心了是一回事,還是被燙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後面條被沈煙洛端到了客廳,白玫跟着過去。
“我去拿燙傷藥。”沈煙洛說到這裏語氣微頓,睥着大小姐的臉半晌,終是沉聲道,“很快回來。”
“好。”
這會兒白玫乖乖的了,雖然她覺得這點燙傷沒什麽,但沈煙洛主動關心,她自然不會拒絕。
面條的香味撲鼻而來。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白玫低着頭吃了一口。
白玫:!!!
怎麽說呢?
姜的味道很濃,所以咽下去甚至會覺得有些辣,但也正是這股沖嗓子的辣壓下不少蛋腥味。
一口下去,感覺胃都暖了起來。
還挺好吃。
肚子鬧騰得更加厲害了,白玫沒再猶豫,風卷殘雲,等沈煙洛回來,她已經吃了大半碗。
急匆匆趕回來的沈煙洛目光微頓,很快壓好那抹訝然,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白大小姐居然沒挑剔?
看來是餓得不輕。
“沒想到你廚藝那麽好。”白玫毫不吝啬地誇贊她,眼波流轉,“你可真厲害。”
這是白大小姐第二次誇她厲害。
上次還是這位大小姐腿麻了,她給對方揉小腿。都是一些小事,但落在這位大小姐眼裏好像就是了不得的事情。
想着,沈煙洛眼底劃過一道嘲諷,心卻控制不住地快速跳動着。
從來沒有人會這樣肯定她,即使是唯一愛自己的外婆。
“得擦藥。”
腦袋空了半晌,最後卻只是幹巴巴地擠出三個字。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大小姐吃得正起勁,自己這時候給她潑冷水,大概會被訓斥。
“唔。”
只見眼前的白大小姐低着頭喝了口湯,這才把手遞到她面前。
竟然這麽乖。
沈煙洛眼底劃過一道意外,手上動作倒很快,把藥膏拆開,擠了些在自己指腹上以後,另一只手牽住大小姐的手,将白嫩的手拉過來,輕輕塗抹在上面。
剛吃完面條的大小姐手心滾燙,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沈煙洛的一顆心跳快得讓她無所适從。
太不對勁了。
她深吸一口氣,加快了速度。
“煙洛。”
偏偏這會兒,大小姐又嬌軟着聲音開口。每次大小姐叫她名字的時候,她都覺得對方的聲音裏好似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
讓她心煩意亂。
松開大小姐的手,她低頭擰蓋子,不冷不熱地應:“怎麽?”
等了片刻,沒等到大小姐的聲音,她的動作慢慢停下來,到底忍不住地擡頭。觸及對方帶笑的眼睛後,便又意識到,自己或許又被大小姐戲弄了。
即使對方什麽也沒幹。
她就已經傻傻地咬住了對方抛下來的餌。
意識到這一點,沈煙洛迅速皺眉,側開腦袋,身上的氣息冷淡了幾分。
“還有些吃不下了。”
聞言,沈煙洛看過去,碗裏還剩一些面條和湯水,大多數都被大小姐吃進了肚子裏。
“真可惜呀,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那麽好吃的面條。”白玫幽幽嘆息,滿臉惋惜。
“我去洗碗。”
沈煙洛佯裝聽不見,端着碗往廚房走。只是站在洗碗池前,腦海裏還回旋着大小姐的聲音。
真的有那麽好吃嗎?
向來挑剔的大小姐竟然對此贊不絕口。
她眸裏升起一股疑惑。
難不成這幾年沒下廚,自己反倒是廚藝大漲?
看着碗裏剩下的小半碗面條,掙紮了半天,到底還是忍不住夾了一筷子往嘴裏遞過去。
才剛入口,大小姐的聲音就猝不及防地從身後響起:“好吃嗎?”
“咳——”
吓了一個激靈的沈煙洛瞬間被面條嗆住,又顧忌着現在是半夜,沒敢咳大聲,憋得滿臉通紅。
“哎,你急什麽?”
白玫趕緊過去給她拍背,眼底的笑意簡直要藏不住,“我又不會怪你吃我的面條,你急什麽?”
沈煙洛臊得臉紅脖子粗,偏偏沒法反駁——她确實吃了。
但聽着大小姐話裏的笑意,到底不甘心,悶悶反駁:“是我煮的面條。”
可這也改變不了這碗面同時也是大小姐吃剩下的事實。
“這碗面确實很好吃,倒了是挺可惜。”白玫滿臉體貼,“我理解你珍惜糧食的行為。”
“……”
不用她想理由,大小姐就已經把臺階遞到了自己面前。沈煙洛忍着臊意,板着臉點頭:“嗯,我就是怕浪費。”
話剛說完,又突然察覺到不妥。
怕浪費,那就不可能再把這碗面條倒掉。
可要是反駁,那自己又該找什麽理由來解釋自己偷吃大小姐吃剩的面條的行為?
眼看着沈煙洛的表情千變萬化的,白玫越看越覺得好笑,沈煙洛怎麽那麽可愛啊……
但是自己好像感冒了诶?
正要讓沈煙洛趕緊把面倒了,就見對方突然有了動作。
只見滿臉通紅的沈煙洛突然舉起碗,仰着腦袋咕嚕咕嚕地就把小半碗面全部倒進了她肚子裏。
白玫:???
不是,沈煙洛也餓了?
急成這樣?
連湯都不剩。
一口氣喝了小半碗面和湯的沈煙洛無聲地打了個飽嗝。湯裏姜味很濃,吃完之後只覺得辣,倒是不覺得有多好吃。
沈煙洛板正開口:“時間不早了。”
又是這句。
白玫撇撇嘴,不過沈煙洛和自己不一樣,自己是睡得早,晚上折騰久一點也沒什麽,但沈煙洛大概會受不了。
“行吧。”她點頭,“那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朝着沈煙洛道:“今天晚上謝謝你啦!本來還有些不舒服,現在舒服多了。”
說完就走。
她走得幹脆,以至于系統都有些不相信。
[宿主真的放過沈煙洛了嗎]
聽到放過兩個字,白玫嘴角一抽:“什麽叫放過?你這樣說顯得我好像把她怎麽了一樣。”
驀地記起沈煙洛房間裏的薄被,她撇撇嘴,也不知道哪裏有多的厚被子,得給沈煙洛找床厚被子,免得把人凍壞了。
剛走到院子中央,驀地聽見另一處傳來輕微的一聲動靜。
她腳步一頓,目光望向另一邊。
細聽之下,能聽見一道低低的說話聲音,在冷風呼呼的遮掩下,聽得不太真切,但好像是白琅那個房間傳出來的。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
只考慮了幾秒,白玫便毫不猶豫地往那邊走去。
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她靜靜站着。門內已經沒了聲響,好似剛剛只是她的錯覺似的。
自己聽錯了?
她挑挑眉,正要走開,裏面突然傳來女人的嘤咛聲。
“思洋,別這樣……”
小梅的喘息聲壓抑着響起,帶着低低的哭腔,旋即就是唇舌碰撞攪拌發出的啧啧聲。
隐隐約約還能聽見帶有節奏的暧昧水聲。
“……”
意識到裏面的人在做什麽,白玫的臉瞬間黑了下去。
自己記錯了嗎?
這裏成了小梅的房間?
但不管是誰的房間,這對狗女女居然大半夜的還在亂搞。
猜測得到印證,對這對狗女女更加厭惡,多在這待一秒她都覺得髒耳朵。
翻着白眼才剛走出一步,就聽見林思洋的冷笑:
“別這樣?怎麽,咱們又不是第一次做,以前可以,現在認識了白大小姐就不行了?”
“怎……怎麽會…………”
“剛剛……剛剛好像聽見大小姐的聲音……唔……”
“而且,我也是怕……怕吵醒……阿琅……”
“她又聾又瞎躺床上能吵醒什麽?”林思洋低聲嘲諷,“以前在同一張床上你都敢叫得比誰都大聲,現在倒是給我裝羞了,嗯?”
聽見後面這句,白玫微微睜大眼。
竟然是當着白琅的面亂搞?
光是想到那個場景,白玫就惡心得想吐!
胸腔內染着怒火,她擡腳就要踹門,電閃雷鳴間,又硬生生停下動作。
這樣豈不是太便宜這對狗女女?
現在自己沖進去撕破這狗女女的嘴臉,自己确實會任務成功,讓白琅認清林思洋的真面目,離婚多半也能快速進行。
但林思洋如果就勢和白琅離婚,回到國外照樣能混得風生水起。
從始至終傷害到的都只有白琅。
太便宜林思洋了。
腦海裏各種思緒飛轉,最後深吸幾口氣,白玫沉着臉,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如果剛剛宿主沖進去,一百積分說不定就已經到手了]
系統沒有波調的聲音透着幾分惋惜。
白玫不置可否,她不是冷冰冰的系統,該替白琅這個弱勢者考慮。現在的她摸不透白琅對林思洋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想想,妻子被自己的堂妹抓奸在床,自己還躺在狗女女的身邊酣然入睡,這得多惡心人。
既然她已經是這個世界的白玫了,白琅就是她親堂姐,那她自然就該替白琅出那口惡氣。
但出那口惡氣是讓那對狗女女惡心,而不是讓白琅惡心。
不是一個月之內完成即可嗎?
她還有時間。
因為沈煙洛而變好的心情蕩然無存,白玫被惡心得睡不着覺,幹脆叫着系統:
“不是還有個記憶碎片嗎?給我用上吧,孩子被惡心得睡不着覺了。”
惡心到連憋屈的記憶碎片都讓她覺得懷念起來。
[好的,宿主]
在系統的作用下,睡意總算逼來。
*
睜開眼的那一瞬,耳邊瞬間充斥着各種喧鬧聲。
是學校。
白玫意外挑眉,不過很快又滿意起來。學校,那就意味着她能看見沈煙洛的那群同學。
這不巧了嗎?
正好過幾天有同學聚會,她本打算放長線釣大魚,看看欺負沈煙洛的人到底有哪些,現在好了,可以親眼看看。
并且提前對這群人有個簡單了解也不錯。
但沈煙洛呢?
她環視一圈,竟沒看見主人公。
“顏藝,走啊!聽說沈煙洛那個賤人去廁所了!”
一道聲音驀地傳來。
白玫回頭,仔細看了幾眼,果然發現那個綁着馬尾的正是自己白天看見的那個女人。
咦,說起來自己好像忘了同意對方的好友請求。
“不去了。”
此時的顏藝瞧着卻并不跋扈,臉上隐隐帶着郁色,整個人顯得格外沒勁。
“顏藝怎麽回事呀?以前不是就你欺負她最積極嗎?”有人不解。
而喊顏藝的那個女生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不是?你掉進糞坑一次有陰影了啊?這輩子都不打算進廁所了?”
喲?
掉進糞坑了?
白玫跟着笑出聲,該!
看白天這女人的模樣也不是什麽善茬,果然遭報應了吧。
“蘇霖素!你可閉嘴吧你!”顏藝被這句話刺激到,竟然直接飛撲過去要去撕對方的嘴。
場面混亂起來。
這群小太妹,竟然就在廁所門口打起來了。
白玫啧啧稱奇,不經意一擡眸,目光掠過廁所,驀地停住。
只見廁所內,一個容貌昳麗卻略顯陰沉的女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厮打的場景,明明表情是木的,嘴角卻微微上揚。
好病嬌。
腦海裏迅速劃過這個念頭。
仗着沒人能發現自己,她朝着女生走近。
很顯然,這個顯得孤僻又病嬌的女生正是沈煙洛。此時的她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臉上長開了,樣子比之前還要好看,美得跟其他人相比,好像隔着層厚厚的壁似的。
有人往廁所過來。
沈煙洛低下頭,略長的頭發蓋住她的劉海,熟練地擋住滿眼的陰郁。
“啊……”
白玫盯着這個顯得陌生得不像沈煙洛的女生看了半晌,忍不住驚嘆。
現在的沈煙洛完完全全就是自己心目中反派應有的樣子。
好帥,不一樣的沈煙洛,更讓人喜歡了。
她跟在低着頭的沈煙洛後面,踩着她的影子玩得不亦樂乎,身後的喧鬧好似和她們毫無幹系。
沈煙洛一路來到教室。
白玫正玩踩影子玩得高興呢,卻突然見沈煙洛在經過一個人的桌前時,驀地把一封信塞進了對方抽屜裏。
白玫:???
腳步硬生生停下,她低下頭,看着那封粉紅色的信件,臉上的表情慢慢淡下去。
情書?
好家夥,沈煙洛小時候也搞暗戀那套?這才多少歲就搞這個?一個初中生,怎麽能早戀?!
還有,能被沈煙洛喜歡的人,會是怎樣的?
有種說不上來的不高興。
大概就是突然發現自家貓貓在外面有了別的鏟屎官的那種郁悶心情吧。
所以那個人是誰?
白玫恨不得鑽進信封裏面去看看裏面寫的是什麽。偏偏她沒有實體,只能看不能摸,貓着身子在課桌前搗鼓半晌,啥也沒幹成。
叮鈴鈴——
上課鈴聲響起,白玫舒出一口氣,雙手抱胸,冷着臉立在一旁。
她倒要看看,能被沈煙洛喜歡的人到底長什麽樣。
教室裏開始不斷有學生從外面沖進來,她面前的那個位置卻一直空着。
還不來?
白玫不耐煩擰眉。
“小姐?”
“大小姐……”
還沒等到人來,天空中就驀地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白玫臉色一變,捂住耳朵——不,她還沒看見沈煙洛的暗戀對象是誰,她不要醒過來!
可惜,到底是阻擋不了眼前的世界變得扭曲破碎,她被拉扯着回到現實。
偏偏一睜眼就是沈煙洛那張絕美容顏。
白玫:“……”
怨氣四洩。
“幹……”
她不耐煩出聲,才說出第一個字,就痛苦地閉眼。
嗓子……她的嗓子……
喉嚨裏像是放了幾把刀子似的,一說話就割得她痛得要命。而且腦袋還更疼了。
看着床上大小姐通紅的臉蛋,沈煙洛擰着眉頭開口:
“你病了。”
這不是廢話嗎?
白玫滿肚子怨氣,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嗓子太痛,她不想說話,便比劃着讓沈煙洛趕緊去叫醫生。等打發走了沈煙洛,她才驀地反應過來——
自己門不是反鎖了嗎?
沈煙洛怎麽會出現在自己房間?
沒等她想明白,醫生已經急寥寥趕來。白玫渾身酸軟,頭疼嗓子疼,只能乖乖任由醫生擺布。
“得虧發現得早。”
給大小姐挂好點滴,醫生松了口氣,“現在是低燒,輸幾瓶點滴很快能退燒。”
要是沒人發現,只以為大小姐是睡懶覺的話,恐怕得發展成高燒。
白玫恹恹的沒什麽勁,擺擺手讓醫生走。
見狀,醫生便轉身,正要出去,猝不及防地看見角落裏的另一位,眼皮子一跳:“沈小姐,你也發燒了?”
聽見這句話,白玫看過去。
只見沈煙洛面色潮紅,臉上确實透着一股不健康的病色。
“……”
突然想起昨天被沈煙洛一口氣吃掉的小半碗剩面。
得,這人被自己傳染了。
“給她量量體溫。”
白玫下意識開口,才剛說了一句,喉嚨又扯得生疼生疼的,立馬痛苦閉眼。
“沈小姐,你先在這坐一會兒。”醫生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沈煙洛幹站着沒動:“我沒事。”
白玫細聽之下,聽着沈煙洛的聲音居然跟自己前兩天一樣,帶了些鼻音。
她以過來人的經驗艱難開口:“信我,你有事。”
“小姐,您少說兩句吧,快潤潤嗓子。”聽着那沙啞的聲音,醫生趕緊從旁邊倒了杯熱水遞到白大小姐面前。
白玫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感冒就該多喝熱水!
在床上調整好姿勢,她用另一只手扯了扯身上蓋着的被子,猝不及防的突然想起一件事。
自己昨天晚上吃完面本來打算幹什麽來着?
低頭盯着身上蓋着的被子半晌,答案顯而易見——是要找厚被子給沈煙洛換上。
最後因為一對惡心的狗女女,她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
“都燒到三十八度九了!”
拿體溫槍測出溫度的醫生驚呼。
白玫心虛移開視線,不管是因為那碗面還是因為那床被子,好像都跟她有關。
醫生遲疑着:“小姐,您看要不要讓沈小姐也打個點滴?”
聞言,白玫眼神一冷:“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你的病人燒到三十八度九了,你來問我要不要打點滴?”
醫生一愣,幾秒後反應過來,瞬間被這句話說得滿臉羞愧。
是啊,她一個醫生,知道病人生病的情況下,第一反應不是用什麽藥,而是問主家的意思……
她還算是一名合格的醫生嗎?
見醫生打算帶着沈煙洛出去,白玫瞥了眼自己的大床,叫住她們:“別折騰了,就在這兒吊着吧。”
說着,她拍拍自己身側的床。
沈煙洛瞬間如臨大敵,目光警惕起來:“我有房間。”
“就你那個被子還沒我的擦腳布厚的房間?”
大小姐腦子清醒了一些,又記起這人曾經給人遞情書的畫面,瞬間嘴上不饒人,毫不客氣地刺過去。
聽見這句,沈煙洛快速擡眸看了眼這大小姐,臉上劃過一道若有所思——這好像還是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大小姐第一次對自己語氣那麽沖。
饒是一旁的醫生都聽出了大小姐心情恐怕不好。
也是,出來玩第一天就生病躺在了床上。
上次沈煙洛重傷還是她看顧的,見狀趕緊朝沈煙洛使着眼色,免得這個年輕人又把大小姐惹怒。
“趕緊過來。”
緩了緩情緒的白玫皺着眉朝沈煙洛招招手。
這回沈煙洛沒再堅持,木着臉過來。她便往裏面挪了挪,讓出外面的位置。
沈煙洛剛鑽進被子,她就被對方身上的冷意凍得打顫。伸手去抓沈煙洛的手,果然是一片冰冷。
“她身上怎麽那麽冷?”
白玫皺眉,明明和自己一樣是發燒,自己渾身滾燙,沈煙洛卻滿身冰冷。
“是供血不足,燒退了就好了。”正挂着吊瓶的醫生應了句。
聞言,白玫把沈煙洛的手抓過來抱着:“那正好,我熱得要命,咱們倆互幫互助,怎麽樣?”
說完,她歪頭去看沈煙洛的反應。
而沈煙洛也下意識看向白大小姐,目光往對方恹恹的臉上瞥了眼,心頭微動,到底沒拒絕,只點頭:“随你。”
聽多了沈煙洛拒絕自己,難得見她放棄抵抗,白玫心滿意足,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屋內氣氛竟一下子就變得和緩起來,旁邊的醫生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