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強吻
第19章 強吻
許意闌覺得一切都那麽順理成章, 她緊緊環住梁秉詞的脖子,和他呈現出一種只有相愛的人才會呈現的極度親密的姿态。
一切好像都不費事,她輕而易舉地撬開了他的唇、他的齒, 和他糾纏在一起。
許意闌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他浸染了,他的呼吸, 他的吻, 他身上萦繞的檀香味。原來接吻真的能帶來身體上的愉悅與心理上的滿足。
許意闌什麽都不想再想了,她覺得自己一角踏進了雲端,就像喝醉酒時産生的幻覺, 眼前是桃花源,是烏托邦。
此刻的她摒棄了所有雜念, 只想加深這個吻, 緊緊抓住這一晌貪歡。
而梁秉詞也沒好到哪去,活了二十多年,他頭一次發現自己的自制力原來可以差到這個份上。
明明知道他們不該這樣,明明知道她借着酒勁兒肆無忌憚地占他的便宜,明明知道踏出這一步,他們的關系就覆水難收了。可他還是甘之如饴, 指尖揉進她的發絲。
她的發絲很軟, 夾雜着淡淡的清香。
梁秉詞被動地接受着一切, 他感受到她柔軟的、濡濕的舌尖探了進來,和他的纏繞在一起。她的口中還夾雜着酒氣,有種淡淡的苦艾味, 就這麽渡給了他。
他覺得, 即使這算是一個強吻, 可他也獲得了不少實實在在的愉悅。
梁秉詞的退讓、容忍像是給了許意闌鼓勵,她輕輕地吮他的唇, 幾乎是無法控制地伸直腿,踢到了他的膝蓋。
他的理智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帶了回來,他睜開眼擡手去捏她的下巴,卻發現她像是一個小獸,似乎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捕獵到他。
梁秉詞想結束這個吻,她在發瘋,他不能陪她一起發瘋,進而心甘情願地掉進她的圈套。
小姑娘的目的性太強,即使情.欲纏身,她依舊記得自己想得到什麽。
許意闌似乎發覺到他的不專心,只想牢牢拴住他,她想加深這個吻,甚至是再激烈一些,最好做好,能完完全全将她吞噬、湮滅,這樣她不會覺得痛苦。
可她的吻技太爛,又沒有經驗,他還不主動回應。她不小心咬了他一口,能嘗到淡淡的血腥味。
許意闌被迫着結束了這個吻。
她睜開眼,看着他。
她的眼尾是紅的、耳朵是紅的,若不是因為紅腫的唇,還會讓人誤以為她真的只是酒精上頭。
梁秉詞的胸口輕輕起伏着,此刻的他理智已經完全回爐,他知道她對他做了什麽,他也清楚自己那一刻的縱容和默許。
這麽看,好像他沒有任何資本怪罪他。
如果這個吻,她是主謀,那他也是從犯。
可他是哥哥,她是妹妹,他們總不能假裝什麽都沒發生,拍拍身上的灰塵裝傻。
況且,梁秉詞勢必得問出她這麽做的理由。他不喜歡這種未知的、只能幹等着被人耍、自己還會沉淪的感覺,讓他很不爽。
思及此,男人的眸色格外幽深。他起身端莊地坐在一旁,輕扯了下衣服上的褶皺,試圖掩蓋剛剛的旖旎與不堪。
男人的視線落在許意闌的身上,她眼中水光潋滟,突然彎了彎唇,笑着看他。
又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梁秉詞蹙眉,聲音嘶啞地問她:“許意闌,你到底想做什麽?”
許意闌以前真不覺得自己可以沒臉沒皮到這份上,她把手墊在腦袋後,懶洋洋地看着他,說:“親你啊。”
說完這話,女孩兒打了個瞌睡,想找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
梁秉詞一身體戾氣,攥着她的胳膊讓她命令她坐起來。
許意闌擡眸看着他不怒自威的樣子,又有些慫,只好撐着座椅,一點一點地把腿從他那邊收回來。
梁秉詞有些後悔讓她做起來,她收腿的動作慢悠悠的,還假裝故意不敢碰到他。明明就是故意慢下來,吸引他的注意力。而她的确成功了,他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她那雙白皙纖細的腿上。
男人喉結滾動,別過頭。
許意闌收回腿,仰着頭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等着他發落。
她盤算着,反正最壞就是被他攆出去,大不了她自己回學校。
車內陷入了長久的緘默中,男人只是靜靜地坐着,一言不發。許意闌已經被困意襲卷了,她揉了揉眼睛,似無奈地往他那邊湊了湊,本想搖一搖他的胳膊問他怎麽不說話,結果車內發出清脆的聲響。
許意闌怔了一下,先看了眼梁秉詞,又默默地移開了自己的腳。
她咬唇,帶着極度歉意地彎腰把他的眼鏡撿了起來。
右眼鏡,鏡片被她踩裂了。
他的眼鏡是接吻的時候,她故意摘掉的。她不喜歡哥哥戴着眼鏡的樣子,不喜歡他用冷漠的眼神審适她。
那時候摘了下來,她就随手扔掉了,哪成想,這東西會被自己抛到腦後,還給踩碎了。
梁秉詞看着她手足無措的樣子,胸中的火氣越發大。
他拽着她的胳膊,“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喝了好多酒,自己出去不安全。”她垂眸。
梁秉詞輕哼一聲,看着她在這演在這裝。
這小丫頭最近真是有一套,裝醉居然騙過了他。男人覺得胸口發悶,後悔自己輕而易舉對她産生憐憫的情感,以至于喪失了自我判斷能力。
“還裝?”梁秉詞扣住她的下巴,“裝醉強吻我?你信不信一會兒我給你媽打個電話,讓她看看她的女兒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嗯?”
許意闌又一次被拆穿了,她斂眸,看着被自己踩壞的眼鏡,擡手去摸鏡片上面的紋路。
其實她真的喝醉了,至少在給他打電話之前,她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混沌的狀态。她的大腦清晰地知道自己喝醉了酒,可行為不受控制,甚至走起路來都踉跄。
和那些混蛋吵了一架,又跑了趟警局,無論是氣憤還是委屈,情緒讓她漸漸清醒過來。
所以,她知道,她得給哥哥打電話,讓哥哥來接她。
他知道哥哥其實會心軟的。
至于吻他,這件事她真沒有多想,也想現在就做。
只是那一刻,她睜開眼就看見了他。
她覺得就是天時地利人和,條件使然,以至于她都忘卻了要權衡利弊,要規避潛在的風險。
許意闌再此聽見他提及蘇蔓婷,覺得腦子已經懵掉了。醉意再此襲來,她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思考該怎麽應對他的話、他的指責。
反正親了就是親了,從另一個角度想,她這也算是誤打誤撞前進了一大步。
許意闌揉了揉太陽穴,擰着眉頭,像是沒骨頭一樣偎在椅背上。
梁秉詞看着她深呼了一口氣,輕聲說:“可你沒推開我,哥哥。”
這次換他來沉默。
只此一句話,就給他問住了。
的确是他沒推開她。
他若是及時推開她,他們不會發展到後來的舌吻。
梁秉詞知道,終究是他貪婪了。可他不願意承認,他也不能承認,他真的對這個沒皮沒臉、謊話連篇的小丫頭上頭了。
見戳中了他的痛點,許意闌像是受到了鼓勵。她湊過去,攥住他的領帶,蠱惑着叫他“哥哥”。
“哥哥,你不是問我到底想做什麽嗎?我回答你。”許意闌對着他吹了一口氣。
梁秉詞閉眼,感受着滾燙的呼吸打在他的臉上。他聽見她說:“我不想做什麽,我只是喜歡你。”
她眼睛亮晶晶的,堂而皇之地戳破這層窗戶紙,坦誠地說:“很喜歡很喜歡你。”
梁秉詞完全亂了陣腳,從小到大說喜歡他的人很多,想她這麽明目張膽地只有一個。
因為喜歡他,就要故意勾引他?強吻他?
梁秉詞不想相信她的鬼話。
從初見到現在,她表面上對他言聽計從,其實轉過身就對他翻白眼、沒少在心裏罵他。
其實,他寧願她說的是他對她好、可以在這個家庇護她。
這個理由看上去還有些邏輯。
可如果,只是想得到他的庇護,又為什麽非要得到他?
梁秉詞勾了勾唇角,冷靜下來,試圖和她講道理,就像是開導青春期什麽都不懂的妹妹。
“闌闌,我不覺得你的喜歡有什麽價值,你覺得我需要你的喜歡嗎?”
“我不覺得喜歡你有什麽錯。”許意闌堵住他的話。
“無論錯沒錯,都把這些想法從你的腦子裏擠出去。”他警告說。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和她玩兒過家家了,讓她快點兒滾蛋,該做什麽做什麽,再繼續糾纏下去他就不客氣了。
他這種高傲的人,最不喜歡被人拿捏。
許意闌自然聽懂了弦外之音,她擡頭看向窗外,突然低下頭,“那今晚麻煩你了,我還是回學校吧。”
她說話的姿态很冷,和剛剛和他接吻的那個她判若兩人。此刻的她,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既然他說了要她和他撇清關系,那她就照做。
她感謝他今晚能來接他,又對他拒而遠之,為了避嫌,連他家都不去了。
梁秉詞輕哂一聲,覺得她太自以為是了。
他可以對她心軟一次,但不會次次都對她心軟。他以為她說句回學校住他就會挂念她嗎?她以為她是誰?
她喝沒喝醉、會不會再遇到那些爛人、能不能自己順利到達宿舍。
這些和他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他不在意,他也不關心。
他本來就是一個薄涼的人,又憑什麽為了她把那顆心放軟?
梁秉詞沒吭聲,看着她開了兩次門才把車門推開,然後踉踉跄跄地下車。她下車的時候,腿還不争氣地軟了一下,差點兒跪在地上。
梁秉詞別開臉,告訴自己別搭理她。
不是自己要走?又不是他趕她走?自己逞強,自己覺得自己能耐,那就自己受着,他才不會犯賤地主動挽留。否則,回過頭,又成為她得意洋洋的資本,覺得他可關心她、舍不得她了。
許意闌揉了揉鼻子,擡頭看着剛從警局出來的郁正晔、導員還有幾個社團的小夥伴。她簡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向他們走去。
許意闌低頭看着路燈下自己的影子,看着地上的瓷磚,默默地數數。
她屏住呼吸,大喊了一聲郁正晔的名字。
女孩的聲音穿透空氣。
回眸的除了郁正晔,還有梁秉詞。
梁秉詞看着她站在原地,看着門口的郁正晔三步并作兩步蹿了下來。即使他沒戴眼鏡,他也看出了郁正晔臉上的關心與急切。
男人只覺得一陣煩躁,她倒是聰明,這邊剛抛棄他,那邊就能讓學長向她奔來。
梁秉詞看着摸出一支煙塞進嘴裏,看着郁正晔站在她面前,關心地問她怎麽了。
許意闌背對着他,梁秉詞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覺得她大概是哭了,肩膀在顫抖着。而她那個學長,居然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要帶她回學校。
明明許意闌和郁正晔只是正常的社交距離,可梁秉詞卻覺得他們挨得還蠻近的。他們并肩而行,她的肩膀時不時擦到郁正晔的胳膊上。
梁秉詞揉了揉眉心,再一次不可控制地失控。
他慢條斯理地把煙從嘴裏拿開,邁着長腿下車,沉聲叫了聲:“闌闌。”
許意闌果然頓住了腳步,可她卻倔強着不肯回頭。
梁秉詞走到她面前,皮笑面不笑地看了看郁正晔,再次看向許意闌。
果然,眼睛裏又掉珍珠了。
他一邊覺得她眼淚不值錢,一邊哄她說:“別哭了。”
男人嘆了口氣,對着一臉困惑的郁正晔解釋說:“一個小姑娘在外面喝酒,家裏人都擔心她,所以多說了她兩句,這不又委屈上了,鬧脾氣不回家。”
梁秉詞拍了拍郁正晔的胳膊,虛僞地說:“我們見過,我是她哥哥。”
郁正晔迷茫地說:“我知道。”
他搞不清楚為什麽許意闌的哥哥突然要和自己進行自我介紹,只有梁秉詞自己知道,他是為了掩飾,掩飾自己剛剛和許意闌纏綿在一起。
哥哥這個身份不就是最好的掩護?同樣,也是最大的障礙。
“辛苦你照顧闌闌了,以後還要你多看着她,不要讓她這麽喝酒。”梁秉詞繼續說,一旁的許意闌就差翻白眼了。
這話到了郁正晔的耳朵裏,反倒成了一種鼓勵。自己心愛的女孩兒的哥哥讓自己照顧好她,是不是說明……
郁正晔保證說:“你放心,我以後會照顧好她。”
梁秉詞勾了勾唇角,拉着許意闌的手腕,“那好,我妹妹我就先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