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日出

第30章 日出

許意闌回房間沖了個熱水澡就睡覺了, 她沒睡多久,定了個淩晨三點的鬧鐘爬起來去海邊看日出。

因為南城這場雨下到晚上十點左右才停,所以許意闌一出門的時候就感受到一股潮意, 隐約能聞到空氣中的泥土味。

她攏了攏外套,坐上出租車, 讓司機給她送到海邊。

可能是因為昨天下過雨, 所以沙灘上濕乎乎的,一腳踩上去,軟軟的, 隐約有水漬從沙灘上溢出來。

許意闌放眼望過去,今天等着看日出的人不是很多, 沙灘邊有兩對情侶依偎在一起, 女孩兒靠在男人身上,男人手攬着女孩的肩膀。

許意闌的視線在他們身上多停留幾秒,莫名有些羨慕這樣正常的愛情。

另一邊還有一個男人,彈着吉他架着打光燈在直播,周圍零零星星圍了幾個人。

他正在唱Pakho的《夠鐘》。

“愛不了,卻走不了, 沒救了……”

歌手的聲音低沉, 粵語還算标準, 勾着許意闌走了過去。

許意闌湊到人群中,安安靜靜停到這首歌結束,趁着歌手找音樂的功夫, 若無其事地問身邊的人大概幾點能看到日出。

一個長發飄飄的姑娘說:“今天能不能看得上還不一定呢?看運氣, 要是晴天就能看見, 要是有雲就夠嗆。”

許意闌輕輕點頭,其實她昨晚有想到這個問題, 天氣預報上面顯示大概早上五點能晴天。所以她伴抱着僥幸心理一個人來了,希望能順利看到日出。

不知道為什麽,許意闌一想到看日出,就會莫名聯想到歌舞片《愛樂之城》中男女主共舞的那個場景——

藍紫色的色調,遠方的群山上隐約看到紅色的熹微。他們在夜幕下共舞,自由又熱烈。

這場電影還是當初郁正晔推薦她看的,他信心滿滿神秘兮兮地說,她一定會喜歡的。她問他為什麽,他說感覺。

事實證明,郁正晔說對了,她的确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部電影。

許意闌感覺海風有些大,吹起了她的長發。她攏了攏衣服,找個位置坐下。

不知道為什麽,許意闌有些傷感,又困困欲睡。

随着時間的推移,沙灘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可惜的是,今天他們運氣不好,沒看到海上日出。

許意闌悶悶地看了眼霧蒙蒙陰雲籠罩的天,有些失落。她在海邊吹了會兒風,大約到了七點,雲朵散去,太陽露了出來。

只可惜,不是日出。

許意闌眯了眯眼,自己背靠着海拍了幾張自拍,又買了個椰子水,然後慢吞吞地回了酒店。

臨到酒店的時候,許意闌接到了梁秉詞的電話。

“怎麽了,哥哥?”

“你去哪了?沒在酒店?”梁秉詞去房間叫她,要帶她吃早點,結果發現人不在。

“我馬上回去。”許意闌解釋說,“我來海邊看日出了,只可惜,沒看到。”

“你自己?幾點去的?”

“不然還有誰?”許意闌打了個瞌睡,“三點吧,我三點起床,現在已經困死了。”

梁秉詞斥責她,“長本事了,大半夜一個人往外跑。”

遇到壞人怎麽辦?

許意闌癟癟嘴,她想說她經常大半夜流落街頭。

以前她和朋友們一起出去玩兒,結果過了宵禁回不去宿舍,就在大馬路牙子上抽瘋,順便騎着共享單車去湊熱鬧看個升旗。

“沒事,我又丢不了。對了哥哥,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吃早點。”

“我不吃早點了,我要回去睡覺。”許意闌懶懶地說,“你不用管我了哥哥,你忙就好。我自己餓了自己能解決。”

她倒是記得昨天說過的,不會給他添麻煩的。

梁秉詞懶得理她,他認真跟她說話的時候,她腦子也不往那邊拐,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估計是今天早起缺覺把腦子弄傻了。

梁秉詞說了個“行”就把電話撂了。

許意闌一覺睡到了下午,下午她随便在附近晃了晃。南城算是個火爆的旅游城市,網上比較火的景點人滿為患。許意闌又不願意人擠人,就早早回了酒店。

到了晚上,她去敲了梁秉詞的門,結果他沒回來。

許意闌想到明天還要看日出,她得強迫自己早睡,便決定今晚暫時放過哥哥。

反正她也沒打算立刻就回北城,總能等到哥哥不忙的時候。

次日一早,許意闌拖着身子從床上爬起來,硬撐着精神去洗漱。

為了拍照,她挑了條白色的小裙子,後背镂空,将腰線勾勒得淋漓盡致,還化了個合适的淡妝,淺藍色的眼影。

收拾完,許意闌拉開門出來的時候,卻發現梁秉詞站在門外,手插着兜。他難得沒穿正裝,一身黑色的休閑裝。

梁秉詞聽見她開門,擡眸,一臉疲倦,就連眼鏡也遮不住。

“哥哥?”許意闌也沒什麽精神,說話聲沉沉的,“你有什麽事嗎?”

梁秉詞輕笑一下,後知後覺自己有些犯賤。他知道她不達目的絕不會罷休,昨天沒看到日出,今天一定會早起去看。

他擔心她一個人去,所以忙完工作,頂着一身疲憊三點鐘就站在門口等她。

結果她今天快四點才出門。

“不是說要看日出?我帶你去。”梁秉詞留下這麽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許意闌打了個瞌睡,突然意識到哥哥是什麽意思,連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她倒像是受了刺激,突然來了精神,一點兒也不困了,興沖沖地問梁秉詞今天不忙嗎,怎麽有空和她一起去看日出。

梁秉詞睨了她一言,她現在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他不信她這麽聰明,不明白他什麽意思。可她偏偏要裝傻,偏要追問他為什麽。

“不看?”梁秉詞頓住腳步,“那回去。”

許意闌立刻老實,讨好着說:“看的看的。”

梁秉詞開車帶着許意闌來到了昨天那片海域。下車後,許意闌發現,今天人明顯比昨天多兩倍。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淡藍色的天空挂着彎月和星星,一看就是一個大晴天。

“今天一定會有日出。”許意闌興高采烈地對梁秉詞說。

梁秉詞腹诽:他可沒她那麽傻,靠着五五分的可能性去撞大運。他比較喜歡勝券在握有把握的感覺,所以他提前看過天氣預報。

可他忘了,他和許意闌的關系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早就已經脫離了軌跡,遠超出他能控制的範圍。

許意闌穿着一雙人字拖,面對着梁秉詞,邊和他說話邊倒着往前走,歪歪扭扭的,走起路來也不認真。

“昨天這還有一個駐唱歌手,我坐在那聽他唱了一早上的歌。不知道他今天還會不會來。”

“今天的溫度也比昨天舒服,昨天有些冷,風還大。不過幸虧我聰明,拿了件外套。”

梁秉詞靜靜地聽着她說,唇角不自覺地彎起來。

比起那個故意裝作成熟嬌媚的她,反倒是這個可愛真實的她更惹人愛。

許意闌只顧着和他說話,沒看路,一個趔趄差點栽個跟頭。

梁秉詞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胳膊,許意闌順勢拉住了他的手。

梁秉詞的手很溫暖,許意闌忍不住想和他十指相扣。

也許是他們這個姿勢太過暧昧,像對情侶。有個專門靠拍照賺錢的男人舉着樣片走了過來,問他們用不用拍照。

梁秉詞說不用,默默地掰開了許意闌的手,走到一旁。

拍照的男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們,估計是情侶吵架了,那這單生意應該夠嗆了。

許意闌毫不在意他的目光,看着他手裏的樣片,都是在日出時分拍下的,很精致,角度選的很好。

“是在日出的時候可以幫我們拍嗎?”

“是的是的。”男人一聽有戲,指了指自己的機位,“就在那,最好的機位,拍出來的效果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你和男朋友長的這麽好看,連修圖都不用了。”

許意闌被誇的不好意思笑了起來,說:“那我約一個,等日出的時候拍對嗎?”

“對。”

許意闌先把定金交了,然後去找梁秉詞。

梁秉詞站在十米開外,靜靜地看着她給人轉了賬,然後蹦蹦跳跳地回來找他。

許意闌沒說別的,就說:“我約了個拍照,等日出的時候拍。”

“嗯。”

許意闌站在他身邊,看着大海,“其實本來我和朋友們約過要一起來看海的,結果這次我先來了。我可不能讓他們知道。”

梁秉詞突然想起了郁正晔,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那小子現在估計狀态糟糕透頂,沒心情和她看海。

“哪個朋友?”

許意闌眨眨眼,“你不認識。”她看着他,俏皮地說,“反正都是同性,女性朋友。”

梁秉詞輕哂一聲,“我用你解釋了?”

許意闌癟了癟嘴,她覺得哥哥有時候也蠻幼稚的,嘴上不饒人,喜歡損她。

“不解釋就不解釋。”

許意闌往前走了兩步,穿着拖鞋踏進海浪。海浪一陣一陣的卷起,沖刷到她的小腿又退卻。

梁秉詞站在身後靜靜地看着她,她的裙擺随着動作波動,海風卷起她的黑發。

他好像難得有這麽段惬意放松的時光,閑下心來起個大早,就為了陪她看一場海上日出。

梁秉詞的內心被一種充實感裹挾,他覺得這趟來的很值。

梁秉詞擡眸,看着海平面上籠起了一層紅色的晨輝。

他還沒開口,許意闌興高采烈地回頭,指着遠方的太陽,“哥哥,太陽出來了。”

許意闌湊到他身邊,安安靜靜地站在那,看着太陽從海平面緩緩升起。

周遭都是一陣雀躍的歡呼聲和感慨聲,慨嘆所有的等待為了這一刻都是值得。

許意闌偏過頭,擡眸看着一動不動的男人。他很平靜,眉宇之間染上一層憂愁。

許意闌不知道,他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父母也曾帶着他從英國的紐卡斯爾到荷蘭阿姆斯特丹的輪渡航線上看過日出。

歐洲的日出和此刻太陽幾乎無二。

“哥哥?”許意闌又叫了他一聲。

梁秉詞垂眸,唇角揚起淡淡的笑,他說:“挺美的。”

許意闌鬥着膽子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印上一個吻。

她得意地對他挑挑眉,說:“良辰美景奈何天。”

梁秉詞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沒說話。

後來想想,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在人聲鼎沸處接吻的次數寥寥無幾。

這次是最讓他難忘的一次。在一座陌生的城市,世俗的觀念仿佛全然被抛之腦後。

待到太陽完全劃破海平面,照相的男人急匆匆地叫許意闌,“美女,快一點,現在的時機最好了。”

許意闌回眸看着梁秉詞,“哥哥,一起拍吧,做個紀念。”

梁秉詞沒拒絕,跟着她站在攝像機前。

他們并肩而立,許意闌僥幸地去挽他的胳膊。梁秉詞垂眸看了她一眼,沒拒絕她。

于是這樣一張照片誕生——

女孩兒笑盈盈地挽着男人的胳膊,頭微微偏向他的那一方,沒敢靠在他的肩膀上。而男人收起了周遭的冷冽,手插着兜,溫柔地看着鏡頭。

他們的身後是澄澈的天,蔚藍的海和熱烈的日出。

攝影師指揮着他們可以換兩個姿勢,讓他們再親密一些。

許意闌擡眸,她怕男人不願意配合,浪費了這良辰美景,于是伸手去攬他的腰。

梁秉詞覺得別扭,哪有女人這麽摟男人的道理,拍出的照片得多不和諧,于是他攔住她的手,自己環住了她的腰。

許意闌感受到自己腰肢上的力量,輕輕瑟縮了下。

很奇怪,他這個舉動居然沒讓她有任何關于* 情.欲方面的想法。她只想安安靜靜的,依賴在他身邊,在此刻,什麽都不做。

快門按下不過零點幾秒,也帶走了這段短暫的時光。

照片拍完,沒幾分鐘就印了出來。許意闌拿到了照片實物,也存下了電子版的。

拍完照片,天色已經完全大亮,溫度也漸漸升了起來。

梁秉詞沒多待,他說今天還有工作要忙,要回去了。

許意闌點點頭,說自己在海邊玩兒,讓他不用惦記她,還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絕對不會給他添麻煩,讓他放一百個心。

梁秉詞也管不住她,更何況大白天她自己一個人玩兒,他也能放心,索性就随她去了。

結果她用事實證明,她就是個小麻煩精。

梁秉當天回酒店的時候太陽已經沉下來了,陳轍說中午許意闌回來找過他,聽說他不在就又走了。

梁秉詞給她打電話,問她有什麽事,她支支吾吾在電話裏也沒說清,人就直接過來了。

小姑娘還穿着那雙黑色的人字拖,不過,身上的衣服倒是換了一身,穿着深藍色的高腰牛仔褲,上衣穿着寬松的白色無袖吊帶。

她走近了兩步,他才發現,她的衣服潮乎乎地貼在身上。

梁秉詞蹙了蹙眉,調侃着她說:“掉海裏了?”

許意闌手上拿着藥膏,“和小朋友玩兒水槍,被噴慘了。”

海邊有賣水槍的,四十塊錢一把,許意闌下午買了一把和海邊一群套着游泳圈的小孩玩兒。結果她一敵四,被那幾個小孩噴成了落湯雞。

梁秉詞被她逗笑了,“你多大了,人家才多大,還能讓人家欺負成這樣。”

許意闌抿抿唇,笑盈盈地說:“那是我讓着他們。”

梁秉詞看着她穿着濕乎乎的衣服走了過來,略帶嫌棄地說:“那還不先回去換身衣服。”

許意闌把藥膏塞進他手裏,“我知道,但是我還有事。”

梁秉詞看着她撩起了後面的衣服,“我曬傷了。”

梁秉詞蹙眉,隐約看着她的後背被曬的通紅,隐約還沒看到她白色內衣的邊沿。

他收回視線,真是不理解,僅一天沒理她,她就又給自己弄傷了。明明昨天才劃傷胳膊。

“你曬日光浴着?”梁秉詞毒舌地問。

許意闌白了他一眼,“後背忘記塗防曬了。”

“哥哥,你得幫我塗一下後背,我夠不到。”許意闌蔫巴巴地說。

曬傷的感覺真不好受,有種灼燒刺痛感,手一碰像是針紮。

今天買了藥膏回來的時候,她站在浴室,後背對着鏡子,扭着頭塗,稀裏糊塗地塗上了,也沒管塗沒塗對地方、塗沒塗均勻,反正塗了一後背。結果傍晚出去玩兒一圈,衣服被弄濕了,藥膏也抹掉了。

梁秉詞眸色幽深,“我打電話叫人上來給你塗。”

“不用,我不習慣讓陌生人幫我。”

許意闌話音剛落,梁秉詞就看見她擡手把吊帶套頭脫掉,潮濕的衣服頃刻間被扔在了腳邊。

男人眸色幽深,目光所及是她纖細的腰肢和白皙的皮膚。

他呼吸一滞,握着藥膏的手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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