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謀劃策
出謀劃策
金翹巷的事徹底翻篇後，那個活潑的程商陸回來了。
黎朔坐在後面，望着前面兩個人的背影，左邊一個一個勁兒的往右邊擠，一個不躲不避，擁抱太陽。
“這樣，才對嘛！”
高二過得很快，程商陸不止一次感慨，即使重來一次，他一樣要為了考大學拼命努力，不過這一次不同的是，他旁邊有了一個願意陪着他攻克每一道難題的人，一個永遠不會因為他的愚笨而不耐煩的人。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最近上語文課老師提起的一首詩經裏的一句，程商陸覺得，以此來形容江源，毫不誇張。
“商陸，聽懂了嗎”
溫潤的聲音響起，程商陸回過神來認真聽講，耳邊繁瑣的物理公式一套接着一套，他的眼皮上下耷拉，簡直快黏在一起，“就是……太助眠了……”
江源見已經睡過去的程商陸，輕輕幫他在前面立了一本書，大半個學期過去了，高二課程重，每一科都是比高一更複雜的內容，加之炎炎夏日，大家都異常困倦。課間搶時間休息是常有的事。
這節原是自習課，江源看着那張黑眼圈很明顯的臉也不忍心，便不叫醒他了，拿過兩人中間的試卷，給程商陸改錯，這周物理小測用的試卷是金太陽的，不得不說實在有些難，甚至最後一道大題已經超綱了，江源也沒做出來，替程商陸改完，将試卷夾放在筆記本裏，自己也翻出練習冊開始刷題。
沒一會兒程商陸自己醒了，看見自己的筆記本還有試卷，他知道江源已經改完了，從抽屜裏拿出了一根棒棒糖，葡萄味的。
程商陸在便簽上寫完字，貼在棒棒糖上放在江源桌上便自己看起筆記了，試卷上錯的地方都用紅筆改了過來，還寫了許多最基本的公式和做題方法，非常受用。
江源撕下便簽看過之後，低頭輕笑，将棒棒糖揣進校服裏。
“親愛的源源，你簡直太棒啦！(笑臉)”
…………
周末的時候，黎朔在群裏叫他們一起出去玩，最近幾天黎朔被他爸好一頓訓，因為他爸在咨詢出國留學的事兒，估計是想讓他出國，黎朔是他們家最小的孩子，黎媽生他的時候早産，小時候遭了不少罪，他上面還有兩個哥哥，所以自小便是最受寵的，不過這次，黎爸像是鐵了心要送他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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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商陸看着書桌上摞着的厚厚一疊的作業，滿臉生無可戀，怎麽可能出去玩，只是在群裏安慰了黎朔幾句。
“江哥，你就這麽忍心看着？我要是出國了誰來逗你開心啊，誰給你倆解決問題啊”“你那麽厲害，快幫幫我嘛~”“我最親愛的江神~我在我媽面前經常誇你呢！我可是每天都在他們面前提起你，說你是我的偶像呢~”
後面發了一連串不同的哭泣表情包。
程商陸看着心煩，曾經也是這麽鬧着出國，結果還不是沒出成，雖然不知道當時黎朔怎麽搞定得，但程商陸相信這一次他也一定能搞定，于是就幹脆不管了，屏蔽了信息，一頭栽進知識的苦海裏。
黎朔發了那麽多消息，一個就一兩句話打發他，還有一個更是重量級，居然一句也不回，他就這麽躺在兩米的大床上，眼淚竟然不争氣的順着眼角流下來。
叮~
“黎朔，抱歉，我剛才有事，沒看見”
“我想，伯父這麽堅持有他的道理，其實出國也不全是壞處，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想去，我可以幫你說的，但是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
黎朔興奮得在床上亂蹦亂跳，他原本想着要是實在沒辦法，就以死相逼，現在好了，有了他江哥，他自己在哭訴一下，他媽那邊肯定沒問題，就是他爸……
黎朔不管三七二十一，能解決一個算一個，他約好了星期天去江源家接他。
“陸哥，明天你來不來，我跟江哥說好了”黎朔單獨問了程商陸，不過半天沒得到回複，他猜想程商陸應該手機關機了，心裏無比贊嘆，沒想到，陸哥竟然學習如此刻苦！值得他學習！
程商陸沒有把手機關機，只是靜了音。
等他把試卷上能做的做完，已經快十二點了，中途程爸程媽進來了幾次，讓他別太辛苦，早點休息。
不過他一旦做了決定就沒有人能打斷，所以生生從八點一動不動坐到現在。
伸了個懶腰，趁手機開機的空檔，他輕手輕腳的洗漱，爸媽都睡下了，嘉嘉的房門鎖着，大概是沒睡。
回到房間，關了門，立馬上了床，腰酸肩痛，程商陸欲哭無淚，簡單舒展一番，打開手機看見了不少消息，群裏都是無關緊要的聊天，置頂的江源也給他發了消息。
“商陸，明天去黎朔家，一起嗎？定的早上十點”
大概是因為沒收到回複，過十五分鐘又發了一條，“做作業別太累，晚安”
程商陸心裏暖暖的，回了一條，“去！源源晚安，做個好夢”
看見黎朔發的，他也回了一個字:去。
大概是真勞神傷心了，程商陸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家裏已經沒人了，桌上有早餐，還熱着。
“兒子，爸有個釣友找到了一個絕佳的地方，等釣了大魚回來給你煲湯喝！”
“陸陸，媽媽和你吳阿姨逛街去了，早餐在桌上呢，一定要吃哦”
“哥，你昨天是不是瘋了，居然寫到那個時候，讓我對高中的陰影又多了幾分(哭泣)”
程商陸看完三人的消息，一邊回一邊去洗漱。
吃完早餐已經快十點了，黎朔也沒回頭消息，難道因為昨天他敷衍生氣啦？不過猜測還未結束，一個電話打來。
“喂，陸哥，車到你家小區門口了，快下來，江哥我已經接到了”
程商陸通着電話出了門，不用三分鐘已經出了小區，在路邊找人。
“陸哥，這兒”
一輛黑色賓利裏探出一個腦袋向他揮手，是黎朔。
“商陸，昨晚睡得好嗎”
“好着呢，源源有做好夢嗎？”程商陸坐到後座，系上安全帶，“吃早餐了嗎？”
“吃了，吃了！叔，回家！”
黎朔見不得這場面，簡直渾身起雞皮疙瘩，趕忙讓司機開車。
離黎朔家有些遠，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才能到，平時黎朔都是住在學校附近，黎媽為了他方便特意在這邊給他買了一套房子。
下了車，黎朔就左邊一個右邊一個拉着他們往別墅裏面走。
“走吧走吧，我帶你們見我媽去，我媽聽說你們要來，心裏高興得不得了，還準備親自做飯呢，不過我媽做飯不好吃，我好不容易才勸下來的”
程商陸和江源相視一笑。
“媽！媽！你看誰來了！”還沒到門口，黎朔的大嗓門便響徹整棟別墅，幸虧周圍鄰居少，不然，真有人懷疑這是哪家地主的傻兒子。
“朔朔~平時我怎麽教你的，說話要輕聲細語~”
兩人被拉進客廳時，不遠處站着一個女人，舉止優雅，端莊大方。
“媽……你今天怎麽了，怎麽突然性情大變了……我都有點不習慣”黎朔走上前圍着黎媽轉了一圈，疑惑道。
“別轉了~兒子……別轉了”
畫風突變，黎朔被黎媽揪着耳朵，剛才那聲中氣十足的話，應該是黎媽說的沒錯吧……程商陸被吓了一跳，旁邊的江源卻是忍俊不禁。
“源源，你怎麽看”
“有其母必有其子”
“噗……”
兩人偷偷的笑了半天，直到黎朔求饒，黎媽才放手。
許是意識到自己營造的形象碎了一地，黎媽尴尬的撩了撩頭發，讓他們坐下。
“孩子，你們先坐會兒，我去給你們……倒杯茶？”
“媽，他們喝什麽茶啊！冰箱裏有可樂，我去拿”
“你給我閉嘴，臭小子”一邊碎碎念着一邊拉着黎朔往裏面走了。
曾經程商陸也去過黎朔家，但不是現在這樣的，他記得去的是一個更小一些的別墅，不過……黎阿姨還是同那時一樣爽朗大方，黎叔叔應該也一樣沒變。
這樣的家庭生長出來的孩子，如何不像黎朔呢？雖然有時他也覺得黎朔像有錢人家的傻兒子，可是黎朔的率真、仗義、自由凜風才是人人想要卻又得不到的。
程商陸偏頭望向江源，他曾去過江源家幾次，也曾同江阿姨談及過往，可每每聊起江叔叔時，江阿姨眼裏無一不是悲傷，索性他便不再談此，再後來也都繞過了這個話題。如果江叔叔在，江源或許也像黎朔一樣？又或許不是？
江阿姨是個掃眉才子，江叔叔……這樣一個高知家庭養出來的孩子，應如謙謙君子般溫文爾雅，驕傲又自信的天之嬌子才對吧。只是世事無常，如今這樣……也不錯。
“商陸，怎麽了”
“沒事，源源長的真好看”
江源故作生氣的讓程商陸別逗他，只是耳根逐漸的紅暈卻出賣了他。
程商陸盯着他，咯咯的笑起來。表面冷淡矜持的人逗起來才最是有趣。
“小朋友們久等了吧，阿姨給你們洗了點水果，也不知道你們愛吃什麽，黎朔，果幹呢？快擺上啊”
黎媽實在熱情，連江源也招架不住，便随手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
“媽，我還沒給你介紹呢，這是——”
“哎呀，不用，我知道”
黎媽在程商陸旁邊坐下，拉過他的手，“你是商陸對不對，這是江源，小源吧！黎朔天天跟我提起你們，聽說小源是你們班第一名呢！也不知道他在你們身邊學的什麽沒有。”
程商陸點點頭，害怕江源會不适應，也不希望有人提及聽障這件事，便主動和黎媽聊天，“阿姨，黎朔在學校校隊也很厲害呢！他…………”
黎朔坐在單獨的沙發上，和江源聊天，“江哥，陸嶼這麽能聊，我看啊……都不用你出手我媽就解決了”
“嗯，商陸确實很厲害”
“哪裏是厲害，簡直是能說會道，把我媽不是迷的團團轉”
江源蘋果還沒咽下，被他這句話給嗆着了。
“咳……咳”
“源源，你怎麽了，是不是卡住了，我看看”
程商陸一聽見咳嗽聲立馬轉過來，緊張的查看。
江源喝了一口水，說自己沒事，只是不小心嗆了一下。
“商陸，能說會道，黎朔等着你幫他呢”
程商陸此時才看見黎朔對他使眼色，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便不經意的将話題轉移到了出國的問題，“黎阿姨，您是不知道，最近好多出國的留學生都在國外出事了”
“是嗎？我家黎朔還準備高考過後送她出國呢！想着他肯定也考不上什麽好學校，還不如出國留學，回來在公司給他找個職位算了”
“阿姨，這可不行啊！黎朔平時在學校有挺努力的，只要肯學一定能考得上的，是吧，源源”
程商陸用胳膊肘戳了戳江源。
“嗯，阿姨，黎朔底子不差的，只要好好學，能考上大學的”
“小源啊！阿姨知道你成績好，腦子肯定聰明！在學習上，很得麻煩能多幫幫我家孩子啊”
黎明一手拉着程商陸，另一只手拉過江源，真摯誠懇的說。
“阿姨，黎朔是我朋友，我一定會幫他的”
“其實我有不想讓兒子出國，耐不住他爸非得堅持，勸也勸不動，他爸這是第一次不聽我的”
“阿姨放心，我會替他解釋的”江源笑了笑，安慰道。
幾人坐了好幾個時辰，天已經泛黑了。
“黎叔叔工作忙，看來今天是等不到了”
“別呀！好哥哥們，再等會兒，吃完飯在走呗！”黎朔連忙過來按住他倆，“媽，你不是說要為他們做頓飯嗎？”
“是啊，商陸小源，你們就多坐會兒吧！阿姨去廚房幫幫忙，給你們做一道為的拿手好菜”
“黎朔，你爸……今天會回來嗎？”
“不知道……他偶爾工作忙會加班，陸哥，你們就算為了我，在等會吧！要不然，下周他就要帶我去準備材料了”
程商陸自己倒是沒關系，他走之前給家裏人說過來要來黎朔家，就算住一晚也沒事，只是江源……
“源源，還習慣嗎？”
“嗯，沒事的，商陸，我給我媽打過電話了”
“好”
談笑間，飯菜已經做好了，但是誰也嗎動筷，黎爸還沒回來。
黎媽可不慣着，讓幾個孩子先吃，哪裏有飯做好了不吃非得等人來的陋習，誰愛忙誰忙去。
席上其樂融融，黎媽做了一道椒麻雞，讓大家嘗嘗看。
“嗯……好吃”程商陸夾了一塊放在嘴裏，頓時，一股麻感從舌尖傳至全身，甚至起來雞皮疙瘩。
“謝謝黎阿姨，麻煩了，很好吃”江源眉眼彎彎的，朝黎媽道謝。
江源長相雖不似潘安，不過眼睛很好看，不笑的時候，從眼裏透出來的淡漠可以勸退一個人，但是笑起來卻如春風拂面，溫和、恬靜。
“好好好！好吃就好，那你們就多吃點啊”
這一誇簡直把黎媽吹上天了，黎朔看得目瞪口呆。
不過歡樂的宴席只一瞬，黎爸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