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心理問題
心理問題
程商陸有些錯愕，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耳邊忽地傳來一陣嗡鳴聲，他不斷思考着，在心裏細細揣摩着安靳深說的每一句。
“商陸？商陸？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安靳深叫了他很多次，心裏也犯了嘀咕，盡管只有那麽一瞬，可他還是看見了程商陸臉上流露出來的痛苦表情，于是他只好上手，按住程商陸的肩膀，擔憂的問道。
腦子裏從安靳深說的那番話到一幕幕曾經他與江源愛戀的畫面閃過，程商陸心裏一股絞痛，他恍惚了一下，被人扶住。
“商陸，是不是發燒了，要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感受到從身邊傳來的呼吸聲，程商陸這才清醒過來，定了定心神，站直身子，略顯疲憊和失措的說了句沒事，便逃離了原地，甚至丢失了自己最基本的禮貌。
“哎！”
安靳深皺了皺眉，看着慌忙奔逃的背影，若有所思的上了車。
程商陸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家，他拼命跑進了樓道裏，撐着大腿，大口大口的喘氣，企圖把那些煩悶與難受，全傾洩出來，可惜并沒有什麽用，地上打濕的點點滴滴證明着，眼淚才是一切問題的傾瀉口，人們都說哭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可是從他回到現實世界以後，從他知道江源還是死了以後，從他辭職，他逃避，他不想面對的時候他一直都在哭，哭自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可是随着時間慢慢淡忘，他漸漸忘卻了所有委屈和應該崩潰的事實，開始學會正常的活着。
可是……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今天安靳深要告訴他這些？
他默默蹲在牆角，手心的名片因為捏得過于緊，一處尖角将他食指劃破了一個口子，明明只是一道很淺的傷口，可是程商陸就是感覺鑽心的痛，猶如一把刀血淋淋的劃在心上。
直到眼淚徹底流幹，程商陸表情木然，從始至終沒有過撕心裂肺，他好不容易攢集的期望在一刻碎了滿地，可轉念一想，他已經離開了十八歲的江源，是他忽然的消失抛棄了江源，以後的江源要找什麽樣的人他憑什麽幹預？
說不定……那個所謂的“天道”早在他憑空消失的那天，就已經消除了江源的記憶，那些所有關于他的這個人的記憶，他第一次穿回去是為什麽？現在想來，大概是他想和江源交朋友；那第二次第三次呢？是他想要破局，他不希望江源意外失聲；他程商陸的願望明明已經被“天道”滿足了，是他自己太過自私，竟然愛上了江源，自私的想要留下來，想要陪着江源到老……
“因緣際會，緣起性空……”程商陸默念着，他好像明白了，一切因果都是他自己造就的，緣起他接，緣滅他自是不應該多留，是他動了私念，是他不該……，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他茫然的張了張嘴，“可是……可是……可是源源……還是死了呀”
雙腿閉攏，他把頭靠在膝蓋上，最後一滴眼淚從左邊的眼角滑進兩腿之間的縫隙，掉在地上，是啊，江源還是死了……這到底是為什麽呢？程商陸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很矛盾的問題，他瘋狂的想要尋求答案，他回去不就是不想讓江源自殺嗎？可他為什麽還是死了？明明的已經熬過了那些艱難的歲月，可他的源源還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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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商陸已不再糾結于安靳深是不是江源的男朋友了，他一向很樂觀的頭腦，在那塊荒蕪之地抱着僥幸的心理安慰着他，也許……安醫生是騙他的呢？可他又實在想不出來安醫生為什麽要騙他，所以，便不再去想了，他現在要做的，是另一個件更重要的事，他想知道，這一次……江源是怎麽死的。
而想要知道這個答案或接近答案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找安靳深，一切的根源，他曾經不想去深究的根源，全是安靳深挑起來的，所以……他堅信，安靳深那裏一定有答案，至少也會是很有用的線索。
調整好情緒，他回了家，幸好爸媽還沒回來，今天是屬于他們的單獨“約會日”，這是程商陸定下的，兩老沒工作的周末，他便和他們商量好了，要多出去走走，雖然程媽覺得留他一個人在家不太好，可程商陸自己一個人已經習慣了，他一再建議，最後商讨成功，程爸程媽便有了這麽一個“約會日”。
今天沒有人會回來吃飯，他也不需要做些什麽，于是程商陸只好回了自己的房間，屋裏昏暗，他沒有開燈，只是站着書桌前，打開了那只老舊的臺燈，那是他高中時候用過的，還記得那個時候，爸媽時常催他早點休息，而他為了能和江源在一個班，時常偷摸熬夜開着臺燈學習，現在看着桌子上面斑駁的劃痕和陳舊的樣式，心裏卻更不好受了。
低頭沉重的嘆了口氣，他将手伸向了脖頸，小心翼翼的摘下那掉項鏈，在臺燈散發出來的微弱光亮下，認真仔細的觀摩着，最終還是決絕的将它放進了桌櫃裏，一個小小的書桌，承載着那些青春的記憶，程商陸找了一塊布，把整個桌子包裹起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他早該這麽做了。
感冒的不适感讓他強撐了太久，以致于程商陸倒頭就睡，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吃了兩片藥，爸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聲音小得他都懷疑，爸媽能不能聽見。
“商陸~醒啦！”程媽手裏原本在織着什麽，看見程商陸推門出來，連忙過去探了探他額頭，“還好，沒發燒”
“他爸呀，商陸醒了”
程爸從廚房探出頭來，手裏拿着鍋鏟，“兒子醒了？粥馬上就好，馬上啊！”
程媽拉着他坐下，略顯愧疚的拍了拍程商陸的手，“商陸啊，你爸熬了你最愛喝的八寶粥，我們今天回來的有點晚，你一個人待在家裏害怕了吧？”
程商陸笑了笑，伸手抱住她，“媽~你放心吧，我都這麽大個人了怕什麽……”
“你媽這不是擔心你嗎？我就說了嘛，堂堂男子漢，這是咱自己家！還怕有鬼不成？”程爸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粥，笑着附和道。
在等待粥放冷的時間裏，程商陸看了看身邊仍舊織着毛巾，嘴裏碎碎念的母親和一個勁兒把注意力放在電視裏球賽上的父親，他鼻子突然一酸，連忙埋着頭開始喝粥，想起來這些天的煎熬，他突然明白他好像不是一個人，爸媽不是一直陪着他的嗎？雖然他知道這些事不能和爸媽說，但只要他們在身旁，這不就夠了嗎？因為這是獨屬于他的底氣啊，不是一直都在嗎？。
所以即使沒有這些事情發生，他依然可以過得很好，只是轉念一想，江源呢？江阿姨呢？于是他始終跨不過去這個坎，江源和江阿姨……承擔了那麽多的苦難卻沒有享受一丁點兒的幸福。
程商陸暗自下了決心，從今以後，江源與他之間是愛或不愛他都不會去計較，他從始至終想要的，只是江源能夠好好活着。
所以有些事情，他還是想要找到一個結果。
記得在江阿姨家，安靳深說過，他不久之後有出差，所以程商陸只得立馬聯系了安靳深，為此編了一個借口，他找個機會，去找安靳深聊聊。
“安醫生”程商陸躲在自己房間裏，給安靳深打去電話。
“你是……商陸？”
對面安靜了一會兒才接通，聽起來對方似乎不算太忙。
“是，這麽晚打擾您了，抱歉”
程商陸瞎扯了一會兒，然後道出了自己的意圖，“安醫生，是這樣的……我覺得……玩可能真的，有一些問題”
對面的人不解的哦了一聲，随後問道，“心理問題？”
程商陸答是，接着安靳深又問了幾個關于睡眠質量和平時活動的問題，程商陸不喜歡上慌，而他說的也卻是事實，畢竟他上真的失眠了，也是真的容易忘記有些事情。
他們約好了時間，便結束了通話。
準備直接在工作室睡一覺的安靳深，站在落地窗邊，他的工作室位于十三層高樓裏，離天空近了些，離人間也不遠，樓下燈火通明，天上繁星點點。
他掐滅了手裏的煙，自言自語道，“嗯……明天要放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