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分不清

第061章 分不清

61、

容念:“距離可以下山還有幾天?”

解寂夏:“今天之後, 還有八天。”

容念:“好漫長。”

解寂夏仰着臉,專注地凝望着他:“親愛的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嗎?”

容念望着祂:“為什麽要叫我親愛的,你不是喜歡叫阿念嗎?就這樣叫吧。”

解寂夏只是深深地看着他。

“親愛的……”

拉長的,缱绻深情的聲音。

容念恍惚了一下。

像是之前進入鏡子後那種膠狀的粘稠半透明的狀态, 世界和他的意識都陷入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好像很久很久, 好像只是幾分鐘, 又好像只有一瞬掉幀。

清醒的時候,他正站在窗前,身後的人擁抱着他。

容念回神看去,先看到對方身上的白襯衣, 以及眉眼散漫揚起的溫柔,帶着一種天真爛漫的愛意,像陽光下盛開的玫瑰明媚, 和眸底對待小孩子一般專注小心的憐愛。

是解寂雲。

解寂雲沒有笑,那張和解寂夏一模一樣的臉,看起來卻更加松弛從容, 淡淡關切地說:“親愛的還在因為我弟弟的死不高興嗎?”

容念:“……”

你弟弟的死?

所以現在又是什麽時間?

他好像處在了和剛剛完全相反的情景裏, 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是對的。

難道有兩個位面, 一個位面死的是解寂夏, 一個位面死的是解寂雲?

解寂雲伸手,輕輕地撫摸着容念的頭發, 像對待一個易碎的藝術品,耐心溫柔道, “我并不太願意親愛的過多關注他的事,這對你的情緒并沒有好處。”

容念抓住解寂雲的手, 感覺到那是有溫度的。

容念神情游離,失神地說:“我夢到了一具沒有頭的屍體, 躺在我的身邊。他們說那是你。夢裏酒店變得很可怕,我很害怕。”

解寂雲眼眸專注地望着他:“我不會死的。別怕。”

容念眸光憂郁:“你弟弟……他真的死了嗎?”

解寂雲撥弄了一下一側的劉海,露出白襯衫袖口下胳膊上的傷痕,目光垂落又繼續看着他,無辜道:“是意外。暴雨淹沒了車。”

容念:“屍體呢?我想看一眼。”

解寂雲歪頭,深深地凝望着容念:“還困在半山下,得雨停了才會有人去處理。”

容念:“那怎麽能确定他死了?”

解寂雲眸光溫和深暗:“親愛的忘了嗎?我們是雙胞胎,會有感應。”

所以,是單方面的斷言。

解寂雲握着容念的手,放在自己溫熱的側臉上,專注地凝望着他,聲音低啞深情:“親愛的不能只看着我,只想着我嗎?”

容念靠着窗戶,看着解寂雲的每一寸神情。

無論怎麽觀察,都像是解寂雲本人,而不是解寂夏假扮的。

但三周目猝不及防出現兩個解寂雲前,也這麽無懈可擊。

他分不清了。

容念蹙眉垂眸:“我們分開吧。”

還有一個方法被證實過可以分辨。

解寂夏會順水推舟他的分手,解寂雲不會。

“為什麽?”解寂雲的聲音低下去,低落壓抑又平靜,“親愛的不愛我嗎?”

容念:“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裏?”

解寂雲親吻着他的手指:“中考結束的假期,一天晚上親愛的被一群人尾随了。他們借口說親愛的像他們班上的一個女同學,不斷吹口哨,試圖叫你停下來讓他們确認一下。我開車路過看到了,說親愛的是我男朋友,吵架了在鬧別扭。他們才停下了在不遠處觀望。我邀請親愛的上車送你回去,可親愛的也不理我。我只好開得很慢遠遠送親愛的回家。後來發現我們在同一所高中。”

容念的腦海裏竟然真的浮現了這段記憶。

容念恍惚了一下:“他說了些奇怪的話,說是他先遇到我的,說我認錯了人。”

是四周目601的時候,解寂夏說的。

解寂雲的神情毫無所動,只眸光溫柔深切地望着容念:“誰先遇到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陪在親愛的身邊的是我。”

容念:“……”

所以眼前的人的确是解寂雲。

但先遇到自己的,也真的是解寂夏。

至少在詭異世界是這樣的。

解寂雲的手捧着容念的臉,笑着望着他,低啞的聲音:“我愛你。親愛的忘了嗎?親愛的接受了我的告白。親愛的也同樣愛着我。”

解寂雲的眼神如被雲遮蔽了陽光的陰影,稠蜜一般的愛意,一點一點流淌向他。

不知不覺靠近容念,在容念的唇角落下一個吻。

這過程中解寂雲的目光始終關注着容念的神情,仿佛小心翼翼的試探着他所有的反應,過程中只要他有一點退避,都會停下。

但直到被親吻了,容念才從游離中回神。

他尚未反應過來,望着離自己這麽近的解寂雲,微微茫然。

于是解寂雲再次靠過來,這次親吻的是他的臉。

“你真美。”解寂雲贊嘆着,發自靈魂和肺腑,像是站在黑暗裏被灼傷,低低的嘆息。

容念微僵:“……”

身後是窗戶,他沒有退避的空間。

解寂雲抱起容念,将他放在窗臺上。

這個舉動讓容念回想起靈堂時候。

腳尖勉強碰到地面,而窗臺很窄,根本無法坐穩,容念不得不下意識将手放在解寂雲的脖頸上,借此來維持自己不掉下來,因為這樣會直接撲到解寂雲的懷裏。

解寂雲維持着雙臂抱着他的的姿勢,仰面湊過去輕輕淺淺的親吻他,親吻他的臉頰,親吻他的唇角,親吻他的下颌,在他被迫仰頭的時候親吻他頸側的血管。

“解寂雲……”容念仰頭,微微蹙眉,“把我放下來,這樣不……”

“親愛的。”解寂雲原本是清冽的聲線,低啞的厲害,錯覺是凝重的,又格外的輕,仿佛他們的靈魂貼在一起耳語,“親愛的抱我很緊。新婚之夜的時候,也用這個姿勢吧。”

“……”

解寂雲的唇貼着他的頸側,聲音輕得像是通過肌膚的微振傳遞:“抱着親愛的,一整夜不停好嗎?嗯,這裏太小了,要很大的房子。可以走走停停,遇到親愛的喜歡的地方,就多停留一些。”

容念聽着解寂雲溫雅矜持的聲音,刻意用低低的冰冷維持着平靜,但聲線卻興奮得壓抑不住的癫狂顫抖。

明明什麽也沒有發生,卻讓人覺得什麽都發生了。

說不出任何話。

容念面無表情,生無可戀。

要是有任何一個詭異聽到,他都要社死的程度。

“……”

“得有一架鋼琴。親愛的坐在上面,我們一起彈。”

容念:“我不會彈鋼琴。”

解寂雲的手握着容念的,十指交握,輕輕扣放在他身下。

容念眉睫顫了一下。

明明應該是窗臺,但手指下的觸感,分明是琴鍵,按下去發出的一串聲音,也是鋼琴的聲調。

“是低音還是高音?”一只手蒙着容念的眼睛,輕聲問道。

仿佛回到了高中考試的時候。

容念的樂理知識完全來自紙上理論,而且早就已經随着畢業還給老師了。

現在被驟然提問。

他努力分辨着,對方帶動他的手指按下的聲音。

“低,”是低沉厚重的聲音,“低音。”

“啊。”無辜驚訝的聲音,像是意外這樣簡單的問題都會錯誤,“這是高音,親愛的答錯了。”

落在唇上的親吻帶上些懲罰的意味,不複一開始的小心翼翼,似有若無的試探,是強勢的傲慢。

這親吻導致容念的手指又在琴鍵上胡亂按出了一串音律。

不穩的聲音,維持着理性冷靜問道:“這次呢?”

視野一片黑暗,容念微微蹙着眉,感覺到身上潮熱微微出汗。

無法分辨,雙手明明都被五指輕扣着,到底捂着他的眼睛的手又是哪裏來的。

或者那不是手嗎?

就像窗臺變成了鋼琴。

他只能應對眼前的事,分辨着那串音符。

不比剛剛的厚重,感覺很輕,應該是高音吧,飛出去那種。

“高音!”

“嗤。”懶洋洋落在耳邊的笑聲,親吻的時候輕輕咬了一下他的唇瓣,“親愛的對樂理知識真是一竅不通,那為什麽每次路過都要盯着看?”

解寂雲有這樣笑過嗎?

容念有些茫然。

在他的記憶裏,《永寧公寓》時候解寂雲一直都是最溫柔謙遜的那個。

即便他違背了祂的規則,也會不動聲色,禮貌地說,你穿黑色很好看。

那個人的聲音帶着一點故作惡狠狠的冷靜,低沉理性:“因為想的不是用手指彈鋼琴,是彈鋼琴的手指在你的身上彈奏嗎?想和我分手,因為喜歡了彈鋼琴的那個。”

那修長的手指輕撫着他的脊背,果然像是以他的身體為琴鍵,在輕快彈奏一般。

雙手被十指交握着。

還有一只手蒙着眼睛,另一只手在脊背彈奏。

至少現場不只有解寂雲一個,或者不只有一個解寂雲。

那彈奏順着脊椎,到了尾骨處。

人類的尾骨進化到最後,只剩下敏感。

就好像沒有了真切的尾巴,那裏就藏着一個看不見的。

容念失去表情,身體向前向後崩得如同一張弓,額角有細細的汗流下,蹙眉搖頭道:“我錯了。”

他對樂理知識的确一竅不通。

深情冷靜的聲音,在容念的耳邊,輕輕的不帶任何欲念:“親愛的完美無缺,沒有任何錯誤。親愛的唯一的錯誤,是求饒的時候說錯了話。這種時候應該說:我愛你——才有用。”

祂緩緩張開嘴,輕輕咬住了他的喉結。

容念失神張開唇,卻顫抖得失聲,發不出一絲聲音。

“晚了。”低啞至極的聲調。

詭異的唇,趁着開啓的牙關,舌尖輕輕抵入,禮貌地試探地碰了碰他的,就惡劣地纏了上去。

但祂這樣愛他,怎麽會不給他多一點逃生的機會,對吧?

所以,“最後一次機會……”

“親愛的,親吻你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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