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鬼
第01章 第1章水鬼
“轟隆——”
雷光在天空炸響，慘白的雷光将一方天地照亮，狂風伴随驟雨頃刻将天地籠罩。
“滴滴——滴滴——”
最高容度的檢測儀從D級一路升高，沖破S級的限制，不斷在頂點跳動。
恰此時，一聲雷鳴閃過。
銀龍攜帶散落的星輝自空中墜落，巨大的雨雲蔓延九百裏，嘩啦将塵世洗滌。
炸開的檢測儀停留在超S級的位置，渺小如蝼蟻的人類絕望跪倒在地，無法尋覓的絮語在腦中泣血疊加。
無法直視、無法辨識、無法聆聽……
只是見證了祂的存在，天地猝然變化，風雨敲打着天地。
連帶着人類最為渴求的呼吸也在一并剝離。
像是一顆隕星從空中突兀墜落。
沒有誰知道發生了什麽，在一個和平的雨夜，未知的存在降臨了。
無數可以被人力探尋的神秘抵不過祂千萬分之一，收容怪異的收容員們緊急翻閱着資料，刺耳的警報早已刺痛了衆人的神經。
轟隆——
在一片混亂與雷鳴中，極致的窒息汲取着最後的呼吸，屬于人類的哀嚎刺破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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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唯有一個青年人逆着人群，在空茫的窒息中，一步一步逆行在人群中。
雨水自然避開他的身軀，人類、怪異像是看不到他般目不斜視匆忙而過，卻又本能分開一條道路。
如世界末日般的恐怖，與人類間的急促私語遠遠抛在暴雨之後。
遠遠的。
抛去了三年的時光。
三年後。
“咕嚕——”
一輛小電驢慢悠悠的轉過街道，從雨後飄渺虛無的薄霧中撞出一位青年人。
沈曜騎着小電驢，車把兩邊一邊挂着蔬菜一邊挂着早點。
他将車停在幸福小區門口，正把東西拿下來，還沒進保安室，旁邊聊天的阿姨眼尖，連忙叫住他。
“小沈啊！你來的正好，咱這下水道堵了，小區裏積水怎麽搞哦。”
這一下算是給人提了醒，幾個叔叔阿姨擠上來，七嘴八舌的提出問題。
“小沈，小區裏的枯枝得找人清了噻！那臺風把樹都刮歪了，可危險了！”
“對對！小區裏的下水道口，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堵死了，得通一通了。”
……
完全被無視的保安大爺與沈曜對視一眼。
深受業主信賴的沈曜眉眼冷淡，按部就班的把新鮮菜和早點提進保安室，戴好簡章帽子，這才拿着記錄本出門。
他一走出門，衆人皆是一靜。
無他，小沈實在是容貌出衆、氣質斐然。
莫名的叫人不敢造次。
可要有人問他長得怎麽樣，衆多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支支吾吾，最終惱羞成怒。
談起了老生常談的話題：“這麽年輕好看的青年人，怎麽就做了這個工作？”
阿姨們可很有話說，頭頭是道的分析：“小沈也是個可憐人，年紀輕輕沒爹沒媽，可憐呦。”
“聽說之前還是黑戶，像電視裏那什麽、那什麽失憶！”
“沒得文憑噻。”
這就不奇怪了，這就不奇怪了。
也有不服氣的插起腰，一臉兇悍的反駁：“我們幸福小區的福利好，綠化好、入住率高，還是學區房呢！有一兩個年輕人想少走三十年彎路多正常啊！”
衆人的議論沒有影響沈曜分毫，他拿着記錄本耐心記下業主們反映的問題。
在翻過記錄的前幾頁，古怪猙獰的字句書寫着怪異。
南山南街道十字路口，都市怪談-裂口女，出現特征：孤獨一人的雨夜街道。
郊區水庫，水庫怪談-水鬼，出現特征：孤獨的落水者。
……
三天的大雨夾雜着狂風，幸福小區綠化度高，那些漂亮的樹木被打得七零八落，落葉堵在下水道口，任由雨水嘩啦啦的沖刷。
沈曜不緊不慢的巡視着小區，推着清理車踩着磚石淌進水中，時而彎腰伸手将堵在下水道口的泥沙枯枝扒拉收撿。
突然他動作一頓，黑鴉鴉的眸子定了半瞬，撫開枯枝，一抹幽藍在眼前略過。
他勾起井蓋，黑黝黝的下水道潺潺灌進冷水，順着水道滾向未知的遠方。
沈曜一腳抵在斷枝邊緣，止住碎枝爛葉的流向，彎腰将它們收拾進清理車裏。
他收拾的細致，只任由半清不清的水流滾進其中。
順着水流的方向，他将一袋裝好的蘋果倒進水道裏。
蘋果滾進其中，咕嚕咕嚕的順着水流漂動。
“咕嚕”
水泡在空中細微炸裂，沈曜驀然回頭，半蓋着的井蓋似乎翻動一瞬，嘩啦啦的水流順着地面淹進水道中。
幾個蘋果異常的從水裏滾落到井蓋邊，沾帶着水珠顯得異常可口。
沈曜緩緩眨了眨眼，低頭将腳邊的蘋果撿起。
“真警惕。”藏在唇縫間的低語緩緩嘆出，沈曜仔細一數，攥緊的手指猝然松懈。
少了一個。
好吧。
他抽出筆，在便簽上随手寫下一段。
［幸福小區，無名怪談-xx，出現特征：下水管道的蘋果失竊案（？）］
沈曜唇角微挑，重點般在句尾點上兩點，簡筆勾出一條可愛的小人魚。
“咕嚕”
踩在石磚下的水道一抹幽藍自水面掠過，滴滴答答的水流順着管道潺潺流進更下一層的水道系統。
鮮紅可口的蘋果被尖利的手指抓着帶出水面，稍稍一用力在表層戳進幾個小坑，溢出甜滋滋的清香。
怪物好奇的舔舐着指尖，如寶石般清澈透亮的眸子忽閃着，隐隐露出幾分驚奇。
【甜的！】
怪物咕哝着，擁有魚尾巴的怪物靠在水道旁邊，喜滋滋的抱着果子舔舐，鮮紅的舌尖一伸一伸，幽藍的尾巴歡快的拍打着水面。
“咕嚕”
【走了】
【好哦～】
水面咕哝泛起泡泡，随波逐流的黑影從小怪物的眼前掠過，小怪物鼻尖微蹙，魚尾潛進水裏。
順着鋪滿整個西城的地下水道，黑暗中的影子越游越遠。
郊區水庫。
轟隆——
夜間一聲悶雷炸響天空，水庫水線潮起潮落，不斷上漲的水線在黑暗中化作奔騰的黑影，漫漫淹過腳面。
幾個穿着黃色防護服，背着儀器的人類在岸邊私語。
手中的儀器“滴——”一聲，提示燈從下到上一盞一盞亮起。
“嘶——快要突破的B級水鬼，狠角色啊！”
“我們真的要下水嗎？水下可是它的領域。”
被派來出任務的收容員們議論紛紛，為首的隊長翻開收容冊，在收容單上找尋到了B級詭異的資料。
【水庫怪談-B級詭異-水鬼
死去之人的怨氣在死去的水域中長久留存，經久不散。
每每有落水者，對生者的怨氣與對生世界的渴望，在水下将生者吞噬。
從水中走出來的，真的就是你認識的那個人嗎？】
正竊竊私語時，巨大的黑影在水下湧動。
“咕嚕”
水面似乎發出一聲泡沫碎裂的咕哝聲，一雙幽暗的眸子晃晃從水面探出頭，詭異的探視很好遮掩在黑夜之下。
幾乎不可見的夜幕萬裏無光，也将無數殺機藏匿其中。
尖銳的指尖按在水庫邊緣的水泥邊緣，稍一用力，表層戳進幾個小坑，化作指尖粗粝的沙石。
怪物好奇的舔舐着指尖，如寶石般清澈透亮的眸子忽閃着，隐隐露出幾分驚奇，一雙眼睛靈動的盯住岸上的三個黃色影子。
【獵物】
【獵物】
【餓餓！】
怪物咕哝着，幽藍的尾巴歡快的拍打着水面，在黑暗中幽幽發亮的魚尾墜着夢幻般的尾鳍，薄薄的透出光亮，翻動間水面動蕩，連帶着水下暗潮湧動。
無法辨識的語言藏匿進水中，裹挾着急促、鮮明的惡意。
“咕嚕”
【獵物】
【殺了他們】
水面咕哝泛起泡泡。
小怪物鼻尖微蹙，魚尾潛進水裏一撈。
濕漉漉的頭發挂在薄薄的魚鳍往上一帶，嘩啦破出水面，露出一團猙獰糾纏的長發水鬼。
水鬼發出一聲嬉笑，對生者的惡意從淩亂的發絲中展露一角。
它怨毒的遙望着岸邊的人類，喉間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
“滴滴——滴滴——”
儀器在靠近的瞬間發出刺耳的尖嘯，收容員們看着不斷上跳的詭異值，面露真實的驚恐。
他們驚悚的盯着渾濁黑暗的水面，不受控制的踩進水裏。
一步、兩步……
幾乎看不見的發絲尖銳得纏繞住人類的手腳，引導人類一步一步走進水中。
只要一個、再有一個……
貪婪與掠奪的本能在誕生的一瞬間就深入了靈魂，水庫怪談貪婪的朝黃衣的收容員發出了邀請。
探測異常等級的探測儀在一瞬間炸裂，驚醒了被蠱惑的收容員。
收容員們猛然一驚，意識到自己已經沒入水中，着急忙慌的往上跑。
【過來、幫忙！】
獵物被驚醒了，水庫怪談嘶吼一聲，一抹幽藍瞬間從遠方極速而來。
【哦哦】
像是領悟到了什麽任務般，小怪物悄無聲息的潛進水下，長尾巴一擺，轉瞬間飛速游到了水庫岸邊。
在極速的運行下，長長的尾巴在水下用力一擺。
下一瞬間，藏匿在水中的水庫怪談悚然一驚，驚悚的發現自己飛出水面，化作如流星般的抛物線，狠狠、狠狠的砸到一個收容員的腦袋。
倒黴的收容員慢了一步，被砸倒在地，整個人被卷進水中。
這反倒給了同伴可乘之機，水庫怪談暈頭轉向一擡頭，收容器正對着頭頂。
“嘭——”
【！！！】
做錯事的小怪物驚悚的看見獵物掉進了水裏，連忙沖上去連拖帶拽的圈着獵物往上游，一邊游一邊靈動的搖尾巴。
【獵物】
【別死】
【餓餓咕嚕】
它艱難的把獵物拖上岸，只聽“嘭”得一聲，亂糟糟的長發水鬼往後一仰，倒在岸邊，被收容員幹淨利落的提着頭發塞進麻布袋子裏。
小怪物本能一縮肩膀，委屈巴巴的摸摸自己寶貝頭發，慫慫的沒進水下，只露出濕漉漉的發頂和漂亮的藍眼睛。
漂亮柔順的長發如黑影，在水面蜿蜒擴散，隐約像是一只體型龐大的水怪。
幽幽轉醒的收容員迷糊睜開眼與它對視一樣，瞬時間兩聲尖叫響徹雲霄。
“啊啊啊！鬼！有鬼！”
【啊啊啊！你別叫啊你別叫啊！】
小怪物品嘗了一口【恐懼】的味道，反應迅速的鑽進水下，粗暴的雨點敲打着水面，将所有痕跡盡數藏匿進無邊雨夜。
驟雨之下，枝葉摩擦出猙獰的聲響，猙獰的黑影倒映在地上。
無數怪異在此刻擡頭，雨水将訊息無聲傳遞。
【水鬼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