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番外]

第 21 章

快點，再快點，趙玄一邊這麽想着，一邊努力維持着自己的清醒。

他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身上開始有些燥熱，而身後的人卻依然窮追不舍。他甚至已經能聽到身後馬蹄的聲音，下一刻，他的腳下一個踩空，就這麽跌了下去。

馬蹄在坡上停下，洛旋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這麽多人，看不住一個被下了藥的，廢物！”

他似乎想試着下去尋找，可就在這時，有什麽人過來同他說了什麽，他咬了咬牙，恨恨地看了一眼坡下車方向，調轉馬頭，開口：“回去。”

馬蹄聲漸漸遠了，坡下不過幾尺的地方，一片灌木叢動了動，面色潮紅的趙玄艱難地從裏面走了出來。

藥效差點就讓他失去理智，還好他依然記得自己給自己選的逃生路線，艱難走到了附近，抓住了一根樹枝，這才勉強躲過了洛旋的追捕。

更幸運的是，掉下來的疼痛刺激了他被灼燒的大腦，讓他可以勉強維持清醒。他松了口氣，緩緩爬上了坡。

雖然身上又被劃了不少口子，但這下，他也算終于從洛旋的手中逃生了。

爬上坡，趙玄看了一眼周圍，選了個方向，慢慢地走了過去。

他現在最好不要遇到任何人，什麽想着，他的腿又是一軟，一個踉跄，險些跌倒在地。

勉強維持着站穩，趙玄只覺得自己身上一陣一陣的發熱，熱浪沖擊着他的身體，讓他的雙腿陣陣發軟。

就在這時，他偏偏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雖然聽着有些虛浮，可他還是心頭一跳，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随時準備将來人一刀斬殺。

腳步聲終于還是漸漸地近了，他的意識卻又一次有了些模糊，他咬了咬牙，勉強睜大眼，下一刻，一個一身灰的人撥開不遠處的灌木，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對上趙玄的視線，來人愣了一下，本能開口：“你，你是誰？”

趙玄卻已經幾乎維持不了清醒，他握住手中的長刀，咬着牙，說道：“不想死，就快滾。”

那人吓了一跳，正要轉身，趙玄卻又一次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腳下一軟，靠在了身旁的樹上。

意識又開始模糊，他皺了皺眉，毫不遲疑地将長刀橫過來，對着自己的手臂就是一刀。疼痛又一次讓他恢複了短暫的清醒，他卻只是看着面前的人，啞聲道：“還不快滾？”

那人卻停下了腳步，有些遲疑地開口：“你，你看起來，不太好……”

聲音清亮，卻是個男的。

想到體內的毒，他的面色更難看了幾分，他握緊長刀，就這麽對着那人，聲音更啞：“滾！”

那人卻舉着雙手，反而上前一步開口：“你受傷了，血這樣流下去，會死的。”

趙玄當然知道剛才自己下手太重，可他當時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不立刻下手，就會在這個陌生人面前……

比起什麽屈辱，他寧願死。

心頭的煩躁越來越強，可面前的人卻還步步緊逼，他又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更啞了：“你想死嗎？”

那人趕忙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任何敵意。“我稍微懂點醫術，”他開口，語氣帶了些安撫的意味：“讓我給你看看，好嗎？”

荒郊野嶺的，給他下毒的人剛剛離開，就出現了一個大夫？又怎麽會這麽巧的？這麽想着，趙玄的表情更冷了幾分，他一雙眼冷冷地盯着來人，咬着牙，說道：“我說了，你現在，立刻，滾！”

說着，他又揮舞了一下長刀，卻因為失血過多，有些脫力，差點連刀都握不住了。

那人趕忙後退一步，仍然舉着雙手，好聲好氣地說：“我真的沒有惡意，你看，我沒有武器的。”

趙玄的雙眼已經有些模糊，可他仍然死死地盯着男人，只是搖頭。男人抿了抿唇，忽然說道：“這樣，你拿着你的刀，對着我的脖子，如果我輕舉妄動，你可以立刻殺了我，行不行？”

他一看就是不太會武的，趙玄看了他許久，直到自己的雙眼有些發黑，這才的沉默着，将刀又擡起了一點。

他到底還是更想活下去的，只有活下去，他才能為自己報仇。

那人見了他的動作，卻也松了口氣，趕忙快走幾步上前，迎着他的刀，彎下身，仔細檢查起他的傷口。

傷口很深，幸好沒有傷到筋骨。趙玄看着那人打開自己的随身包裹，取出來一個小瓶子。

他皺了皺眉，動了動手中的刀，開口：“這是什麽？”

“金瘡藥，我自己做的。”那人感覺到他的戒備，又一次停了下來，舉起藥：“只是止個血，你的張口太深了。”

“證明。”趙玄看着他握着藥瓶的手，只是這麽說。那人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卻是擡起手，在他的刀上碰了一下。

鋒利的長刀立刻在他的手上留下一道口子，他當着趙玄的面，将那瓶藥粉倒了一些出來，敷在自己的傷口上。

趙玄的一雙眼只是緊緊地盯着他，傷口很快沒有繼續滲血，他的面色也始終正常。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趙玄垂眸，将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金瘡藥落在傷口上，激起一陣刺痛，他的神志又清醒了幾分，面前的男人垂着頭，很認真的在為他處理傷口，看起來居然還真有幾分大夫的樣子。

他忽然鬼使神差地開了口：“大夫，您能看出我中了什麽毒嗎？”

話音未落，他已經感到了無比的荒謬，他垂眸，一句“罷了”就在嘴邊，可那人卻忽然點了點頭：“是‘迷情’，對吧？”

他的回答沒有讓趙玄感到安慰，反而讓他更加戒備了些。他看着那人，眼中滿是警惕：“你知道？”

那人此時也為他包紮好了手上的張口，聞言點了點頭：“有所耳聞。”他說完，又擡頭看了看趙玄，語氣依然平和：“你不用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麽，我現在就離開你的身邊。”

他依然保持着雙手高舉，看着趙玄，緩緩後退了幾步。就是這麽幾步裏，趙玄忽然下了一個孤注一擲的決定。

他要賭一賭，自己的運氣到底如何。

所以他忽然開口：“你知道，迷情，那你也該知道，它要怎麽解？”

那人愣了一下，抿嘴道：“迷情無解，只能緩和藥效……”他看着趙玄，眼中閃過一抹不忍，趙玄卻搖了搖頭，說道：“緩和也可以，你來。”

聽了這話，那人的雙目徹底睜大了，他看着趙玄，似乎在打量他是否在說笑。

灼熱的感覺又隐隐浮了上來，趙玄一咬牙，拉住他的衣襟，一個用力，就将他扯到了自己身邊。

“快點吧。”話語被吞在了唇齒之間，那人的唇很軟，開始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的閉着，被他撬開後，只是遲疑了一會，就開始用力地回應他。

他這才意識到這個小大夫的手勁倒是不少，攥得他腰都有些痛。

可火已經被點燃，他閉上眼，很快，就陷入了一波波的風浪之中。

樹葉在翻滾中沙沙作響，地上是涼的，樹上也是涼的，只有一處溫暖而柔軟，穩穩地固定着他，讓他無法掙脫，也無力掙脫。

藥效終于緩和了下去，一直緊繃的弦也斷了，他眼前一黑，就這麽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他正躺在一個有些柔軟的床上，陽光透過床簾打在他的身上，他聽到外面有人在砍柴。

意識回籠，他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眉頭又是一皺。身上無處不覺得酸痛，他卻只覺得心中更加茫然。

本能地，他想要翻身下床，卻因為沒有力氣，差點膝蓋一軟跌在地上。幸好有一旁的櫃子，才避免了這個悲劇的發生，可他還是不由得發出了很大的動靜。

這個動靜自然引起了門外人的注意，很快，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他一擡頭，正對上一張有些清秀的臉。

是昨夜與他……

想到這件事，他只覺身上又是一陣灼熱，他皺了皺眉，開口：“是你，救了我？”

聲音啞得不像話。

那人點了點頭，耳朵都紅透了：“你，我……對不起，沒有別的辦法……”

他表現得太過拘謹，倒是讓趙玄好受了一些，趙玄搖了搖頭，又一次開口：“扶我回床上，可以嗎？”

那人趕忙上前，将他扶到了床上，為他找了個柔軟的腰托墊住了腰，這才開口：“你，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嗎？”

既然選擇了相信，趙玄當然不會扭扭捏捏，他點了點頭，很坦然地說道：“你碰到我的時候，好像我身上的感覺會好一些，這是迷情的正常反應嗎？”

那人皺起了眉，看了看他，抓起了他的手腕。過了一會，他嘆了口氣，說道：“應當是了，你……知道迷情的副作用吧？”

趙玄點頭：“知道，它會讓我對和我發生關系的人言聽計從。”頓了頓，他有些疑惑地說道：“可是現在，我好像還沒有這種感覺？”

那人嘆了口氣：“那是因為，這種功效，需要特殊的手段才能達成。”

他說着，握住了趙玄的手。趙玄只覺得體內的燥熱逐漸緩解了些，他看着那人，聽對方繼續說道：“比如你方才感覺難受，如果我一直放任你難受下去，你的精神就會又一次恍惚，次數多了，難保不會有人因此而……”

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種東西，真是……”

趙玄皺起了眉，忽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問道：“所以，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嗎？”

他看向那人的眼睛，一雙星目裏滿是堅定的神色。那人又是一愣，抿了抿唇，移開了視線：“我，我不知道，或許可以……試試……”

聲音越來越小，趙玄卻松了口氣，他自認比較會看人，面前這人，但凡不是真的非常善于僞裝，就應當還是一個心思純良的人。

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他抿了抿唇，輕輕地撓了撓那人的掌心，将語氣放得更柔了些：“那，先謝謝小先生救命之恩了。”

果然，面前的人臉更紅了。他張着嘴，支支吾吾了片刻，卻甚至連手都沒能從趙玄的手裏掙脫出來。

趙玄這才笑了笑，靠在了床邊，徹底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