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搓澡去嗎?
第1章 搓澡去嗎?
初夏的天氣又悶又熱,外面正下小雨。
恰逢周五下班點,嘉林市公安局門口進進出出。一輛川崎H2摩托停靠在路邊,輪子碾在坑窪裏濺起水花,車把手上還挂了兩包搖搖晃晃的桃酥。
男人把墨鏡推到頭頂,純黑襯衫搭一件複古夾克,舉手投足間有些痞氣。
淺綠色的頭盔夾在大腿間,男人嘴裏的煙沒燃,只是咬着,時不時看一眼手機,直等天色又暗下一個度,才提上桃酥起身往裏走。
“程顧問?這個點還來上班啊?”
“我來找我哥。”
幾步路的功夫,程間尋沒打傘,抖落身上的水漬,見人急匆匆地往外跑,正想問問怎麽回事,人就蹿沒影了,只大老遠沖他擺了擺手。
“副隊在辦公室!”
程間尋狐疑地朝他跑走的地方看去,雲裏霧裏穿過廊道上了樓。
紀流的辦公室在四樓,最近社會穩定沒鬧出什麽案子,隊裏的人也都樂得清閑,往常這個點基本全員在線,現在也就只有靠窗工位上的電腦屏幕還亮着。
“哥。”程間尋象征性地敲敲門。
紀流倚在窗臺邊,戴着耳機沒聽見。桌上的卷宗平攤開,他卻沒看,而是無意識轉動手裏的鋼筆,眉宇輕皺地凝視窗外。
他擡眼繞着市局大樓掃視一圈,從前天開始,他就總感覺附近有道目光一直形影不離地在周圍徘徊,但他反複下樓排查,又找不到源頭。
紀流按着眉心緩了陣,或許是這段時間太累,累出神經病了。
程間尋上前在他左肩拍了下:“看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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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麽?”紀流回過神。
程間尋勾過他的脖子,兩只手握成圓圈抵在眼前,朝他發呆的方向看去:“還有什麽東西能把你魂勾走?讓我也看看。”
“沒什麽東西。”紀流讓他松手,“你怎麽過來了?”
程間尋徑直往椅子上一坐,雙腿交叉翹在桌上,嚴格遵守‘警局是我家,我家我最大’的原則,輕車熟路地把紀流抽屜裏最後一個耙耙柑占為己有。
“剛上來的時候看見錢多了,他怎麽了?急哄哄的。”
紀流把裝垃圾的盤子遞給他:“去小賣部買水錢包被偷了。”
程間尋剝橘子的動作停頓兩秒:“他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刑警隊員,東西被人從身上摸走了都沒察覺?”
“所以我已經罰他下周開工前先繞公安局跑二十圈再上來。”
“二十圈?”程間尋瞪大眼睛,裏面全是憐惜,“驢都累死了。”
“大學生累不死。”紀流起身看了眼時間,“你來幹什麽?不是說加班狗都不幹嗎。”
程間尋讨好似的把桃酥推到紀流面前:“我說給你送吃的你信嗎?關愛一下我們忙于工作的副隊晚飯問題有沒有解決。”
紀流沒做聲,把目光定在程間尋臉上,從裏面看出了他有事相求,了然道:“又沒錢了?
程間尋心道不虧是他哥,把手裏撥好的耙耙柑塞到他嘴裏:“接濟一點,下個月發工資給你買好吃的。”
他大手大腳花錢慣了,程父程母怕他再這麽心裏沒數以後只有上街唱曲兒要飯的份,當機立斷停了他銀行卡。就靠在警隊當顧問每個月稅前不到一萬五的工資,沒到月中就得見底。
至于見底後怎麽生活,自然就是舔着個臉掏紀流口袋。
“吃的就不用了,你畫的餅已經夠我撐死了。”
紀流對這個敗家危險分子見怪不怪,随手把錢轉過去,換下警服搭了件外套。
天氣預報顯示嘉林市整個周末都會在暴雨中度過,他便把窗沿的綠蘿也搬進來,以免下周一回來被淹成水鬼。
程間尋注視着他的背影,顯然還有話要說,欲言又止的樣子跟他平常吊兒郎當的性格相比十分違和,讓人想忽略都難。
“錢不夠?”紀流說着又轉了兩萬給他。
程間尋難得安靜片刻,視線跟着夕陽照進來的光束掃向紀流放回抽屜的卷宗,他過來還真不止要錢這一件事。
“你周末有沒有別的工作要忙?”
紀流想了會兒,搖頭:“沒了,怎麽了?”
程間尋往窗外指了指示意他看:“明天是你爸的忌日,正好又是周末,我爸媽在樓下等我們,打算祭拜完叔叔後去那邊逛逛。”
玻璃被雨點洗刷模糊,紀流順勢低頭往下看,黑色奔馳低調地停在路邊。程間尋在手機上搗鼓了兩下,副駕的窗戶就搖了下來,有人朝他們的方向招了招手。
紀流輕輕點頭回應,關掉辦公室的燈:“阿姨周天不是還要參加慈善晚宴嗎,明天祭拜完就回來吧。”
“每年都過去,該逛的地方早就逛完了。”
他微一停頓,找到辦公室僅剩的最後一把傘,才繼續說道:“我爸去世快二十年了,我連他的臉都記不清,沒什麽所謂。祭拜不過走個形式而已,不用因為這些事耽誤阿姨的行程。”
紀流的父母都是孤兒,當年跟程父同屬一個刑偵支隊,參與追捕任務途中一個因公犧牲,一個失蹤至今生死不明。
那年夏季的雨夜很長,淋得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這21年來紀流都以寄養的名義住在程間尋家,程父程母怕他寄人籬下自卑痛苦,一直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吃穿用度只好不差,每年的忌日全家都繃緊神經,生怕觸及他的傷心事。
他已經虧欠這家人很多了。
紀流的聲音不大,很平穩,好像只是在講別人的事。
程間尋擡眼看他,習慣性從兜裏拿出蝴蝶刀在指尖把玩。刀柄反射的光靜靜落在紀流辦公桌上,剛剛那份卷宗明明就是當年的案子。
只是紀流不想提,他也不會多問。
“那你到時候自己跟我媽說吧,走了,下去了。”
外面天色剛剛擦黑,兩人趕着雨點上了車。
車裏坐着一家六口,四個大人和兩條老狗。
他們往常走的那條道臨時施工,不得已只好跟着導航走了條距離最短的陌生小路。
墓園建在嘉林市最東側的海邊,是整個市區規模最大也最為安靜的園區,唯一不足的是附近比較荒涼。
暮色逐漸暗下來,目的地又是墓園,車窗開了條小縫,風聲嗚咽盤繞在耳邊多少讓人心裏發怵。
程間尋支棱個手機滔滔不絕地講解自己剛剛新下單的摩托車頭盔,說到興頭上還要手舞足蹈地比劃一番。紀流則擺弄着哈士奇的兩只前爪,靠在窗上看着外面出神。
程母不是不知道自家兒子的興趣愛好,敏銳地察覺到不對,立馬拉響警報:“程間尋,你上周不是才跟我說你工資只剩3000了嗎,哪來的錢買頭盔?”
後排座的聲音戛然而止,程間尋讪讪笑了聲,程母瞬間看向紀流質問道:“小紀,你是不是又給他錢了?”
大腿上被人用力掐了一把,紀流不動聲色接過程間尋的求救信號,剛到嘴邊的話又臨時轉了個彎,半真半假。
“一點點,沒給多。”
程母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深吸一口氣開始數落起來:“我說程間尋啊,我就是小時候太慣着你,你現在對錢是一點規劃都沒有,一點苦都吃不了?金山銀山都能給你嚯嚯成荒山!”
“只要會吃苦,以後就有吃不完的苦。”程間尋不屑。
“小紀賺點錢也不容易,你別把人銀行卡都掏空了,看看你這德行以後誰敢要你!”
程間尋揚揚眉尾,不以為然:“多的是人要,我一個電話能給你搖十幾桌人信不信?再說了,就算沒人要這不還有我哥呢。”
紀流聞言擡了擡眼,沒說話。
程母說不過他,只得跟紀流揚聲交代:“以後不準再給他錢了,一分都不給,沒錢就讓他背個麻袋上街撿垃圾去!”
紀流面不改色移開視線,看熱鬧似地應了聲:“知道了,阿姨。”
外面的雨在程母的唠叨聲中下得越發嚣張,雨刮器開了高檔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霧氣彌漫下能見度極低,沒辦法只能降低車速。
眼看一時半會兒雨停不了,程母看着導航上顯示不遠處正好有間民宿,安全起見當即調轉車頭準備去民宿住一晚,等明早天氣好一點再走。
民宿依山而建,地處偏僻,但來住店的人卻很多。附近游樂設施少得可憐,美食美景更是沒有,估計裏面的游客都是沖着海邊來的外地人。
車子緩緩駛入停車場,轉了好幾圈才勉強找到一個能塞進車的空位。
民宿大堂放着輕緩的小調,服務生輕聲細語說着歡迎光臨。
紀流去前臺訂了兩間房,讓他們先回去休息,自己則把房卡給程間尋後繞去外圍的便利店。
程間尋在廊道溜達了圈,看見不少人拿着浴巾往同一個方向走,随手攔下一個工作人員好奇道:“他們這是去幹嘛?”
“搓澡啊。”工作人員看他臉上泛起疑惑,解釋道,“可放松了,師父都是有好幾年經驗的老師傅,你衣服褲子脫了往上一躺,絕對給你哪哪都盤舒服了。”
“全脫啊?”程間尋問。
“那當然了,總不能隔着衣服搓吧。”工作人員見他有些猶豫,連忙寬心道,“裏面沒有監控,客人進去前也會統一收走電子産品,隐私是絕對不會洩露的,這點你放心。要是實在介意的話,往後走還有處小溫泉,可以去那邊看看。”
程間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腦海裏浮想聯翩出一些不合群的畫面,跟他要了兩張搓澡室的卡就讓他走了。
紀流回到房間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的事了,一進門就看見程間尋衣服也沒換就坐在床上朝自己勾了勾手指,像是在刻意等他。
“你去哪了?”
“去便利店買了兩條一次性毛巾。”
紀流關上門,直覺他沒憋什麽好屁,眼神示意問他幹什麽。
程間尋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張卡,沒等他看清就用右手繞過他頸後,搭在他肩上,順便笑着挑了挑他的下巴,由心哄騙道。
“哥,搓澡去嗎?”
【作者有話說】
1、攻溫柔成熟,情緒很二維,穩定得像一條直線。
2、受前期比較正常,道德感時高時低。後期不需要删減的話是個又瘋又癫的法外狂徒,化身忠犬小狗。
3、攻受都在警局工作,正文會涉及一點刑偵,第一次嘗試這類題材,可能不嚴謹。
【非單元案!】前面案件全是鋪墊,最後才收尾!劇情都服務于感情線,不要深究!不要深究!
4、竹馬搞純愛,身心1V1
5、我很喜歡這個故事,希望你們也能喜歡。棄文不必告知,主頁還有預收,有緣的話我們下本再見!
攻受都是我的好寶,不接受任何辱罵言論(扭曲)(尖叫)
6、追更辛苦,祝大家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