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铐的妙用之一

第9章 手铐的妙用之一

技術科的動作很快,程間尋傳回照片沒多久就找到了女人的信息。

“吳楠楠,30歲,家庭主婦,已婚有一對8歲的兒女。”

紀流進來的時候剛好趕上錢多把傳來的資料攤在幾人面前,蕭遙立馬調出董麗之前的通話記錄,從頭到尾檢查了好幾遍也沒看見吳楠楠的號碼。

程間尋道:“查一下兩人微信有沒有語音通話。”

錢多麻利地跑出去,幾分鐘後又拿着手機回來:“程顧,微信消息清空了。”

蕭遙聞言放下筆,揪着錢多的衣領往前拉了拉,語重心長地傳授經驗:“清空了你不會找技術科的人恢複嗎?記住,遇事不決,找技術。”

錢多天真無邪:“那技術也解決不了呢?”

“那就讓他們去挨罵呗,反正跟我們沒關系。”

程間尋默契地跟蕭遙擊掌,深有同感。兩個同種類的人搖着一肚子壞水四目相對,抿着嘴唇陰恻恻地笑了起來。

錢多只覺得周圍有股陰風襲來,仔細分辨下來正是面前這兩個缺德人散發的,立馬拿着手機三十六計走位上,土遁去樓下的技術科。

“行了你們,都別鬧了。”紀流一手扯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過來幫忙看監控,争取拼湊出吳楠楠在董麗死亡前後的活動路經。”

“知道了,哥。”程間尋倒着退到他跟前,順便不着調地把剛剝好的板栗喂了一個給他。

葉涸看着兩人笑笑,招呼旁邊的康赴也過去幫忙。

“我也能參與這些嗎?”康赴眼底閃過一絲期待,更多的是猶豫。

“為什麽不能呢?”葉涸站到他身邊,“法醫也是團隊的一份子,甚至是不可或缺的角色。我們需要具備的能力不止是在法醫室裏讓屍體說話,還有全程參與破案的敏銳度,這些都是你要在短期內學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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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向葉涸,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要怎麽稱呼他,葉涸是整個刑偵隊裏除了紀流外他覺得最有安全感的人。

“那個……我應該叫你什麽啊?師傅嗎?”

“理論上是的,但你還是叫我葉哥比較好。”

看見康赴臉上明顯的僵硬,葉涸知道他誤會自己的意思了。

他總是這麽善解人意,笑着安慰道:“不要多想,不是你能力的問題。不讓你喊我師傅只是因為你叫了我師傅,我就要對你的未來負責。但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你還是把這個機會留給以後更合适的人選比較好。”

“為什麽你沒有時間了?你要調走嗎?”

葉涸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麽多問題,靠窗站着,耐心地一個個跟他解釋。

“你昨天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不就一直在觀察我嗎?”葉涸微微俯身讓他看得更仔細點,“怎麽樣,有沒有看出哪裏有問題?”

康赴沉思片刻,直白說道:“你太瘦了。”

“因為我活不久了。”

康赴驟然看向他,等他伸手撩開自己的劉海後他才發現,葉涸頭上戴着的一直是假發。

意料之中看到他眼底短暫怔愣後的震驚,葉涸食指抵在嘴唇上讓他別激動:“胃癌晚期,最多只有一年不到的時間。”

“雖然這樣說會讓你很有壓力,但你能從我身上學東西的時間不多了。我會用心教你,所以也請你一定要認真對待。”

胃癌,晚期,葉涸……

幾個關鍵詞在康赴腦中不斷碰撞,他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

葉涸也不着急催他,等他自己消化一會兒,才聽到他低迷又焦急地詢問:“那你為什麽還……”

他想問葉涸為什麽不去醫院,還要待在這裏。

葉涸知道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麽,依舊是輕笑着,語氣雲淡風輕。

“因為是人都有死的一天,我不浪費時間在醫院病床上,所以就回來警隊發揮我的價值喽。”

他們在這邊耽誤的時間太久,程間尋回頭看了一眼,葉涸跟他比了個OK的手勢,催着康赴過去。

“快去吧,隊裏的人都知道我的情況,你不用擔心,我也不會勉強自己。”

康赴心裏的震驚不減,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能以局外人的身份說出這些話的。

他就說為什麽當時在民宿紀流跟程間尋知道他是來實習的法醫助理後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他一直以為是他們因為自己在樹林的表現沒看上自己,但現在想想應該是因為葉涸。

他是要在未來某一天接葉涸班的,所以他的到來無一不是時刻提醒衆人葉涸僅剩不多的生命。

康赴走出幾步又回頭看了看葉涸,看着那道優雅又溫潤的身影,覺得很孤寂,但同時強大又有力量。

辦公室四臺電腦齊齊運轉,有了目标人物查監控就是能節省很多時間,六個小時不到就把所有行徑盤了一遍。

監控上顯示吳楠楠周五下午三點半左右開車從家裏出門,行蹤消失在附近公園監控盲區,五點過十分又重新出現在公園跟大路的銜接口。

衆人調取了好幾段不同地段的路線,吳楠楠從公園離開後上了大路直奔民宿的方向,大約在六點左右監控拍到她的車從民宿門前的馬路經過。

“時間地點都對上了。”蕭遙拍着桌子總算松了口氣。

“我跟小尋去民宿附近看能不能找到吳楠楠的車,蕭遙,你帶幾個人去吳楠楠家附近守着,葉涸跟康赴錢多就留在隊裏等我們。”

紀流合上電腦,簡單把安排分配下去,帶着程間尋開車往民宿走。

監控裏顯示吳楠楠最後出現的畫面是民宿附近的一條大路,程間尋沿着大路最外圍開,想起什麽,又跟副駕的紀流商量道:“哥,我們下午能不能早點下班?”

“如果找到吳楠楠的車,在裏面能發現指向性的證據,蕭遙那邊當場就要把人帶回來。”紀流神色不動地觀察周邊的路線跟景觀,“帶回來後還有很多事要辦,你要是累的話可以先回去休息。”

反正程間尋在警局工作這麽些年,加一起的加班時間都不超過10小時。餘下那些工作量,大都是紀流幫忙解決的。

“你別冤枉人啊,我可不是要偷懶,我晚上有事。”

“有什麽事?”

程間尋下意識地想開口,但在看到紀流投來詢問的視線後,心底突然蔓上一股怪異的感覺,嗓子堵了一下,又不太想告訴他實話。

躊躇片刻,還是苦惱道:“我媽呗,我媽不知道上哪又給我找了個相親對象,據說也是個富家公子哥,推都推不掉,就約在今晚。”

程間尋喜歡男的,這在他初中的時候就自己摸索出來了。

本着早死早超生的精神,他高一參加完入學典禮後在路上買了條奮鬥頭巾,回家等人都聚齊了,當着爸媽跟紀流的面一腳踏上餐桌,聲勢浩大地通知了幾人自己是同性戀這個事實。

最後的最後就是他爸兩眼一黑,然後拎着衣架把人抽了一頓,但不是因為他是同性戀,而是因為這個賠錢玩意兒踩上餐桌的時候撞爛了他一個好幾萬的花瓶。

然而黑了一次還沒完,程父兩眼二黑的時候,是因為紀流看着火候差不多,把自己也是同性戀這事告訴了老兩口。

老刑警坐在紀流父親的墓前埋頭抽了半宿的煙,最終決定抛棄兄弟站在孩子這一邊,畢竟孩子的終生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程家父母一個警察一個商圈大佬,思想開明得很。但開明歸開明,他們能接受同性戀,但不能接受一個26歲還依舊是孤家寡人的同性戀。

紀流聽完沉默不語,程間尋沒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兩個字并做一個字地解釋:“這可不是我自願啊,是我媽硬逼的,我要是不去她非拿根棍子把我打對折了。”

“我就去應付一下,把人打發了就走。”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講着講着要看一眼紀流的表情,郁悶地抓了把頭發,索性把飯店定位發了過去。

“喏,定位,你要不要過來,正好我們在這吃個晚飯再回去。”

紀流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默默收藏了定位,道:“晚上看情況吧。”

程間尋“哦”了聲,看他忙着工作的事也沒再講話,繼續當自己的司機。

這條路是直路,越往裏開越荒涼。

盡頭是幾棟背靠湖邊的爛尾樓,破敗不堪。牆體有些開裂,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爛在這裏的。上面的标記塗鴉一層蓋一層,綠植攀爬在樓棟附近,像是要把它生吞活剝了。

紀流下車往來的方向看,這個位置還是能看到一點民宿邊沿,只是他們周五來的那天又是暴雨又是晚上,沒注意到。

地面上的泥土灰塵留下了幾道車輪壓過的痕跡,除了他們這輛車外還有兩道,應該就是吳楠楠的車。

紀流不動聲色地打量這棟荒廢已久的爛尾樓,站在外面看不到裏面有沒有車子。兇手作案後停留在現場或在現場布置陷阱對付警方也是常有的事,他不能排除裏面不存在這些危險。

“小尋。”紀流環視周圍,随後把視線停在他身上,“等會兒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出來,你在外面守着,我進去看看。”

“嗯?”程間尋眯起眼睛打量他。

紀流大致在腦中拼湊出爛尾樓的幾個出口,正準備往裏走,手腕突然襲來一股涼意。

“咔。”

清脆熟悉的響聲。

紀流低頭看去,銀晃晃的手铐像示威似的挂在他手腕上。程間尋把手铐另一端拷在自己腕上,在紀流皺眉開口一條龍服務前,拎着鑰匙在他眼前晃晃,然後一個标準的抛物線,把鑰匙扔進了湖裏。

“解不開了,要麽一起進,要麽都別進。”

【作者有話說】

鑰匙:我來喽,湖底的朋友你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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