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第失聯
◇ 第45章 失聯
早高峰的路面逃不開擁堵,一個紅綠燈都要等兩三輪才能過,程間尋在車上用對講機三言兩語把事情大概同步給紀流。
早上七點左右他們接到的報案,說有人在中山大橋底下發現了腐爛的屍塊。
報案人叫範二,是個退休後常年釣魚成瘾的釣魚佬。前一天晚上窩在橋洞底下釣了一晚上魚,今早空軍準備回家的時候看見岸邊不知道什麽時候飄上來一個編織袋,老遠聞着還一股腥臭味。
他以為是別人不要的爛魚爛蝦,正想撿點回去給陽臺菜地施肥,結果劃開編織袋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定眼一看才發現裏面裝的都是人體碎片,當場吓得栽進河裏又連忙爬上來報警。
警車到的時候現場剛拉好警戒線,警務人員正不斷疏散接連圍過來的人群。
範二只穿了條底褲,頂着大太陽都渾身發冷,坐在石墩上哆哆嗦嗦擰幹衣服的水,人看着都被吓年輕了幾歲。
現場已經來了其他法醫,康赴見狀跟紀流示意後連忙跟過去一起檢查。
7月的嘉林市正值酷暑,烈日曬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沒等他們靠近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味就直沖天靈蓋,口罩也形同虛設,錢多跟在後面熏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編織袋還徐徐往外流着黑水,紀流戴上手套掀開一角。屍塊還穿着衣服,但由于高度腐爛全部黏在一起泡脹了好幾倍,看不出具體是哪些部分。
但能确定的是裏面沒有頭,有塊前胸,死者是個女人。
範二呆坐在旁邊顯然還沒緩過來,肢體動作都是僵硬的。現場還有不少女警,程間尋往他kua下凸起的男人雄風那掃了眼,扔了件衣服過去:“注意市容市貌。”
“哎!程哥——”錢多看着自己新買的開衫欲勸又止,最終礙于拳威還是不敢抗議,只好默默躲回紀流身邊。
紀流從岸邊過來,看向範二開門見山:“你昨天晚上什麽時候來的?”
範二結結巴巴地指向河岸邊說道:“我……我昨天下午六點多就來了,我這裏剛打了窩……我來的時候沒看見河裏有袋子。早上準備走的時候才看見,我這個人就是熱心啊,嘿呦,以後可再不敢熱心了。”
他指的位置是他釣魚的窩點,正好是個被雜草包裹的土坑。紀流換了幾個方位看過去,那位置很隐蔽,夜黑風高的怕是看不清坑裏有人。
“橋洞除了你還有沒有人來過?”
“我來沒一會兒天就黑了,這我哪兒看得清啊。”範二說着想到什麽,猶猶豫豫地補充道,“嘶……不過我昨晚好像是聽見過河裏有‘撲通’的聲音……但我以為是魚就沒管。”
紀流沉聲問道:“記不記得是幾點?”
範二搖搖頭,只能說出個大概:“不記得了,但是沒過一會兒天就亮了。”
那就應該是四五點的時候。
紀流朝河面看了眼,喊了個警員過來帶他回去做筆錄。
蕭遙正帶着警犬沿河邊找剩下的屍塊,程間尋則走到康赴身邊打量起面前這個不起眼的編織袋。
袋子一側磨損嚴重,上面還印着土豆粉的商标。這個牌子程間尋之前跟紀流去菜市場的時候見過,大概率是兇手順路偷的。
範二說昨晚聽見過有人丢東西到河裏的聲音,但從屍體的腐爛程度看至少已經在水裏泡了好幾天了,絕不可能是昨晚剛剛抛屍的。
“袋子裏有石頭嗎?”
他正想着,紀流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來。
康赴聞言立馬眼一閉心一狠伸手去袋子裏面摸了一把,果然在裏面摸到了幾塊石頭。
“副隊!有!”
“你是懷疑兇手想沉屍但沒成功?”程間尋幾乎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但看着康赴掏出來的石頭大小又搖頭道,“不像。”
石頭只有四塊,個頭還都不大,別說屍體泡了水還會浮腫,就算不浮腫這點重量的石頭也完全壓不住。
紀流也留意到那些石頭,跟他想的一樣:“或許只是想拖延幾天屍體發現的時間。”
畢竟屍體出現的越晚,警方在判斷上的失誤就會越多。
但是他為什麽不直接讓屍體沉底呢?這樣說不定連被發現的概率都沒有。
紀流皺了皺眉,這個問題很多解,其中不乏是因為兇手初次犯案經驗不足,眼下還不好判定,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先确定屍源。
袋子才撈上來沒多久周圍就爬滿蟲子,屍塊粘黏在一起分不開沒法進一步檢查,只能收拾好東西回警局再說。
程間尋在辦案上幾乎跟紀流是同一個腦回路,知道他在想什麽,拿起對講機就問蕭遙那邊有沒有屍源線索。
蕭遙沿着岸邊裏裏外外繞遍了也沒找到剩餘的屍塊,把警犬交給訓導員跟他們搖了搖頭,斂眸說道:“沒有,繞了一圈都沒聞到異味,這裏說不定不是抛屍地。”
他指向水流方向:“康赴他們回去屍檢,這裏留人清理現場。我們分兩隊,一隊去上游問問近段時間有沒有失蹤人員,一隊回警局把這兩天附近道路的監控調出來。”
紀流聞言也點頭,讓錢多跟程間尋先回去:“你們先回去,我跟蕭遙去上游看看。”
程間尋一把拉住他:“我跟你去,他們倆回。”
紀流不動聲色撥開他的手:“他們剛剛不在現場,你要跟回去幫其他人複盤。”
“他們不在現場康赴總在吧。”程間尋從早上紀流不跟他們一輛車的時候就察覺到奇怪了,說什麽也不回,“那小子來隊裏也有幾個月了,要是這點事都處理不好不如退貨得了。”
錢多左看看右看看,雖然倆人講話語氣都沒變,但他本能覺得有點不對勁,第六感告訴他這種情況最好閉嘴,于是只當自己是個啞巴站在旁邊乖乖等命令。
蕭遙笑靥如花地看着他們僵持不下,戲看爽了才把車鑰匙扔過去:“行了,你們也別争了。我跟錢多回去,你倆去吧,留一輛車給你們。”
程間尋接過車鑰匙揣兜裏,跟他隔空碰了拳,看向紀流:“走吧。”
紀流看着蕭遙意味深長的表情心裏默嘆了口氣,沒多說什麽,也沒看程間尋,轉身道:“走吧,上去看看。”
中山大橋的上游正好處在貧富接壤的地方,一江之隔,一邊是繁華熱鬧的都市,一邊是擁擠破舊的弄堂。
一路上倆人除了問路的時候說了幾句話外就再沒講過話,程間尋時不時看向紀流,但紀流一直低頭忙着處理手機裏的信息。程間尋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麽,但也确實找不到什麽機會跟他說話。
自從那晚在公寓跟紀流分開後,紀流說了往後還是跟他像以前那樣相處。他也說話算話,不管是行為舉止還是說話态度都跟之前別無二致,可程間尋就是能感到一種有實感的落差,可他也說不清到底是哪裏不一樣。
像是生疏了,又像是刻意避嫌。
或許是他看紀流的頻率太頻繁,紀流放下手機轉頭看他:“怎麽了?”
“沒什麽。”程間尋收回視線,欲蓋彌彰地朝前擡擡下巴,“快到了。”
倆人走的一條很窄的單行馬路,來往車輛也不減速。紀流點頭應了聲,漫不經心地繞到程間尋左邊,讓他走在裏面。
上游附近是個村子,倆人挨家挨戶打聽了一遍都沒人說自家最近有人失蹤。
屍檢結果沒出來,他們現有的消息也只有死者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女性,但這點東西的排查範圍太廣了,約等于沒用。
問到最後一戶人家時出來的是個中年男人,早上剛從中山大橋賣菜回來,圍觀的時候多多少少聽了點謠言,聽到他們來問這事兒當即有頭有尾地開始分析。
“我們村裏最近可沒人失蹤,說不定是那女的自己幹什麽壞事了,破壞人家男女感情被殺掉了喽。”
“這種人就是活該,你們少攬這些髒活兒……”
“這就成人家死者的錯了呗。”程間尋手肘撐在紀流肩上,撣着男人的衣領輕嗤一聲,“知道真相嗎你就胡說八道,小心人半夜做鬼趴你床頭問你老娘幹了什麽壞事。”
男人被他唬得後背發麻,嘀咕了一句神經病後趕緊關上大門。
“看到沒,謠言就是這麽傳出來的,到時候扛壓的又是我們這些倒黴蛋。”
程間尋朝大門翻了個白眼,沒聽見紀流回話,轉頭見他正嚴肅看着不遠處的拐角,他順勢看過去的時候只看見一個一閃而過的背影。
“是誰?”。
“不知道。”紀流目光始終鎖在那處,“一個男的,幾分鐘前就跟在我們附近了。”
他早就察覺到有人跟着他們,但巷子裏他不熟悉,留心多次也沒完全确定位置。
那男的他只看清了一眼,骨瘦嶙峋還有些病态,他本能覺得有問題,正想跟過去看看,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
是蕭遙打來的。
“怎麽了?”紀流問。
“你們那邊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
蕭遙語氣裏沒了平時的不着調,摻雜了幾分嚴肅跟沉重:“你們先回來,死者身上發現東西了。”
紀流按的是免提,聞言跟程間尋對視一眼,心裏頓時湧上股不好的預感:“出什麽事了?”
蕭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屍體脖子上戴着的是康赴媽媽的項鏈,他媽現在聯系不上。”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