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是心裏有點小別扭,看着許宜華的樣子再多的不滿也煙消雲散了,滿臉的心疼将她摟入懷裏。

她既不能埋怨自己不該和勇毅侯鬧別扭,将許宜華帶回周家,害她過得不開心,只能再從別的途徑試着努力一下。

“六嫂……我如今也是實在沒什麽法子了,就得托你回去和芸姐兒說說,我知道那孩子是個好的,以往和宜姐兒關系也親近,就讓她好好勸勸珍姐兒她們,都是自家姐妹,和氣為主,叫她們別總是欺負宜姐兒。”

周氏沒辦法,只能找到自己的親嫂子,想之前她對許宜華還是挺好的,便拜托她去和周定芸說說,想改善一下許宜華的處境,別叫那孩子冷了心腸。

這事兒周氏只放心周定芸來幹,至于許顏華那個心眼小又無禮的,不雪上加霜就好了,周氏壓根就不敢指望。

而且老周氏現在眼裏又只有許顏華,便是周氏都有點小吃醋了。

加上她又是和勇毅侯鬧了別扭回娘家的,雖然不擔心勇毅侯不來接她,但是還指望着親娘給自己出氣,因而她也沒膽子去老周氏那裏讓她改變對許宜華的态度。

“唉……”

寧氏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越來越鑽牛角尖的小姑子。

當年寧氏才嫁進周家時,很是羨慕過周氏,那才是真的命好,仿佛天底下的好事情全叫周氏一個人趕上了,并且作為新嫁婦,寧氏也很是讨好了一番小姑子。

幸而周氏并不是個難相處的人,只要捧着順着就好,所以周氏一直自認為自己和嫂子的關系挺好。

但是現在寧氏生了兩兒一女,早就在周家站穩了腳跟,根本無需再讨好周氏了,而且周氏這想法也是太天真了些。

許宜華根本就不是周氏親生的,她如今是被放在不屬于她的身份上,整個人如同被火架着烤,唯一的解脫方法,就只能她自己認清身份,及早回到自己的世界。

“妹妹啊,顏姐兒等到十月就要去女學了,你怎麽還有心思去管那些小孩子家的事兒。咱們周家的孩子都是大面上不會錯的,我看珍姐兒那孩子也不是個惡劣的性子。再說,我記得當初宜姐兒才考去女學時,你很是幫她張羅了一陣,做新衣服,挑來回上下學的人手,還帶她到處拜訪,如今你早就該開始準備起來了才是……”

寧氏不願意給女兒添麻煩,委婉的打了個岔,想暗示周氏該操心些別的了。

周氏自己腦子不好用,憑什麽要麻煩她閨女來出面,就許宜華,她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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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早呢,再說了,太太不是眼下疼顏姐兒嘛,早就說了,她會幫顏姐兒張羅,我就不必了。宜姐兒小小的孩子,來了周家又瘦了一圈,遭了那麽大的罪,我也沒有心思去想那些了。”

周氏說的是實在話,她過去便是嘴上不說,心裏也是有點羨慕其他的貴婦能一口氣生好幾個孩子,但是現在她是真的有點鬧心了,也不羨慕別人家孩子多了。

她如今加上許宜華才三個孩子,就覺得關照不過來了,小的性子頑劣又傷了腳,躺在床上還天天鬧的人頭疼。

而大的有了外祖母做後盾,更是不把她這個親娘放在眼裏,從來不貼心不說,那張嘴還總是往她心裏戳刀子,是個很不讨喜的小娘子。

最喜歡的宜姐兒,又過得不開心,天天以淚洗面,周氏害怕她心情郁結影響身子,簡直是□□乏術了,愁的連勇毅侯和糟心的小妾也都抛到腦後了。

寧氏跟着笑了一聲,只覺得周氏簡直連自己女兒一半的城府都趕不上,這些年歲都是白長的不說,還有越來越倒退的趨勢,畢竟之前周氏未出門時,寧氏也不覺得她會如此的拎不清。

“妹妹可真是個心腸好的……”

盡管寧氏覺得周氏有關心許宜華這個抱錯了的的心,哪怕分給勇毅侯的庶女十分之一,還更有用些,也不會把日子過成現在的樣子。

如今卻表現的好似全世界就只有她一個善良大度的人兒一樣,所以只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

見寧氏不肯讓芸姐兒幫忙,周氏的臉色便不如之前那般親熱了,只覺得他們母女都是一樣的涼薄,只顧着身份,往日的情誼全都能一下子抛到腦後。

周氏為了不再讓許宜華東想西想,傷心難過,便日日都把她帶在身邊,母女倆比在侯府時還要親近些,幾乎是同吃同寝了。

不僅許顏華要退後一射之地,就連許仲骐也都被周氏抛到後面,只每日帶着許宜華去看幾眼而已,并且還不忘繼續督促他努力讀書上進。

正巧再過些日子便是老周氏的七十二大壽,雖然不是整壽,可是老周氏那個歲數也算是喜壽了,值得好好慶祝一下。

周氏心理也是知道好歹的,最是清楚眼下最疼她的就是老周氏了,所以一早就在謀劃操心該送什麽禮物能讓老母親展顏。

許宜華早就提前半年想到了,她知道老周氏信佛,所以不僅老早為老周氏繡了一幅觀音像,如今還差一點就完工。

還想為老周氏用朱砂親手抄上九本經書,再送去寺裏供上,也算是極有心了。

“真是好孩子啊,你也別太累了,看看這小臉瘦得。”

有了許宜華做對照組,周氏自己對親娘都沒有那麽盡心盡力過,因而感嘆不已。

再看看一旁日子過得太順心而面目紅潤的許顏華,還有養病期間被喂胖的許仲骐這姐弟倆,只能更加對許宜華又憐又愛。

周氏在心裏打定主意,想着等許宜華的經書抄好後,一定好好在老周氏面前替許宜華說上幾句好話,試着讓老周氏對許宜華更喜歡些。

“真是令人作嘔……”

看着許宜華又和周氏摟在一起了,許宜華又擺出一副真誠的孝女樣子,把周氏感動的要命,她還真是能借着一切機會表現自己,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許顏華和許仲骐對視一眼後,許顏華小聲感嘆着,也就只有周氏傻的什麽都信。

“對,令人作嘔……”

許仲骐點點頭,酸溜溜的重複着許顏華的話,嬉笑着和許顏華頭靠頭挨在一起,看着不遠處在堂上就坐的周氏和她的“愛女”許宜華。

二人在周氏面前都不太讨喜,所以同命相連,格外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許仲骐是原先就與周氏的關系,不如許宜華和周氏更加親近。

周氏在他四五歲剛開蒙後就把他成年累月的丢到舅舅家,見了面說的話裏,十句裏有八句都是和學業有關,再就是斥責他性子太調皮。

那時候許仲骐就心裏對許宜華總有種心氣不平的感覺,覺得太太喜歡姐姐不喜歡他,并且許宜華也嫌他惡作劇太煩人,不願意搭理他,姐弟倆幾乎沒有什麽交情。

現在許仲骐知道許顏華才是自己的親姐姐,而且親姐姐肯帶着他玩兒,對他也好,更有太太待親姐姐和自己也差不多,因而兩人對許宜華一起同仇敵忾,倒是相處的更好了。

“顏姐兒你這些日子一直在躲懶,規矩和禮儀還有功課全都不好好學,只知道到處串門子找表姐妹們耍,我不求你和宜姐兒一般懂事孝順,你外祖母疼愛你,好歹你也要自己親手做件東西吧?”

周氏沒聽到許顏華和許仲骐在說許宜華的壞話,只是看不慣許顏華和許仲骐皆是不上進的樣子,怒其不争的一眼蹬了過來,語氣不佳的說道。

“顏妹妹若是不嫌棄,便和我一起抄經吧,外祖母最喜歡《地藏經》和《心經》了,咱們多替她抄幾遍供在佛前,也是做小輩的一番心意。”

許宜華知道許顏華的女紅也不太能看,當即友好的表示願意和許顏華共同抄經做為禮物。

“不用了……我到時候自然會選好送給無祖母的禮物。”

許顏華不願意成全許宜華的“委曲求全”和“大方知禮”,因而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了,她才不要和許宜華送同樣的東西呢。

許仲骐無辜的瞪着圓圓的眼睛,周氏直接不稀問他,只和往年一樣再替許仲骐備一份禮便可。

被拒絕後,許宜華臉色黯了黯,知道許顏華一向對自己不假辭色,也不再繼續多言自讨沒趣了,周氏只以為許顏華是懶得動手,老周氏簡直是白疼她了。

但是轉念一想,周氏也覺得許顏華那筆字也實在拿不出手,不像許宜華般才氣滿滿又肯下功夫,經書抄了反倒不如不抄,曬出氣還要擔心被人看了丢臉,便不再多說什麽。

“你們兩個倒真是親姐弟了,都是一般什麽都拿不出手,怨不得一起排擠宜姐兒!感情是在這兒嫉賢妒能呢!若是真這份心氣,什麽時候能像宜姐兒般給我争點氣呢!”

周氏想想眼前的兩個人竟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就實在忍不住只有灰心喪氣的份兒。

為什麽別人家孩子都是乖巧懂事又聰明會讀書,她就攤不上個好的呢!

“争那麽多氣,到時候太太氣都氣飽了,哪還有胃口吃飯?”

許顏華摟着許仲骐,一起對着周氏笑的燦爛。

其實許顏華還在暗地裏排揎,就周氏這種“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偏頗心裏,動辄得咎的,怎麽可能養出正常的孩子來。

一大一小的笑容相似度很高,另周氏不由的又想起了勇毅侯,大概就是那個人的劣等遺傳了,這輩子她算是欠了他們父子三個的。

因而周氏陰晴不定的哼了一聲,那沒臉沒皮的兩個孩子!

只是到底是親生的,周氏她再不滿意也不能塞回去啊,只能拉着許宜華出去,眼不見為淨了。

許顏華到底記挂着給老周氏送禮物的事兒,等周氏和許宜華走後,她囑咐許仲骐老實卧床呆着,也帶着丫頭出去,想去問問周定芸,她們平時能出去嗎?

如果可以,許顏華想送老周氏更加能用的上的東西。

只是她這邊禮物還沒有想好,老周氏卻提前給了她大禮。

六皇子終于透過許顏華的表兄周源的推薦,把嬷嬷借着寧氏的手,送到了老周氏那裏。

“是原先貴妃娘娘身邊得用的人,如今出宮想找個地方養老,我看正合适你。”

老周氏猶豫了一下,雖然勇毅侯是明面上投資了四皇子,但是周家作為四大世家之首,卻不必那麽早站隊。

政治資本他們周家可是一點不缺,便是什麽都不做,将來的下一任皇帝也得用着周家。

況且源哥兒已經被皇上安排到六皇子身邊,雖然一個郎衛只能說是個最初步的臺階,過兩年源哥兒便能正式的入仕,縱使也不能算是六皇子的人,總和六皇子有那麽點香火情。

老周氏想了想一個嬷嬷而已,也不算什麽,并且靠譜得用又真的有幾分手段的嬷嬷真的太難得了,老周氏對曲嬷嬷一見之下便十分滿意。

故而她猶豫了一下也就做主,把人送給了許顏華。

“以後就勞煩嬷嬷多提點我了。”

許顏華看着曲嬷嬷,一個臉圓圓的中年婦女,面相既不刻薄,又是那種一看就是特別有成算的,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着實不可小觑。

因而許顏華對曲嬷嬷的期望很高,初見後也表現的十分客氣。

想到曲嬷嬷的來歷,加上六皇子之前答應她的話,許顏華心裏莫名的十分篤定,這其中一定有六皇子的手筆,對于曲嬷嬷無形中也更加的放心起來。

這樣一來,加上曲嬷嬷,許顏華身邊就有了張養娘,顏嬷嬷,曲嬷嬷三個人各司其職了,一時之間身邊的人手配置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老周氏對此方略滿意些,覺得許顏華這才有了侯府嫡女的氣派。

因為人到底算是寧氏幫忙找來的,老周氏又帶着許顏華好生和寧氏道了一回謝,就連周源那裏,也給了回禮。

老周氏為許顏華操心安排好了人手,雖然周氏先前覺得沒必要再為許顏華找人了,一個呂嬷嬷就夠了,教導許顏華規矩綽綽有餘的,只是她不用心學而已。

但是曲嬷嬷既有來歷,又已經找了來,并且是老周氏的一片心意,許顏華向周氏保證,一定會跟着新嬷嬷好好學,周氏這才答應了。

至于許顏華原先的呂嬷嬷,因為之前呂嬷嬷已經回老家榮養了,周氏時特意把人請回來的。

如今許顏華不想用呂嬷嬷,周氏也沒法再把人送回去,人家呂嬷嬷也沒有做錯什麽,沒得給人落臉。

再說這許宜華是從小跟着呂嬷嬷學起來的,一身規矩已經浸入骨髓,又因呂嬷嬷到底眼光有限,年紀也漸大,沒有什麽能夠再讓她提升了,因而呂嬷嬷辭後許宜華這裏一兩年內一直沒有教養嬷嬷。

原本周氏又打算讓她嫁給四皇子,只待許宜華大一點,便想與許良妃商量,由她指給許宜華一個能用的嬷嬷,先提前學學宮中的禮儀。

現在許宜華是定然不會再和四皇子有什麽牽扯了,那設計好的宮裏的嬷嬷也不必了,周氏想着把呂嬷嬷再度安排到許宜華身邊,也是正好順勢而為的。

許宜華一向想的比常人更多,心思七竅玲珑,并且有點偏于自苦,對于周氏的想法自是能猜的七七八八。

她對呂嬷嬷回到自己身邊是沒有什麽意見的,多少有前些年的香火情。

只是現在把許顏華不要的人又再推給她,許宜華心裏總是難免有點膈應,只是對着旁人,卻掩飾的不漏分豪。

“大姑娘想在入學前學透了所有的規矩禮儀,想來是做不到的,但是藏住不會的,到時候見了人不露怯,老奴想來是可以幫您的。”

曲嬷嬷見人三分笑,原本是劉貴妃彌留之際送給六皇子用的人,自然是以照顧六皇子為主。

但是六皇子撒潑打滾的非要拉着曲嬷嬷讓她來教導許顏華,還暗示将來自己可能會娶勇毅侯府的大姑娘,先讓她來替母妃□□兒媳婦,曲嬷嬷也是沒辦法。

且不說六皇子年紀還小,說的全是孩子話,根本連個男女之情都不能理解,既然主子都發話了,做奴才的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眼下曲嬷嬷跟了許顏華,以後半身榮辱和安寧也就系在她身上,待和許顏華接觸了半日,對于許顏華的情況和性子也能摸透了三分,便主動請纓道。

“嬷嬷大善!”

許顏華喜的拍了一下軟塌,她需要的可不就是這樣嘛,難得曲嬷嬷看的通透,又有眼色,對曲嬷嬷更加的看重起來。

更兼有心裏不由得對六皇子也多有感激,謝謝他真的是為自己盡了心,送來了特別給力的嬷嬷。

因為有了曲嬷嬷,許顏華也就在外祖家正式的開始了女學前的規矩和禮儀大培訓。

六皇子這陣子對周源詭異的熱切,表現的尤其青睐有加。

再有他也有自己的魅力,若是劉昭熙真想籠絡人,自然是萬般的投契和貼心,就沒有不喜歡他的。

周源雖然心裏明白周家的立場,只是也覺得六皇子眼下還小,并不影響大局,加上又因是皇上的安排,在劉昭熙的有意結交下,也與劉昭熙很快的親近起來。

所以六皇子表示身邊一位母妃留下的嬷嬷想出宮,問他周家是不是有小娘子想找教導規矩的嬷嬷時,一口答應下來幫他問問。

事情進展的也很順利,寧氏聽說後主動向老周氏那裏舉薦,老周氏就替許顏華把人留了下來。

順便劉昭熙也能因為這個出宮的嬷嬷,和周家多了幾分聯系,借着詢問嬷嬷的機會,又向周源打聽了阿寶的消息。

周源作為郎衛已經算是有了官職的人,在族裏能當半個大人用,自然不和小娘子在內院有什麽交集,甚至都還沒有正式見過許顏華,這點倒是讓劉昭熙失望了。

不過劉昭熙從周源處知道,阿寶還給了他回禮,是一個精貴的墨澱,文房實用和觀賞皆備的器具,甚至還有一個看起來像是阿寶自己縫的香袋。

劉昭熙心裏嫉妒的要命,他替寶全程操心,阿寶卻什麽都沒有給他呢,狠心又小器的丫頭。

到底舍不得阿寶的東西擱在別人手裏,就是表哥也不行,接下來的日子,劉昭熙想方設法,威逼利誘的的從周源手裏硬是把阿寶送他的墨澱和香袋弄到手了。

拿到香袋一看,劉昭熙就樂了,根據上一世的經驗,這肯定不是阿寶自己做的,他就知道那個懶丫頭才不會把自己的繡品給人呢。

到底是阿寶那裏的東西,把從周源處得來的香袋放在枕邊,劉昭熙想念阿寶時就忍不住拿出來摩挲兩下。

目前劉昭熙和周源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交往過從甚密,使另一個也是皇上派過來的楊和奕總是被他們甩到一邊,心裏便有了幾分不滿。

劉池瑞也一直暗中注意着劉昭熙這邊的動向,摸不清為什麽六弟會與自己疏遠,如今六弟和周家的周源交好,更讓他心裏有了幾分緊迫感。

劉池瑞自然知道,單論身份他其實并沒有優勢,目前劉昭熙年紀雖小,但是再過些年他也能長起來,到時候年紀的影響便無足輕重了,他能把握的,唯有劉昭熙沒有長起來的這段時間。

32.32

劉池瑞深感情勢所迫, 縱然皇上還春秋鼎盛, 但他一向擅長未雨綢缪, 加上大皇子早逝, 二皇子又是個知名的纨绔加混不吝性子, 喝多了酒毆打朝臣的事都做得出來。

三皇子又幼時摔斷了腿,變成了跛子, 這輩子便注定了與大位無緣。五皇子還年幼些, 性子偏沉默寡淡, 目前看不出資質好壞來。

但是他也有一個致命的問題, 出身不顯,生母只是皇後身邊的宮人, 後來還是因為生了兒子封了定嫔。并且因為五皇子和六皇子年紀相近,皇上尋常都想不起來有五皇子這麽個人。

劉池瑞綜合考量後, 想來想去, 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對手, 還是六皇子劉昭熙, 比起皇寵來, 劉池瑞已經先輸了掉地,因而更加注意結交人脈。

不僅趁着太學暑期的時候,經常出宮參加文會或者訪友, 并且還把人脈滲透到了劉昭熙身邊, 一邊不動聲色的拉攏周源, 一邊也和楊和奕接觸起來。

有了劉池瑞的主動交好, 楊和奕很快的就和劉池瑞互相交好了起來, 并且再劉池瑞的指點下,楊和奕對劉昭熙也有了幾分了解。

這體現在為了不被周源徹底的擠開,楊和奕這些日子在劉昭熙面前主動建議的幾件事都頗為對他的口味。

尤其在聽說了劉昭熙喜歡新奇的東西,楊和奕甚至還主動替劉昭熙尋了一只已經訓好的能說很多話的鳥兒。

若不是有了上一世的經驗,劉昭熙定然要覺得楊和奕是個有意思的人了。

可是劉昭熙卻知道,楊和奕這人最是趨利,上輩子他娶了楊和奕的堂妹,按理說楊和奕應該是他陣營裏的人,但是他早不知何時已經投靠了劉池瑞,在他後背捅刀子的人,就有這個人。

如同劉池瑞一直在劉昭熙身上傾注了大量心思一般,劉昭熙也在暗中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

在知道劉池瑞已經和楊和奕有了接觸,心裏厭煩之餘,便盤算着要給他來點猛料,省的劉池瑞總是把手伸的那麽長。

“六弟最近似乎認識了很多新朋友吶,最近是忙什麽,連我想要見你一面都不容易……”

宮裏的郎衛換班以後,劉昭熙便要叫了陳珂,周源一道陪自己出宮,正遇上劉池瑞來找劉昭熙,便笑着感嘆道。

周源和陳珂都是十四五歲的半大少年,再過兩年都要娶妻成家了,而劉昭熙看起來則是小孩子一個,他還個子還沒有抽條,看起來還是個矮豆丁,但是即便年紀小,依舊氣勢十足。

劉池瑞看着幾日不見,就覺得有些不一樣的六弟,心裏深深的湧起一陣警惕感。

另外,加上劉昭熙鬧着明年就要去太學,所以皇上近日又為他單獨請了太學的大儒郭洪來皇宮的上書房為劉昭熙進行輔導。

聽說郭洪對劉昭熙還頗為贊賞,稱劉昭熙少年英才,令父皇這些天一直高興地和什麽一樣。

劉池瑞便忍不住懷疑,是不是父皇有意在培養六弟,現在起就為了他鋪路。

“四哥才是真的大忙人,難得今天沒有出宮和同窗參加詩會文會,四哥找我是有事嗎?”

劉昭熙在心裏想翻白眼,他平日功課就挺忙了,若不是有前世的基礎打底,真的要吃不消了,現在好不容易抽出時間要出宮,劉池瑞還要來浪費他時間。

“六弟有了新朋友,便和哥哥疏遠了啊,還記得你以前總是鬧着要我陪你出宮去玩的……”

劉池瑞笑起來照舊如沐春風,鑒于已經摸不準劉昭熙的态度了,也不再輕敵的把他當個能随意糊弄的孩子。

先是一同回憶了一下過去的情誼,帶着點想念的味道,想要勾起劉昭熙的心思。

畢竟劉池瑞自認之前幾年在劉昭熙身上花的水磨工夫可不少,劉昭熙也頗為信任依賴他這個兄長,不至于如今一朝之間劉昭熙就對他沒有了兄弟情誼的。

“今日恰好碰上了,我與周兄和陳兄也都相熟,不若我和你們一道出去吧……”

劉池瑞總是好奇劉昭熙這段日子頻繁出宮的原因,更想找機會摸出劉昭熙和陳珂、周源的關系究竟是什麽樣的,是不是他想的那樣。

何以現在這個年紀,劉昭熙就開始拉攏人脈,也為自己的将來開始打算了。

“四哥想要同行?也不是不可,我們正要一同去周兄家做客呢,說起來,四哥和周家也是隔着一道親的,大家都是親戚,該當更自在些的。”

本來劉昭熙想要拒絕的,但是突然改了主意,給陳珂使了一個眼色,于是他們原先的計劃就變了。

劉昭熙想要再見見阿寶,但是即便他和周源交好,去了周家也未必能見着阿寶。但是有劉池瑞在就不一般了,劉池瑞到底是阿寶的親表哥,見面名正言順,到時候他再找機會就容易很多。

陳珂還好,他原先和劉池瑞相熟,知道他是個什麽性子,加上劉池瑞和他的弟弟陳都關系更好些,陳珂對劉池瑞總是無法全然的信任,并且就他看起來,似乎六皇子也是這扮想的。

周源倒是有點摸不着頭腦,他們這次不是要帶六皇子去文會嗎?怎麽要改道去他家了。

“怎麽突然去周家了?上次看你和顏表妹聊的投機,莫不是這次也要再去尋了顏表妹?”

劉池瑞沒想到他們是要去周家,想到最近舅母勇毅侯夫人帶着表弟表妹一同回了周家,劉池瑞心裏就有些不痛快,探究的問着。

要說劉昭熙這個年紀真的能對許顏華産生什麽感情,那劉池瑞肯定是不信的,但是他一直很不明白,究竟劉昭熙是哪裏和許顏華投契的。

劉池瑞是內心裏很不想要許顏華和劉昭熙再見面的,畢竟他再不喜許顏華也還是要娶她的,一個是未來的小叔子,一個是未來的嫂子,兩人湊在一起太熱切了,總讓人心裏不舒服。

“哦,對了,顏姐姐也在周家呢!四哥不說,我還忘記了。”

劉昭熙裝作不知情的樣子随意說着,他對阿寶的心并不怕表現出來的,只是現在他年紀尴尬,便是說有什麽,別人也不信的。

于是有了劉池瑞的加入,劉昭熙等人便一同去往周家,劉昭熙另外又準備了禮物帶上,一路上都心情極好,盼望着再見見阿寶。

許顏華卻在頭疼,她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又和周澄見面了。

她原是帶着丫鬟準備去找周定珍的,雖然許顏華和周定芸關系更好些,周定芸也教了她不少東西,但是周定珍性子更活潑些,許顏華準備近期出門為老周氏買禮物,便想找周定珍問問情況。

周定珍那一房住處離着許顏華有點遠,不比周定珍是許顏華的親舅舅的女兒住的相近。

周家的院子在外面看格局又有點大同小異,不知不覺間,許顏華竟是走到了周澄的院子附近。

先前她自己是不知道的,但是穿過垂花拱門後,來到一處游廊。

這時候她就聽到院子裏的動靜,随即捂住了跟來的丫鬟櫻桃的嘴巴,示意她和自己一起躲在了游廊寬大的柱子內側,往門牆裏面探去。

“哼!你這個廢物!當初為什麽要生下來!”

一個面容英俊的男人扭曲着面容,一只手掐住了少年的脖子,直将他勒的面皮青紅,喘不過氣來,絲毫不憐惜的怒道。

許顏華皺着眉頭,她認出來了,哪怕臉龐被擋住,被打的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身影,也有特色的讓她想視而不見都不行。

“你如果不能讨好他把我虧空的銀子補回來,我完了你就能好?一個怪物癱子,這輩子就是被人作弄的命,你以為你還能好的了?”

男人越說越生氣,怒氣沖沖的一巴掌扇向了少年,把他打得嘴角流出了鮮血。

“看看你的樣子,你娘就是怪物,你們家就沒個幹淨的人,連門口的石獅子都是藏污納垢!”

不管男人怎麽打罵,少年不僅一聲不吭,那雙金石徹玉一般的眼睛,像融進了破碎的月光,黑的如同兩汪淬了毒的清液,直盯着男人不放。

“賤人!少拿你那雙狗眼看我!天生的髒東西,下賤胚子!”

男人曲裾深袍随着打人的動作飛舞着,拳打腳踢的把少年從輪椅上拽到地上,少年一頭如墨的長發也在地上蹭上了草屑和泥土,被男人用腳踩的更髒。

許顏華實在看不下去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了,按照她的猜測,這個男人很大程度上就是周澄的親爹周在淵,許顏華還得稱呼一聲“八舅舅”。

想到這樣的人也算她的親人,許顏華心裏就是一陣的惡心。

周澄還沒有長成大人,而欺淩弱小和孩童,不論在哪個時代,都是一樁罪大惡極的事。

“你不許出聲。”

許顏華在櫻桃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随即就低下頭從游廊的下面撿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仗着人小身子輕盈,悄沒生息的靠近了院子裏,對準男人的後腦勺扔了過去。

啪的一聲,小石頭極為準确的扔在了男人的後腦勺上,砸的他眼前一陣黑,頭暈目眩起來。

“哎呦,是哪個不要命的……”

男人疼的呻,吟着住了手,左右張望着,但是許顏華早就重新躲起來了,男人左右環顧都找不到那個偷襲者的蹤影,忍不住摸了一把腦袋。

只見那只受傷沾染上了一片鮮紅,男人頓時吓呆住了,啊的尖叫一聲。

因為周澄住的院子裏平素沒有人敢來,十分的安靜,所以男人最初才這般肆無忌憚,現在只有院子裏的竹林被風吹得窸窸窣窣,男人的後背一陣寒涼。

“是誰,給我出來~”

男人虛張聲勢的喊着,可是周圍一片寂靜,半點人影都沒有見到。

盡管被打的很慘,但是周澄看着男人的樣子面上還是沁出了一抹冷笑,在鼻青臉腫的襯托下,格外的瘆人。

“哼,下次再收拾你。”

男人到底不敢久留,再一個是實在擔心頭上的傷口,感覺一直在汩汩的流血,一陣陣的感覺眼前發黑,頭重腳輕,邊想撐着轉身離開。

誰料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原本趴在地上的周澄迅速的扯住了他的袍腳,男人一時不察被他拽倒在地上。

周澄嘴裏打了個呼哨,并且死死的勒住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小刀來,整個沒入了男人的胸口。

“啊……”

男人只來得及急促的尖叫了一聲,兩只手的手指深深的扣進了周澄的胳膊肉裏,但是平時總是忽視的少年身上竟然蘊藏着如此大的力量,他一個成年男人都沒有掙開。

最終刀尖沒入了心髒,男人掙紮了一會兒後動作越來越無力,直至渾身冰涼。

這時候那條三個腦袋的大蛇也從竹林的水缸裏竄了出來,在周澄的身邊搖晃着腦袋。

因為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行了轉折,不僅男人沒想到,就連許顏華也是驚住了,沒想到節奏的變化竟然快的和雪崩一樣。

她原本看着周在淵在家暴手無還手之力的周澄,一時氣不過就動手想要阻止兼教訓他一下,但是卻料不到周澄竟然那麽猛,利落的手起刀落親手弑父。

許顏華親眼看着一幕殺人現場,心裏毛毛的,尤其是三個腦袋的大蛇被周澄叫出來後,許顏華更是渾身僵硬,連呼吸都不敢了。

看着男人一點點的流失掉生命力,徹底的死在自己的懷裏,周澄呆呆的看了他一會兒,嘴角始終擒着一絲的笑,随即一臉厭惡的将人推開,示意着三個腦袋的大蛇盡可能的把地上的男人當做晚餐。

三個腦袋的大蛇将地上的人拖到了竹林裏,血跡在地上蜿蜒着。

拖着無力又發育不良的腳在地上爬,周澄渾身肮髒的夠到了翻倒的輪椅,兩只已經有點脫力的手怎麽也扶不起輪椅了。

許顏華內心極度的糾結着,盡管心裏知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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