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72

到了侯府後, 許宜華先從正院回去, 許顏華留下和周氏說了周定珍讓她帶的話。

“博山于家?那不就是老怿王府王妃的娘家嗎?不行不行!”

周氏聽許顏華說完後, 想了一下常家二太太說的小郎君,似乎還真的不錯, 也有些動心起來, 但是再一撥拉世家譜系,随即眉頭就皺了起來,猶豫着拒絕道。

許顏華對于京師貴胄之間的譜系關系沒有周氏那麽熟悉, 等周氏和她解釋完後,突然內心一動, 覺得有些過于巧合了。

“咱家從來沒有和怿王府來往過,老怿王妃為何突然和太太說起我的親事來?陽寧侯夫人也姓于吧?若她和老怿王妃出自一家, 說不得就是她和老怿王妃說了什麽呢?”

于家九郎雖然是嗣子, 但是到底是世家嫡枝,于家也不是之前那些想求娶許宜華的小世家可比的,單純論身份來說,絕對是許宜華高攀了 。

許顏華這麽一整理,總覺得此事和陽寧侯夫人說不準也有關系。

她因為騙婚不成, 就使了壞心眼, 給嫡女介紹怿王府那樣的人家, 給養女介紹自己娘家的嫡子,一個削一個擡的,就是想讓人心裏膈應。

能做出這種事的人,肯定是不想見着他們好。

她和許宜華的關系本來就有些尴尬和敏感, 到時候許宜華能不能嫁成于家還不好說,但是許顏華若是心胸狹窄,就會因為這種事心裏不快,以致兩人掐起來,鬧得彼此難看。

此人必是存心挑撥,看熱鬧不嫌事大,想看着她們起內讧。

最惡心的是,保媒這種事就算是真的有陽寧侯夫人的手腳,也找不到她身上,她給許宜華介紹自己的娘家,能說她做的不地道嗎?

而她們又不能強按着老怿王妃,讓她說出是陽寧侯夫人的主意,況且她們更加不願意大張旗鼓的讓人知道怿王府求親過,所以怎麽也算不到她身上去。

“若真是于氏那個賤婦做的手腳,看我不找她算賬!”

周氏經許顏華一提醒,自然也想到了這些,并且湛山寺裏于氏下了她的臉這事兒周氏也記在心裏。

比起許顏華來,周氏到底多經了許多事,她本就是世家女出身,知道對女子而言婚事的重要性,家族姐妹因為婚事的事鬧得半輩子不相往來也不是少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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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于氏這是心思叵測的想要破壞許顏華和許宜華的關系,雖然周氏也知道許顏華和許宜華的關系本來也不是多好,但是肯定不願意讓兩人關系越發惡化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家子姐妹掐起來算什麽事兒。

于氏這種毒蛇一樣的人,随時隐在暗處想咬人一口,當真叫人如鲠在喉,周氏一拍桌子,恨不能立即去找于氏算賬。

“反正我覺得真要是陽寧侯夫人幹的,肯定是因為舒二郎的事記恨了我們,她如今只剩下那麽一個嫡子了,不如打蛇打七寸,她越是遮遮掩掩的,我們就越是給他添油加醋的散播出去,誰知道他那病過不過人了,看誰還把女兒嫁給他!他們家不還有舒大郎留下的一個庶子嗎?舒大奶奶肯定願意庶子繼承爵位,不然爵位不管是落在嫡親的小叔子還是庶子身上,她都得不到好處的,我們幫她一把,她一定不會閑着,加上陽寧侯的爵位做餌,嫡次子不能成婚,其他庶子們也難免有想頭,保準于氏焦頭爛額。”

許顏華比起本土的貴女來,心氣兒倒是沒有那麽大,一般的貴女知道自己被怿王府那樣的人家求親,想來必然是屈辱的很。

她不會因為陽寧侯夫人的挑撥就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見不得別人好,就和被于家議婚的許宜華不對付,但是她更加不高興有人來使絆子算計她,這是把她看成什麽人了?

看着周氏也氣的臉色發青,許顏華怕她明火執仗的找人算賬反而讨不到好,就出了主意。

“不行!你怎的也如此偏狹,從哪裏學來的這一套?你能看出這裏面的門道兒這很好,但是別人使些鬼祟的算計,你卻不能也跟着拉低了自己的心氣兒,壞了心腸。人要走正路,堂堂正正的過日子,盡在暗處使絆子做手腳,終究落了下乘。于氏她自己心思鬼蜮,到處咬人,但是你可見她得了什麽好?”

聽了許顏華的話後,周氏有些被吓到般,比起于氏的惡心事,但是周氏更擔心許顏華話裏透出的意味兒來,人被狗咬了一口,能踢一腳打一頓,卻不能也跟着低下頭去咬狗一口,便立馬勸解道。

周氏往日裏只覺得許顏華性子有些倔強耿介,橫沖直撞的雖然總是惹她上火,但是她有一樣好處,有話總是說在明處,哪怕欺負許宜華也都是在明處。

縱然會覺得她小氣些,被氣的有些鬧心,周氏心底深處,卻始終相信着許顏華的本質,兩人吵過鬧過她也從不因而厭惡許顏華。

周氏平生最煩面上一套背後一套,心思陰暗,只會使那些上不了臺面的小手段的人,見女兒這趨勢不對,故而周氏更怕她被這些見不得人的小手段移了心性,寧願她還是原先那樣。

許顏華倒是真的被周氏的态度震撼了,她方才的想法,不就是宅鬥嗎?

更是自覺是繼承了前世的黑厚學精髓,和壞人講道理的事,她從來不做,別人陰你,最多你再陰回去,這才是她在商場中學到的人生道理。

周氏性子确實有很多缺點,早年光是因為她偏心許宜華,就讓許顏華受了很多委屈,為這她真的很不待見周氏。

可是周氏卻真的算得上是磊落又驕傲的人,哪怕做的事再不好也都是做到人眼裏去,這一點是有一些冒傻氣的,可是她平生沒有違背自己的意願活過,能當面解決的從來不背後使出陰招,愛恨由心,也難免讓人多一分敬意。

許顏華明白周氏是不想讓她以同樣的方式背後裏耍心機,也難得的虛心受教。

“此事你既然知情,就當知道這是有人見不得你們姐妹好,你可不好因為這事兒就找茬兒欺負宜姐兒,那豈不是着了她的道兒!至于別的,我自會幫你讨個公道,咱們勇毅侯府,也不是怕事兒的!”

周氏打定主意後,又拍了拍許顏華的手背,表示自己不會就讓她這麽吃了虧的。

許顏華保證自己不會因為這個就欺負許宜華,也不會把今天于家想求親的事說給她知道,周氏這才放下心來。

等許顏華走後,周氏的臉色也難免冷了下來,陽寧侯夫人做的這麽難看,也不怪別人回擊了,當下寫了一封信交由下人送去了文成公府。

勇毅侯一回來,周氏便把前因後果都說與勇毅侯聽,于氏的心思和惡意,勇毅侯驚訝之餘,自然也是不快的,尤其是怿王府求親的事。

那裏就是個墨罐子,凡自和他們家沾一塊,總要碰一身黑,要臉的遇上不要臉的,還真是要費一點功夫。

周氏和勇毅侯夫妻倆各自用勁兒,沒幾天許顏華就知道了後續。

文成公府在勳貴中地位一向超然,因千年前大秦還是幾個小國分裂的狀态,後來前朝一統,但是禮樂規矩還是各自分裂的。後來八百年前出了個應禮,将禮樂制度一統完善,編寫了現在世家貴族的必修課《禮記》。

因而應禮被封為文成公,文成公府歷經兩朝依然被奉為禮樂之家的典範,也是勳貴世家的道德标杆和仲裁者,雖然只是象征意義的,但是文成公老夫人在京師上流階層的社交界也一向是領導者。

周氏寫信給文成公老夫人,将陽寧侯府騙婚的事,湛山寺于氏無禮的事全部說明,并且表示自己受到了于氏的侮辱,她不能和于氏這樣無禮無信的人交往,想要通過文成公老夫人向整個京師貴婦圈子傳話,以後她和于氏徹底的斷交,以後參與的場合有于氏在她就不會再去。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周氏和于氏并不代表兩個家族的利益,只是這兩人間的關系交惡,一般人雖然不會這麽去幹,但是周氏真的做了也沒有什麽大的意義。

文成公老夫人自然是要和一把稀泥的,陽寧侯府在勳貴中又是第一,他們也沒必要得罪人,對于勇毅侯夫人的舉報,也不能置之不理,最好的方法就是修書兩邊的大人調解。

結果就是于家的族長夫人,罵了于氏一頓後,捏着鼻子親自上門來給周氏賠禮,畢竟周氏和于氏都是出嫁女,周氏又指着于氏無禮說事兒,娘家人自然跟着面上無光。

周氏的目的達到,也不想讓兩家立場為難,告了于氏一狀後就很通情達理的表示了願意和解。

過後周家老夫人,也就是周氏的親娘也修書于家作為回禮,表明兩家的關系不會受影響的,女兒不懂事自己也教訓過了,這件事就徹底的過去了。

作為仲裁者,文成公老夫人自覺起到了該起的作用,又設宴請了勇毅侯府人和陽寧侯夫人一起,在兩家的陪客中,兩人正式握手言和,周氏心胸寬大的不計較了,但是這個不計較,更是于氏卻是一口老血窩在心頭。

這件事雖然沒有鬧大,但是于氏卻是丢了一把臉的,臨到這把歲數了,被周氏舉報無信無禮,跟着鬧了一場笑話般的調解儀式,回去後就大病了一場。

勇毅侯為了震懾怿王府不要作怪,也使人在怿王出去喝花酒的路上驚了他的馬車,怿王坐在馬車裏被撞破了頭,受驚之後據說回去就病了一場。

原本勇毅侯以為此事就算了了,至于陽寧侯是不是知道于氏的做法,其實關系也不大,于是又和陽寧侯一起喝了一次酒,表示兩家不受夫人們的鬧劇影響,還是關系和諧,但是真和諧假和諧就各自心知了。

随着陽寧侯選擇了五皇子,勇毅侯答應了四皇子的求親,準備等四皇子再和皇上親自提一提婚事時,卻鬧出了亂子。

老怿王妃一輩子只有那麽個不成器的兒子,兒子還沒有生孫子,如今卻險些一病起不了身,難免不又驚又怕,她也知道兒子此番遭罪的罪魁禍首,更是氣勇毅侯出手太狠。

加上有心人的挑撥,怿王妃帶着當日撿的那個香囊,作為證據,親自進宮去吳皇後那裏喊冤,哭訴他兒子和勇毅侯府的大姑娘早已私定終身,他們不嫌棄大姑娘浪蕩又年紀大,求親不成勇毅侯府卻蓄意報複,險些害死她兒子。

正常姑娘誰能看上怿王那個傻子,老怿王妃的說法自然是沒人信的,但是偏偏她言之鑿鑿,更是拿出了侯府大姑娘的香囊說是定情信物,消息傳的飛快,終究不管有沒有這個事,侯府大姑娘都是吃了虧。

良妃和四皇子正準備為再一次娶許顏華做準備,但是眼見着許顏華身上被潑了一身的髒水,頓時良妃便息了心思,轉頭便決定讓兒子娶常國公府的嫡幼女。

周氏原本心情正好,氣病了于氏贏回一局後,許顏華和四皇子的婚事就要定了,她女兒到底是要做皇妃,就讓于氏眼氣吧,再多的不入流手段都沒有用。

但是誰知道風雲變幻,一日之間老怿王妃發難了,周氏暴怒後根本不信有什麽定情的香囊,皇後在怿王妃進宮告狀時,也将她召入宮中。

周氏她正要申辯,反請皇後為自己家做主,治怿王妃個誣告,就見到了皇後讓人送來的傳說中的香囊。

“根本沒有的事!我家顏姐兒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與怿王有什麽交集,怿王妃血口噴人污蔑我兒,真當我們家沒有人了嗎?我今日就是拼了這一條命,撞死在娘娘這裏,也不能容人這般欺負我兒!”

周氏氣得渾身發抖,坐在皇後下首望着怿王妃簡直眼睛裏要淬了毒般。

“這香囊可是你們家大姑娘親自給我兒的,還能作假?你看這堆雲錦的料子,滿京師除了宮中也就沒幾戶人家有,究竟是誰居心不良,還請娘娘做主!”

怿王妃得意洋洋,她雖然不能直說湛山寺裏是怿王調戲了侯府大姑娘,但是真的假不了,看着周氏這般看不起他們,非讓她服軟不可。

周氏看了那個香囊後,心裏陡然一驚,确實是堆雲錦,而且這香囊還真真的是他們家的,但不是許顏華的,而是許宜華的。

女兒家的東西一向收的嚴密,許顏華和許宜華出門身邊都是跟着丫鬟婆子,不可能掉在別處被人拾到,怿王妃究竟怎麽得到的也讓人懷疑。

“你也知道京師裏還有別人家有這料子,随便做一個香囊就能污蔑我兒,這也能算數的話,我明兒也拿上來一個香囊,說你和府裏的小厮私通,看你怎麽說!”

輸人不輸陣,周氏強咬着沒有這事兒争辯着,皇後假意調解,實際上也在看笑話,東一句西一句的攪渾水,只讓周氏和老怿王妃二人争得面紅耳赤。

就在這時,常年不曾進宮的南陽公主突然進宮了,來見皇後,南陽公主按照輩分,是皇上的姑母,故而皇後也不敢托大。

南陽公主進來後,很沉得住氣的圍觀了周氏和怿王妃的争論,等停了一會兒後才開口。

“這事兒有何難的?勇毅侯府大姑娘春華正盛,大好前程,京師裏多少門當戶對的适齡小郎,為何要看上怿王,還真的讓人疑惑。況且京裏有這樣料子的人家也不少,自用也有贈人也有,區區一個香囊哪能做證據。勇毅侯府上每一代侯爺都親自上過戰場,為我們大秦立下功勞,就這麽由着那等不懷好意的人污蔑人家大姑娘,豈不讓人心冷?既然怿王妃懷疑勇毅侯使人害了怿王,不弱就将此陳情大理寺,皇後娘娘再是厲害,也不會斷案不是?”

皇後不知道哪一陣風把南陽公主吹了進來,心裏暗罵了一句,真相如何她最清楚不過了。

想想目的已經達到,經過了今天四皇子再不可能娶勇毅侯大姑娘了,只能跟着應和南陽公主改了口風,推說怿王妃沒有什麽證據不能亂說,真有冤屈就去大理寺告狀。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怿王妃空口白舌污蔑我兒,此事我們侯府必不能善罷甘休的!”

周氏忍住怒氣,知道眼下不是争辯的時候,怿王妃那種人什麽時候都能算賬,現在首要的是減輕影響,事發突然她進了宮,現在要回去和勇毅侯商量個辦法出來。

故而紅着眼睛向南陽公主道了謝,便一步不停的坐車回了侯府。

周氏進宮的功夫消息便傳的滿天飛,許顏華先是氣憤不已,怿王府是真想結親還是想結仇還得兩說,她的名聲如今可是被怿王妃糟蹋完了,她根本就連怿王都沒見過,神特麽香囊定情。

與周氏一般,許顏華的重點移到了真假香囊上,在周氏回府之前,她先讓張養娘把自己的東西全都整理了一遍,确定她的私物不管是用過還是沒用過的,全都好好地收好了,根本沒有外流過。

等周氏回來後,許顏華和許宜華都被叫到她院裏,許顏華先行告知了自己的清點結果,此時她态度理智不裹亂才最重要,父母肯定會幫她想辦法。

“我自然知道不是你的,宜姐兒,你的香囊為何會流到外面去,可知道?”

周氏陰沉着臉,心裏又急又氣,任誰家出了這樣的事,也不會有個好臉色的,她一向最信任許宜華懂事乖巧,沒想到是她偏偏出了岔子,難道不知道閨中物品要好好收好嗎?

“太太……我,我不知道……”

許宜華身形瘦弱,整個人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顫抖着站在堂下發着抖。

自從周氏進宮後,許宜華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盡管心慌,但是心裏更知道此時要是不想做炮灰,更要咬死了不說湛山寺那日的事。

她早在從湛山寺剛回來不久,她就通過四皇子的手将那日陪自己的丫鬟處理了,一個害了病被挪出院子的二等丫鬟,也不惹人注意,故而周氏一直沒有往上面想。

“你的東西你怎地不知?”

周氏氣的拍了一下桌子,上面的杯盤碗盞全都晃了一圈。

此時勇毅侯知道出了事,也立即往府裏趕回來了,聽說香囊真的是許宜華的東西,勇毅侯的臉色也黑了下來。

既然許宜華推說不知,勇毅侯便叫人把許宜華院子裏的人通通審了一遍,從許宜華養娘的嘴裏,審出了那個香囊從湛山寺回來就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綱和寫起來真的有距離,這章比我想的多,最近總是頻繁被說水,昨天晚上沒寫完也沒敢發,今天早上想再加一點的,但是又有點忙,再加也還是不能立即寫完結束這件事~~只能晚上再繼續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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