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83
因這一段小插曲, 到底晚了一步, 劉昭熙再回到酬詩會時, 許顏華已經聚攏到相熟之人身邊,只能讓他望而卻步。
而男客們都在外院宴飲交流, 劉昭熙很快的也被太學的同學拉走了。
當他走了兩步回頭一看, 許顏華與身邊的人正在談笑風生,似乎剛才的那場争執根本沒有發生過,只有他一個人在意。
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 劉昭熙擔心周澄對她說了什麽,一心想問明白好解釋清楚, 以免讓許顏華誤會了他,以致被那心懷不軌的人抓到空子。
只是一直到酬詩會結束, 天已暮色, 劉昭熙也沒有再和許顏華說上一句話。幸而他也不是被動的性子,先前許顏華好不容易拜托他一件事,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讓人去做了。
雖然消息查起來還沒那麽快,但是劉昭熙本身早已有所準備,還有一樣壓軸的”好東西“沒送上, 如今時機不算太好, 只能趕緊讓人把準備好的東西偷偷找機會送到許顏華的丫鬟手裏, 以求不被讨厭。
被心愛的人誤會和厭煩,是最讓人痛苦的事了。
回去的馬車上,許顏華還是與許宜華相對而坐,許是馬車裏悶得慌, 她喝完手裏的茶後,從袖袋裏掏出一個月白色,綴着精致流蘇的香囊來把玩着。
“你……”
許宜華原本疲憊的很,靠在車廂的軟壁上準備閉目休息,無意間看到了許顏華手裏的東西,驀地眼睛睜大了,臉色煞白起來,腰背挺的筆直,像是看到了什麽危險的東西一般。
“怎麽樣?熟悉吧?瞧這繡工啊,多精致,上面的畫眉連尾羽都這麽栩栩如生……”
許顏華像沒事人一樣捏着手裏的香囊,嘴裏啧啧有聲的贊嘆着。
之前沒上馬車時,櫻桃偷偷摸摸的塞給她一個錦盒兒,說是六皇子的人送的,讓她務必一看,說裏面的東西她肯定感興趣。
許顏華盡管對劉昭熙心裏有所置喙,但她一向不拿對自己有用的東西随意置氣,便掀開盒子一看,裏面的東西果然有點意思。
錦盒裏還有一張紙條,很明顯是劉昭熙匆匆寫就的,“年年長系君心在,一片江心照月來。”
劉昭熙的甜言蜜語,信不信的許顏華暫且不欲多想,但是她對于這份禮物實在是喜歡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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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許宜華就像一條滑不溜手的泥鳅,夠惡心,更膈應,小動作使得花裏胡哨,但是偏偏就如影子一般,讓人能看見,卻揪不出來。
如今也是時候反擊一波了,讓許宜華試試自嘗惡果的滋味如何。
“夠了!這個東西你從哪裏弄到的?”
許宜華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用力的掐進了大腿中,一瞬間看起來想沖過來奪走香囊,但是很快又控制住了自己的動作,冷冷的厲聲喝道。
這個香囊便是那日她無意中丢在了湛山寺,被老于氏拿到皇後面前生事的那個,她以為這麽久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沒想到香囊竟然又出現在許顏華手裏。
“你猜啊?”
許顏華生怕不能氣死許宜華,晃了晃手裏的香囊,然後重新收回掌心,一手撐腮欣賞着許宜華俏臉發白,随後繼續道。
“反正趕明兒等四表嫂生辰時,我把這個拿過去送給她豈不妙哉?這香囊自然也是有來歷的,大理寺還有口供案宗呢,有人想瞞的一切都寫入了案底,将來四表嫂想起來了,随時都能用得到。”
因酬詩會上大家不分年級一同參與,倒是很能促進關系。
常國公嫡女李如月雖與許顏華同一級,但在天字班,兩人過去遇到了只是點頭之交,話都沒說幾句,但是眼下李如月到了八月就要成為四皇子妃了,便想日後大家相互就沾親帶故了,不好迎面故作陌生人。
所以酬詩會上,借着許顏華千金奪魁的名頭,兩人倒是難得的說了一會兒話。
接觸起來,許顏華感覺李如月并不是個難相處的人,反而性子有繼續俏皮可愛,是個爽朗又細致的小姑娘,挺招人喜歡。
兩人說完話後,李如月還專門當面下了帖子,邀請許顏華參加六月她的生辰宴。
這是李如月閨中最後一個生辰了,又是未來鐵板釘釘的王妃,所以常國公夫婦本着疼女兒的想法,倒是準備的挺盛大,李如月邀請了不少人參與。
許顏華拿李如月做旗,也是有原因的。
她知道許宜華目前和李如月關系不錯,兩人都在一個詩社,相處還比較和諧。
雖然最初的一兩年許宜華因為出身的原因,在女學裏很是被冷遇了一把。
但是時日長了,大家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都說了之後,也就沒趣了,而且許宜華還是那個許宜華,處處拔尖兒,還被孫師傅收入門下,成為康王妃的師妹。
衆人,尤其是天字班的小娘子們,自認故意疏遠冷待她,倒好像是自己眼紅嫉妒,心眼小不容人一般,加上安城縣主主動帶頭對許宜華另眼相看,與她交好的那幫人都多少給了些面子。
故而也就慢慢的轉變了态度,有幾個脾氣相投的,也願意和許宜華交好,比之以往,許宜華建立了新的關系圈子後,比之以往倒更加穩固了些,很是籠絡了幾個人,其中就包括了李如月。
說起來許顏華也是佩服許宜華,她前幾年就猜着四皇子與許宜華肯定有點什麽的,但是在許宜華知道李如月要做四皇子妃後,不僅沒有對李如月表現出異樣,反而更加親近起來。
李如月可能也覺得四皇子與勇毅侯府有親戚關系,所以只把許宜華當做未來的半個親戚了,半點沒有設防。
許顏華猜着,許宜華八成最後是要白蓮花當到底了,哪怕做了側妃嫁給四皇子,也會擺出一副養育之恩父母之命不得不照辦的樣子來,以降低李如月心裏的危機感和不快,想想就讓人唾棄。
如今許顏華出于對許顏華的惡意,再想想李如月也不是白給的,并不傻,将來許宜華若是真的入了四皇子的後院,任誰被人插足也不會對後來者有什麽好心的,兩人必将反目。
所以許顏華提前拱手白送一個許宜華的短處給李如月,将來東窗事發許宜華和四皇子比翼雙飛了,李如月就可以把這東西用起來了。
“什麽口供?”
聽到許顏華随口說的話,并不似作假,許宜華徹底的撐不住了,聲音尖銳的問着。
她以前之所以敢一口咬定不知道香囊是如何丢的,甚至強行拉上許顏華說了謊話來遮掩,就是打賭別人不會知道內情。
處理掉那日的丫鬟,侯府裏就沒有人知道當時她在場具體發生了什麽,許宜華也算好了,怿國公府的人肯定也不敢多說。
侮辱強占婦女按大秦律臉刺字徒八百裏,怿國公使強須以侮辱自己,真的被查出來了,怿國公首先就背了一條不名譽的罪。
別說從王爵降到國公,就是貶為庶人也有可能的,所以老于氏因為不敢說實話,勇毅侯才會操作得當,使她因為找不到确切的證據被貶為庶人。
況且怿國公府在京師勳貴中根本就如爛泥,皇上降了罪根本也不會有人替他說話,所以怿國公府的立場更堅定了不會主動說出去。
甚至他們一行人根本不認識誰是勇毅侯府的大姑娘,所以許宜華想着渾水摸魚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這話你沒聽說過?那日湛山寺後山,怿國公身邊的人有人見過丢香囊的人吶,根據衣衫樣貌穿戴錄了口供,你不知道吧?我猜你也沒和四表哥說吧?怕什麽呢?冰清玉潔的仙女兒被野豬拱了一口,就要下神壇了麽?雖然眼下你與四表嫂也交好,但是以後就未必啦,你說四表嫂知道了會不會想要也告訴四表哥呢。”
要想打擊一個人,從她的情敵入手是最痛快的方式了。
許顏華微微一笑,許宜華可笑又讓人難以理解的自尊心讓她連家人都不告訴,怎麽可能把這事兒和四皇子說呢。
剛從周澄口中知道事情的原委時,許顏華先是震驚後是只顧着氣憤了,但是回頭反應過來一想,周澄查的很細,大理寺的口供卷宗盡管根據勇毅侯的意思不想節外生枝,有部分沒有呈交上議,至少勇毅侯是知道內情的。
除了怿國公這邊得到香囊的具體原因外,勇毅侯府那邊也能很快的反應過來,能夠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就讓那日的丫鬟“病故”,這手筆根本不是許宜華一個深閨少女能有的。
盡管這些年四皇子和許宜華藏得很深,許顏華多次懷疑就是沒有靠譜的作證,只單憑四皇子待許宜華稍好一些,不足以為憑據。
但是直到紅玉的暴斃,才是真的能夠暴露出他們之間存在問題來,不像正常的表哥表妹之間的親密聯系,勇毅侯不僅不傻,還是個精明的,許顏華能猜到的,他自然也心中有數。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考量,勇毅侯知道後竟然沒有告訴周氏,也沒有絲毫表露過什麽對許宜華異常的态度,他表現的這樣含糊,也讓許顏華心裏有了猜測。
勇毅侯根本上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這些年她早就知道了,自己這個親女兒的親事,勇毅侯都當做買賣一樣生怕虧本,左挑右選的,那他當初養許宜華的動機也就讓人不得不細思極恐了。
只是這事兒周氏不知道,許顏華覺得以她的想法必然也不會同意的。
這年頭世家勳貴,哪怕是高門庶女,也極少有做妾的,覺得丢臉,都是找門當戶對的庶子嫁了或者是低嫁到小門小戶的世家中去,周氏就是老派的世家思想,自然也是這麽想的。
雖然許宜華庶女都算不上,但是嫁給四皇子也難免讓人側目了,會讓人家背後裏說點閑言碎語,哪怕是勇毅侯做這樣的決定,也多少要有點勇氣。
勇毅侯的立場是一回事,許宜華的立場,大概也是樂意的吧,這就是她所求的。
雖然許顏華想不明白以許宜華的自尊心,為何能在自己注定做不成正妻的前提下,還想着往四皇子身上貼,但是許宜華總有理由的,作為一個正宗的春閨少女,哪怕說是許宜華愛上四皇子了,許顏華覺得也能信的。
因而許顏華越發覺得,自己不嫁四皇子真的太正确了,哪怕劉昭熙手段讓人不喜,也架不住他立了功。
她對四皇子是沒有什麽期待,這些年一直彼此相看兩厭,但她也受不了許宜華和自己的丈夫有一腿,親爹還立場不明,這狀态,若真的嫁了才是要半輩子都被帶進泥溝裏,怎一個亂字了得。
作者有話要說: 補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