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翌日寅時,天未破曉,溫淮陰被獨孤瀾喚醒。
“阿陰,人家內急。”獨孤瀾面帶“羞赧”,似有難言之隐。
溫淮陰聞聲而醒,心神一震,想到此刻他們還在東平村的老杜家,速速披衣下榻。
他的聲音盡量平穩,透出一絲關切:“走吧。天色未明,地面濕滑,我陪你去。”
獨孤瀾點頭:“好。”
雞鳴之前,村中尚在夢鄉,兩人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老杜的宅院。
獨孤瀾也并非真的內急,只是他們二人皆為外鄉人。
倘若讓村衆人看見,他們兩個大男人留宿老杜家,豈不令老杜家的媳婦蒙受無端非議,成為流言蜚語之箭靶。
即便他們并非殺人兇手,也難免要被盤問幾遭,這才以“內急”為由,趕忙離開此地。
溫淮陰顯然也洞悉了這一點,深知此中利害,才會這麽幹脆地跟着出來。
天色漸漸明亮,老杜的妻子醒來後,滿臉焦急地四處尋找丈夫。
她額上帶着傷痕,步履蹒跚,一路跌跌撞撞,口中哭喊不絕。
她的哭聲劃破清晨的寧靜,驚醒了沉睡中的村民。
一戶戶緊閉的房門逐一開啓,村民們探出頭來,面帶疑惑,對昨夜發生的事情渾然不覺。
幾位與老杜家交情匪淺的村民聞聲而至,面帶關切,上前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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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得知,昨夜老杜家中正舉行着法事,想要除了老杜這些日子來的怪異行徑。
“你家昨晚果真在做法事?”
“怎地我們竟未聞一絲聲響?”另一位村民插話,面上滿是不解。
“杜家嫂子,你莫要太過焦急,快快告訴我們,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村中人議論紛紛,有的真心安慰杜家媳婦,有的則是出于好奇。
老杜的媳婦回憶起昨夜道士施法的情景,心中仍舊不安。
老杜将她受傷和奪門而逃的事告知村民們,衆人當即變了臉色,面露驚恐。
“你可見老杜去向何方?”一位村民焦急地問道,聲音中透着不安。
“我不知。”
老杜媳婦搖了搖頭,神情恍惚。
昨日老杜出門時,她已被摔得昏死過去,根本無法知曉他離去後的行蹤。
現下老杜不在,也不怪乎他們往壞處想。
“他該不會是……”
有人猛然提起,可話未完全說出,就被其餘人的眼神震懾到,不敢随意胡言。
“不會……不會的……”
老杜媳婦顯然也是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嘴裏念叨着不可能,但整個人卻慌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步履匆匆,直至府宅門前。
只見一具焦黑的屍體,懸挂于門牌匾下。
那具屍體沒有下身,被黑色的焦痕覆蓋,上半身則依靠着脖子上粗糙麻繩的支撐。
此時,焦屍像是感應到了來者的腳步聲。
原本低頭長發覆面,突然動作僵硬的擡起頭,露出一張五官模糊的臉。
那雙眼珠緩緩轉動,面上挂着一抹詭異的笑容。
“啊啊啊——”
“有邪物……跑……快跑啊!”
老杜的妻子看到這一幕吓的尖叫一聲,随即暈了過去。
人群中有人大呼,聲音中充滿了恐慌與絕望,深怕剛剛自己不小心與老杜對視,給自己和家人招來禍端。
衆人在驚恐中四散奔逃,直到力竭聲嘶,紛紛癱倒在地,喘息不定。
四周一片混亂,面如菜色。
"我……我剛剛與老杜對視了!"
那人的聲音顫抖,帶着無法抑制的恐懼。
"這可如何是好?會不會有災禍降臨我等頭上?"
衆人聞言,更是心生惶恐,彼此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恐懼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我聽聞,老杜中邪,就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一人低聲說道,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
得知這一情況,衆人更是慌了神。
“這可怎麽辦啊!早知剛剛我就不該這般多事。”那人悔恨得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請道士來!"
有人提議,試圖在這混亂中找到一絲解決之道。
"對,對,快去請道士,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其他人紛紛附和,到了這個時候,只要能救命,什麽法子都得試試。
“我們衆人合力湊錢,尋一個高明的道士,先保住性命要緊。”
……
昨天在外折騰許久,溫淮陰身上的衣服髒亂不已。
回鎮上的路途不算太遠,他決定先行返回鎮上,更衣洗塵,順便向老張探詢一些村中的事情。
獨孤瀾得知要随溫淮陰回家,心中頗為歡喜。
然而當他們抵達溫家時,笑顏卻霎時凝固。
獨孤瀾嘴角抽了抽:“這……便是你的居所?”
溫淮陰略顯尴尬,撓了撓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是簡陋了一些,你別見怪。”
這哪裏是簡陋,分明就是簡陋至極,一覽無餘。
房子狹小,家中除了一張床,便只有一件勉強可稱為家具的大木箱。
獨孤瀾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那木箱上:“那木箱子,是阿陰的桌子還是椅子?”
提到木箱,溫淮陰的眼中閃過一絲驕傲:“那是我打下來的江山。”
獨孤瀾的臉上幾乎寫滿了疑惑,在他那探究的目光下,溫淮陰像是獻寶般打開了木箱,向他展示自己精心挑選的漂亮衣裳。
“可好看?”溫淮陰期待地問道,“花了我不老少銀錢。”
獨孤瀾樂了,像是被氣樂的:”好看,甚是配你。“
得到認同,溫淮陰愈發興奮,滔滔不絕地向獨孤瀾介紹自己的衣物。
此時,獨孤瀾終于明白了為何溫淮陰在功德榜上穩居倒數。
他原先還以為他在下界遭遇了什麽麻煩,不曾想,麻煩沒有一點,過得還如此逍遙。
別的神仙忙着接單賺功德,而他卻偏愛這些身外之物。
獨孤瀾在溫淮陰的寶貝箱中挑挑揀揀,目光最終鎖定在一件藏藍色袍子上,肩部繡着白鶴,腰間則系着金絲鳥紋的腰帶。
當即小溫老板有些心梗,獨孤瀾眼光是真好,一眼就相中最貴的。
溫淮陰心中一震,回過神來,面頰微微泛紅,心中卻不得不承認,獨孤瀾身着這襲衣衫,別具風味。
嬌弱美人換上新衣,竟散發出一股英氣,宛若武神降臨凡間,英姿飒爽,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獨孤瀾一回頭,看到溫淮陰的表情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
美人展露笑顏,溫淮陰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怎麽會有男子長得如此好看,竟把不少紅顏美人都給比了下去。
獨孤瀾的笑聲将他飛到千百裏外的思緒給拉了回來,溫淮陰的耳根漸漸染上了一抹紅暈,心中暗自責怪自己的失态。
當真是沒出息,怎麽看人給看愣了。
"咳,咳。"溫淮陰輕咳兩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尴尬,"這衣服确實适合你,穿上它,你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獨孤瀾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戲谑:好意提醒:“阿陰,你下颔處有水漬。”
溫淮陰:!!!!
趕忙伸手摸了一下。
溫淮陰覺得有些不雅,遂解釋道:“我這是迎風水,不是津液。”
“我只聽過迎風淚,不曾想津液也有此症,受教了。”
獨孤瀾說完,語氣中帶着明顯的調侃,随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溫淮陰:……
你若不笑,可信度可能還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