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三人伫立院中,除了彼此的呼吸外,僅有蟲鳴。
斑駁倒影如荒草般搖曳,長長拖地,四野寂寥,萬籁無聲。
溫淮陰的目光在掠過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舊物,雖經歲月侵蝕,雕紋依稀可辨,但仍能看出當年的精致。
“你們看這個!”
東方衡玉步至一枯木前,指尖輕撫樹幹上裂紋,似有所感。
聞聲,溫淮陰與獨孤瀾二人急步向枯樹而去,只見一株枯榕,枝幹蒼勁,葉已不存。
樹身斑駁,抓痕累累,樹皮剝落,垂墜在地上。
地面蜿蜒的根莖,也多處斷裂,斷口參差不齊,形态怪異。
“榕樹之下,鬼魂常聚,此乃招陰的‘好東□□孤瀾語調平緩,情緒難辨。
東方衡玉颔首,對獨孤瀾之言表示贊同:“榕樹在民間傳說中确有着‘榕樹不容人’的招陰傳說,此樹的裂紋,似乎非自然而成,更像是人為所致。”
話音剛落,他便意識到自己竟附和了獨孤瀾,面露哀怨之色。
獨孤瀾見他欲怒不敢,模樣頗為可笑,不禁輕嗤:“愚人。”
溫淮陰急忙左右勸解,口中念叨:“別吵架,和氣生財!”
“不生氣,一切都聽阿陰的。”獨孤瀾轉而對溫淮陰展顏一笑,态度頗為讨巧。
東方衡玉見此,連做幾個深呼吸,才壓下想要翻白眼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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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番作态,倒顯得自己像是那個不懂事的。
東方衡玉立馬補充道:“我也都聽道友的。”
溫淮陰對于二人的配合,甚是欣慰。
“這棵樹死得頗為詭異,你們看這些裂紋,有異物強行撕裂樹皮。”
溫淮陰細察四周,發現榕樹周圍的土壤較之他處更為黝黑,仿佛被墨水染過一般。
“這些裂紋,似乎構成了某種圖案。”溫淮陰邊說邊試圖感應四周的氣息,卻發現與白日無異,并無半分怨氣。
東方衡玉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紙,輕輕貼于樹幹之上:“是否有怨氣,一試便知。”
随着符紙穩固,東方衡玉開始低聲念咒。
須臾之間,符紙突放異彩,緩緩燃起,綻放幽藍之光,然而那股寒氣并未随之消散。
更詭異的是,符紙化為灰燼後,空中懸停的藍色火焰依舊不滅。
符火不熄,必有冤魂未散。
可無論他們如何搜尋,皆未能感知到任何冤魂的氣息。
““此地頗為詭異。”東方衡玉眉宇間露出憂愁之色。
三人遂圍繞榕樹,展開更為細致之勘查,發現樹周土地之上,有奇異圖案,與樹身裂紋相映成趣,似乎構成了一完整之陣法。
“此陣法頗為繁複,像是風水陣,又非尋常風水所能比拟。”溫淮陰沉聲道,指尖輕撫地面圖案,感受着線條中蘊含的力量。
獨孤瀾也來了幾分興趣,亦蹲下身,細觀圖案:“這些圖案看似雜亂無章,又有一定的線條的相連,構成了一個封印陣,而這一塊又被截斷,似乎殘缺不全。”
東方衡玉颔首,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确實。"
因陣法出現多處斷裂,以及歲月侵蝕,好些位置已經模糊不清,僅靠殘存的部位,很難推測出完整的陣法功效。
三人遂環繞榕樹,對周圍土地進行更為缜密的探查。
他們發現,非但地面圖案,樹幹裂紋亦與陣法息息相關,似為陣法之一部分,卻又因不明原因而斷絕聯系。
溫淮陰目光在榕樹與地面間逡巡,試圖覓得陣眼所在。
獨孤瀾則在樹幹上尋覓線索,他發現裂紋交彙之處頗為異常:“裂紋交彙點頗為蹊跷。”
溫淮陰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亦注意到此點。
當即從袖中取出一枚銅錢,輕置于裂紋交彙之處。
銅錢懸停于半空中,便緩緩旋轉,終指向一方。
三人順着銅錢所指,見院子一隅土地微隆。
溫淮陰率先走向那角落,獨孤瀾與東方衡玉緊随其後。
正當獨孤瀾打算獻個殷情,用仙法變換出鏟子挖土時,就見溫淮陰從懷裏掏出一把小鐵鏟。
“你為何随身帶着此物?”獨孤瀾有些詫異。
溫淮陰一邊挖,一邊道:“幹我們這行的,挖墳掘墓是常有的事情,總得随身帶着工具,才方便幹活。”
“為何不用術法?”東方衡玉有些不解的追問一句。
溫淮陰在皎潔月光之下閃爍着冷冽的銀輝,他的動作既熟練又遒勁,此等掘土挖墳之事,并非一次幹。
昔日曾以術法掘地,不料一次掘之過深,竟掘出一丈高之屍蟲,伴随無數密密麻麻的小蟲,追逐我等二裏之遙。”溫淮陰思及昔日被遍地蟲豸追逐之景象,心中猶存餘悸。
以鐵鏟掘地,雖費力了些,但方法穩妥。
若見些許異狀,便可即刻收手。
溫淮陰言罷,未聞二人應聲,遂擡頭望去。
獨孤瀾面帶微笑,目光柔和地望着他,而東方衡玉則眼神中似有幾分恨鐵不成鋼之意。
“你不能縱火燒了它們嗎?”東方衡玉問道。
溫淮陰讪讪一笑,略帶尴尬地說道:“那密密麻麻的小蟲,我多瞧一眼便覺頭暈目眩,腳下虛浮,實在不敢直視。”
說話的功夫,溫淮陰已經破開表層的泥土,一古樸石盒緩緩顯露真容。
石盒之上,符咒密布,與榕樹之裂紋、地面之圖案相互映照,宛若天成。
“此石盒,極有可能便是陣法之核心。”東方衡玉沉聲道。
溫淮陰小心翼翼地拂去蓋子上的泥土,繼而用力将蓋子推開。
随着蓋子緩緩移開,一股古舊之氣自地底湧出,随之而來的,是一陣陣迷眼的白煙,以及一股難以名狀的氣味。
驀地,溫淮陰感到手中之盒微微一動,心中不由得一緊。
“盒子在動!”溫淮陰急忙呼喊。
東方衡玉聞聲,迅速取出一張符紙,念動咒語,符紙燃燒之火光将白煙驅散。
然而,當他們看清盒中之物時,溫淮陰只覺手如石化。
盒中之物,乃是一張薄如蟬翼的皮,隐約可見血液在皮下流動,那一雙突出而渾濁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溫淮陰。
而在皮的兩側,更有無數如芝麻粒般細小的黑色蟲子在蠕動爬行。
獨孤瀾伸手接過溫淮陰手中的盒子,他這才感到自己仿佛重新活了過來:“多謝,今日之恩,來日定當相報。”
“那便以身相許如何?”獨孤瀾戲谑地回應。
“好說好說。”溫淮陰緊張得連盒子裏都不敢再看一眼,那些小蟲實在讓他頭皮發麻,以至于他連自己剛剛說了什麽都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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