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溫淮陰與獨孤瀾目光交彙,彼此眼中皆顯沉重。

二人踏過遍地殘垣,步履加快,穿街過巷,向城中心疾行。

沿途所見,盡是腐屍肆虐後的慘狀。

屋舍焚毀,街道破碎,偶爾可見平民屍首,或遭腐屍所害,或在混亂中喪命。

心中愈發沉重,但腳步未曾停歇。

忽然聽聞,有微弱哭泣聲從遠處傳來。

二人心中一緊,城中尚有活人在,并未被滅城,當即尋聲而去。

穿過幾間破敗屋舍,終在一間半塌之屋中,發現一位老妪與一小女孩,蜷縮角落,眼中滿是驚恐。

溫淮陰急步上前,未及開口,二人便驚叫連連。

“你們不要過來!”

“啊啊啊,阿嫲,我害怕。”

老妪懷中女孩更是驚恐大哭,将頭埋于老妪肩上,渾身戰栗。

二人眼中滿是驚恐,身體不住顫抖。

溫淮陰見狀,心中一緊,連連後退,恐再吓着他們,急擺手示意:“老夫人,小姑娘,不必驚慌。屍潮已經退了,你們現在安全了。”

良久,确信二人無惡意,老妪與小女孩情緒漸平,緊抱小女孩,眼中含淚,緩緩擡起頭來,查看來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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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擡頭,見是溫淮陰,崩潰大哭,扯其衣衫,推推搡搡:“你怎麽才回來。”

溫淮陰被搖得厲害,仍不忘安撫其情緒。

“你不是修道之人嗎,腐屍屠城之時你去了何處?”老妪情緒激動,也并不是在責怪溫淮陰,更像是情緒發洩。

“他們沖進城來,到處咬人吃人。”老妪情緒十分激動。

溫淮陰不知其身份,但看老妪熟悉他的态度,想來是認識自己的:“老夫人可知城主在何處?”

原本情緒稍稍平靜些許的老妪,在聽到他提及城主後,立馬情緒激動了起來。

“城主!”老妪怒目圓睜,緊握溫淮陰手,“正是他命人開城門,腐屍方入城殺人!”

溫淮陰一怔:“怎會如此?”

溫淮陰心中疑窦叢生,他回憶起與城主的幾次短暫交往,雖未深交,卻也留下了些許印象。

城主言談不俗,舉止間正氣凜然,待百姓亦溫和,不似賣國求榮之徒。

更何況,此等情形,大開城門,恐自己也難以存活,何至于此。

他沉聲道:“老夫人,城主往日的為人,我等亦有所耳聞。若此事屬實,恐怕背後另有隐情,事情真相,只怕還需等查明之後,才能定奪,不能僅憑一面之詞便定罪責。”

獨孤瀾眸色微動,神識已經開始探查天帝的蹤跡。

“我如何說錯了,就是他下的令。”老妪情緒激動起來,“他被腐屍所傷,威脅人出城替他尋藥救治,誰敢不去,便安排那家孩兒出城,可憐天下父母心,他是城主權勢滔天,我們這些平頭小老百姓,如何敢與他作對,只能被威脅。”

溫淮陰聽罷老妪之言,眉頭緊鎖,心中更是疑雲重重。

“敢問夫人,城主現在在何處?”溫淮陰堅持道。

“死了。”老妪說道,“他叛城,為其副将所殺,以振軍心,現在屍首還在東城門上挂着。”

溫淮陰面色微變,未料事态竟至如此。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理清思緒,沉聲問:“老夫人,此事何時發生?”

“就在昨日。”老妪說道。

“老夫人,那副将現在何處?”溫淮陰追問一句。

老妪指了指城主府的深處:“他現在應該在城主府,召集了剩下的将領,商議對策。”

溫淮陰與獨孤瀾交換了一個眼神,随即先将老妪與孩子安頓好,才前往探查情況。

兩人來到城主府門前,相比起城中慘狀,此處顯得格外整潔。

然而,這份異常的整潔,反倒襯得周遭的慘狀更加刺眼,透出一股難以言說的詭異之氣。

“倒是不曾在此發現陣法的痕跡。”溫淮陰輕聲言道,掃視四周。

在如此狂瀾之下,城主府竟能獨善其身,若非陣法之力,那幕後黑手的修為,定是深不可測。

二人并肩入府,本應戒備森嚴的城主府,此刻卻寂靜無聲,宛若空城。

穿過前院,二人行至正廳之外。

溫淮陰輕推沉重木門,只見廳中杯盞猶在,卻無人影。

至議事廳前,二人駐足門前,隐約聞人語聲。

溫淮陰俯身貼門,獨孤瀾見狀一愣,眼神詢問其行為意欲為何。

“探聽消息。”溫淮陰低聲道,似怕驚擾了屋中人。

獨孤瀾挑眉,眼中戲谑,亦彎腰作勢,卻未貼耳于門,反與溫淮陰耳語:“可聽得清?”

溫淮陰搖頭,有些惋惜:“聲小,難辨。”

“我幫你如何?”獨孤瀾學着他的樣子,再壓低了幾分聲音。

“你如何幫我?”溫淮陰當即問道。

溫淮陰未及反應,獨孤瀾已擡手輕叩門扉。

他瞬間瞪大眼睛,想要阻攔卻為時已晚。

“誰!”屋內厲喝傳來,聲調高揚,顯然是被敲門聲所驚擾。

溫淮陰心沉,暗呼不妙,卻見獨孤瀾神色自若,似還在隐忍笑意。

守城副将拉開,見屋外兩人,原警惕之色,未來得及收回,便當場愣住。

只見溫淮陰緊抱獨孤瀾手臂,兩人距離甚近,動作親昵,卻面露驚恐。

獨孤瀾在他身後,眼中含笑,目光柔和,似調情之态。

“溫公子竟然回來了。”副将緩過神來,微眯眼眸。

副将詫異,未料其兩度出入城郊,竟然皆能全身而退。

溫淮陰見副将,急釋獨孤瀾臂,驚恐之色速轉為尴尬。

他輕咳一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态。

“是,回來了。”溫淮陰趕忙回道。

獨孤瀾眼中笑意愈濃,聞其笑聲,溫淮陰輕掐其掌心。

未料獨孤瀾得寸進尺,反手緊握,二人十指相扣。

原本戒備二人的副将,見此情景,眼中滿是迷惑,随即似乎明白了什麽,一抹輕蔑之色掠過。

守城副将正了正身,眉梢微挑,随即露出一抹了然之笑,側身讓道:“如此甚好,二位請進。”

溫淮陰和獨孤瀾随即邁步進入屋內。

副将阖門,轉身背對二人,神色變得嚴肅冷厲起來。

入室後,獨孤瀾環視屋內,見左側端坐一人,其人眉眼含笑,神态自若,正含笑望向他們。

不正是那個被他識破,抓來守城,如今又換了一副面孔的天帝。

兩人目光互相打量,誰也不怵誰。

天帝視線終落于二人交握的手上,眼中掠過一絲戲谑,笑意盈盈。

溫淮陰本欲就近擇座,卻被獨孤瀾輕扯衣袖,轉而坐于天帝之側。

“怎麽了?”溫淮陰不解,問道。

“那邊風水好,旺你。”獨孤瀾睜眼說瞎話。

溫淮陰神情詫異,不知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到底也沒多說什麽,他想坐那處,坐過去就是了。

二人舍近求遠,守城副将見此,眼中掠過一絲疑雲,卻未置一詞,僅默默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副将立于案前,面露凝重之色,開始詳述昨夜戰況。

“昨夜之戰,敵軍勢如破竹,我軍雖奮勇抵抗,終不免損失慘重。”副将聲帶沙啞,語帶痛楚。

他續道:“城主私心自用,擅自開城,致使我方傷亡慘重,将士英勇捐軀,城防亦受創。目前,我等正加緊修複城防,同時安撫軍民。”

溫淮陰聞副将之言,眉宇緊鎖。副将又道:“我将親率精兵,加強巡防,确保城牆堅不可摧。同時,我會安排親信,密切監視城中可疑之人。”

他稍作停頓,複而補充道:“此外,尚需幾位将領負責後勤補給,确保軍糧兵器充足。前線将士浴血奮戰,不可使其有後顧之憂。”

幾位将領立時挺身而出,願擔此重任。

副将颔首,對衆将踴躍響應頗為贊賞,似乎甚為享受受人矚目。

“此外,需有将領負責安撫城中百姓,防其恐慌蔓延。”副将目光掃過在座将領,終落于溫淮陰,“溫公子,你與城中百姓交好,由你安撫,更易穩定民心,不知可否勞煩?”

副将一言,衆将目光又聚于溫淮陰,他自不便當衆拒絕。

況且,他亦想知曉,城主之死究竟為何,副将明明對其忠心耿耿,為何又突然惡言相對。

議事結束,溫淮陰察覺總有人尾随于他們。

“有人尾随,不知是否副将派來監視。”溫淮陰低聲道。

獨孤瀾聽罷,眉梢微挑,他無需回首,便知尾随之人是誰。

“我們繼續前行,觀其意欲何為。”二人繼續前行,步履從容,似未覺異常。

穿過主城街道,漸離城心,行至一僻靜弄巷。

二人突然步履加快,在一路口處,折入一條狹巷,旋即閃身隐于暗隅。

須臾,兩道身影現于巷口,四顧茫然,似在尋覓二人。

溫淮陰此刻猛然躍出,雙臂各擒一人,如提小雞仔一般,将二人重重抵在壁上。

被壓在牆上,靠左首那人明顯一驚,雖有驚訝,卻目中并無半分懼色,反似在強忍笑意。

“你們這般尾随我等,意欲何為?”溫淮陰眸光微斂。

“我是此地的土地。”左首之人言道,“他是土地婆婆。”

右首之人聞此,神情驚恐,呆若木雞,與溫淮陰同視左首之人。

獨孤瀾聞言,輕嗤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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