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恐怖童謠

恐怖童謠

“小姐?”

“小姐?”

“您醒了?”

護士溫和問道。

她身邊站着一個民警。

“孟辭,你醒了?”民警問。

孟辭緩緩睜開眼,恍惚地看了看男人。

很熟悉,又叫不上名字。

民警笑道:“是我啊,章程明,咱倆是上京市第三中學的同班,只不過文理分科的時候你去了文科班。”

想起來了。

孟辭揉揉太陽穴:“我怎麽在醫院?”

章程明說:“我們接到報警說北化小區門口暈了一個人,我今天值勤,就叫了救護車。沒想到居然是你,怎麽搞的,是不是低血糖了?”

孟辭搖頭:“沒,除了我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啊,只有你一個人暈倒了,是路人報的警。怎麽了,難道是有人襲擊你?”章程明緊張起來。

如果半夜尾随女性進行侵犯,這可是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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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辭嘴唇動了動,剛才經歷的一切歷歷在目,但太過匪夷所思。

如果說出來大家只會覺得她是因為顏澤的死亡而悲傷過度,産生幻覺。

她思忖了很久,點頭說:“有跟蹤狂,我可以查看攝像頭嗎?我跟你去派出所,要不然心裏沒底。”

章程明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人:“走,要是真有人跟蹤你,絕對饒不了他。”

孟辭也不休息,急于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跟着章程明去了派出所。

路上。

孟辭問:“誰報的警?”

“路人啊,我說過了。”章程明說。

“不是徐小旺?”孟辭記得昏迷前自己一直給徐小旺打電話,後來……她的聲音好像變了,好像鬼附身那樣尖銳。

章程明疑惑:“徐小旺是誰?報警的是個老太太,就住北化小區。”

孟辭掏出手機。

嘩啦啦。

兜裏硬邦邦有東西在響。

一摸,一把已經燒焦的花生,還泛着香油味。

“卧槽。”孟辭吓了一跳。

章程明差點緊急剎車:“怎麽了?”

“沒事。”孟辭趕忙道歉。

她不愛吃花生,顏澤愛吃花生,什麽時候出現的?

是在顏澤家裏,還是……在那個路口……

很香,剛烤出來的味道。

手機上顯示了三個未接來電。

都是徐小旺。

她手微微抖動了一下,還是下定決心問問剛才怎麽了。

剛接電話,徐小旺火急火燎質問道:“我的天吶,你終于接電話了!你給我發了一串語音,然後就不接電話了,我還以為你被綁架了呢!”

“語音?”孟辭迷惑了,“我回家的時候咱倆不是在打電話嗎,我怎麽會給你發語音?”

“咱倆什麽時候打電話了,你睡迷糊了吧。我一直在打麻将啊,也就四十分鐘前收到了語音。”徐小旺更覺得匪夷所思。

怎麽孟辭精神狀态不太對,難道是因為顏澤的去世?

不應該啊,她和顏澤的感情不是破裂了嗎?

她不是說顏澤不愛她了嗎?

不過也對,在一起那麽多年,誰能不傷心啊,都是強撐罷了。

雖然不至于像苦情劇裏一樣哭天喊地,但也很痛苦吧。

孟辭握着手機的手緊縮,她怔怔地看着車窗外燈火璀璨的夜景,渾身發涼。

過了許久,她聲音意外的冷靜:“好的,我知道了,到家聯系你。”

“诶……诶诶!”徐小旺被挂了電話。

給徐小旺的微信确實多了一條語音,從時間推算正好應該是進入巷子之後的事情。

20秒語音。

但她确認自己沒有發過。

章程明察覺到孟辭的異狀,擔憂詢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孟辭搖頭:“開你的車。”

有警察在身邊,還是比孤身一人要安全的。

更何況警車警徽也能辟邪。

她點開了語音。

“滋滋滋……滋……一一得二叻,二二不相見,相見不歡叻,二二歸一喲……喲……”

“一一得二叻,二二不相見,相見不歡叻,二二歸一喲。”

絲毫不和諧的扭曲音調,像是十八彎的山路繞來繞去,細細的聲音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才能發出。

孟辭敢确定,自己沒有夢游和失憶的症狀,并且沒有學過或聽過這個曲調。

除非……

她想起蹲在巷口燒紙的那個姑娘。

孟辭想象出一個畫面——那個女孩掐住了她脖子,捏着嗓子讓她唱歌,然後将自己火盆裏的花生塞入了她的口袋。

章程明見孟辭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問道:“咱倆這麽多年沒聯系,你是不是遇見什麽了?”

“沒什麽。”孟辭閉口不談。

章程明瞟了眼孟辭在紅色汽車尾燈下的那張臉,像是一具沒有生氣的洋娃娃。

章程明是個健談的人,不會讓車內的氣氛越來越尴尬,他趁着堵車多看了孟辭兩眼,說道:“你臉色不好,要麽是需要調理身子,要麽可能是剛才過度驚吓,還是遇見了什麽無法解釋的事情?和我說說吧,我工作也有兩年了,什麽事情沒遇見過?”

孟辭張了張嘴,她确實需要将憋在心裏的話說出來,但,又不想顯得太匪夷所思:“如果我說,我看見了另一個自己呢?”

這回輪到章程明愣了:“什麽意思?”

“在暈倒前,我看見了一個穿着嫁衣的自己。”孟辭的語調仍然在抖,但她努力保持平靜。

她并不習慣将自己的情緒展現在一個不熟的人面前,但如果章程明見過類似的事件,也許可以給自己啓發。

這樣冰冷的語氣,讓章程明倒吸一口涼氣。

他不是不相信孟辭,只是……

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孟辭轉過頭:“你有話要說,還是覺得我是個神經病?”

章程明舔了舔嘴唇:“不是,你這倒是讓我想到我同事給我講的家鄉傳說。”

“說來聽聽。”

章程明舉起右手做出發誓的樣子:“先說好,我是無神論者,我的信仰是唯一的,為人民服務。”

“知道了,都是道聽途說,怪力亂神。”孟辭來了興致,她喜歡聽鬼故事,而且自己又是民俗學專業的學生,所以在遇見詭異後,第一反應是先分析和收集信息,然後科學假設。

這不是性格使然,而是人生處事規則,就像已經設計好的程序路線。

章程明說:“先說好,不要說是我說的,否則我這身衣服就保不住了。”

他開始講故事,章程明的聲音幹脆明亮,和故事完全不搭調。

“我同事小張家鄉有個故事,聽見有人叫自己名字的時候千萬不要回答。”

“雖然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風俗,有人說是怕魂兒被叫走了,有人說是怕被孤魂野鬼附了身……我覺得啊,也是怕人販子知道了你的名字,把你給抱走了。但那裏的故事卻不是這樣。”

“還是小張爺爺的故事,那時候還在打仗、鬧饑荒,村子裏亂得很,也沒什麽人。怕漢奸帶着鬼子搜東西,他家就把東西都藏在了山上一棵樹下。只有趁着黑夜,才敢扒點土去挖吃的。”

“小張爺爺年輕腿腳好,所以每到晚上就承擔起給家裏人取糧食的工作。”

“一天夜裏,他順着熟悉的路上山,找到了糧食。他揣了兩兜子,埋好土,張望四下無人趕緊離開。”

“那天晚上很不對勁,他總感覺有人在暗處盯着他。那個年代不比現在,山中還有熊,所以要格外注意。當時很黑,并沒有泛着光的眼睛,于是小張爺爺以為自己看錯了,就急匆匆下山。”

“誰知道走了兩步,你猜他看見地上有什麽?”

章程明反問。

孟辭眨眨眼:“血跡?”

這是鬼故事常見套路。

章程明粲然一笑:“我也是這麽猜的,但不對。”

“小張的爺爺看見了一串小米。應該是有人也藏了糧食,用兜子裝好運走。但是兜子漏了,所以地上出現了一串小米。”

“那可是糧食!小張爺爺蹲在地上開始扒拉,多一點是一點,他把小米都裝入了自己口袋。不少小米和土混在一起,他沒有篩子,所以動作很慢,這時間很快就過了十二點。”

“當時,邪風就起來了。”

“小張爺爺不清楚時間,還在彎腰撿。這個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叫他的名字。”

“張曉四,”

“張曉四,”

“小張爺爺一激靈,下意識想回頭答應。但父母的話已經刻在了骨子裏,千萬不能答應別人的叫名!”

“他趕盡抓了最後一把土,頭也不回沿着小道狂奔。”

“但那聲音根本沒停,特別虛無缥缈,就像從四面八方傳來的,一直在叫,一直在叫……當時小張爺爺更害怕了,用他的話說,當時人都活不下去了,如果身後跟的是鬼也就罷了,畢竟還是老祖宗,萬一是個拿着王八盒子的日本鬼子或者漢奸,那豈不命都沒了?”

“小張爺爺不跑了,他死也要死個明白,鼓足勇氣回頭一看。”

“月光下站着一個人影,穿着和他一樣的破爛粗布衣服,頭發也是擀氈的。那雙眼睛像是老鼠,漆黑锃亮,賊賊地盯着他,把他都盯毛了。”

“他再一看,這不就是他自己嗎?”

“甚至和他今天穿的衣服也一樣。怎麽能有這麽邪乎的事兒?這是黃大仙成精了吧!”

“那個鬼玩意又開始喊他的名字,然後向他一步步靠近。他想走走不了,全身像被釘死在地上了,尖叫兩聲眼前一片漆黑。”

“等家裏人來找地時候,蜈蚣爬滿了他全身,但人還有一口氣。家裏人趕緊把他抱回家。”

“他啊,就一直在發燒,燒了四天,家裏人知道這不是碰見鬼子了,而是沖撞了邪物。”

“沒辦法去請了神婆,神婆一瞧就說他魂魄都沒了。這後來用一袋小米換的,又是做法,又是招魂,好不容易才活過來,但人也落下病根了,他爺爺一到半夜就夢魇。就連九十多歲離世的時候,還說有人在窗外叫他的名字。”

故事講完了。

孟辭回味了許久,問道:“那小米呢?”

章程明嘆口氣:“哪裏還有小米啊,一兜子死蟲子屍體!”

孟辭感嘆一聲:“可憐了糧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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