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白家大院
白家大院
紅燈籠咕嚕嚕滾到兩人面前。
與此同時, 忽然一陣風吹滅了全部蠟燭。
“誰？”孟辭打了個哆嗦，她當即向身後寫字樓大門跑去。
然而，四周黑不見底。
現在是中午，即使樓內再黑, 也仍然有亮光透進來, 此刻但在此時的黑暗中，她甚至看不見自己的手指。黑暗一點點吞噬着安全感, 她往前摸索的時候, 一雙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告訴她安心。
“顏澤？”
“我在。”
“我也在。”
憑空又冒出了一個聲音, 是鐘琦的，他沒有消失。
“能、點個燈嗎？手機。”孟辭拿出手機，然而這玩意就像一塊搬磚，任憑如何按動電源開關，都沒半點反應。
“噓。”顏澤噤聲。
有人來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噠噠噠，噠噠噠, 是古代那種唯唯諾諾丫鬟的小碎步。
聲音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 分不清來源。
孟辭沒說話, 用手點了點顏澤, 示意兩人背對背站立, 如果一邊有危險，另外的人能很快反應。
顏澤心領神會，做出格鬥的姿勢。
腳步沒有靠近他們, 似乎一直在他們周圍繞圈, 從聲音判斷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也不是寫字樓，而是更空曠的場所, 腳步不像是踏在大理石板上的，而是那種細細碎碎的小鵝卵石和青石板臺階，上上下下又下下上上。
孟辭越來越覺得，這聲音就像大宅門電視劇裏那樣——一個小丫鬟捧着什麽，正在找人。
果然，很快就聽見了女孩子細細的嘀咕。
“人呢……人在哪裏呢？怎麽不見了……人怎麽不見了呀，不見了可好……不見了……不見了呀……”
伴随着她的聲音，周圍好像不那麽暗了，孟辭隐約可以看清一點事物的輪廓。
沒有電梯、不是走廊、沒有玻璃窗。
她應該在一件空曠的屋子內，屋子牆壁被刷上了石灰白。
那個聲音在屋子外面轉悠，但就不願意進來。
但這屋子……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明明是空空如也，卻讓人感覺影影綽綽，似乎站滿了人。
前面五米正好是門，模糊的光線透過紙糊的窗戶落入，孟辭看見了一副古代的板門，從光暈隐約可以看出勾勒着仙女吃蟠桃的圖案。
顏澤和鐘琦站在屋內看向外面。
“人在哪裏啊……人在不出來啊……”
“這可如何是好啊……這可如何……哎呀……找不到人我可怎麽交差啊……怎麽……”
外面的丫鬟一定不是人，但這裏沒有路。
孟辭眯起眼睛：“出去看看。”
顏澤沒有動，再次拉住她的手腕，搖頭：“太危險，等她走了。”
孟辭望着他，眨了眨眼，說了一句：“好，那你看看有沒有其他出口，我盯着門口。”
顏澤點頭，轉身向後去摸索牆壁。
下一秒，見顏澤離開自己的位置，孟辭以最快的速度撲向板門！
她奮力推開厚重的木門，同時餘光瞟見身後的顏澤臉色慘白，嘴唇發紫，面露猙獰。
“人在這兒！”孟辭大喊。
不遠處有一個端着紅盤子的小丫鬟聞聲回頭，面露欣喜了一瞬，然而很快恐懼就讓她的面部表情開始抽搐。
小丫鬟尖叫道，“你怎麽進去了！你不要命了，天吶天吶！”
孟辭再回頭，哪裏還有顏澤和鐘琦，空曠的屋內站着兩個衣冠整齊，剛點上眼睛的紙人，尤其是那個距離孟辭最近的紙人，它幾乎還差兩步就撲了出來！
那不是顏澤。
孟辭早就發現了。
紙人旁邊是蓋着白布的挺屍床，上面躺了四具屍體，屍體的腳底板露在外，腳底呈現出青灰色，看來死了很久。
小丫鬟連忙戰戰兢兢關上了房門：“喲，你們可千萬別亂走，老爺要生氣的。”
“和我一起來的人呢？”孟辭問。
小丫鬟踮起腳尖看了看：“你們怎麽老到處亂跑？”
此時，顏澤從假山後面走出來，他換了身白色長袍，長袍上的水墨竹子刺繡到襯得他芊芊公子，溫潤如玉。孟辭一低頭，發現自己也是一身白，但比顏澤素淨了許多，簡單來說就是不太有錢。
顏澤旁邊站着鐘琦，一副老先生的模樣，身材消瘦，臉上沒有過多表情。
顏澤看孟辭沒事松口氣：“怎麽這樣淘氣？”
孟辭：……你學古代人說話幹什麽，非要玩角色扮演嗎？
“我，我就是随便……看看，你不是也跑了嗎？”孟辭反問。
小丫鬟聽了咯咯笑：“你們主仆二人真好玩，不過以後千萬別亂走了，那可是停屍房，未曾想你們一轉眼就溜進去了，吓得我也不敢進去。那地方晦氣得很，多呆上片刻咱們也受不了的。”
顏澤捏了捏孟辭的後脖頸：“沒事吧？”
“還好，就是有紙人假扮你。”
“哦，我這邊有死耗子假扮你。”
孟辭翻白眼。
“鐘老師呢？”孟辭問。
雖然鐘琦是個鬼，但眼下除了自己和顏澤哪裏還有正常人？
現在鐘琦也算是半個自己人了。
鐘琦說：“突至此處，不知何處。”
小丫鬟見三人都到了，捧着紅托盤：“一會兒啊就是正宴，不是說好要打扮一番嗎，你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麽？”
她一掀紅布，托盤上赫然出現了三條已經變成紫黑色的人類舌頭。
孟辭後退兩步：……
小丫鬟說：“你看，這就是我家老爺為了感謝你們來，特意賞賜的金錠，當然正宴之後會有更多，還不快收下，一會兒啊，你們還得籌備幾句，感謝老爺呢。”
小丫鬟很熱情，但孟辭覺得說不通，為什麽不是所謂的老爺分給他們呢？
而且這分明是紫豬肝一樣的舌頭！
顏澤一笑，從容不迫拿起三條舌頭，放入兜內。
孟辭：我敬你是條漢子。
“老爺找我們來，也沒有說清楚是什麽事情。”顏澤說。
眼下需要知道他們為什麽在這裏。
小丫鬟眨眨眼：“哎呀，我還以為找你們的小厮都說了呢，你們說請大夫當然是治病了！最近啊，有瘟疫，這宅子裏病了好些人。”
瘟疫？
孟辭毫無醫學知識背景，不過還好她也是個助手，不需要說太多判斷。
孟辭幸災樂禍看着顏澤。
顏澤：？
為什麽還能美滋滋？
孟辭：免費古代一日游，玩好了有錢，玩不好喪命，很刺激，如果能帶古董回家就更好了。
顏澤：古代人的舌頭你要嗎？
孟辭：……
“那我們先看病？”顏澤問。
“先吃飯吧，”小丫鬟笑，“你們舟車勞頓，萬一累壞了可怎麽好？”
小丫鬟在前面領路，三人跟在後面。
孟辭假裝拿了個小話筒：“鐘老師，你複活了，怎麽想？”
鐘琦反問：“我複活了是好事嗎？”
孟辭默然，眼前這兩個男人有些過分的伶牙俐齒了。雖然自己也搞不清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古代庭院中，但應該和“璞人”或者整件事情的根源有關系。
“也許是磁場，或者我們體內有些不一樣的東西。”顏澤說，“既來之則安之。”
孟辭想想，也對，自己父母離婚，顏澤父母去世，鐘琦父母也去世了，三個晦氣的人湊在一起，人世間沒有他們留戀的人，相反最在乎的人就在身邊，所以孟辭也沒覺得有什麽下一秒非要作死回去的理由。
顏澤拉上孟辭的手。
鐘琦說：“也許這裏有破解秘密的方法。”
這是一棟很大的古代庭院住宅，一步一景，亭臺樓閣，雖然是仿照南方的建築，但從格局來看應該坐落于北方。他們至少邁了三個門，才來到了一處富貴的前堂，廳堂屋檐下挂着大紅燈籠，燈籠的紅色絹布有點磨毛，燈籠随風動，如同被挂起來的人頭。
屋內大門敞開，一處梅蘭竹菊的屏風遮擋住視線。
“大夫到喽！”小丫鬟喊了一聲，寂靜的屋內傳來響動。
“快，快請進來。”一名身穿紫紅色絹布長袍的老人揚聲說道，然後進聽見丫鬟們撤開腳步，嘩啦啦的領着三人進入。
屋內彌漫着梨花香，飄渺的煙爐立在五彩織的地毯上。
孟辭心裏嘲諷，大戶人家。
鐘琦小聲說：“應該是皇親國戚才能用老虎的圖案。”
“終于來了，我等你們很久了啊。”老人笑道。
從丫鬟小聲的對話得知，這人就是宅子的老爺——白老爺，也确實是當今皇上的表兄弟，吃穿用度奢靡，一擲千金乃是常事。雖然是表兄弟，但從屋內富貴的織錦和花瓶琉璃裝飾來看，應當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有一份給皇上的，就有一份給他的。
不過在宅邸，還是稱為白老爺。
流水席，七菜一湯兩份主食，三人入座。
孟辭有些驚訝，雖然自己和顏澤按理說是主仆關系，但這白老爺還是讓她上座，看起來真的重視這一行人，也不知道要瞧什麽病？
顏澤、鐘琦和孟辭誰都沒動碗筷，畢竟那三條舌頭還歷歷在目。
誰都不希望吃下去後，五花肉變成水蛭。
顏澤舉杯，問道：“敢問白老爺，我們此番是……”
白老爺一笑：“當然是看病，現在城中正是時疫的時候，人心惶惶，小女和小兒都不慎染病。錢都不是問題，只要能只好他們的病，我這滿屋子的寶貝可随意挑選。”
顏澤心領神會。
這病可不是一般的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