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刺蝟
第83章 刺蝟
魏纖溪醒來時身上很痛,正委屈地嬌哼着想要尋求安撫,但是手在床上摸索了幾下都只有一片冰涼,她詫異起身,顧不得被扯疼的雙腿,目光巡視着房間,并沒有看見期待的身影。
她昨晚差點累暈過去,自然是沒有精力再處理其他了,可是此刻身上卻穿着乾燥清爽的睡衣,魏纖溪蹙起眉,不安地喊了一聲“年歲”。
使用過度的嗓子有些啞,還帶着殘存的哭腔,沒有得到回應,她赤着腳下床,最終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拿起了手機。
還好,上面有司年歲早晨發來的消息。
“對不起,魏姐姐,我昨晚以為是在做夢,無意侵·犯你,我想你起來應該是不想看見我的,而且訓練生們也要去拍廣告了,我就先走了,桌上有早餐和藥,抱歉。”
這話說的,真的很像一個拔·指無情的渣女。
魏纖溪愣在了原地,反應過來後已經有一滴晶瑩落在了手機螢幕上,正好砸在司年歲的頭像上,手機誤觸了拍一拍,她心頭一跳立馬撤回。
這下連沒醒都不能裝了。
她明明已經想好了的,只要司年歲問她既然能接受第二次有深入的接觸,是不是喜歡,她就可以順坡下驢,給她們一個嘗試的機會。
畢竟,那份感情真的無法忽視。
魏纖溪期待着,甚至是有些雀躍地睜開眼,連疼痛都顧不上,卻被迎面潑了一盆冷水。
司年歲好像……不再那麽執着地強求她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心髒傳來抽痛,魏纖溪死死盯着螢幕,甚至期待起司年歲得知她醒後的反應來。
剛醒時肯定很慌張吧,明明以為是做夢結果是真的,所以才避嫌似的跑了,其實是害怕面對自己,那麽現在,一上午時間過去,也該冷靜下來了,司年歲的态度……
會改變嗎?
膽怯的烏□□一次探出腦袋來,即使身下火辣辣的,胃裏空蕩蕩的,早餐和藥就在餐桌上,魏纖溪卻只是如望妻石一樣,等待着回複。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司年歲可能在忙吧,畢竟有五位訓練生要拍廣告呢。
只能這樣找理由安慰着自己,魏纖溪洗漱過後來到餐桌前,喝着已經放涼的粥,目光落在那支藥膏上,效用很明顯,消腫止痛,清涼活血。
在古板父母的教導下,她的性子矜持,除了洗澡,從不曾自·亵,也羞於觸碰那裏,魏纖溪并沒有用,只是喝完粥後又上了床,目光落在并不亮起的手機上發呆。
司年歲,我好疼。
她好想這樣撲入溫暖的懷抱中撒嬌,然後得到輕柔的安撫,還有對方格外珍重的擔憂與在意。
可是此刻,偌大的空間內只有她一個人,魏纖溪把下巴埋進被子裏,再度點開了和司年歲的聊天框,內容停留在她撤回的消息上,對方可能還在忙。
怎麽可能呢,都快半個小時了,若是司年歲現在回她,她該是可以秒回的。
⑧
可能是……在意程度不一致?
血液裏像是被倒入了一盆碎冰,整個身子都冷了下來,只有身下那處仍然泛着灼燒似的疼,魏纖溪眨了眨眼睛,淚水咻地滑落到枕頭上。
司年歲不會……真的已經在慢慢放下了吧?
難道昨夜,僅是自己所願嗎?
被一股子不甘的委屈情緒裹挾,魏纖溪不死心地起身,指尖敲敲打打,全靠沖動驅使,“你現在在哪裏?”
再自己空想下去也是折磨,不如問個明白,反正……
不行,或許剛剛經歷完昨晚的柔情蜜意,她暫時無法接受最壞的結果。
不會的,司年歲怎麽會不喜歡她呢?
對方發來了一個定位,是一棟寫字樓,距離這裏不過三千米。
偃旗息鼓的魏纖溪終於坐了起來,她收拾了一下自己,還化了個淡妝,對着鏡子确認看不出情緒上的緊繃與瀕臨破防的理智後,口罩擋住惹眼的容貌,網約車還有兩分鐘到達。
司年歲留下了備用房卡,魏纖溪拿上後下樓坐車,她摸着鎖骨中間昨晚被反複流連的小痣,甚至有些嫉妒它獲得的偏愛。
一點半的時候,她到達了廣告拍攝的地方。
司年歲已經在門口等她了,目光微微閃躲,态度拘謹且禮貌得刻意,“魏老師,進來吧。”
目光凝在司年歲清瘦高挑的背影上,忽略心髒再一次被捏緊而傳來的窒息感,魏纖溪跟了上去,看見了正在拍攝的訓練生。
已經是第四位了,第五位是季清月。
訓練生和經紀人都在向她問好,魏纖溪摘下口罩一一回應,随後抓住了司年歲的手,眼神壓抑着保持平靜,“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老實說,魏纖溪的狀态比司年歲想像中要好許多,肌膚白皙,面頰紅潤,端得是一個好氣色,完全沒有她以為的狼狽。
真的對昨晚毫不在乎嗎?
沒想到魏纖溪居然比自己還要開放一些,司年歲抽出手,淡聲道:“清月姐快開拍了,有事等會兒回去說吧。”
季清月,又是季清月。
看着抱起雙臂的司年歲,像是在防備自己又一次拉她手似的,魏纖溪蹙起眉,想要開口,卻在突如其來的酸楚間失去了對聲音的控制權。
喉嚨裏像釀了多年的苦酒,一呼一吸間将苦澀運往四肢百骸,她的手緩緩落下,呢喃道:“她比我還重要嗎?”
“司總,你過來一下吧。”
這句很輕的話語正好與攝影師的聲音重疊,司年歲笑着向魏纖溪示意了一下,随後走向攝影師,“怎麽了嗎?”
“是這樣的,我們想到一種拍出來更漂亮的方式,司總你看,季清月選手不是負責的口紅板塊嗎?能不能讓一個唇形比較好看的人在她側臉上親一下,你看,效果圖是這樣,很出片的。”
攝影師滔滔不絕地講着,展示的畫面也确實又甜又欲,司年歲點點頭,“你們決定就好。”
聞言,攝影師卻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司年歲的唇,“那個……”
怎麽會看不出來她的企圖,感受到身後灼灼的視線,司年歲輕笑着,聲音大了一些,“是想要我的唇形?”
“嗯,如果司總願意的話,你的唇形真的很好看。”
司年歲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只是思索了一會兒,随後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季清月,問:“清月姐,你願意嗎?”
側目看去的餘光裏,魏纖溪已經負氣轉身離開了,淚珠在空中滑落,砸到地面,四分五裂。
一如她已經千瘡百孔的內心。
看了一會兒那稱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在季清月支支吾吾間,司年歲看向已經拍攝完畢的鹿弈,道:“要不讓鹿弈選手來吧,她的唇形和我挺像的。”
季清月抿着唇點點頭,“我可以。”
不該奢望的太陽,還是不要靠得太近了吧。
突然被點名,鹿弈有些懵,聽完了攝影師的解釋後,她陡然紅了臉,一副極為純情的模樣,“我、我……也不是不行。”
任由她們去拍攝,司年歲點開了微信,本想問問魏纖溪去哪裏了,卻發現……
自己被拉黑了?
之前信誓旦旦說從不玩幼稚拉黑那一套的不是魏纖溪嗎?
這次好像是有些過分了,司年歲和寧不期說了有事之後就先離開了,她打車回到酒店,掃開門就看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箱的魏纖溪。
對方的狀況這才徹底暴露出來,沒有停息的眼淚把妝給哭花了,蹲在地上的樣子像一只被抛棄的流浪貓,她卻兇巴巴地龇牙哈氣,目光瞥來時眼底帶着怨恨。
司年歲站在了門口,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麽,這幅樣子反而更加惹惱了魏纖溪,她站了起來,不顧哭得有些疼的大腦,開口時滿是保護色的冰冷,“季清月的臉,軟嗎?”
聽上去如滿是碎冰的溪流,可是魏纖溪的狀态卻像被一場雨淋得從頭濕到腳,明明已經瑟瑟發抖,還要強撐着說自己不冷,不肯露出絲毫怯懦。
司年歲垂眸打量着魏纖溪,只是問:“還疼嗎?”
滿是憤怒與水光,如一只炸毛的兔子的魏纖溪陡然一愣,随後,更加劇烈的委屈湧來出來,她上前推了一把司年歲,泣音中夾雜着惱怒,“你管我疼不疼?”
說罷,再度自怨自艾起來,她輕笑着,彎起的狐貍眼中卻滿是淚痕,“怎麽?司總責任感作祟嗎?擺平了我才能去迎接新歡?”
怎麽還越說越離譜了?
還是頭一次發現魏纖溪說反話的能力居然如此登峰造極,明明內心的小人都在哭求着害怕自己變心,嘴上卻怎麽也不饒人,非要找回場子似的說着會同時刺傷兩個人的話語。
其實追出來時,司年歲想的是如果魏纖溪承認喜歡,她就不再裝下去了,結果又被這一番口是心非的話語刺激得腦仁疼。
明明就希望自己否認喜歡季清月,怎麽非要這樣當刺蝟呢?
目光平靜地落在隐隐發抖的魏纖溪身上,司年歲嘆了口氣,“你當真這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