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秘密
第042章 秘密
巫荻聽見謝诩的話,頗為頭痛地将對方手裏的酒杯拿走,心說你覺得口渴就能不分敵我地将酒喝了?但凡轉身走兩步去廳裏端杯果汁呢?!
謝诩就這麽看着巫荻将酒杯放在對面茶幾上,他表面看上去冷淡平穩,其實腦子裏已經暈頭轉向。
他是一個不喜歡出格的人,十八年裏碰酒的次數屈指可數。
酒精會放大一個人的情緒,不怎麽喝酒的人,對酒精的代謝能力低,容易酒精不耐受,于是便有了酒量差這一定義。
或許是剛開始那一口甜中帶烈的雞尾酒放大了他的情緒,從而冒出許多平時沒有的沖動。
從接過巫荻的酒杯起,他的目光便若有若無受蕩漾的酒水吸引。
巫荻那杯經典馬天尼讓調酒師加了紅石榴糖漿,淡紅的顏色在暖逛燈下異常豔麗。
他清楚的知道這是一杯濃度不低的酒,因為巫荻喝過,這杯酒被賦予了更高的誘惑力。
他在大多數人看來是冷淡沉穩的好學生、班長,但在破開表面之下其實藏着一道卑劣的心思。
他跟巫荻不在同一個層次,或許用上五年、十年他也達不到那個層次,所以産生的想法是錯誤的,産生的行為也是錯誤的。
靠近巫荻,與對方成為朋友,慶生送禮……
謝诩嘲諷地盯着倒錐形杯口,裏面是一道無形的漩渦,如果陷進去他将完全進入錯誤的境地。
臺球桌邊傳來衆人的感嘆聲,巫荻微微揚起下巴一邊擦杆一邊瞥過來,那雙桃花眼裏藏着水光,像一抹游魚,從空氣中緩緩掠過,紮進酒杯中。
謝诩抓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擦過光滑的杯壁。
其實從雅升下坡第一次剎車起,他已經拐入了錯誤的節點,往後所有失控的接近早就将他推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所以現在無論如何也不過是徒勞掙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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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荻那杯馬天尼是烈酒,謝诩這酒量受得住那就神了。
果不其然,巫荻剛搭上人,謝诩就從牆邊倒過來,半個身體壓在巫荻肩膀上,渾身溫度高得吓人。
這人雙手虛虛繞着他的手臂,呼吸又粗又熱,衣服上淡淡的薰衣草氣味混雜另一道清香霸道地灌進巫荻的呼吸中,他覺得自己被謝诩傳染了,也有了頭昏腦漲的趨勢。
巫荻一時間開始懊悔先前讓謝诩幫自己拿酒杯,他手臂換了個姿勢,想把人先推到旁邊的休閑沙發上。
“暈。”靠在他肩膀上的人忽然側頭,貼着他的耳邊啞聲說。
那沙啞的嗓音像是忽然在耳道炸開了一般,把巫荻吓得一個激靈,差點兩手打架。
他似乎不太适應這麽近距離接觸,偏了偏頭遠離耳垂下的熱源,咬牙将人扶到臺球室邊的休閑沙發上。
謝诩仰靠在沙發上,頭抵靠墊仰起臉,目光落在前方有些失神,他兩條大長腿微微屈着,難得一股不修邊幅的感覺。
巫荻跟方閑打完桌球後,臺球室裏的人就陸陸續續出去了,其他人原以為兩人在聊天,就沒打擾他們,稍不留神間,只餘下他們兩個待在裏面。
好在其他人沒看見這大跌眼鏡的一幕,不然謝诩嚴于律己的班長形象能崩得西八碎。
巫荻喘着氣低頭,就這麽居高臨下看着他,視線落在謝诩淡色的薄唇上,運動過後的心跳很重,一陣一陣擊打着耳膜。
他垂落在兩邊的手指微微動了動,随後擡手抹了把臉,輕聲呢喃:“我是真不會再相信你有分寸了。”
臺球室門虛掩着,外面完桌游的聲音異常大,巫荻在原地緩了緩神,轉身把空酒杯帶去小吧臺。
“诶?巫荻出來了?過來玩矮人礦工嗎?”範修傑朝他招手。
“你們先玩。”巫荻在小吧臺端了杯水。
範修傑奧了聲,在位置上扭頭看了他幾秒,納悶:“臺球室暖氣開這麽足嗎?你這臉都熱紅了。”
此話一出,大家都朝他看過來。
巫荻端着水,聞言下意識擦過脖子,發現他的體溫也高得吓人,心跳得有些快,他胡亂嗯了聲,應付過後端水回臺球室。
謝诩在巫荻離開後一直板板正正坐着盯向門口,巫荻進來時,他稍稍放松了肩膀,這樣一看跟他平時沒太大區別。
至少一動不動的時候,方閑他們都發現不了問題。
巫荻把水遞過去,謝诩順從接過後微微仰頭一口喝盡,突出的喉結在燈光下随着吞咽動作來回滾動,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性。
巫荻的目光不自覺落在那處地方,随後撇開頭舔了舔嘴唇,等他緩夠了才問:“現在感覺怎麽樣?”
謝诩擡起抓着水杯的手遮蔽在眼睛前,抵擋自上而下刺眼的束燈,露出的下颌繃得很緊。
“暈。”他嘴唇輕輕動了下。
巫荻沒醉過酒。
他
第一回喝酒是在高一,參加同學派對,喝了幾款特調的雞尾酒一點反應都沒有,把茂羽看呆了。
如果說茂羽酒量好是天賦異禀,那他酒量好就是帶一絲基因突變的意思,當然,也屬于天生優勢的範疇。
所以醉酒什麽感覺他不得而知,不過身邊幾乎每個醉過酒的人都說,那感覺就跟胃裏塞了惡心的粘液一樣難受想吐,而且還伴随着頭重腳輕,腿軟手軟。
看謝栩這個樣子,估計是真難受得不行。巫荻擡手貼了一下謝诩的手背,感覺溫度有些高出正常值,皺起眉:“你這樣不行,先回我家。”
謝诩維持着低頭的動作低聲說了句沒事。
“等你頭不暈再說。”巫荻聞言既覺得好笑又有些無奈,覺得喝醉的謝栩渾身上下透露着平時少有的反差。
他低頭看時間,已經深夜十一點多了,再晚一些班裏的女生回家也不太安全,出去跟廳裏人打招呼。
一幫人沾了酒都興趣高漲,原本是打算一塊陪巫荻跨零點過生日,但被巫荻這麽一提醒也清醒了些。
怕打車不安全,巫荻讓家裏司機先送幾名女生回家,班裏其他幾個家裏開車接的同學也順道送了幾個人回去。
方閑也先讓家裏車先送其他同學,于是留了下來,看見巫荻從臺球室将謝诩扶出來,登時呆住了:“謝哥這是怎麽了?”
他端詳着謝诩的膚色,傻愣愣說:“不會是也喝醉了?”
這個“也”字就用的很靈性,他們大半人玩游戲輸了罰喝酒,喝的又是度數有些高的雞尾酒,二十多個人幾乎是醉了一片,但謝诩情況特殊,在方閑今晚記憶裏對方似乎沒怎麽喝酒。
“嗯,告訴你個秘密,這人酒量不好,剛剛喝了半杯馬天尼。”巫荻生無可戀道。
“……我天。”方閑瞪大眼睛卡殼了,心說這還是我認識那位謝诩嗎?!
馬天尼這款經典雞尾酒口味甜,很多人喜歡喝,但是酒量低的就得慎喝,這酒一般二十度往上走,好喝的同時幾乎不知不覺就醉酒斷片了。
出于對謝诩形象的下意識維護,巫荻緊接着又補充:“誤喝的,他把我那杯酒看成西瓜汁了。”
西瓜汁不都用柯林杯裝着嘛,這都能喝錯……方閑納悶歸納悶,他觀察謝诩發現,對方喝醉酒跟平時沒什麽兩樣兒,除了膚色有些紅,看人的眼神依舊涼嗖嗖的。
他屁股稍稍往兩人挪遠了點距離,謝诩目光很快從他身上挪開,盯向另一處地方神游。
真是稀奇……方閑撓頭,覺得這畫面異常眼熟,半晌才道:“上回國慶假期,謝哥真喝醉了?”
巫荻低頭回茂羽消息點了點頭。
“那上回送謝哥回家時,他家裏人沒說什麽吧?”方閑還記得謝诩家裏有兩位高齡老人,怕謝诩這幅模樣讓他們擔心。
巫荻撓了撓臉,瞬間回憶起國慶聚餐的時候,謝诩這回比上回醉得還要厲害。
方閑還不知道國慶那回謝诩在他家住了一晚,他動了動嘴皮子含糊說:“沒事兒。”
巫荻帶着謝栩回家時已經臨近淩晨十二點,于筱琴知道他今晚跟同學聚會,怕他太晚回來将休息的阿姨叫醒,特地讓阿姨提前在廚房備好了醒酒湯。
巫荻用微波爐将湯加熱後端了兩碗,盯着讓謝栩喝了。
屋裏的大鐘走向零點,巫荻兜裏的手機振了幾分鐘,信息一條一條往外跳。
他回消息花了一段時間,等合上手機感覺沙發上的人已經清醒了一些,才搭手帶人上樓。
家裏兩只狗狗就跟在他們步子後面,時不時撞一下巫荻的小腿,吭哧吭哧呼氣,似乎是想出力幫他一塊兒扶人。
把人按到床邊坐下後巫荻長呼一口氣,真想把今晚的事全拍下來,明天讓謝栩好好看看自己醉酒的樣子,再不濟他也得在口頭上逗逗這人。
巫荻心道,剛運動完身上有些熱,他把羽絨服脫了,裏面是一件圓領絨衣。
考慮到謝诩的體溫過高,他把謝诩拉直,揪着這人羽絨服找拉鏈。
即便腦中一片眩暈,為了方便巫荻脫衣服,謝诩身體後仰單手撐着床墊,勁瘦的腰用力地繃緊,整個人與床呈現着三角平衡的狀态。
他裏面只穿了一件黑色保暖衣,通紅的膚色從臉而下順着脖頸消失在黑色保暖衣領口。額前頭發因為靜電顯得淩亂,些許落在眉目邊。
那層薄薄的眼皮揚起,瞳孔中帶着淺淺的眸光直直注視過來。
巫荻手上抓着謝诩的羽絨服,就這麽不經意地跟那雙眼睛對上了,像是被攝住了魂魄,一時間沒了下一步動作。
漫長、無聲的對視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氛圍迅速發酵而起,粘稠而勾心。
巫荻腦中不合時宜的冒出一段話,當兩人對視超過“8秒”,他們就會……
他倏然回神,像是驚慌失措地撇開頭,盯着地板,幾乎是不明所以地幹咽了一下。
心亂如麻的感覺攀上後頸,很快愈演愈烈占據了後腦,燎得人頭昏腦漲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