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抱住我我親愛的朋友

第17章  抱住我我親愛的朋友

克利斯蒂安有點茫然:“什麽意思?”

帕西諾明顯地變了臉色。小花藝師總是笑臉迎人,此刻卻抿着嘴,頗有些嚴肅的樣子:“克洛德。”

克洛德不管他,繼續說着:“就是字面意思。帕西諾他不會離開這裏,因為他的父......”

帕西諾一秒鐘都沒有猶豫,丢下站在一樓的兩個人,轉身上了樓梯,一副不想和克洛德多争的樣子。

克洛德看見他要走也止住了話語。這幾句話他不是說給克利斯蒂安聽的,就是單純的想揭開帕西諾的傷疤,讓他難過又傷心。

但中止的話語還是讓克利斯蒂安發現了端倪。那半個被克洛德咽下的單詞,是父親。

克利斯蒂安想起帕西諾戛然而止的照片牆的盡頭與父親的合影。也許這就是導致帕西諾旅行結束的原因。

但帕西諾完全是逃避和不想說的樣子。他走完了樓梯,不顧克洛德在後面喊着:“帕西諾!你真的想我殘忍地告訴這個家夥你根本不會跟他走的事實嗎!”,“啪”地一下鎖了二樓的門。

克利斯蒂安連忙追了上去,在那扇門前敲了幾下,焦急地喊着小金:為了表示親昵,他偷偷地盜用了克洛德對帕西諾的稱呼。

這時候他忘了其實自己有二樓的鑰匙。

又敲了幾下,二樓的門掀開一條縫,把克利斯蒂安放了進去。克洛德連忙三步并兩步跳上臺階,也學着克利斯蒂安敲門,可惜這一次沒人開門了。

十分鐘後,敲門大喊都得不到回應的克洛德不甘心地離開了花店。二樓的門後,克利斯蒂安警惕地守着門,等克洛德沒聲音了,又打開門确認對方确實已離開,才松了一口氣。

帕西諾窩在二樓的沙發裏。有棱有角的硬皮質沙發,也許平時坐着很舒服,但此時帕西諾蜷成一團窩着,克利斯蒂安只覺得他看上去有點可憐。

他走過去,試探性地碰了碰帕西諾的金發。帕西諾擡起頭,頭發晃了晃,簡直就像是一只金毛小倉鼠在看着他。

克利斯蒂安心都軟了:“他走了。”

金毛小倉鼠乖巧地點點頭,口吐狂言:“我殺死了我的父親。”

克利斯蒂安:“......”小倉鼠的腦袋上長出了一對惡魔的尖角。

克利斯蒂安眼神複雜:“不不不你等等,什麽?!”也許他想知道帕西諾遭遇了什麽,但在他心裏那是帕西諾願意,兩個人坐着促膝長談,在溫和舒适的環境裏帕西諾袒露心跡,而不是突然而然變成恐怖片。

帕西諾笑起來:“在我身上确實發生了一些事,但是我不想讓克洛德說。”

他眨眨眼睛:“你如果想聽的話,我親口告訴你。”

克利斯蒂安嘆了口氣,坐到了帕西諾旁邊。兩個人挨得很近。可能是因為帕西諾縮成了一團,看上去有受涼的嫌疑,克利斯蒂安潛意識裏靠近,想讓他變得溫暖。

克利斯蒂安:“你想說我就聽,你不想說我就不聽。”

帕西諾學着他的話:“你想聽我就說,你不想聽,我就不說。”

克利斯蒂安腦子裏一團漿糊。他對于帕西諾石破天驚般的那句“殺死了父親”實在好奇,又知道真相肯定不是這樣,但骨子裏帶有的一點點體貼告訴他這時候不該追問。

克利斯蒂安在一些方面是一個遲鈍的人,他很難判斷出帕西諾此刻的狀态,只能憑直覺行事,去靠近,悄悄試圖用自己的方法安慰對方。

于是他什麽也沒說,就靜靜地在帕西諾旁邊坐了許久。直到帕西諾靠過來,默默地把腦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是一副即将傾訴的樣子。

“我大學裏學的是攝影。”帕西諾慢吞吞的說,“你是不是看到了,我在書房的櫃子裏放了很多攝像機,還有一些相關的儀器。其實我最常用也最喜歡,最稱手的攝像機不在那裏面。”

克利斯蒂安伸手摟了帕西諾的腰,點點頭,讓他繼續說。

“那個時候我的夢想是環游世界,可以到處拍照片。有空的時候我就會攢一筆錢,然後按着我畫的路線圖出門,每次一個地點。”

他看着克利斯蒂安:“按照我的計劃,大概35歲,我就可以把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了。”

克利斯蒂安:“但是你沒有。”

“但是我沒有,”帕西諾苦笑了一下,“我的父親對我的學業和愛好都不是很支持。”

“他開了一家花店,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一家。我對攝影真的很癡迷,我的父親對花藝更是,他幾乎一生都泡在這裏面。”

一生。這是一個很重的詞,它同樣象征着帕西諾父親的生命在這之前就結束了。

帕西諾:“他希望我把攝影當成不占用太多時間的娛樂愛好,而不是事業。花店是我爺爺傳下來的,他覺得我的未來也應該繼承它。”

“不是的,”克利斯蒂安立即說,“你應該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也覺得,”帕西諾很開心地眯眼睛,“所以我一到假期就往外跑。我想拍出精彩的照片,讓他承認我的天賦在此,我不想開花店。”

“而且花店太耗時間了。我的父親喜歡一切都親力親為,就算他有很嚴重的哮喘,經常犯病,好幾次都是我及時發現救回來,他還是固執地不找幫手,一個人看花店。”

帕西諾的聲音變得很輕,很無力:“就在那個假期,我出門拍照片回來,他......”

克利斯蒂安扭頭看他,帕西諾的眼神放空,陷入很遙遠的回憶當中:“那是雪天,我特意挑選的日子和地點。雪下得很大,把我的拍攝對象掩蓋了一半。那是純黑色的建築,黑得像外星人的傑作,厚重的雪壓上去,純天然的黑白照片,濃墨重彩。”

“我拍下了我此生最精彩的照片之一。然後我興奮地回到家。發現我家的小貓在我家門口。”

克利斯蒂安想起了他們撿到貓的時候帕西諾說的話。

[在小橘之前,我還養過一只貓,和這一只長得很像。]

[有一個冬天,它凍死了。]

“小黑貓,帶白色的斑點,就那樣掩埋在大雪中,一片蒼白之中唯一的一點純黑色。”

帕西諾喃喃道:“那真是我一生都無法忘卻的景象。”

“我推開門,我的父親倒在地上。”

“他有嚴重的哮喘,需要有人陪伴,而我的母親幾年前因為事故而去世。”

“如果我沒有出門,我本可以救下他,就像我曾經做過很多次那樣。我知道怎麽救助急性的哮喘,我很精通,我了解家裏所有藥品的擺放位置,我可以在五分鐘內控制病情,我可以有大量的時間打急救,我......”

帕西諾說不下去了。

克利斯蒂安把他一把擁入懷中,用力地,緊緊地抱着他。

帕西諾在他的懷裏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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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更新晚了!今天有事出門,剛回來又被一個明天就要飛走的朋友叫出去了,緊趕慢趕希望能在十二點前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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