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護草使者
第004章 護草使者
沈聿卿不會缺席周昭的忌日,所以,蘇恕即使知道他會去也沒什麽情緒波動。
因為第二天有課,蘇恕在家只住了一晚,第二天中午就回宿舍了。
他到宿舍時,門是虛掩的,四號床的梯子上搭着件衣服,顯然是有人回來了。
寝室是四人寝,蘇恕是二號床,一號床是同計算機專業的江肅,江肅這個點兒應該在上課。
三號床是漢語言專業的岑識,一個瘦瘦弱弱的男生,這會兒不在寝室。四號床是學體育的馮路,應該是剛訓練完。
馮識從陽臺走了進來,看見蘇恕一愣,打了聲招呼:“回來了。”
蘇恕點點頭,放下書包,順勢問道:“你沒課了?”
“對,今天能歇半天。”馮識脫了沾汗的運動半袖,露出精壯的手臂,皮膚也是健康的小麥色,他邊往陽臺走,邊和蘇恕說,“你衣服幹了的話收一下,我晾衣服再給你衣服弄潮了。”
被他這麽一提醒,蘇恕想起自己的衣服的确在外面晾兩天了,他去陽臺收衣服時,馮路正在洗手池那裏“涮衣服”。
衣服過一遍水就被撈起來了。
蘇恕見怪不怪,對于這種洗法習以為常,他把自己幹了的衣服拿下就要走。而馮路正往晾衣架上放直滴水的衣服,旁邊是一件統一社團服。
社團服一看就不是馮路的尺寸,蘇恕沒說話,伸手想把社團服推到一邊,給馮路的濕衣服留出空位。
看到蘇恕的動作後,馮路直接阻止:“你別動。”
蘇恕不解地收回手,馮路沖他擠眉弄眼的,不知道想表達什麽,他沒多想,拿着衣服塞進衣櫃裏。
馮路晾完衣服,無意間掃了眼蘇恕的衣櫃,腳步一停,問道:“蘇恕,你這些衣服挺貴吧?”
說完,他上下掃了幾眼蘇恕身上的衣服,雖然沒看出是什麽牌子的,但用料很講究,即使款式不複雜,也很看出一個貴字。
“不知道,家裏人給買的。”蘇恕打開電腦,側着身子回應道。他不知道馮路為什麽這麽問,衣服一般都是沈聿卿買的,價格多少他也不清楚。
馮路嗯嗯了兩聲,不知道在想什麽,沒再多問別的。
蘇恕看了遍這兩天上課的ppt,在中午食堂爆滿前解決了午飯,因為下午有課,他吃完飯就回了寝室。
剛回寝的江肅單腳踹開門,一手夾着專業課書,一手拎着打包好的黃焖雞米飯,熱得一頭汗。
江肅在得知蘇恕吃過飯後,拍拍他的肩膀:“還是你有先見之明,早早去食堂吃了飯,你是不知道,一到下課點,食堂的人就像垃圾桶的蒼蠅一樣。”
一口米飯剛吃進嘴裏的馮路差點噴出來,他喊道:“江肅,你會不會說人話?”
馮路的聲音響亮得要命,江肅早就習慣了,耳朵跟塞了雞毛一樣,他剛想回一句什麽。
而這時,宿舍的門一動,岑識背着書包走了進來,他長得文文弱弱,臉小皮膚白,莫名地讓蘇恕想起了陽臺那件小尺碼的社團服。
剛才還聊的火熱的宿舍頓時安靜了下來,岑識進來後什麽話都沒說,徑直走向四號床位。
江肅勾搭着蘇恕的肩膀,拽過凳子讓他坐自己旁邊:“恕啊,生日那天我帶女朋友去,兄弟我啊,比你早一步脫單了。”
“恭喜啊,這麽快脫單了。”蘇恕說得真情實意,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江肅大學畢業沒過多久就和女朋友結婚了。
“緣分到了擋不住呀。”江肅得意道。
江肅吃着飯,蘇恕玩着手機,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唠嗑,手機班群彈了個消息,是關于學分和社團活動的。
看到支教報名時,蘇恕的動作一停,喊了江肅一聲,問道:“知道支教是去哪裏?”
吐了塊雞骨頭的江肅想了半天才想到蘇恕說得支教活動是什麽,他沒關注過這些,實話實說道:“我不清楚,怎麽你想去?”
蘇恕低頭看着支教報名介紹,想起了沈聿卿走後那段難捱的日子,那種孤寂,毫無希望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他決定支教的那一刻。
雖然孤身一人時,他還會想起早已離開的沈聿卿,可當他站在三尺講臺上,他還是那是拿着粉筆給孩子們撐起希望得蘇老師。
“你想去啊?”江肅探頭來看他的屏幕,勸道,“小孩子最讨厭了,每天都鬧哄哄,管也沒法管,你遭這罪幹什麽?”
蘇恕皺着眉沒說話,而坐在床鋪下方的岑識小聲問道:“蘇……恕,你想去支教嗎?我知道支教的地方在哪兒,就在附近的城鎮。”
聞言,蘇恕和江肅一起轉頭看向他,岑識立刻變得拘謹起來,臉上也帶了薄紅。
“正好,你問問岑識。”江肅拍了下蘇恕的肩膀,起來去倒垃圾。
蘇恕搬了凳子坐在岑識桌子旁邊,他對這個舍友的印象不深,只記得大三以後,就沒在寝室見過岑識,後來聽人說他搬出去住。
岑識看到蘇恕坐過來後,不等對方開口問,像倒豆子一樣把知道的都說了:“學長他們說支教的地方最遠就是附近的城鎮,更近的是市裏的學校,幾乎一天都能回來的。”
因為他們學校是師範類的學校,畢業生的就業趨勢大部分和學校相關,當然這大部分人不包括學計算機的蘇恕和江肅。
岑識不知道蘇恕問支教活動的原因,他目光垂在地上,遲疑了許久才鼓起勇氣詢問道:“蘇恕,你是想去支教嗎?其實我也……”
“岑識,你說話小聲點,我要睡覺了。”床板被馮路大力地敲了幾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套上的長袖,古怪地看了眼蘇恕。
岑識巴掌寬的臉一下子紅了個徹底,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說了。”他抱歉地對蘇恕笑了笑,蘇恕搖搖頭,搬着凳子回到自己的位置。
到了午睡的點兒,江肅還沒回來,蘇恕本想劃開手機問他要不要留門,卻看到岑識發來的支教報名介紹,和各所學校介紹,即使沒有打開文件,也能看出岑識的細心。
他坐起來看向四號床的位置,馮路正側着身子玩手機,根本沒像之前說的在睡覺,而三號床的岑識竟然沒上床睡覺,反而趴在桌子上眯着。
蘇恕隐約感到哪裏不對勁兒,可這會兒江肅不在,沒人給他解疑答惑,問岑識或者問馮路都不是一個好選擇。他只能帶着疑惑躺在床上,等着下午上課再問江肅前因後果。
可蘇恕沒想到,江肅這貨下午竟然逃課了!
他眯眼盯着江肅發來跪求幫簽到的表情包,無奈地捏了捏鼻梁,板着臉回複了個‘好’。緊接着,他将中午的疑惑發給江肅。
江肅那邊不知道在忙什麽,只回了五個字。
【別提了,難搞。】
含糊不清的回複氣得蘇恕牙癢癢,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轉頭一想,反正江肅總有回宿舍的時候,他到時候再問也不遲。
兩節大課後,蘇恕吃過晚飯回了寝室,聽見寝室內傳來的呼呼聲,他尋聲望過去,看見岑識彎着腰在用吹風機吹那件小尺碼的社團服。
岑識注意到蘇恕一臉深思的看着自己的社團服,他擔憂地調低風速的檔位,緊張道:“蘇恕,吹風機吵到你了吧?我調低一點,我沒想到衣服沒幹,今晚還有活動,不好意思啊,電費我會多交一點的。”
“不用。”蘇恕收回目光,打斷了岑識不斷自責的話,他想不起馮路和岑識有什麽仇,但從江肅的幾個字的回答裏,也能感覺到他們倆關系不合。
到底是為什麽呢?
專業課書随手塞到書架上,蘇恕想着馮路的所作所為。
岑識的身板單薄,肩也窄,是男生身材裏偏瘦弱的那一種,他的衣服很好辨認,所以馮路不可能認錯,那就說明馮路是故意這麽幹的。
而岑識……
軟包子一個,說話大點聲都會道歉,也不像主動惹事的那種人。
蘇恕揣着煙盒拿着打火機去陽臺抽煙,馮路靠在陽臺的圍欄上,抖着煙頭不知道在幹什麽。
走近後,蘇恕看到晾衣架上剛洗完的衣服上粘着落下的煙灰,而這衣服正好是岑識下午穿得那件襯衫。
指尖升起缭缭的煙霧,馮路動作沒停,愈發猖狂地往襯衫上抖煙灰,半根煙燃盡,白襯衫的肩頭和胸口髒了一片。
一看就是煙灰弄髒的。
蘇恕銜着煙,靜靜地凝視着對方的動作,直到馮路去找打火機時,他屈指敲了敲圍欄,警告道:“夠了。”
馮路陡然向他看過來,不情不願地收了打火機。
兩人就這麽隔空對視了幾秒,馮路率先挪開目光:“蘇恕,你不是多管閑事的人,這事兒你別管。”
宿舍內呼呼的吹風聲又響了起來,蘇恕單手夾煙,直視馮路:“別做得太過了。”
馮路低聲罵了一句,抓了下頭發,反問道:“你知道他是什麽人你就護着他?岑識娘炮一個,離了男人活不了,用得着你蘇恕上趕子當護草使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