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舊事的傷

第005章 舊事的傷

聽到馮路惡意滿滿地說岑識是同性戀時,蘇恕夾在兩指間的煙被壓扁了些。

“他長得娘們唧唧,一看就是……”馮路嫌惡地撇撇嘴,“你還不知道他搶大三學姐男朋友的事兒嗎?明知道人家有對象,還非纏着人不放手,真他/媽賤。”

這位話裏話外都是對同性戀和岑識種種行為的鄙夷。

蘇恕心裏略有不适,不知道是忍不了馮路說話的粗鄙,還是對岑識做法的不認同。

見他沒反駁,馮路越說越來勁兒:“你不知道,同性戀這個圈子玩得可花了,髒得要命,還有不少不男不女的基佬偷看我們換衣服,想想就他媽/的惡心。”

“行了。”蘇恕臉上的神色晦澀難辨,手腕用力撚滅了抽了一半的煙,“以後別做這些。”

馮路切了一聲,目光刮了一眼蘇恕的耳洞。

而蘇恕若有所覺地感知到這道視線隐隐洩出的惡意。他轉頭端詳着這張尚在象牙塔生活的年輕面孔,忽然想起了中午的事,低頭嗤笑了一聲。

“笑什麽?”馮路不明所地問。

蘇恕走上前,擡腿攔住馮路離開的路,腳踩在牆壁上,在光潔的瓷磚上印上一個鞋印。

兩人身高相同,又同為男性,馮路十分不爽對方突來的戾氣,可盡管如此,他還是按耐住火氣問:“蘇恕,你想幹什麽?”

雖然他的身形比蘇恕寬許多,可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已經落了下風。

事實上,馮路也說不清心裏突來的畏懼。

蘇恕手肘搭在腿上,指縫間的煙盒在欄杆上拍得梆梆直響:“我在想你口中娘們唧唧的人,包不包括帶耳環的?例如我。”

“沒……有。”

語氣明顯底氣不足,蘇恕冷笑一下,修長的手指撥弄着打火機,咔嚓一聲,小小的火苗随風跳了一下,像是要攀上馮路的衣領。

在對方驚恐的眼神中,蘇恕低頭點了根煙,将打火機塞進他的口袋:“馮路,你也是挺虛僞的,怕我就直說,你不怕我打你,但你怕我有錢,怕我讓你在學校混不下去。”

憑借剛才那一眼,他一下子都想明白了,合着這人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只不過顧忌他的身份,在這兒憋着呢!

馮路狠狠地瞪着他,不說話。

蘇恕用煙盒點了點他的肩頭:“既然決定夾着尾巴做人,就好好夾着,別再惹事,我拎着棍子折騰人的時候,你還只會哭了找媽媽呢。”

威脅完人後,他收回腿,在風中抖了抖煙灰。

擡眼看到馮路因氣憤而顫抖的雙臂,蘇恕又在內心嗤笑自己越活越回去,重生一次倒是欺負起人來了。

“知道了。”

馮路低頭咬着後槽牙,竟然沒發火,只是在離開陽臺的時候,把打火機用力地扔到了樓下。

蘇恕跟沒事人一樣,慢悠悠道:“高空抛物,砸到人警察會找你談話的。”

陽臺的推門發出響亮的碰撞聲,馮路陰沉着臉坐到椅子上,誰不知道蘇恕家裏有背景?軍訓時,蘇恕和教官起了沖突,被罰了三天跑五公裏,結果第四天教官就換了人。

要不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怎麽會對蘇恕客客氣氣的?

這件事沒給寝室帶來多大影響,除了馮路見了蘇恕就躲,其他倒沒什麽不一樣的。

連續幾日的綿綿細雨讓午後變得悶熱,教室的風扇磨洋工似的一下一下轉着。而扇葉刮起的熱風伴随着老師口中晦澀難懂的專業名詞令一衆學生頭腦發暈。

江肅坐在最後一排,打了個哈氣小聲問:“蘇恕,一會兒去哪個食堂?”

蘇恕比他好一點,精神沒萎靡,身上卻黏着一層汗,他拉開窗戶透透氣:“不去食堂,我回家。”

江肅這才想起蘇恕是本地人,只是這大周二的,明天還有早八,回家再回來上課多折騰。

他趁着老師講PPT的空閑,繼續說:“蘇恕,下個月我生日,你來呗,帶女朋友來也行,前幾天你不是在說追人嗎?”

蘇恕一愣,沒想起自己的女朋友是誰,但他的确有在追的人,只是,性別不對,更何況沈聿卿還把他弟弟看待。

想到這裏,他神情恹恹道:“知道了,我會去的,人還沒追到,先不帶了。”

“沒追到?”下課後,已經站起來的江肅又坐回了椅子,“不對,你這臉,怎麽還沒追到?那姑娘看內在?”

情路坎坷,蘇恕不想搭理江肅的絮絮念。江肅卻想不明白,雖然大學不會搞校花校草那一套,可蘇恕這張臉上了多少次表白牆了,怎麽男色一下子沒用了呢?

“她不喜歡你這個類型。”

蘇恕抱着胳膊,瞥了一眼江肅:“我就算長成天仙的模樣,他也看不到。”

“啊?”江肅驚訝又惋惜,“真可憐,年紀輕輕眼睛就壞了,她是看不到你的臉,所以你長成啥樣她都看不到。”

蘇恕知道他在說笑,在江肅調侃的目光中,開始轟人:“快點滾食堂吃飯去,要不然菜底都沒了,空着肚子喝西北風吧。”

江肅惦記着癟癟的肚子,安慰似得碰了下蘇恕的肩膀,臨走前,還留下一句:“田野何處無芳草。”

屁的芳草!

蘇恕原地踹了下凳子,再多的芳草和他有半毛關系嗎?

指尖劃了下手機,置頂的聯系人沒有任何消息,沈聿卿已經好幾天沒和他聯系了,難道非要等周昭忌日那天,沈聿卿才來找他嗎?

秉持着“山不來就我,我便就山”的想法,蘇恕直接去了雲程科技八樓,這個時間段,沈聿卿應該在公司,蘇恕想找人,只能去公司找。

說清來意後,蘇恕在秘書的帶領下去了沈聿卿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虛掩着,裏面傳來兩人的說話聲,他制止了秘書敲門的動作。

明亮簡潔的辦公室內,沈聿卿在辦公桌前回郵件,陸逐抵着桌子,拿着文件敲來敲去:“高薇珊又回去了,這人真是,來的時候不告訴我們,怕我吃了她嗎?”

這番話說得哀怨十足,奈何聽衆一門心思在工作上。沈聿卿回完郵件,才分心思回應道:“下個月她還來,到時候請大家聚一聚。”

陸逐來了興致,反問道:“你攢飯局?”不怪他驚訝,要知道沈聿卿很少攢局吃飯,喊朋友聚餐一般都是陸逐的事。

他性子跳,小時候就是大院裏的孩子王,帶領着一群淘小子掀磚揭瓦,長大以後也是愛熱鬧的。

而沈聿卿恰恰相反,家教嚴,據說為人處世頗有其父的風範,從小就是長輩眼裏別人家的孩子,走到哪兒都自帶學霸和天才的光環。

“高薇珊說的,上午剛發的信息,我想着她回來一次不容易。”更多的話沒繼續說,沈聿卿示意他看手機,“還有你和高薇珊怎麽……”

陸逐一嗓子打斷了沈聿卿的話:“她告訴你,不告訴我,不是,她這麽記仇嗎?”

沈聿卿還想說什麽,突然門外響起一陣咳嗽聲。

而此時,蘇恕一臉被背叛的痛心表情看着秘書。

秘書無辜地眨眨眼,一副誰是老板我向着誰的表情。

“我當是誰呢?”陸逐先一步打開門,看清來人,對沈聿卿說,“你家小崽子來了。”

若是上輩子的蘇恕聽到陸逐這麽喊他,即使不翻臉也不會給什麽好臉色。可這次,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老老實實喊了聲:“陸哥。”

“什麽?”陸逐浮誇地搓了下胳膊:“今天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連沈聿卿家的小兔崽子都會喊哥了。”

不僅是陸逐聽到蘇恕這聲陸哥意外,就連辦公桌前的沈聿卿也看向蘇恕。而蘇恕似乎未察覺異常,直奔沈聿卿的方向。

沈聿卿在辦公室穿着白色襯衫,貝殼扣規規矩矩系到最上面,挽起的袖口露出光潔的小臂,手背下隐約可見青色的脈絡。

蘇恕克制着眼神不往沈聿卿骨節分明的手上看,沒記錯的話,今晚過後,沈聿卿手腕那裏會留下一指寬的傷疤。

沈聿卿停下動作,只見蘇恕滿臉痛惜地看着自己的手,他雖然莫名其妙,還是屈指敲敲桌面:“怎麽突然來了?”

蘇恕收回目光,拿出說好的說辭:“沈聿卿,你什麽時候回去?宿舍停電了,食堂的飯不好吃,我想回去。”

還沒等到沈聿卿的回應,靠着門的陸逐先笑了一下,眼神變得意有所指:“有些人連聲哥都混不上。”

沈聿卿撿起桌上的文件,扔到陸逐的懷裏,不懷好意一笑:“陸總,工作做完了?要不要幫我分擔點?”

陸逐看好戲的表情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夾着文件離開辦公室。

攆走陸逐後,沈聿卿看向籠在餘晖下的蘇恕,怔了一會說道:“今天不行。”

蘇恕沒急着問,只是站着,等沈聿卿告訴他原因。

“今天要加會班,八點有新功能上線,忙完你只能吃夜宵了。”

“夜宵就夜宵,我不餓。”蘇恕嘟囔了幾句,坐在沙發上翻着書冊,沈聿卿在這種小事上一向随他心意,還不忘讓秘書給他準備一份零食。

沈聿卿管着研發部和技術部,負責人不在國內,他暫時盯一下進度,八點過後,上線過程十分順利。

沙發上的蘇恕單手支棱着腦袋偷瞄認真辦公的男人,在看到沈聿卿擡頭時,他又若無其事地別開眼。

不久後,窸窸窣窣的摩擦聲響了起來,蘇恕忍不住去找沈聿卿的身影。

“走了,回家。”

沈聿卿拍拍蘇恕坐的沙發,注意到茶幾上沒怎麽動的零食,想着回家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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