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裝乖讨寵
第009章 裝乖讨寵
耳畔的風聲急停,映入眼簾的是沈聿卿骨節分明的右手上挫傷的皮肉。
蘇恕恍惚片刻,不顧及旁人目光地扒開沈聿卿的手。
“你擋什麽?”擠出嗓子的聲音直發抖,活像是被打的人是他。
脾氣上頭時,蘇恕想的是這巴掌他挨了,多少能博點沈聿卿的心疼,可沒想到這一下最後打在了沈聿卿身上。
在他的設想中,能讓沈聿卿在周昭忌日還惦記的工作絕不是小事,等沈聿卿解決完工作,正好蘇闳剛動完手,後面的發展就該像前世那樣蘇闳剛再也撈不到好處。
可他沒想到沈聿卿來得這麽快。
“沒事。”沈聿卿抽出手,看向蘇恕眼神有些發沉。
而另一邊的蘇闳剛在沈聿卿過來後,脾氣雖然收了大半,仍然強硬道:“我記得當年是你帶走蘇恕的,但我還是他父親,教訓一個故意傷害孕婦的孽子,還輪不到外人多管閑事。”
一直低頭的蘇恕驚慌失措地看着沈聿卿,蘇闳剛的指責太嚴重了,活生生把他形容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他不在意別人的想法,但沈聿卿不能這麽想他。
“不是……我沒有,沈聿卿,你信我。”他緊盯着沈聿卿額發下神色不明的雙眼,急切地否認道。
蘇闳剛還要說什麽,卻被沈聿卿直接開口打斷。
“小恕。”沈聿卿語調一如既往的平穩,他在蘇恕祈求的目光下,拉開後車門,“上車,我有話和你父親說。”
“沈聿卿。”蘇恕重複地喊他名字,手也不安地抓住對方的手腕,即使沈聿卿的腕表硌得他手心生疼,也不想松開。
“聽話。”
沈聿卿推了下蘇恕發顫的肩膀,沒給他解釋的機會,把人推進車裏後,砰得一聲關上了車門。
面對蘇闳剛,沈聿卿鎮定地聽着他對蘇恕每一項的指責,其中包括對懷孕的繼母動手,并導致其差點流産。
聽到人還在醫院時,沈聿卿冷峻的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擔憂:“我有辦法把趙女士轉到私人醫院,這是聯系方式,蘇先生也知道這家醫院的名氣。當下,我們還是以孕婦的安危為重。”
接過沈聿卿遞過來的名片,蘇闳剛表情緩和許多,名片上這家醫院是醫療資源是數一數二的,于是,他欣然接受了沈聿卿給出的解決方案。
蘇闳剛走後,沈聿卿轉身就看見蘇恕的額頭鼻尖抵在車窗上,眼神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而坐在車裏的蘇恕慌得要命,但又不敢違背沈聿卿的話,只能貼着車窗看兩人在車外的一舉一動,唯恐蘇闳剛告黑狀。
車門被人打開時,蘇恕向後躲了一下,低着頭扣着外套末端的拉鎖,不知道該怎麽和沈聿卿解釋。
沈聿卿打開車門卻沒上車,空出的手撥通了電話,對手機那邊的人說道:“你過來一趟,送蘇恕回家,我去趟醫院。”
聽到沈聿卿要別人送他回去,蘇恕低聲懇求道:“沈聿卿,別丢下我。”
他知道沈聿卿不會不管他,可他不想被丢下。
沈聿卿的聲音一停,手機那邊的人得不到回應,喂喂了兩聲。
片刻後,車門再次被關上,蘇恕心頭一冷,整個人蜷縮進外套裏,只露出頭頂有些淩亂的頭發,隐約可見兩個發旋兒。
沈聿卿失望了吧,一想到這裏,他心裏酸成一團,面對蘇闳剛那股挑釁勁兒不複存在,只剩下又疼又苦的痛楚。
說起來也是怪他大意,上輩子他再次看到趙蘭時,那孩子已經一歲了,當時他只有一種被抛棄的錯覺,至于趙蘭什麽時候懷的,他根本記不清楚。
再說了,不是趙蘭線先動手打他的嗎?
蘇恕越想越委屈,甚至有點生氣沈聿卿不向着他。
“想什麽呢?”
打開車門,沈聿卿坐到主駕駛向後掃了一眼,看到蘇恕縮得跟個鹌鹑似的。
聽到聲音後,蘇恕怔怔地擡起頭,像是确定什麽似的:“你沒走啊?”
“嗯。”沈聿卿應了一聲,啓動車子駛出陵園開往市中心方向。
一路上兩人沒有任何交流,蘇恕是不知道怎麽開口,而沈聿卿是心情不好,一張俊臉跟下了寒霜似的。
人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他壓着火。
蘇恕當然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捋老虎須子,老實地在腦子裏打了好幾版草稿,尋思着回家怎麽和沈聿卿解釋。
他想得過于認真,甚至都沒察覺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沈聿卿下車去藥店買了冰袋和藥,打開後車門就發現人不見了。
他心裏咯噔一下,剛想打電話找人。
就在這時,蘇恕乖乖地從副駕駛探出頭來,朝沈聿卿伸手道:“冰袋是給我的嗎?”
沈聿卿:“……”
毛巾裹着冰袋和藥遞了過來,蘇恕咂咂嘴,感嘆沈聿卿貼心,連毛巾都沒忘買。
沈聿卿處理好的手搭在方向盤上,餘光看着蘇恕小聲嘶着氣,一副很疼的樣子。看了一會兒,他接過來蘸着碘伏的棉簽,擦在蘇恕還在流血的嘴角。
蘇恕疼得吸了口氣,又往沈聿卿手邊湊了湊,倒是一點都不客氣。他叫喚了兩聲,偷偷觀察沈聿卿的表情。
只不過,這人臉色怎麽越來越不好?
為了防止兩個人繼續冷戰下去,蘇恕主動求和:“沈聿卿,我真的不是故意,我不知道趙蘭她懷孕了,再說了,她還打我了呢,你看這一道子,就是她那包打的。”
聽蘇恕這麽一說,沈聿卿才注意到他帶着指印的臉頰上有一道紅痕,離眼角很近,巴掌根本不會扇到這麽往上的位置,萬一打到眼睛,後果不堪設想。
蘇恕見沈聿卿的臉色還沒陰轉晴,繼續嘀咕:“她那個包是金屬鏈子,打人可疼了,你不能在這時候向着他們,還有,你現在是怎麽回事?上次你讓我自己擦藥就算了,怎麽這次還給我甩臉子,這不公平。”
開口的棉簽袋子被沈聿卿扔到後座上,忍了一路的火氣徹底壓不住了,“他打你你不知道躲?這個時候你還逞什麽強?你在我身邊五六年,我都沒舍得動你一根手指頭,結果轉頭就別人打了。”
像是顧忌什麽似的,後面的話他沒說完。
蘇恕驚訝地睜大了雙眼,随後又眉眼一彎,不顧嘴角的疼痛,笑了起來:“原來是因為這個生氣。”
沈聿卿開車後就沒再說話,一路上眉頭都壓得死死的,比知道蘇恕十三歲那年鬧着要辍學打工的臉色還不好。
“別生氣嘛,說得好像你沒打過我多虧似的,我這半邊臉是好的,留給你打。”
趁着紅燈,蘇恕把脖子伸過挂檔,衣領大大咧咧地敞着,露出深陷進去的鎖骨窩。
沈聿卿突然偏離話題想起了公司裏姑娘們鎖骨放硬幣的話,他還沒來得及深究驟起的情緒,前方紅燈已經轉為了綠燈。
蘇恕對沈聿卿流露出的情緒很敏感,所以沈聿卿沒那麽生氣後,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可能是今天被打得有點糟心,又或者想從沈聿卿那裏多讨一點同情,蘇恕忍不住和沈聿卿說起了往事。
“我爸就那個樣子,我一不聽他的話,他就樂意動手。我小時候害怕被打,只能乖乖聽話,那會我想法特天真,認為總有一天會有天使帶着我逃跑。”
“天使?”沈聿卿問道。
“嗯,你不是天使嗎?”蘇恕開玩笑似地笑了下,配上半張腫起來的臉,看起來有點滑稽,“天使不是都會幫受苦受難的可憐人嗎?所以你就出現了,我也不貪多……”
說着說着,音量逐漸變低,蘇恕倚靠在副駕車窗上,像是睡着了,最後的話消了音,未說完的話只能在心裏回蕩。
他想問沈聿卿,能不能把給周昭的愛分給他一點,周昭活着的時候有人疼,死了也有人惦記。
他不一樣,他什麽都沒有。
可是,他不敢問。
周昭是他和沈聿卿之間的橋,橋斷了,橋上的人也就不在了。
他還怎麽挽留沈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