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道咬痕
第019章 一道咬痕
“聿卿去幹嘛了?這麽久?”
包廂裏,齊久嘀咕了一句,開了瓶酒,杯口剛粘上酒水,就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
看清是誰,他放下酒瓶,對走在前面的那個人喊道:“聿卿,過來喝酒,今天剛到的……咦?你剛才不是說把他送回去嗎?”
“我們馬上就……”
沒等沈聿卿的話說完,跟在他後面的蘇恕擡頭瞄了一眼,動作利落地坐在沙發上了。
齊久一臉困惑地看向沈聿卿,而沈聿卿愣在原地,雖然他看不出蘇恕內心的想法,但隐約地能感受到蘇恕不想走。
蘇恕拿定主意忽視沈聿卿投來詢問的眼神,歪着頭去看在場為數不多的其他人。
似乎察覺到新來的人,一個女人也看向蘇恕,驚訝道:“呀!哪兒來的小帥哥,長得真正。”
“我弟弟。”沈聿卿說。
今晚只是大學時期的幾個朋友出來聚聚,在場的人大多都是沈聿卿認識的人。
蘇恕打了聲招呼,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麽。所幸,那幾人很快地談起了工作。
蘇恕坐了一會兒,無所事事的手偷偷地摸到茶幾上的酒杯,他記得沈聿卿偏愛的酒,自然也能在衆多五顏六色的酒水中辨別出哪個是沈聿卿的。
指尖剛碰到杯口,一道不贊同的目光如冷錐落在身上,蘇恕不用回頭也能猜到沈聿卿此刻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他腦子不太清楚,再加上心裏悶着氣,便假裝看不見,低頭抿下一口酒水,滑進幹澀的喉嚨,等他再次擡頭去看沈聿卿的位置時,那裏已經沒人了。
蘇恕心裏陡然酸澀起來,又開始琢磨自己剛才的行為是不是太過幼稚,別撩撥不成,再真的把人氣跑了。
他內心的小九九顯然不為人知,從旁人的角度來看,蘇恕就像個無人照顧的小朋友,孤零零地坐在那裏很是讓人于心不忍。
齊久一貫會活躍氛圍,木頭樁子似的陸逐他勸不了,便去招待沈聿卿他弟:“好弟弟,想喝什麽?或者玩點什麽?臺球玩嗎?今兒不用跟我客氣。”
蘇恕沒料到有人和他說話,頭重腳輕地應了聲,随後,他似有察覺地順着齊久的視線看到了坐在沙發角落裏的陸逐。
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他什麽時候見毒舌的陸逐這副樣子
“陸哥怎麽了?”蘇恕啞着聲音問旁邊的人。
“唷。”齊久接連嘆氣,沒說太詳細,含糊道,“還能怎麽?失戀了呗!他也是死犟,喜歡的人就在眼前,也不張口。”
聽到這裏,蘇恕驚訝地看了陸逐幾眼,匿于陰影的臉讓人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面前擺滿的酒瓶子。
看數量,比他喝的還多。
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油然而生,可還沒等他郁悶完,右手的杯子突然被人拿走。
蘇恕僵硬着脖子轉過頭,只看見剛才消失不見的沈聿卿和一個陌生的女人說着話,而他手上的玻璃杯正好是自己喝了一口的那個。
這下子,他顧不上陸逐為什麽憂愁了,直奔着沈聿卿的方向走過去:“沈聿卿,你拿了我喝過的杯子。”
看似較真的話被啞着的嗓音說出口,模糊不清的幾個字鑽進沈聿卿的耳朵,活脫脫地成了撒嬌的聲調。
蘇恕喊他名字的時候有個習慣,卿字的發音很輕,聽起來總讓人覺得聲音很軟。
“學姐,我們有時間再聊。”沈聿卿禮貌一笑,轉身後,他擡高手臂躲開蘇恕奪酒杯的手,無奈道,“我明明放了杯果汁在你旁邊,怎麽這會兒又找我讨酒來了?”
“她……我見過。”蘇恕所答非所問,注意力在那個帶着素色絲巾的女人,他話音未落,旁人看向他投過來疑惑的目光。
遲鈍的腦子突然動了一下,蘇恕發覺這裏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更何況沈聿卿口中的那位學姐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她的私事。
他及時止住未說出口的話,而慢他一步的沈聿卿忽然捏住了他的後脖領,他整個人向後踉跄了幾步。
“怎麽了?”蘇恕慢半拍似的回頭問。
只見,沈聿卿一臉嚴肅地撚了撚指尖暗沉發黑的液體,又仔仔細細查看蘇恕的狀态:“腦袋上刮了個口子,你不知道嗎?”
“口子?”不明情況的蘇恕想摸了摸腦袋,被沈聿卿打了下手背。
“別摸,我送你去醫院。”
不給蘇恕反抗的機會,沈聿卿和齊久說了幾句話,帶着蘇恕出了大門。
晚風一吹,蘇恕身上瞬間涼了許多,可也就清醒了這麽一陣,臉頰升起的溫度不斷蠶食模糊的意識,讓他如同孤舟般跌入翻騰的海浪,目光所及之處如同水波下的虛影,明明滅滅,唯有身旁的人是堅定的導向。
“沈聿卿,你……晚上不能開車。”
即使腦子飄得像踩着雲,他還不忘惦記着沈聿卿夜盲症的毛病。
避免懷裏的人一頭栽到地上裏,沈聿卿只能空出一只手扶着他的腰,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人。
由于去的是私人醫院,沈聿卿帶着蘇恕很快做完了檢查,醫生拿着CT單子,和沈聿卿說:“沒什麽問題,只是傷口比較大,需要縫針。”
血跡幹了黏指縫裏,沈聿卿顧不得這些,他斂眉聽着醫生說完情況,才去找在清理傷口的蘇恕。
可還沒等他走進去,就在門口看見蘇恕和護士的身影。
“怎麽了?”沈聿卿走上前詢問,坐在走廊椅子上的蘇恕挪動了下小腿。
“縫合傷口需要剃傷口周圍的頭發,他一直不配合。”護士為難地解釋,她年紀不大,處理這種事情沒經驗,又碰到了病人的家屬,一下子緊張起來。
聽此,沈聿卿繃着心一顫,他朝着護士點點頭,又踢了下蘇恕的小腿:“怎麽了?又不聽話。”
蘇恕垂着頭,聽到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手指握緊又松開,半晌他才悶聲回答道:“剃禿了我還怎麽追人?”
沈聿卿想過各種理由的回答,唯獨沒想到這個,他莫名地想起前段時間在咖啡店遇到的那個清秀的男生,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像是隔空被人打了一拳。
護士卻覺得這一幕很有趣,耷拉腦袋的小男生簡直萌化了她的心,她笑着安慰:“為什麽這麽想?你長得好看,剃一點頭發也不會難看的。”
蘇恕以龜速的理解力聽懂了護士的話,他轉頭不确定地問沈聿卿:“不難看嗎?”
沈聿卿松開眉頭,眼底情緒複雜,讓人看不清神色,他頓了一下,低聲回應:“不難看。”
有了這句話做保障,接下來的清洗傷口和縫合十分順利,等他們離開醫院時,已經将近深夜了,回去的路上蘇恕也極為安靜地靠着車門睡覺。
反倒是沈聿卿一路沉默不語。
“滴”得一聲,電子鎖應聲而開。
沈聿卿背着蘇恕,粘着紗布的腦袋很安分地搭在他的肩頭,走到沙發時,他屈了下右膝,把後背上的人放在沙發上。
“我真的好喜歡他,可是他不知道,他心裏有別人,我該怎麽辦?”蘇恕的側臉壓在沙發皮面上,嘴巴嘟囔了幾句。
沈聿卿聽着他念叨了一路,也沒弄清這人是誰,聽得他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的。
他低頭看着燈光下的少年身形欣長,以一種極為放松的姿态躺在軟皮沙發上,長開的眉眼中雖然看不出幼年的稚氣。
可看久了,他還是能想起早些年的那種無辜感。
明明這個小屁孩兇得要命。
而這個時候,醉的快失去意識的蘇恕忽然扯住了沈聿卿挽到小臂的袖子。
刺啦一聲,白色的貝殼扣從第一顆崩到第四顆,失控似的掉在地板上。
蘇恕頂着一張酡紅的臉,晃晃悠悠坐起來,大聲喊道:“沈聿卿。”
被點了名字的沈聿卿本人攏着被摧殘的衣服,眯着眼看着喝醉酒的小崽子耍酒瘋。
“你好久沒理我了,你不管我了,為什麽?”
手搭在沈聿卿的肩膀,蘇恕動作緩慢地站起來,緊接着,指尖依次劃過沈聿卿的肩膀、小腹以及大腿,最後撲通一下坐在地毯上。
冷白的光撲滿了兩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上,也把沈聿卿肩膀上的陳年舊疤照得清清楚楚,這是一道咬痕。
從當下疤痕暗沉的顏色和不平整的觸感,就能看出下口的人沒留餘力。
蘇恕卻感受不到這些,他醉了,手卻不老實,一個勁兒地往旁邊的人身上拽,沒過一會兒,沈聿剛穿好的衣服又被扯開了。
失去扣子束縛的襯衫抵不過醉鬼的折騰,沈聿卿試着搶救了兩回,最後幹脆放棄抵抗,直接扔到了沙發上。
渾然不知發生什麽的某人,還把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斷斷續續地說:“我做錯了事情,你可以罵我,也可以打我。但是打完要給aftercare,你別不理我。”
沈聿卿說不上自己的內心是什麽想法,扶着蘇恕下巴的手卻緊了緊,他明知道和醉鬼說話是白費力氣,還是忍不住輕聲道:“在我這裏,你說喜歡別人,真的是……”
威脅的話沒說完,他嘆了口氣,碰了下蘇恕溫熱的耳廓:“咬完我就忘了,你這是什麽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