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下午四點,幾名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的學生結伴穿過馬路,周五總是要比周一到周四放學更早。
他們找了一條無人問津的小路,踩着雜物和垃圾堆嘻嘻哈哈的往家的方向走。
這條小路位于多棟老舊的公寓樓之間,多半是挖出來放置空調機箱、電線以及下水道的,有些垃圾和廢棄品也會堆積在這樣的小道之中。
小道連接着的個個出口通向了米花町的各個地方。
鈴木園子的聲音回蕩在小巷中。
“...然後那個家夥就向我郵了他穿夏威夷草裙的照片,真的超搞笑诶!”
幾名男生勾肩搭背的發出誇張的笑聲,他們被鈴木園子的話逗樂。
鈴木園子是個很有意思的女生,她的經歷也同樣有意思。
就連毛利蘭也被鈴木園子的話逗得忍不住發出兩聲笑來。
新一會覺得好笑嗎?
毛利蘭的餘光下意識的看向跟在他們身後,安安靜靜不發一言的竹馬——
穿着藍色學院制服的工藤新一低着頭,他眉頭微皺,左手握拳抵在唇下,藍眸裏滿是思緒,這是他思考時向來會露出的表情。
工藤新一正在認真思考,沒有半點受到毛利蘭和鈴木園子等人對話的影響,所以表情也沒有任何
...新一他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也沒有聽他們的對話。
他一定又在想案件相關的事兒了。毛利蘭有些無奈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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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閨蜜的眼神,向來受不得閨蜜受委屈的鈴木園子兩步跳到工藤新一身邊。
“工藤大偵探,你又在想些什麽?”
聽到聲音。
工藤新一沒來得及思考對方是誰,他下意識的将自己的思考說出來:“我在想最近那起密室分屍案,如果房間裏沒有任何機關的話是不可能做到分屍的,除非是将屍體提前分解丢進了密室裏。”
“是從什麽地方運進去的,還是說用了什麽機——”工藤新一的話音猛地止住。
工藤新一突然反應過來他并非處在自己的‘思維殿堂’,而是在和同學一起回家的路上。
工藤新一擡頭,與幾雙凝視着他的眼睛對上,他有些尴尬的撓了撓頭。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工藤新一老實道歉。
“我說你啊大偵探,稍微也多關注一下周圍吧,像你這樣走路還不認真的,很容易被人從背後敲悶棍啊。”園子毫不客氣地說。
“就你這樣還怎麽保護蘭?你知道最近米花町不太平吧?”
“...園子,你不要這樣說新一。”毛利蘭無奈地勸說。
工藤新一低下頭,看似認真檢讨,實則在心中腹诽。
真是的,鈴木園子的話是這麽說,但是他的青梅毛利蘭可是從小就在學空手道,他根本沒有機會保護蘭嘛。
“工藤,我們周天有個試膽大會的活動,兩兩一組,你要來嗎?”鈴木園子問,她不等工藤新一回複,又補充道:“如果你要來,剛好和蘭能組一隊。”
“園子——”毛利蘭喊道:“我和你組隊就可以了。”
毛利蘭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只是陪着鈴木園子去參加,她非常清楚自家竹馬的周末有多忙碌,工藤新一要忙着在米花町各個地方跑案件。
毛利蘭喜歡見着工藤新一做自己喜歡的事兒時閃亮亮的眼睛。
“怎麽樣?工藤。你已經很久沒有陪過蘭了,這周天要不要一起去試膽大會玩?”鈴木園子沒有聽毛利蘭的話,她直直的盯着工藤新一。
毛利蘭用歉意的眼神看向工藤新一。
不知怎麽回事,園子總是認為她和新一是戀人,她和新一是青梅竹馬,但并不是戀人。
毛利蘭和工藤新一是關系很好的朋友,超越了性別的性別的,真正的好友。
或許正是因為他們表現得過于親密,這才讓園子誤會了兩人的關系。
“拜托,鈴木園子,你講講道理好不好。”工藤新一頗為無奈地說:“難道我周末是去玩了嗎?我是在協助警方破案诶。”
“破案破案破案,不過一天的時間而已,沒什麽啦。”園子不依不饒。
“工藤可是米花町最有名的高中生偵探,倒不是他去找警察破案,而是警察來找他協助破案,他沒時間玩也是很正常的嘛,園子你就別為難他了。”一名男同學為工藤新一開脫。
工藤新一向同學投去感激的目光,眼神卻在注意到男同學身側
牆壁上的某種痕跡時如同被針紮般猛地收縮了瞳孔。
...那是什麽?
灰色斑駁的牆壁上是五指留下的血色印記,留下了這鮮紅指印的主人曾很用力的用手指抹過牆壁,鮮紅的指印泛着水澤,幾滴血珠從掌印處延伸,順着牆壁滾落,又消失于牆壁間。
是新鮮血跡。
在不久前,或者說一到五分鐘之內的時間裏,曾有一人經過這裏,帶着血跡,是受傷了?還是他傷害了別人後留下的痕跡?
血跡的位置偏下,又被雜物覆蓋了部分,要不是工藤新一恰好擡頭去看同學,又加上他從小被父親訓練觀察能力。
恐怕這些血跡很快便會融為這斑駁牆壁苔藓的一部分,再也無人知曉。
無論是哪種這裏都變得非常危險,這裏非常狹小、雜物很多,适合藏匿屍體和兇器,甚至是兇手。
冷汗從工藤新一的額角劃過。
工藤新一感覺到在他目光觸及那血跡的同時暗處一股充滿寒意的視線也盯上了他,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惡魔已經盯上他。
但只是瞬間,那視線又消失的無影無蹤,速度快到工藤新一根本找不到這抹視線的來源。
危險。
敵人在暗處,他在明處。
工藤新一環顧四周,斑駁狹小的巷道、堆積着雜物的空間、電線杆、頭頂上懶洋洋趴在電線杆上輕蔑的黑貓。
在哪兒?這裏什麽地方還能藏人?
“新一?”毛利蘭的呼喚将工藤新一喚醒。“你不舒服嗎?”
猛的回神的工藤新一擡起頭來,他這才注意到校服外套裏的襯衫被打濕黏在了背上,他的心跳很快,渾身發冷發軟。
在毛利蘭充滿關切的眼眸中,工藤新一看到了自己的模樣,仿佛剛從水裏爬出來,額前的頭發貼在臉上,臉色更是蒼白如紙。
“哦吼,工藤。你生病了?你的臉色有夠差勁的。”
工藤新一擡起眸,眼神銳利又焦急,他開口催促道:“你們快離開這兒。”在藏匿于這裏的殺手決定對他們動手前,離開這裏。
這留下血手掌印的出血量來看,殺手一定帶着兇器,那手掌印可能是被害者留下的。
而兇手
仍然藏匿于這小巷裏。
如果他們繼續逗留在這小巷裏,會非常危險。
見幾人向他投來了無法理解的目光,工藤新一舒緩了口氣,裝作無事道:“我的意思是,你們趕緊回家,我想起前兩天看到了這附近貼的告示,最近要更換新的電路。”
“假如你們還記得?這條小道是用于放置電線的。”
一名男同學的臉當即垮下來,他催促道:“那我們快走吧,我叔叔在電力廠上班,要是被他看見了我在這裏亂竄,他又得罵我了。”
“新一,你不和我們一起嗎?”毛利蘭敏銳的注意到了工藤新一從始至終說的都是‘你們’,不是‘我們’。
“我剛想起我還有東西落在了學校裏,我得趕在學校關門之前回去拿。”工藤新一說出早就準備好的借口。
他滿臉歉意的看向毛利蘭:“抱歉,小蘭。我今天沒法陪你回家了。”
“我們快走吧。”那名男同學催促了一聲,扭頭就開始往小巷外邊沖。
其他人也不好在說什麽,他們跟在那名飛奔的男同學身後飛快離開了小巷。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工藤新一舒了口氣,他一只手揣兜,緊緊握着褲兜裏的電擊器,他堅定的看了眼血手印面朝的方向,那是一個被陰影覆蓋的小巷。
工藤新一的目光畏懼又堅定,一個人面對殺手,他無疑是害怕的,但他同時又不可避免的感覺到興奮,而他知道,他不能退縮,他不能放任手持兇器的殺手到大街上去。
....
....
琴酒沿着小巷向另一頭走去,他垂頭,任由平日裏打理的柔順又柔軟的銀發,遮住他大半張臉。
帽子被諸星大打落,他也來不及撿,他現在只想回到最近的安全屋內。
至于被他打電話叫來的綠川光,不,琴酒現在不想見到綠川光。
與諸星大的纏鬥令琴酒此刻的狀态相當差。
他的手腳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出現了乏力、麻木和冰冷的狀況。
他還能強撐着行走靠的全是自身堅定的意志以及對未知環境的警惕心。
琴酒的警惕心不允許他在這樣未知的環境下昏迷過去,因為他知道,在這裏昏迷過去可能
意味着他再也醒不來。
哈啊,大名鼎鼎的‘人型兵器’、裏世界的topkiller,琴酒被一個毫不相關的人做掉了,他會淪為裏世界的笑柄吧。
琴酒漫不經心的想,他想,他的心理素質一定是過關的。
畢竟很少有人能像他這樣,哪怕已經到了瀕死的狀态,也能分出一些精力去想些有的沒的。
琴酒頓住腳步,他眯起眼,試圖讓發黑的視線變得更加精确。
巷口處停着的白色馬自達,琴酒有印象。
他在‘不眠’外邊見過,所以毫無疑問的,這是一位黑衣成員的這。具體是誰的車,琴酒不清楚。
他不打算與這輛車的主人有任何接觸。
這實在算不上什麽好征兆。
想想看吧,先是烏丸蓮耶派黑麥威士忌來監督和警告他,他可沒忘記他肩膀上的那槍是誰打的。
現在他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又有一名黑衣組織的成員出現在這附近,他可不記得黑衣組織有這麽多任務在這小小一個米花町執行。
琴酒很難不去多想。
哪怕這一切與烏丸蓮耶無關。
琴酒也不會允許自己露出任何弱态或是暴露任何弱點在黑衣組織的成員面前。
黑衣組織是危險的叢林,只要獅子受傷,這些鬣狗就會一撲而上分食獅子,琴酒是獅子,但他并不想當被分食的那頭獅子。
黑衣組織的成員之所以會畏懼他,不過是因為琴酒表現出來的絕對力量,這令他們清楚,惹怒琴酒不會有任何好下場。
但如果琴酒不再對他們有威懾力——
于是琴酒毫不猶豫的轉身,避開巷口的白色馬自達,準備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耳麥發出滋滋的電流聲,飛蟲的聲音再次出現在了耳機裏。
“陣,斜前方的拐角口,有個金發黑皮膚的男人朝着你的方向過來了。”飛蟲的口氣有些着急。
他剛才的失态引起了調停者的注意,像飛蟲這樣被限制在了信息塔裏的人都會有調停者負責管理。
常年的密封環境容易使人精神崩潰從而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
調停者的作用就是在信息塔的黑客出現任何異常波動時做出
反應及時清理避免損失。
金色的頭發,黑色的皮膚,這特征實在是過于明顯。
安室透。
琴酒的表情瞬間冷若冰霜。
這兩天裏他見到過的所有新面孔,除去已經被他弄死的黑麥威士忌,就屬降谷零最麻煩。
與降谷零虛僞的作态沒有任何關系,只是因為降谷零是朗姆的人。
琴酒毫不懷疑,作為朗姆的線人,降谷零絕對會趁着他重傷的這個機會做掉他,哪怕他沒這麽做,也絕對會将琴酒的狀況報告給朗姆。
琴酒勉強直起腰來,他咬咬牙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他這副模樣絕不能被降谷零看見。
“從兩條小巷的中間,堆積着雜物的區域穿過去就能繞開他。”
聞言,琴酒毫不猶豫的邁向雜物堆,他不需要過問,飛蟲有他自己的門路能知道附近的所有路線。
琴酒剛從雜物堆穿過去,飛蟲又是一驚一乍的驚呼。
“啧,怎麽又有個人過來了。”
琴酒微微一頓,他停下從雜物堆裏鑽出去的動作,半倚着破木板用餘光向外睨。
被覆蓋了大面積的雜物擋住,琴酒能看到的視野範圍很少。
但這已經足夠琴酒區分對方的身份了,穿着黑衣,背着琴酒,黑色的短發與冷若冰霜的一張臉。
不正是他新看中的名為‘綠川光’的家夥嗎?
琴酒很清楚,綠川光會來到他身邊,是出于烏丸蓮耶的命令。
鑒于另一個被烏丸蓮耶指定過來成為了他的搭檔的黑麥威士忌心思不純。
琴酒現在非常懷疑烏丸蓮耶會趁着他虛弱的這個機會弄死他。
于是綠川光也不值得信任。
如果不是貝爾摩德那女人實在太麻煩,琴酒根本就不會給綠川光發消息。
綠川光足夠安靜和孤僻,他會把琴酒受傷這一消息爛死在自己的肚子裏。
貝爾摩德不一樣,不出半個下午,恐怕全組織都會知道琴酒受傷的消息。
更何況在給綠川光發消息的時候,琴酒的狀态還行,哪怕綠川光突然發難,琴酒也不定認為自己會輸。
就像是他弄死諸星大那樣。
如果不
是諸星大——
琴酒咬着唇,壓住從唇縫間吐出的越發沉重的呼吸聲,他捏緊了大衣口袋裏的□□。
讓他放棄抵抗,絕無可能。
綠川光背着琴盒,表情冷郁,他雙手揣兜,那雙無機質的藍灰色貓眼掃過附近的建築。
随即眼光微轉落在了琴酒藏身的雜物堆裏。
他剛才好像聽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喘息聲,僅是短暫的、不到一秒的時間,但擁有敏銳聽覺的諸伏景光仍然聽見了。
“Gin?”綠川光用他那喑啞的聲線問。
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綠川光并不意外。
他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些許細微的幅度,他腦中浮現昨日于‘不眠’見到的琴酒的模樣。
那渾身被輝光籠罩着的銀發男人表情淡漠、眼中沒有什麽多餘的情感,哪怕諸伏景光站在他面前,他也沒從琴酒的眼中看到自己的模樣。
琴酒就像是只有着銀皮毛的昂貴貓咪,高傲得很。
這般高傲的家夥怎麽會主動讓人看見自己拖着受傷的軀體從雜物堆裏鑽出來的狼狽模樣?
于是諸伏景光貼心的轉過身又等了一會兒。
越來越濃郁,血夾着灰塵的味道蔓延開來。
琴酒傷的很重。
再拖下去琴酒或許會有生命危險。
“...抱歉,我過來了。”綠川光說。
綠川光走向琴酒所躲藏的雜物堆,也就是血腥味最濃郁的地方。
他毫不猶豫的掀開雜物,卻沒有找到按照他的推測應該藏在這裏的琴酒。
但琴酒曾經的确藏在這裏,木板上的殘留的血跡還有新鮮的水澤,琴酒曾倚在這裏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然後琴酒在諸伏景光貼心的為他留下的準備時間裏,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裏。
琴酒跑了。
諸伏景光眼中劃過一絲晦暗,嘴角揚起的幅度放平下去。
他面無表情的盯着木板上殘留的血跡。
是了,高傲的大貓根本無法被馴服。
琴酒不信任他。
這樣就沒辦法了啊,他必須找到琴酒。
餘光中,諸伏景光看到一抹銀色飛快劃過,又極
快的隐入黑暗之中。
諸伏景光轉身快步走向餘光瞥到的方向。
在諸伏景光轉身的瞬間,一滴溫熱的鮮血落下砸在木板上。
血滴砸在木板上的輕微響聲被諸伏景光的腳步聲覆蓋,沒能被諸伏景光發現。
“呼,幸好引走了。”飛蟲松了口氣,他壓了壓自己飛快敲擊鍵盤後有些發麻的手指。
他剛操控附近某個電子設備引走了諸伏景光。
飛蟲表現的就好像正被諸伏景光搜尋的人不是琴酒,而是他——噢,如果被搜尋的人是飛蟲,飛蟲遠不會有這般情緒波動。
再看琴酒呢,他屈着腿半蹲在雜物堆上方的空調外機上,臉色一片蒼白,卻沒有任何多餘表情。
分明琴酒才是被好幾個人追着的那個人,怎麽一點都看不出慌張。
琴酒根本沒有離開那雜物堆,他只是踩着雜物順勢爬到了空調外機上,剛才他就蹲在諸伏景光頭頂。
倘若那滴血在諸伏景光轉身之前落下,琴酒此刻也該被諸伏景光發現了。
“我說陣,這幾個在找你的也是黑衣組織的成員吧,怎麽?你這才剛恢複卧底記憶他就想弄死你,烏丸蓮耶是在你的腦子裏植入了讀取思維的芯片嗎?”
待諸伏景光離開視野範圍,琴酒踩着雜物從空調外機上一躍而下,左肩膀中破碎的骨片因為他下跳的劇烈的動作紮進了肉裏。
哪怕是忍耐力如琴酒也忍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他用力的吸了兩口氣,又一次性吐出來。
“不知道。”他的聲音因為失血過多幹啞的可怕。
飛蟲有些不忍心的說:“陣,要不我聯絡支援吧,咱們直接武力壓制幹翻黑衣組織。”
琴酒懶得回答飛蟲的廢話。
就連飛蟲自己也明白這句話是不過腦子的廢話。
琴酒卧底于黑衣組織的目的是為了徹底瓦解這個組織。
黑衣組織就像一顆大樹,如果無法連根拔起,便是永遠也沒法清除。
對待黑衣組織必須更加謹慎。
黑衣組織的存在威脅到了世界的安定。
琴酒在卧底黑衣組織這些年與烏丸蓮耶的接觸中,深刻感受到了烏丸蓮耶的可怕之處
。
黑衣組織能夠成為裏世界最神秘、強大的組織,少不了烏丸蓮耶的決策力與對局勢的把控力。
烏丸蓮耶從不出現在組織的基地之中,見過烏丸蓮耶的成員只有琴酒、貝爾摩德以及朗姆三人。
琴酒展現了對組織足夠的忠誠和自身的能力後才獲得了面見烏丸蓮耶的機會。
然後烏丸蓮耶在琴酒身上施展了他的控制欲和支配欲。
曾經的琴酒對烏丸蓮耶的行為不以為然。
畢竟他辜負了boss的信任所以受到‘懲罰’是理所應當的,琴酒也一直不明白自己每次受‘懲罰’後,貝爾摩德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現在琴酒再度回想起烏丸蓮耶對他的所作所為,他只覺得惡心,烏丸蓮耶在他身上肆無忌憚的施展他的掌控欲和施虐欲。
琴酒閉了閉眼,憤怒令他的腦袋産生鈍痛的眩暈。
為了徹底清除黑衣組織,在烏丸蓮耶點名他的卧底身份前,他都必須留在黑衣組織裏繼續卧底,以及洗清烏丸蓮耶對他的懷疑。
首先,他要做的是不被三名黑衣組織成員找到,并離開這裏。
....
降谷零捏着手機,他看着手中像是手機的信號增幅用的設備,他茫然的走了兩步,怎麽回事?琴酒人呢?
為了快速尋找到琴酒的位置,降谷零咬牙花點券在直播商城購買了一次性定位設備。
這定位并非是直接顯示琴酒的位置。
而是提供一個信號增幅設備,離琴酒越近,增幅設備的光芒就會越發耀眼,總共有五個檔次的亮度。
他打開設備一路在這些小巷裏穿行、尋找着琴酒的位置。
增幅器的亮度在不久前達到了滿格,這意味着琴酒剛才就在自己附近,可幾秒之後增幅器又重新暗淡。
這玩意不會是壞的吧?
【琴爺:溜了溜了。】
【透子好慘啊哈哈哈哈,他為了攻略琴酒真的花費了好多好多,要不是商城沒有愛情魔藥,估摸着透子打二十份工也要拿下愛情魔藥吧。】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就這麽小快地兒,這三個人怎麽還沒碰上。(該彈幕已被管理員屏蔽)】
【
哈哈,這不三個人都還沒找到琴酒嗎?真沒用啊(不是),琴爺受重傷都能溜着這三個人玩,不會最後沒一個人找到琴酒了吧。(該彈幕已被管理員屏蔽。)】
【這倒不至于,三瓶威士忌都是人精,他們知道琴酒受傷,肯定會死守幾個出口,耗也能把琴爺耗死。(該彈幕已被管理員屏蔽。)】
降谷零有些頭疼的捏了捏鼻梁,這些建築之間的夾縫并不大,但過于雜亂,琴酒又的确是個很能藏的家夥。
降谷零現在非常急躁,心裏就像是有把小刷子在撓個不停,一刻也不能消停,他分明離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只差一步之遙,卻無論如何也觸摸不到。
突然,眼尖的降谷零一眼瞥到了地上的某種痕跡。
等等?那是什麽?血?
降谷零忍不住呼了口氣,心中的急躁舒緩了些許,他想,他大約是要找到琴酒了。
降谷零順着血跡的方向走去,血跡在雜物堆裏呈現了明顯的堆積和擦痕,琴酒曾經在這裏停留過,時間不短,這是個好信號。
琴酒維持着冷淡的表情,他掀開地上一堆雜物,從中找到一個髒兮兮的被遺棄的急救箱,他瞥了眼急救箱上沉積的泥塊,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随即伸手利落的撬開箱子。
——放着繃帶和藥物。
飛蟲忍不住悶笑出聲,他把琴酒一瞬的遲疑看在了眼中。
很難想象,一個與戰鬥為伍,時常會在廢墟裏摸爬滾打的特戰隊員、或者殺手?居然有着極其嚴重的潔癖。
...有些反差可愛。
不過飛蟲更多的是對琴酒的佩服,這些年黑澤陣在組織裏變得更加強大了。
琴酒在被人追蹤的情況下還能觀察到雜物下方可以利用的物資,這是何等的冷靜與觀察力。
藥物已經過期,是一些及時止血的藥粉。
見琴酒已經拆開藥粉包裝,飛蟲半開玩笑地問:“你不會是打算把這過期的玩意用在自己——”
下秒,琴酒已經毫不猶豫的将藥粉倒在了傷口上,随後以極快的速度用繃帶将傷口綁上。
聽到飛蟲戛然而止的話語,琴酒發出一聲疑惑的聲音。“嗯?”
好吧,琴酒當然會用。
這冷靜的瘋子為了達成完美卧底,能毫不猶豫的把一堆亂七八糟的藥物往身體裏注射。
過期的藥物或許會帶來副作用,但這值得琴酒賭一把,它能讓琴酒支撐的更久,以此面對綠川光和降谷零的追蹤。
感覺到傷口正隐隐發熱,大約是這過期的止血粉起了些許作用。
琴酒環顧四周,剛走沒幾步,兩棟建築的狹縫便傳來急促又略顯淩亂的腳步聲。
....沒完沒了。
解決一個,跟上一個,擺脫一個,又來一個。
這人不是黑衣組織的成員,哪怕他刻意的隐藏了自己的腳步聲,也仍然做不到像殺手那般輕巧。
普通人。
像是印證琴酒的猜測,飛蟲的聲音也在耳機裏響起。
“怎麽還有中學生閑着往這邊跑?日本中學生能不能不要給人添麻煩啊,是作業太少了嘛——”飛蟲抱怨。
工藤新一腳步急促的踩過雜物,他從縫隙間穿過,身後仍然跟着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那黑色長發、背着琴盒、渾身染血的恐怖男人像個幽靈跟在他身後。
他的心跳很快,急促呼入過多空氣令他喉嚨湧上些許腥甜,但他不敢停下。
工藤新一得說,他報警之後沒有第一時間離開現場,反倒是追着血跡尋找傷者是他這十七年間做過最後悔的決定。
工藤新一對自己的能力有些自信了。
他從小被父親訓練各種能力,他認為現在的自己有足夠的才能應對絕大多數問題。
所以只是‘絕大多數’不是全部。
工藤新一順着血跡探索時,藏在陰影中浴血的黑發男人舉着棍子對着他發動襲擊。
盡管工藤新一不明白對方為何有瞬間猶豫,但這并不妨礙反應過來的工藤新一扭頭就逃。
怎麽辦?他該往哪兒躲。
工藤新一因恐慌收縮的眸子掃過眼前堆積的雜物,他注意到被雜物覆蓋了部分、緊貼着房屋的樓梯,這是通往公寓屋頂的樓梯。
通常是修建屋頂時使用的樓梯,因為某種原因沒有拆除。
在屋頂上工藤新一更容易被大道上的路人注意到,他能尋求道更多逃離和獲救可能性。
唯一有點,最上層的木板上紮滿了釘子,他極有可能會被釘子劃傷從而染上破傷風,以及那黑發的男人身後背着的琴盒。
從體積上看,那絕對是一把狙擊槍。
登上屋頂能為他帶來更多的逃生空間,也将自己暴露在了狙擊手最佳的狙擊視野內。
工藤新一咬牙踩着堆積木板上準備爬到樓頂。
疾風迅雷之間,工藤新一的肩膀被人捏住,工藤新一被吓得險些跳起來,他有一瞬間甚至忘卻了呼吸,只留下了心驚肉跳的感覺。
那只手以一種不容反抗的力度扯着工藤新一,随即是整個天旋地轉。
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按着他的口鼻,另一只手穿過了他的雙臂,将工藤新一牢牢鎖在原地。
濃郁的血腥味兒充滿工藤新一的鼻間,工藤新一這才反應過來,捂着他臉的那只手上竟然全是血。
他要捂死自己!
臉上的那只手捂得太緊,工藤新一甚至沒法發出丁點聲音。
受驚的工藤新一仰着頭試圖将這幾乎要殺死他的男人映入視野之中,卻只能看到些許銀白的發絲,他的視野裏甚至看不到挾持了他的男人。
強烈的求生欲望令工藤新一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他揮舞着雙臂和雙腿猛地掙紮起來。
大抵是琴酒受了重傷,當然,他本就沒有殺死工藤新一的想法。
工藤新一屈起的手肘擊中了擊中了琴酒的肩膀。
琴酒發出一聲輕微的悶哼。
他的聲音很低,但工藤新一離琴酒實在是太近了,他很難聽不見。
琴酒發出的悶哼微弱、沒有一點攻擊性。
就像是羽毛輕輕撓在工藤新一的心間,有些奇怪的癢癢。
琴酒略顯無奈的從唇縫間吐出一聲嘆息。
他壓下心中的不耐,冷聲提醒道:“別動。”
他的警告僅此一次,如果工藤新一再鬧騰,琴酒會毫不猶豫敲暈他。
只見,上秒還在劇烈掙紮活像只即将被磨刀霍霍的豬羊的工藤新一在琴酒話音落下後突然不動了。
琴酒略微意外地看了眼工藤新一,還挺識擡舉。
工藤新一僵在原地,不是出于對琴酒的恐懼、或者
被琴酒的話恐吓到,他有種奇怪的感覺。
琴酒為了控制工藤新一不讓他亂動以及發出聲音,他用雙手緊緊鎖着對方,這也就導致兩人緊貼在一起。
工藤新一的後背緊貼着琴酒的胸膛,隔着不厚的布料,他能感覺到琴酒因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以及布料摩擦發出的細碎聲響——
為了減輕自己的負擔,琴酒早就脫掉了身上的防彈衣。
琴酒比正在發育階段的工藤新一高大半個頭。
他要想伏在工藤新一耳旁說話就得低下頭,将唇瓣貼近工藤新一的耳朵。
當琴酒低頭,銀白的發絲便自然垂落在工藤新一身上,有幾縷冰涼的銀白發絲鑽進了工藤新一的後領。
他聞到了琴酒身上濃郁的血腥味兒以及屬于琴酒本身的些許淡淡的煙味兒。
但這都不及琴酒在他耳旁說話來的刺激。
微熱的呼吸噴在工藤新一的耳畔,琴酒低啞冷淡的嗓音像是輕輕拉動大提琴的琴弓,引起他的耳膜一陣共鳴的震動。
從耳畔的強烈酥麻感迅速蔓延工藤新一全身,令他動彈不得。
太近了。
他和這個陌生男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工藤新一正是毛手毛腳的年齡,一丁點撩就能讓他躁動不已。
與琴酒的接觸令他像是第一次見着電線杆上貼的□□廣告,那般令他面紅耳赤。
工藤新一本該對身後的男人産生排斥情緒,然而恰恰相反,他渾身酥麻的癢意并不像是排斥,反倒是興奮和躁意。
他壓下心中過多分泌的腎上腺素,避免它們體現在另個尴尬地方。
工藤新一僵着身子不敢動彈,他嘴唇嗫嚅着吐出輕微的話語。
他的聲音太小,失血過多耳鳴的琴酒無法聽清,他只是憑着工藤新一噴在他手心不同剛才急促的熱氣推測工藤新一正在講話。
琴酒眯着眼,不耐的湊近工藤新一。
“嗯?”
卻不想工藤新一又因為他的動作僵的更厲害了。
他實在是沒有精力去思考工藤新一為什麽會這樣。
這次,琴酒終于聽清了高中生在說些什麽。
“...近....”
高中生略顯窘迫的聲音隔着層層汽鳴聲傳入了琴酒的耳朵。“你離我太近了。”
琴酒眼中劃過了然。
是了,眼前的高中生是日本人,日本向來是以禮為重的國家,他自然無法忍受與自己的近距離接觸。
見工藤新一沒有再搗亂的模樣,琴酒微微松開對工藤新一的鉗制,他向後退一步,但沒有完全松開工藤新一。
琴酒依然保有一定餘地能夠瞬間制服工藤新一。
琴酒與工藤新一拉開距離,他們之間留有半步距離,冷風從他們兩者的縫隙間灌入。
分明是自己主動要求的結果,但當琴酒退開,工藤新一又無由來的湧上一陣失落。
很快工藤新一便沒時間繼續失落了,他的後背是一片冰涼的濕潤,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把後背。
工藤新一支起手指一看,瞳孔猛地收縮。
是血。
工藤新一偏頭看向背後鉗制了他的男人。
這裏實在是過于狹隘,琴酒沒有避開工藤新一的空間,甚至為了能讓他們兩人都順利的藏在夾縫間,他們不得不保持着極近的距離。
索性琴酒便由着被他挾持、險些被黑衣組織滅口的高中生散發他過剩的好奇心。
琴酒并非想要保護工藤新一,要知道,神鋒緝查組是業界出名的‘瘋子’團隊,控制犧牲從不在他們的選擇名單內。
為了完美的卧底和鏟除黑衣組織,每個人的犧牲都是有意義的。
哪怕是讓琴酒赴死,琴酒也會毫不猶豫前往。
琴酒之所以會将工藤新一拽進來的原因,只是因為工藤新一的腳步會将附近的降谷零與諸伏景光引過來。
琴酒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觸及琴酒的容貌,工藤新一有瞬間停止了呼吸。
身後蒼白的男人有着深邃俊美的臉龐,是屬于歐美地域帶着些許侵略意味的美感。
卻又在某些地方像是亞洲人的感覺,是混血。
上揚的眼尾為他增添了幾分淩厲與冷冽,他是個危險的人物。
男人慘白的臉色幾乎到了透明的程度,銀白的睫毛微微顫動,唯有那雙森色的眸子始終冷靜,像是一輪無法被撼動的凜月。
偏偏唇瓣是一片昳麗的紅,像是一朵玫瑰落入了冰冷的雪原。——琴酒為了防止自己發出疼痛的喘息,牙齒一直咬着唇瓣。
工藤新一将目光落在琴酒肩膀上那已經将繃帶染紅的傷口,那些不斷冒出的鮮血濕透了工藤新一的校服。
男人受了很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