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周圍的路人用古怪的目光看了眼這捏着報紙、冷汗直流,表情興奮又恐懼、正快步向拉面小倉走去的男人。

然而炸彈犯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去顧忌周圍人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的模樣在這些日本人眼中有些奇怪。

可他不在乎,因為他即将在這裏完成足以紀念一生、讓他的人生永遠進入另一個階段的事情。

殺死一頭銀白的野獸。

“往裏走,看到廚餘垃圾箱了嗎?”炸彈犯聲音很低。“從廚餘垃圾桶旁邊繞過去。”

他清楚琴酒的警惕心有多強,所以他走的時候另一條路。

那條路,被大量堆積的垃圾遮掩覆蓋、很窄,地上是一條用于排解廚餘垃圾專門挖出來的引流坑,炸彈犯不得不将雙腿打開踩在引流坑兩旁才能行走。

除此之外,炸彈犯和琴酒還刻意和琴酒保持着一段距離。

盡管如此,琴酒也有好幾次險些察覺到了炸彈犯的位置,隔得老遠,炸彈犯每次被琴酒察覺時都會升起一種出自靈魂深處的寒意,這股寒意凝結的堅冰好幾次戳傷了炸彈犯。

可琴酒最終還是沒有找到炸彈犯的位置。

炸彈犯松了口氣,他心跳得很快,嘴角忍不住維持着顫抖的跡象展開來。

廚餘垃圾桶後的場景與周圍緊密相排的錯綜小巷并不相同,這反倒是個開闊的區域,建築上挂着空調的外機排得密密麻麻、還有散熱風扇之類的。

這是廣場上絕大多數建築的後面,用于放置空調外機或者一些排期設備,建築上只有寥寥幾扇窗戶,看形狀和位置是排氣窗戶。

這種窗戶在建築物內的位置通常很高,需要搬用專門的扶梯才能借着窗戶看到外邊。

而且也沒有人會在這種地方裝設監控。

Advertisement

這是個絕對的、不會被任何人知曉的地方。

而且這裏也是一個狙擊手的槍口能瞄到琴酒的位置,這能确保琴酒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

炸彈犯咽了下口水,他強壓下心中與興奮交織在一起的忐忑。

“...看見中間的盒子了嗎?”

在空曠地面的中間,擺放着一個打開的金屬箱,箱子

裏冒着白茫茫的、肉眼可見的寒氣。

他看見銀發男人向前走,走到了金屬箱面前,金屬箱中擺放着一個約莫巴掌大的盒子、那是個極具科技感的小盒子。

盒子并非傳統開扣、鎖鈕或是指紋開關,而是生物鑒別開關。

只有得到了AI獲準的人才能打開箱子,其他沒有獲得批準的人觸碰箱子都會被生物鑒別。

觸碰盒子的那人生物信息會被箱子記錄并上傳到服務器,經過AI進行信息比對,分分鐘就會把你的身份信息、家庭住址以及一切與人身有關的信息、包括實時定位全部調查清楚。

這些信息就會全部傳回盒子主人的終端智腦上。

接下來就将會是一場殘忍的屠殺,無論那人因為什麽理由觸碰了箱子,他和他的家人都會在一周之內出現各種各樣致死的‘意外’。

這盒子裝着的東西名叫‘生物芯片’,是烏丸蓮耶研究長生另一個方向的産物,耗費了大量財力和時間才初見雛形的東西。

琴酒非常清楚這些,因為烏丸蓮耶研究這玩意的時候從來沒有避諱琴酒的存在,甚至,琴酒的實驗編號現在都挂在實驗室內。

一年前初版生物芯片還沒完制成時,琴酒偶爾也會以實驗體的身份協助進行研究。

以及...大多數未經許可觸碰過生物鑒定盒子的人都是被琴酒處刑的。

炸彈犯見銀發男人盯着那箱子再也沒有動作,他發出一聲嗤笑:“很驚訝對嗎?”

‘生物芯片’是烏丸蓮耶保護的很好的東西,現在它被盜取了出來,就擺放在琴酒面前,他想,以琴酒的敏銳程度,他已經可以猜得出這是什麽意思。

生物芯片的存在只有少數人知道,所以将生物芯片盜取出來的人是組織內部的存在。

盜出生物芯片,并将琴酒引誘到此處。

目的自然是為了誣陷琴酒盜取了生物芯片,沒有技術含量、但在黑衣組織裏卻是相當有效的證明方法。

琴酒猜出做了這件事兒的人是誰,但很快那人也就無關緊要了。

但真的僅此而已嗎?

...原來如此,是烏丸蓮耶。

過了好一會兒,耳麥那頭才重新傳來琴酒冷淡的聲音:“

...的确。”

哦,看起來琴酒真的很震驚了。

炸彈犯壓着腳步靠近琴酒,琴酒仍然沉浸于看見生物芯片後的震驚之中,完全沒有意識到背後一個黑影正在悄然靠近。

“別以為我沒看到你藏在袖子裏的手槍,丢掉。”炸彈犯冷聲說。

琴酒沒有動。

警告的狙擊子彈穿過他的臉頰,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琴酒頓了頓,将總是随身攜帶的□□丢在地上。

見琴酒屈服于自己的脅迫,炸彈犯無聲的笑了笑。

“琴酒,告訴我那是什麽。”炸彈犯站在琴酒身後舉起了槍,他不再壓抑自己的聲音,他大聲沖背對着他的銀發男人說。

炸彈犯并不知道箱子裏裝的什麽,他老板的合作人,那名組織成員只是告訴他,琴酒清楚這盒子裏的東西意味着什麽,他只要讓琴酒碰到盒子就算任務完成。

黑衣組織裏的合作方提供給了他們關于琴酒所屬的位置情報、受傷的信息,甚至是支援他們一名頂尖的狙擊手。

但那名黑衣組織的合作方的目的并不是殺死琴酒,他只是想要給琴酒挂上一個‘叛徒’的頭銜,他想要借着這個機會把琴酒從三把手的位置拽下來。

他要踩着琴酒往上爬,只要能達成目的,琴酒是不是個死人又有什麽影響?

耳麥裏琴酒的聲音與面前琴酒的聲音重和在一起,卻是完全不同的話。

隔着耳麥自帶的電流感,琴酒向來刻薄、總讓人感覺不屑一顧的嗓子裏只是擠出一句哂笑。

“嗤。”

“很遺憾,我并不知道這裏裝的是什麽。”面前背對着他的琴酒再用一種輕慢的口氣說。

兩人同時發出的聲音在炸彈犯耳旁響起,只是一瞬,炸彈犯便感到了強烈的違和,比面前和耳麥同時發聲帶給他的違和感更強。

面前男人說話的語氣是一種目中無人的輕慢、與耳麥裏琴酒始終冷漠和高高在上的口氣完全不同。

眼前的這人輕慢的态度源自于看不起炸彈犯,琴酒則不一樣,哪怕是把這個世界捧到琴酒面前,琴酒的态度也不會有絲毫變化。

琴酒生而如此。

以眼前的男人并非琴酒。

就像是驗證男人所說的。

“我不是琴酒,所以你不能指望我知道這個。”赤井秀一頗為遺憾的聳了聳肩。

銀發男人轉身的同時将手抓在發頂上,他摘下了頭頂的銀白假發,露出他被蓋在厚實的銀白發絲下屬于自己的鴉黑色長發。

赤井秀一用手指搔弄着被銀色假發套壓塌的黑發,他正在盡可能的令它們看起來如往日一般蓬松。

被汗打濕的黑色發絲塌在頭頂,風吹在頭頂還有些涼。

卷曲的黑發有不少結在一起,赤井秀一不得不稍稍用力将它們扯開。

赤井秀一不自覺地想起了琴酒那頭似乎一直很柔順、也很柔軟的銀發,他猜琴酒平日裏的愛好除了擦拭武器和送敵人下地獄外,就剩下了保養那頭漂亮的銀發。

赤井秀一從包裏掏出标志性的黑色針織帽蓋在頭頂,避免雪片落到他的發頂。

銀發、琴酒漂亮的銀發。

赤井秀一抱怨似地說:“但願我不會感冒吧,感冒會讓我的任務成功率下降,如果Gin能讓我摸摸你的銀發,我肯定就不會感冒了。”

“Rye。”耳麥傳來琴酒警告般的低沉聲音夾雜着風雪,他大約是在天臺。

“嗯?”赤井秀一用鼻音回。

“做好你的事。”

“fire。”赤井秀一收回目光,他看向炸彈犯。

炸彈犯的臉色極其難看,他的眼珠突出死死的瞪着現在才把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的赤井秀一。

被老板抛棄、被琴酒愚弄、被赤井秀一無視,這一條條疊加在炸彈犯的心中,這讓他快要爆炸了。

“你看起來像是一只快把眼睛瞪出來的金魚。”赤井秀一點評。

“...你們是從什麽時候換掉了身份?”炸彈犯問。

從一開始和他交談的那人一定是琴酒,因為他讓賣花女孩兒交出去的耳麥的确是被琴酒拿在手中的,也就是說琴酒和赤井秀一在中途換的。

可是狙擊手一直盯着琴酒,就連剛才也毫不猶豫的給了琴酒一槍以示警告,狙擊手難道沒有注意到琴酒已經不是之前的琴酒了嗎?

赤井秀一摸了下臉頰上被子彈

毫不留情擦出的血痕。

“誰知道呢,大概是從很早之前?”赤井秀一漫不經心地說。

他和琴酒互換的确很早的,而琴酒放他過來的原因他也清楚,琴酒只是需要一個誘餌,赤井秀一俨然是最合适的那個。

他與琴酒身形相似,同樣左肩受傷。

更何況赤井秀一是搶着來當這個誘餌的——好吧,這麽說也并不準确,他搶着要為琴酒辦事,但琴酒讓他來當誘餌。

綜上,也算是他來搶着當誘餌。

琴酒早已預判了炸彈犯的行動,他知道炸彈犯沒有在波洛咖啡廳附近長久停留,他在把炸彈送到琴酒手中後便前往下一個地點進行準備。

更何況他對那份所謂的琴酒資料過于信任,關于琴酒是獨狼的那條。

他大概到死也想不到今天與琴酒搭讪的服務生安室透是組織成員、後來從女孩兒手裏買花送給琴酒的男人赤井秀一也是組織的成員。

他們都是為了琴酒而來。

而接下來,将不會有任何一件事兒掌控在炸彈犯手中。

對于這點,赤井秀一毫不懷疑。

因為從一開始,整個事情就被琴酒牢牢掌握在手中。

同類推薦